宗鏡錄

生死轮回不依赖外在条件，而是由内在意识所驱动。这就是有漏的凡夫，他们的生命在生死中持续不断。而诸佛菩萨的清净法相续，是否也由内在意识所构成，或者是否另有清净的实体存在？

回答是，清净法相续也应当如此理解。经论中说，从无始以来，依附于本识的无漏种子，通过转识等不断熏习激发，逐渐增长，直至最终成佛。那时，舍弃了原本杂染的识种子，转而获得开始清净的种子识。这种子识承载着所有功德的种子，依靠本愿力，在未来无尽的时间中，引发各种奇妙的作用，相续不断。因此，应当知道，只有内在意识存在。解释说，由于法尔种子新近所熏习激发，依靠本愿力，即佛世尊利他的无尽，清净种子识，都通向现在的种子，都只有第八识能持有种子。因此，从上述讨论中，应当知道，所有法的相续，只有内在意识。

问：人法二空，一心妙理，为何又提到四相的变迁和二死的相续？比如在四相之中，生相既无内外来源，也无法推求得到；住相则是每一刻都在变化，无法停留；异相虽然看似变迁，但其实质从未改变；灭相则是法的本性从未如此，现在也不存在灭去。

回答说，四相有两种。一种是粗略地关联果报来说的，即生老病死，这也是四相。另一种是细微的，即生住异灭，这是根据迷惑和业力来讨论的。如《起信论》中解释说，不觉的心开始活动，称为生。能够见到和显现，错误地把握境界，念头连续不断，称为住。固执地认定和计算，称为异。进行各种行为，称为灭。虽然这四相看似分开，实际上都是由一心所转变。然而，世间人往往执着于住相，认为这是直接的体验。现在需要推敲和破除这种执着，以显现真正的空性。所有一切保持的境界，都像在梦中一样，似乎存在但实际上并非真实。因为它们是随着心所显现的，外在的境界本质上是空的。心本身也没有生起，念头连续不断，不会停留。如《大智度论》所说，佛陀讲述的诸法，没有根本的固定实体，哪怕像毫毛那样微小。所有这些，想要证明这个事实，所以说在梦中享受五欲。比如须菩提的意思，如果一切法终究是空的，没有固有的本性，那么为什么现在我们还能有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法呢？

因此，佛陀用梦境来比喻。就像人在梦中，虽然并没有真实发生的事情，却能体验到各种声音和景象，有愤怒的地方和喜悦的地方。如果一个觉悟的人在旁边，他什么也看不到。同样，普通人因为无明和颠倒的力量，错误地看到事物。而圣人一旦觉悟，就不再看到这些。所有法，无论是有漏的还是无漏的，有为的还是无为的，都不真实，因为它们是虚妄的，所以人们会有所见所闻。还有，现在的色相也没有固定的停留时刻。如果一个法在后来显现出衰败的相，那么应该知道，从它最初生起时，衰败的相就已经跟随它了，只是因为它太微细，人们没有察觉。就像人穿鞋，如果鞋子在第一天是新的，没有旧的痕迹，那么它应该永远都是新的，不应该变旧。如果它不旧，它应该是永恒的，永恒就意味着没有罪也没有福。没有罪没有福，那么世俗的法则就会混乱。再说，生灭相总是伴随着行为而发生，没有固定的停留时刻。如果有一个固定的停留时刻，那么就不会有生灭。那些经历生死轮回的众生，最初是因为妄念和分别心而造业，因此有了身体。现在我们先来探讨这个身体，它的聚合和分散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身体是由多种元素聚合而成的，包括内在和外在的四大元素，它们是暂时结合在一起的。深入细致地探究，会发现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结合。风和火总是处于动态之中，而地和水则常常处于静态。每一种元素都有其固有的特性，但没有固定不变的实体。风的特性是运动，它依附于物体而显现；真理是恒定不变的，永远处于宁静之中。火的特性是热，但并非所有火都会燃烧，就像云中的火或身体内的火，它们并不会燃烧。地的特性是坚硬，但像铜铁这样的物质在熔化时会变成液体，其坚硬或柔软的性质并不固定。水的特性是湿润，但遇到火就会变干，受冷会变硬，受热则融化，其固态或液态没有固定形态。既然每一种元素都没有固定的实体，那么它们的结合也就不是真实存在的。就像一只狗没有狮子的特性，即使聚集了一群狗，它们也不会变成狮子。又像一个盲人看不见光明，即使聚集了许多盲人，他们也无法看见光明。《宝藏论》中说，清净虚空的真理中，身体是不存在的。既然知道身体是空的，却又执着于意识、温度和呼吸这三者是真实存在的，认为它们是生死轮回中维持生命的关键。天台宗的教义说，这个身体是无常的，它是由寿命、温度和意识这三者暂时结合而成的。身体只是一个假名，而这三者本身也是无常的。

