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鏡錄

所有佛陀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他们以心作为核心教义。众生信仰这条道路，以这个核心教义作为自己的镜子。众生的世界就是佛陀的世界。因为迷失，所以成为众生；因为觉悟，所以成为佛陀。心就像一面明亮的镜子，能够清晰地映照出万物。佛陀和众生，就像镜子中的影像一样。涅槃和生死，都只是勉强的名字。镜子的本体是寂静的，但能持续照亮；镜子的光是照亮的，但本体是寂静的。心、佛、众生，三者之间没有差别。在国家初期，吴越的永明寿禅师证得了最高的教法，理解了最根本的真理。他深入研究了佛教经典，深刻理解了禅宗的精髓，遵循佛教戒律，广泛地做善事。因为他读了《楞伽经》中说佛语心是核心教义，于是编写了《宗镜录》。在没有疑问的地方提出疑问，在不是问题的地方设置问题，成为不请自来的朋友。真正的大导师，就像把龙宫的宝物扔出来，平等地施舍给所有众生。彻底理解了祖师的教义，普遍地接纳了后来的人。只要看一眼，所有的欲望都能得到满足。只要随手拿起来，所有的疾病都能得到治愈。清除错误的观点，指向美妙的源头。这就是所谓的把一心作为核心教义。

以佛为镜，可以洞察万法。如果人们以佛陀为镜，就会明白戒定慧是所有善行的根本。无论是人天、声闻、缘觉还是菩萨如来，都是从这里产生的。所有善良的众生都会信受这些教诲。如果以众生为镜，就会知道贪瞋痴是所有恶行的根源。阿修罗、旁生、地狱、鬼趣等恶道都是由此产生的。所有作恶的众生都会对此感到畏惧。虽然善恶不同，但它们的根本是相同的。反观自己的内心，就会认识到心灵是明亮而宁静的，广大而和谐，无为而无住，无需修行也无需证悟，没有尘埃可以污染，没有污垢需要磨洗，这是所有法的根本。最初由吴越忠懿王撰写序言，秘藏于教藏之中，直到元丰年间。

皇弟魏端献王，将刻有经文的木板分施给名蓝，四方的学者很少能遇到这些原本。元祐六年夏天，我游览东都法云道场时，首次见到了钱唐的新版本，内容尤为精详。这是吴人徐思恭请法涌禅师与永乐法真等几位长老，广泛搜集各种记录，利用三乘的典籍和圣贤的教诲，校对完成，以广泛传播。其益处非常广泛。法涌知道我喜爱阅读这些记录，因此请我为此写序。

详细来说，世间的教化分为三类：端正君臣关系，亲近父子关系，加强人际关系的儒家教义，是我的老师。寂静而空旷，视听之中无所得，自然而然地达到微妙之境，升至虚无之境，以乘风驭景。君主若能领悟，则能稳固建立不动摇的基业；人们若能领悟，则能享受无尽的恩惠。这是道家，也是儒家的老师。四圣谛、十二因缘、三明八解脱，这些教义需要时时修习，不忘其义，日日修行以获得，一旦达到果地，便能永远通达真常。这是佛教的宗旨。只有这三种教义，都是从内心修行而来。《心镜录》是智觉禅师所著，汇集了百卷，包含了所有微妙的教诲。

我佛金口所宣扬的教义，充满了海藏般的深广。这都是为了引导后来的学者，师父的智慧和辩才，能够阐述和解释万法，明了一心。禅的境界如同河流般流淌，智慧的展现如同云彩般遍布。即使一一列举，也无法完全记述。这里只是简短的序言，用来颂扬和宣扬这些教义。

真源深邃而宁静，覺海清澈而透明。超越了名相的界限，没有能所的痕迹。最初不覺的状态，突然产生了动摇的心。这是业识的起源，也是覺明的过失。因为明照而起，见分突然兴起。随着明照，塵境立刻建立，相分安稳地展开。就像镜子映照出影像，瞬间引起了根身。接着随着想法，世界形成了差异。后来因为智慧，产生了不平等的憎爱。从这里开始，失去了真实和本性，执着于相貌和名声。积累了情感和执着的情塵，形成了连续的识浪。将真覺锁在梦境的夜晚，沉浸在三界之中。在昏暗的道路上，智慧之眼变得盲目，匍匐在九居之内。于是遭受了业力的束缚之苦，丧失了解脱之门。在没有身体的情况下接受身体，在没有趣向的情况下建立趣向。根据依处，分为二十五有；讨论正报，则具备十二类生。所有这些都是从情感和想法的根源产生的，导致了依正的差异。在不改变的环境中，虚受輪迴。在没有解脱法的情况下，自我产生束缚。就像春天的蚕作茧，秋天的蛾扑向灯火。

