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鏡錄

道是无法修习的，法是无法询问的。一旦领悟了其深远的意义，所有的事情都停止了。所以说，言语无法表达真理，心行无法达到的境界。既然称之为宗镜，为何广泛引用关于身体戒律和心灵智慧的文献？《法华经》说，三藏学者甚至不被允许接近。既然违背了大乘佛教的教义，如何成为后来学习者信仰的门径。

回答说，经文中所批评的三藏学者，指的是小乘佛教的戒、定、慧。戒律只是维持身体和言语的规范，断除四住地的枝节问题。定力则像枯木一样，失去了外在威仪的妙用。智慧只证实了偏空，失去了中道不空的圆满真理。因此被称为贫穷所喜爱的法，陷入了下等的乘法。被净名居士所批评，是愚人之法。现在的圆宗定慧，甚至不同于大乘佛教初教的无相空，以及大乘别教的偏圆之理。怎能与三藏学者的灰断定慧相提并论呢？这部《宗镜录》中的戒定慧，乃至每一件事、每一个行为，都融入了法界，具备无边的德性。这是无尽的宗旨和趣向，是性起法门，无碍圆通，实在是不可思议。正如天台教所说，镜子中有影像，而瓦砾则不显现。它具备了所有的相，但空无一物。微妙的清净法身，具备了三十二相。观和尚说，凡夫和圣者相互渗透，通过凡心可以看到佛心。理事双修，依靠本有的智慧去追求佛智。

古时的高僧解释说，禅宗中那些失去正念的修行者，执着于理论而迷失在世俗事务中，他们认为本性已经完备，无需通过修行来寻求。他们认为只要消除情感，真正的佛性就会自然显现。而那些学习佛法的人，执着于世俗事务而迷失在理论中，他们认为无需勤奋地修习佛法。只有将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才能彰显其圆满和精妙。放下杂念，断绝情感，这是理论的实践；积极行动，这是世俗事务的实践。依靠本觉智慧的人，这种智慧是因智慧，这种清晰明了而不昏暗的状态称为智慧。通过消除情感来显现理论，追求佛智的人，即是无障碍的解脱智慧，这是果智慧。从圆满和明确的决断来看，这是智慧。通过积极的行动来实现成果，这是因为本性和作用是相同的，所以我们依靠它。但由于本性和作用是不同的，所以我们寻求它。只寻求作用，不寻求本性。前面提到的消除情感的理论实践，即是除去不洁净的因缘以显现本性。积极的行动，即是发展清净的因缘以实现作用和效果。无相宗说，如上所述，作用和效果是可以的，但要依靠本觉智慧。

当情感消失，事物的本性自然显现。因为它们本来就存在，所以不需要特别去从事修行。天台宗说，本性本来就具备，当情感消失时，只需去除不纯净的部分，本性就会自然显现，不需要修行。但是，要产生纯净的部分，没有原因就不能产生。就像金子中虽然有各种器具，除去矿石只能显现金子，如果不进行加工，就无法制成器具。难道金子从矿石中出来后，不加工不制作，就能自然成为器具吗？如果情感消失，就不需要修行，佛陀让修行者修行，岂不是徒劳？因此，八地菩萨已经能够离开念头，佛陀还鼓励他们去从事修行。因为离开念头还不够，所以经文说，法性是真实而永恒的，离开了心念，二乘也能获得。但因为佛陀有深远无碍的智慧，这些都是修行的原因。因此，果佛需要具备本质和现象，修行必须同时进行事理双修。依靠本智就像得到金子，修行就像去除矿石，从事修行就像制作器具。

追求佛智，就像完成一件器皿。《华严演义》中说，如果执着于禅修者，就依赖于本有的智慧，无需造作和修行，心镜本就明亮，不需擦拭也不需打磨。如果执着于法，就必须通过实际行动去追求，依靠外在的优越条件来成就自己的德行，这都属于偏执。因此，要辩论并实践两者的结合。依赖本有智慧的人，从理上讲，无漏的智慧本就完备，而追求佛智的人，从事上讲，在无所求中我依然追求。心镜本是清净的，但长久以来被烦恼所遮蔽，恒河沙数的性德，也被烦恼所埋没。因此，必须顺应法性，无悭贪等，修行布施等六波罗蜜。诸佛已经证悟，而我还未证悟。同时，理不妨碍事，不妨去追求；事不妨碍理，追求无求。如果这样修行，修行即是无修行，才是真正的修行。如上开示，从本到末没有遗漏，理和行都完备。因缘圆满，果报也圆满，可以说是车高大宽广。又有许多仆从侍卫，才能进入这个一乘，归于宗镜。如果初心已经进入，那么……

必须在幽暗的境界中与真空相合，这完全取决于心的运作，而非口头上的空谈。要直接在每一步上都下功夫，让每一个念头都相互呼应，就像彻底死去的人一样，永远断绝其他杂念。如果不是真心诚意，怎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男子汉。如果只是空谈，最终只会欺骗自己。就像天台宗的拾得公所颂的那样，东阳的海水清澈见底，清澈的水中又能看到法泉的流动，刀砍水不留痕。我见过那些顽固愚昧的人，他们的心如灯芯般支撑着须弥山，用一寸的柴火煮大海，用脚抹平大地的石头。蒸沙不能成饭，磨砖不能成镜，只是空谈食物终究不能让人饱腹，必须真正下功夫去实践。真正的男子汉应当是宽广胸怀，堂堂正正的六尺之躯，如果白白死去，埋在坟墓之下，那是多么可惜的孤独之物。庞居士的诗说，读经必须理解其意义，理解了意义就是修行。如果依照了义去学习，就能进入涅槃之城。如果不理解其意义，那么读得再多也不如盲人。只是广泛地搜寻文字，而内心却不愿意去耕作，那么田地将永远是杂草丛生，稻谷又怎能生长呢。因此，必须在心的运作上下功夫，通过忍耐的力量来成就，忍耐有两种，一是对生的忍耐。