没有别的存在。呼吸的进出，被认为是寿命。一旦呼吸停止，身体就像破碎的瓦片，生命怎能得以保持？如果体温维持着水分，水分滋润着大地，错误地认为这个身体是永恒存在的。火因条件而产生，条件散去，火就熄灭，身体随即腐烂。业力和妄念，刹那间变化无常，却认为我是永远自在的。一旦业力断绝，心就寄托于新的生命，身体随即消散。《大集经》说，出生、壮年、衰老，都是业力所持。这三件事生生灭灭，连续不断。普通人不了解，错误地执着于身体的幻象，不察觉气息的断绝，三要素分离。又如呼吸，连续不断，呼吸中，身体无法把握。刹那间心识，依次生灭，无量无边。每一个刹那，身体无法把握。不腐烂不分解。三大要素构成皮肤、肌肉、骨髓，逐一检验，都是虚假的，身体无法把握。离开这三要素，没有别的存在。因此，身体和生命本质上是空的，生死永远寂静。普通人不了解。

错误地进入苦难的轮回，生命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灯，瞬间即逝。身体就像潭水中的泡沫，转瞬即逝。因此，经文说，理解了“无生”的真谛，就能领悟到“不死”的真理。如果理解了“空”和“无我”的教义，那么“无我”又怎能生呢？理解了“本来无”的道理，又怎能有死呢？只有保持根本的意识，清澈纯净的真心，其本质圆满明亮，寂静而永恒不变。即使处于凡夫的位置，也能持续修行，不受烦恼的污染，直至达到佛果的境界，延续菩提的道路，永不停息。另外，心性本来就是超越生灭的，但由于无明，迷失了本性。由于违背了心性，远离了寂静的本性，从而产生了生、住、异、灭的四相。这四相与无明相互作用，使得心体经历生、住、异、灭的过程。经文说，正是这个法身，被各种烦恼所动摇，往来于生死之间，被称为众生。《起信论》中明确指出，自性清净的心，因无明之风的吹动，四相流转不息，就像一场梦。在梦中的人，认为有前后之分，但随着智慧的深浅，逐渐觉醒。

达到至高觉悟的人，理解梦境中的四种现象，它们都源自一颗纯净的心，没有固定的本质，无法区分先后。因此，经论中说，这四种现象是同时存在的，没有独立存在的基础。生、住、异、灭这四种现象，都是由心所创造的，离开了纯净的心，它们没有独立的存在。所以说它们是同时存在的，但没有独立存在的基础，本质上是平等的，因为它们都是同一本觉的表现。就像《般若灯论》中的偈语所说，生死有边际吗？佛陀说，最终是没有的。这生死没有边际，前后无法得到。就像《般若经》中所说，再次强调，就像涅槃没有边际，一切法也没有边际。为什么？因为生死以涅槃为边际，涅槃以生死为边际。既然无法得到生死，也无法得到涅槃，那么生死和涅槃都无法得到，那么一切法都没有边际。只要理解了本觉的纯净心，每一个念头都符合圆满永恒的道路。如果追随无明和散乱的意图，每一个微尘都会成为生死轮回的一部分。得失取决于个人，法没有邪正之分。选择和放弃取决于自己。道路没有上升和下沉。只要自我内观，踏上普门，就能迅速进入。只有正确的眼光，遵循一条道路，才能圆满成功。

问：动识相与真心性，既非一非异，那么是否可以破坏或不可破坏？如果不可破坏，则陷入永恒不变；如果可破坏，则归于断灭。

答：既非一也非异，即可破坏也不可破坏。《起信论》说，所有心识相，即是无明相，与本觉既非一也非异，既不可破坏也非不可破坏。就像海水与波，既非一也非异。波因风动，并非水性动。如果风停，波动即止，但水性不灭。众生也是如此，自性清净心，因无明风动，起识波浪。这三者都无形相，既非一也非异。然而，性净心是动识的根本，无明灭时，动识随之灭，智性不灭。根本无明灭，如同风灭；相续即灭，如同业识等灭，合动相灭。智性不灭，是随染本觉神解之性，称为智性，是合湿性不灭。

问：生死的种子不断，都是因为业力的引发和滋润生命。在烦恼中，哪些法则引发业力，哪些法则滋润生命？

答：业力的本质是空，却因结缚而呈现多种形态。首先讨论善恶行为的表现，然后解释引发和滋润的根本原因。现在先讨论善恶行为的表现。正如《大涅槃经》中佛陀所说：再次，善男子，应当观察业力。为什么呢？有智慧的人会这样思考：感受、思考、接触和欲望，这些都是烦恼，能够引发生业，而不是感受业。这样的烦恼与业力同行，就有两种：一种是引发生业，另一种是引发感受业。因此，智者应当观察业力。业力分为三种：身业、口业和意业。善男子，身业和口业既可以称为业，也可以称为业果。只有意业只称为业，不称为果，因为它是业力的原因。善男子，身业和口业称为外业，意业称为因。这三种业与烦恼同行，因此有两种：一种是生业，另一种是感受业。所谓正业，就是指意业。而期业，指的是身业和口业，因为它们先引发，所以称为意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