用二见妄想的丝线，缠绕着苦聚的业质。借助无明贪爱的翅膀，扑向生死的火轮。用谷响般的言音，讨论四生的美丑。以妄想的心镜，显现三有的形态。然后，违顺想的风，动摇觉海。贪痴爱水，滋润苦芽。一味追求尘世，不知回归本源。发起狂乱的知见，遮蔽了自心。建立幻化的色彩和声音，认为是他法。从此，一微涉境，逐渐形成高峯。滴水激起波纹，最终掀起吞舟的巨浪。此后，想要回归初衷，恢复本源，根据根利钝的不同，在一真如界中，开展三乘五性。有的见空而证果，有的了解因缘而入真。有的经过三祇的熏炼，逐渐具备行门。有的一念圆满修行，顿悟成佛道。这样，虽然克证有异，但一性并无差别。因此，形成了凡圣的名称，似乎区分了真俗的相貌。如果想要穷尽微妙，洞悉本源，彻底理解宗旨，那么根本性是脱离的。

究竟的寂灭，超越了上升与下沉的差异，没有束缚与解脱的区别。既然没有在世的人，也没有达到涅槃的个体。生死与涅槃的界限平等，真理的道路清晰而空灵。认识与智慧都归于空无，名字与实体都归于寂静。完全没有所有，只有一颗真实的心。达到这一点的人被称为见道者，而不了解这一点的人则是生死轮回的开始。还有一些人，由于错误的根基和狭隘的智慧，他们不能理解生死的根源，不知道自我观念的本质。他们只想逃避喧嚣，排斥动荡，打破表象，分析尘埃。虽然他们追求静默和虚空，却不知道他们拒绝了真正的觉悟。就像不能分辨眼中的红斑，只是熄灭了灯光上的重影。他们没有探究内心虚幻的身体，只是避开了日光下的虚影。这样，他们劳累身体，浪费精力，就像用水帮助冰的形成，或者用木柴增加火势。他们不知道重影来自红斑，虚影随着身体。只有去除红斑，重影自然消失；平息虚幻的本质，虚影自然消失。如果能够回光返照，反观内心，佛的眼光就会明亮，业力的影子就会空无，法身就会显现，尘埃的痕迹就会断绝。

运用自覺的智慧之刃，剖析内心被煩惱所束缚的纯净心性。用瞬间的慧力，斩断世俗中的种种邪见。这是深入心灵的要义，也是对认知的深刻诠释。言语简洁而意义深远，文辞质朴而道理精深。揭示疑惑，开启正智之门，剪除妄念，回归真覺的本源。治愈深藏于骨髓的疾病，切断根深蒂固的執著。让物我之见在智慧之火中消融，融入唯心的熔炉。名相在慧日的照耀下显现，释放出一真的海洋。这是内在证悟的法门，不在于文字的解释。知识和理解是无穷的，见闻所不能及。现在为那些未曾见过的人，展现无见的妙见；为未曾听过的人，引导他们进入不闻的圆满之闻；为那些未知的人，讲述无知的真知；为那些未解的人，成就无解的大解。希望人们能通过指引看到月亮，得到兔子而忘记陷阱。怀抱着深奥的宗义，舍弃文字的束缚，理解万物皆由我生。明了妙覺就在自身之中。这可以说是探索深奥的根本，磨练道理的深处，剔除禅宗的精髓，标明教义的大纲。剩余的迷惑和瑕疵，随手即可净化。