所谓的二法忍，是指在对佛法的忍耐中，通过观察和实践，容易达到内心的平和。这是因为深刻理解了一切现象唯心所造，内心与外界在本质上是平等的。正如《大智度论》所说，法忍是指在内心六情（眼、耳、鼻、舌、身、意）上不执着，在外界六尘（色、声、香、味、触、法）上不接受，能够在这两方面不进行分别。为什么呢？因为内在的现象与外在的现象本质上是一致的，两者的分别都是无法把握的。它们都是单一的现象，因为因缘和合而存在，其实质是空的，所有法的相都是恒常清净的。什么是所有法相恒常清净呢？因为它们遵循同一真理之道。所以《华严疏》说，这条道路非常深奥，也称为一乘，所有佛都遵循这一真理之道。所有佛所乘坐的，都是观察心性，修行万行，从始至终，没有其他途径，因此称之为一道。

问：如果说真心是永恒不变的，并且遍布一切地方，那么万法都是真实的，为什么会有四季的生灭变化呢？

答：认识到真心是恒定不动的，那么万法就不会改变，这就是常住的意义。如果看到万法在变迁，那都是妄心的作用。因为所有境界都是由心的妄动产生的。如果心不产生妄动，外在的境界本质上是空的。这是因为一切现象都是由意识的变化而产生的。如果离开了心识，那么连一个法的恒常存在都不存在，更不用说万法的变迁了。

问：现在我们直接看到万物的兴衰和季节的更替，怎样才能细致地理解并领悟到事物本质不变的真理呢？

答：关键在于认识到自己的本性，从而消除疑惑。我曾经深入探究，似乎相信了这个道理。《不迁论》中说：旋风可以倒下山峰却始终保持静止，江河不断奔流却并非真正流动，野马可以漂动鼓却不会移动，日月穿越天空却不会真正周游。《疏》解释说：前面的风不是后面的风，所以山峰虽然倒下却始终静止；前面的水不是后面的水，所以江河虽然奔流却并非真正流动；前面的气不是后面的气，所以鼓虽然被漂动却不会移动；前面的日不是后面的日，所以日月虽然穿越天空却不会真正周游。《钞》中说：然而，每个念头都是不同的，当第一个念头产生时，它与第二个念头产生时不同，甚至当风吹到山上时，它也不再是最初产生时的那个念头。因此，没有前一个念头的风体，一定是从别处吹来的。同样，山从开始动的那一刻起，直到最终倒下，它自身的每个念头都是不同的，所以没有最初的山体，一定是从别处来的。这些都是因为风没有真正到达，山峰也没有真正倒下。

尽管狂风能够吹倒山峰，但其实它们从未真正移动。这四种元素在世间看似不断变化，但即使山峰倒塌，天空旋转，它们彼此之间并不相互影响，每一刻都保持着自身的稳定。就像我们常说的四大元素中，风的动态最为显著，但如果从本质上分析，它们实际上是静止的。正如《义海》中所说，能够反映动静的，是尘埃随风飘扬的动态，而寂静不动则是静态。当静态出现时，动态并未消失，因此静态实际上是由动态构成的。同样，当动态出现时，静态也并未消失，因此动态实际上是由静态构成的。由于它们是相互依存的，所以在动态中实际上包含着静态，在静态中实际上包含着动态。就像风本身是不动的，但它能使其他物体移动。如果风本身先动了，那它就失去了自己的本性，不再能引起其他物体的移动。现在我们观察这风，它遍布整个法界，却始终保持静止，寂静无形。我们推究这动态的原因，都是由于因缘而生。就像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如果说有风，风为什么不吹动？如果说没有风，遇到适当的条件它就会起风。它可能遍布整个法界，轻轻拂过。

因此，法界中的一切生命得以充满。由此可知，风大本身是不动的，而动则属于各种因缘。如果在十方虚空中，即使没有人去搅动，或者它自己产生时，那也是龙、蜃、鬼神所为。因为鬼神属于阴性，到了晚上风就多。甚至在世界形成之初和毁灭之末的风，都是由于众生的业力所感。世间没有一种法不是从因缘而生，因缘聚合则生，因缘分散则灭。如果认为自然而生，那么它应该永远存在，为何会有时紧时松，动与静没有常态呢？因此，我们知道一切都是从因缘而起。再进一步推究，各种因缘和合而成事物，每个因缘本身并不存在，和合也没有实质。在这些因缘之中，都没有自性。只是心在动，反过来推究自己的心，心也是不动的。因为心没有形状，所以它的起处是无法找到的。这样我们就知道，一切都是从真性而起。真性本身是不动的，这样才能看到心性遍布四大元素，与真空相合，本性没有动静之分。因为因缘相互彰显而有动，因为动而有静，动的相既然不存在，静的尘也就消失了。因此，《首楞严经》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