佛教深奥的教义，一旦提出，其全部意义便显现出来。它能够摧毁七种傲慢的心态，永远封闭六种尘世的衰败之路。烦恼和外道，都完全听从指引。生死轮回中的魔障，全部消除其影响。展现出自在的力量，彰显出伟大的威光。展示出真正的宝珠，其用途无穷无尽。倾倒秘密的宝藏，广泛地救济，无穷无尽。可以说，在香中点燃了牛头香，在宝物中探索到了骊珠，在花中采摘到了灵瑞，在光明中闪耀着神光，在食物中品尝了乳糜，在饮料中饮用了甘露，在药物中服用了九转灵丹，在主人中遇到了圣王。因此，法性的山高耸入云，迅速超越了群峰的险峻。醍醐之海宽广无边，横贯了众多河流的波澜。如同夕阳的光辉，夺取了小乘的星宿，如同朝阳孕育的色彩，驱散了外道的愚昧。就像渴望甘露的人，遇到了清凉的池塘。成为众生所敬仰的天，成为菩萨真正慈悲的父亲。怀抱着难以治愈的疾病，遇到了善于识别药物的药王。在迷茫和困难的道路上。

偶然遇到明智的良师，就像长久居住在黑暗房间中的人突然面对宝炬的光明。如同一直裸露的人突然得到天衣的妙服，无需寻求便自然获得，无需努力便立刻成就。因此，我们知道，在无量的国土中，难以听闻到名字，在尘沙劫数之内，很少遇到传承和保持。由于上述的因缘，将心视为明镜，显现出一条清晰而空灵的道路，可以照见一切。排除所有邪念，连最微小的尘埃也不容忍。妙体无私，圆满的光辉不是来自外部。无边的义海，都归入顾盼之中。万象的形态，全部进入照耀之下。这就是曹溪一味的宗旨，是所有祖师共同传承的，也是鵠林不二的宗派，所有经典共同讲述的。可以说是万善的深渊，众哲的玄妙源头。一字的宝王，群灵的元祖。因此，离开心的境界，文理都变得虚无。即使认识到尘埃，解释和衡量也有依据。一心之海印，稳定圆满的宗派。八识的智慧之灯，照亮并开启邪暗。实际上，它包含了生命的灵府，万法的义理宗派。转变没有固定方向，卷舒自如。

随缘显现身影，根据事物赋予名称。所有佛陀体悟并称之为无上正等正觉，菩萨修行并称之为六度行。海慧将其变化为水，龙女将其奉献为珠，天女将其散布为无著花。善友寻求它作为如意宝，缘觉悟到它作为十二因缘，声闻证实它作为四圣谛和人空。外道抓住它作为邪见之河，凡夫执着它作为生死之海。从论文本质来看，它与至高无上的道理相符合；从具体事物来看，它深刻契合正缘。虽然标出了法界的总门，但必须辨别一乘的特别宗旨。各种本性和表相的意义，在大觉中达到圆融通达。层层深入的门径，只有通过一切种智才能妙达。但是，由于根基薄弱，难以全面理解，不了解本性和表相的二门，是自心的体用。如果具有用而失去了恒常的体，就像没有水却有波；如果得到了体而缺少妙用的门，就像没有波却有水。而且，从未有过无波的水，也从未有过不湿的波。以波彻底水源，水尽波末，就像本性穷尽表相的外在表现。

要理解事物的本质，必须明白本体和功能是相互成就的，性质是相互显现的。现在我们详细地阐述总体与个别，广泛地讨论差异与相同，深入研究单一事物的根源，探索所有因缘的始末。这样，我们才能称之为宗鏡，用以反映微妙之处，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逃避其形态，即使是千差万别也能普遍融合。因此，我们编纂并广泛地解释了深奥的意义，摘录了重要的经文，展开在百卷之中，而所有这些都包含在一心之内。这使得难以想象的教义海洋，能够在掌中一念一念地变得圆满明亮。无尽的真宗，通过亲眼目睹和内心的契合，就像手中的神珠，永远停止了追求。就像菩提树的树荫，完全消除了踪迹。在春天的池塘里获得真正的宝藏，拾起的石头不再是普通的，而是在古镜前找到了真正的自我，狂乱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可以深入地揭示问题，永远切断疑惑的根源。不需要一丝一毫的努力，就能完全打开宝藏。不需要一瞬间的力量，就能立刻获得神秘的珍珠，这被称为一乘大寂灭场，真正的阿蘭若，是正确的修行之地。这是如来自己达到的境界，是所有佛陀本来居住的法门。因此，普遍地鼓励后来的贤者。

细致地深入洞察，便能智慧地穷尽真如的理性之海。通过修行实践，洞悉真理的根源。这种认识和心性，唯有尊贵和超越。这种认识，是十方所有佛陀所证悟的；这种心性，是佛陀一生中所传授教法所阐释的。唯有尊贵，是教义、理论、实践和成果的归宿；唯有超越，是信仰理解、证悟和进入的趋向。众多贤者依据此来解释，引发千篇论述。众多圣人体现此以广泛宣扬，形成四种无碍的辩才。因此，挑选奇妙、提升特殊，研究精深、洞察微妙。单独提出宏大的纲领，广泛展开正法之网，捕捉五乘修行的根基，上升到至高的第一义天。广泛证实这一宗旨，利益无穷无尽。因此，使正法长久存在，摧毁外道的邪见之林，能够广泛救度众生，堵塞小乘的混乱轨迹。那么，没有邪见不正确，所有的虚伪都是空的。由于为了自身的利益，激发了智慧和德行的源泉；由于为了他人的利益，建立了恩惠的事迹。成就智慧德行，就会产生无缘的教化；成就恩惠德行，就会包含同情的整体心。因为整体的缘故，心就会产生无念的状态；因为无缘的缘故。

那么，教化就成为广泛的教化。心中生起无心的状态，那么有什么乐趣不与他人分享呢？因为教化广泛，那么有什么苦难不予以接纳呢？有什么乐趣不与他人分享，就能使智慧和愚钝的人平等看待。有什么苦难不予以接纳，就能普遍救助那些怨恨和亲近的人。于是，无论是三草还是二木，都归于同一片土地的荣耀。即使是邪恶的种子和焦枯的芽，也能同样得到一场雨的滋润。这确实是尽善尽美，无与伦比，可以说是囊括了所有因缘的门户，探索了果报的海洋。因此，那些刚开始发起菩提心的人士，最初寻求般若智慧的人，能够立刻圆满无碍地了解成佛的途径，明确地认识到回家的道路，直接前进，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如果离开这里去另外修行，随着他人的妄想解释，就像用牛角去挤奶，依靠树木去捕鱼，徒劳地经历三大阿僧祇劫，最终一无所获。如果依照这个宗旨，信仰并广泛地保持，就像快速的船只随着水流，没有任何阻碍。又遇到顺风的力量，再加上划桨的努力，那么就能迅速到达宝城，突然登上觉悟的彼岸。可以说是容易准备资粮，道果先成就。披上迦葉尊者的袈裟。

安坐于释迦牟尼佛的法空之座，登上弥勒佛的毗卢阁，融入普贤菩萨的法界之身。能使那些在他人家中劳作的低贱之人，完全继承长者的家业。突然让那些沉溺于小乘果位的修行者，立刻获得如来的授记。没有任何一种法门不通达这条道路，没有任何一种法不契合这个宗旨。过去的觉王因此成佛，未来的大士依靠这个证实真理。那么，哪一种法门不开放，哪一种义理不显现？没有任何一种色彩不是三摩地的境界，没有任何一种声音不是陀罗尼的门径。尝一味而尽变醍醐，闻一香而皆入法界。风拂过柯树，月映照小岛，都能传递心法。烟绕岛屿，云遮森林，都提出深奥的意旨。每一步都踏在金色的界域，每一念都嗅到薝蔔的芳香。捧起沧海便得到百川，到达须弥山便看到统一的色彩。开启观照万象的眼界，完全恢复自己的宗派。寂静地引导寻找宝珠的心，一起回归本源的法则。使得邪见的高山崩塌，苦海的波涛平息。智慧的船只因此安稳航行，妙峰因此高耸入云。现在详细阐述祖师和佛陀的大意，经论的正宗。削减繁复的文辞，只寻找要旨。假设提出问答，广泛引用证明。以一心为宗，照亮万法如镜。编织古代制度的深奥意义，简略珍宝库的圆满解释。共同宣扬这一点，称之为记录。分为百卷，大约三章。首先建立正宗，作为归宿。其次提出问答，去除疑惑。最后引用真诠，成就圆满的信仰。用这些妙善普遍施予所有生灵。

佛陀的恩惠共同传达了这个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