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居編

宋 智圓著51卷CBETA X0949大于一万字 16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閑居編第三十二

宋孤山沙門　智圓　著

代元上人上錢唐王給事書

沙門某謹齋莊熏沐撰書致于知府給事（執事）某甞謂大君子之用心也樂其善焉不止於一教取其人焉不止於一方而務在激勸於將來垂儆於當世張其化本俾民由正道則豈獨主於儒乎定繫於此方乎美哉西方聖人之教其為善之大者稟教之徒其賢才貞諒亦眾矣是故湛然之達觀而梁翰林服之宗密之頴悟而裴相國仰之大顛之識理而韓吏部友之文暢之博聞而柳子厚多之斯四君子之知人四沙門之受知百世之下人無間然矣伏以執事淵識邁古偉名駭時負王佐之才實命世而出議者謂吾君將用執事陟巖廊謂鼎鼐故出是邦遵歷試之典也下車已來仁化既敷刑清政簡民知禮讓吏不忍欺而乃留意真宗以資浩氣是故浮圖氏有博極群經砥礪名節者往往得接光儀而謨謀名理焉雖靈運之精佛學裴寬之好釋典亦無以論之某錢唐人也幼解苦空理遂為釋迦徒而於法華華嚴之經百法因明之論學習誦授僅四十年又知治世立身無踰於儒典由是兼讀五經以裨佛學介特自任未甞與庸庸者合雖貴有位苟不以道見許以禮見接亦未始阿意苟容附會形勢及聞執事之才之美勞謙接下使人器之遂慕高義得謁清塵果蒙執事不遺片善曲垂翦拂而生平蹤跡靄然有光面朋汎交由斯改觀噫不由受知於執事胡以臻此邪且執事之高明賢於梁裴韓柳遠矣而某畜縮比於然密顛暢猶塗漢之相遼萬焉今以畜縮之人受高明之知豈宜乎蓋執事將求草茆巖穴奇節逸群之士以輔翼明天子之化於堯舜之上所以顧小善而使致乎美名耳俾夫賢於某者必望風而進何哉且小善者尚蒙提獎況奇節逸羣之才乎沙門者猶辱見知況襃衣博帶之儒乎故曰大君子之用心也樂其善焉不止於一教取其人焉不止於一方也某不佞直敘感遇形于翰墨仍以所撰高僧韻對一十卷獻于客次雖無史筆之才而配耦事類次比聲律彰古人之盛烈以垂勸後昆亦已備矣伏望視事之外一賜光覽恕之罪之唯執事之命不宣某白。

某位出家修行者恭敬地斋戒沐浴后撰写了这封信，呈递给知府给事（執事）某。他曾说，伟大的君子用心于善行，不局限于一种教义，也不局限于一个地区，而是致力于激励未来，警示当代，推广教化的根本，引导民众遵循正道。难道这只是儒家的主张，只局限于这个地方吗？西方的圣人之教，其善行之大，接受教义的弟子们，贤才贞良之人众多。因此，湛然的达观让梁翰林信服，宗密的颖悟让裴相国敬仰，大顛的识理让韩吏部友好，文暢的博闻让柳子厚赞赏。这四位君子了解人，四位出家人受到了解，百世之后，人们对此没有异议。我认为執事具有超越古人的深厚见识，名声显赫，具有辅佐君王的才能，实在是命世之才。议论者认为，我们的君主将使用執事，让他登上高位，因此离开这个国家，遵循历代的试炼制度。自从下车以来，仁政已经施行，刑罚清明，政治简洁，民众知晓礼仪谦让，官吏不忍心欺骗。于是，他关注真正的宗教，以培养浩然之气。因此，佛教徒中有博学多才、磨砺名节的人，常常能够接触到光明的仪式，并讨论名理。即使是灵运的精深佛学，裴宽的喜好佛典，也无法与之相比。我是钱唐人，从小就理解苦空之理，于是成为释迦的弟子。对于法华、华严等经文和百法、因明等论著，我学习、背诵、传授了将近四十年。我又知道，治理国家、立身处世，没有超过儒家经典的，因此我也阅读五经，以辅助佛学。我特别自任，未曾与平庸之人合流。即使地位尊贵，如果不以道义相待，以礼节相接，我也未曾迎合或随波逐流。当我听说執事的才能和美德，谦逊地接待下级，使人敬仰，于是我仰慕高尚的道义，得以拜见清高的风尘，果然蒙受執事不弃微末的善行，屈尊修剪拂拭，使我生平的行迹顿时有了光彩。我的朋友和泛泛之交因此改变了看法。唉，如果不是因为受到執事的了解，我怎么能达到这个地步呢？而且，執事的高明远超过梁、裴、韩、柳，而我就像然密、顛暢一样，如同小人物与大人物之间的巨大差距。现在，我这个小人物受到高明的了解，这难道合适吗？大概是因为執事寻求隐居山林、具有奇节逸群之士，以辅助天子的教化，超越尧舜。因此，他关注小善，以使美名远扬，让那些比我贤能的人必定会望风而进。为什么呢？即使是小善，尚且受到提携奖励，何况是奇节逸群之才呢？出家人尚且受到侮辱性的了解，何况是褒衣博带的儒者呢？所以说，伟大的君子用心于善行，不局限于一种教义，也不局限于一个地区。我虽然不才，但直接叙述了我的感慨，并把我所撰写的高僧韵对十卷献给了客人。虽然没有史家的笔才，但是配合事物的类别，次比声律，彰显古人的盛烈，以劝勉后人，也已经足够了。希望在处理事务之余，能够赐予一瞥，宽恕我的罪过。只有執事的命令，没有多说的了。某白。

送天台長吉序

吾有幽憂之疾方且治之由是放浪於江湖間博覧景物以求自適而每愛夏雲之奇秋濤之壯左眄右睇而不知厭倦或曰子見夏雲秋濤必觀焉何謂也曰愛雲之奇也如斷崖疊嶂焉非以華彩而為奇也濤之壯也如振鷺飛雪焉非以其險溺而為壯也遂夫天之生人故有如夏雲秋濤者人之立言亦有如夏雲秋濤者且君子以端身履道為奇非素隱行怪也以勇仁敦義為壯非瞋目治難也及其言也以溫柔敦厚為奇非炳炳琅琅也以諷上伏下微有旨而為壯非狂懷訕時也吾所以觀夏雲之奇秋濤之壯焉思得其人而交之思得其辭而翫之曩者長吉師至自天台訪吾於孤山之下訊其人乃知其精浮圖書復善騷雅其為人其立言悉所謂如夏雲秋濤者於是得其人而交也得其辭而翫也是冬又至自臨安會于林下且言某舊識有杜申者淳儒也旅居會稽而有書招某某將往焉而且泛若耶登雲門游法華以樂吾天真焉是役也冀贈以言以敘其行吾因諾之聞杜侯好古博雅清節不仕實海內之奇士也雲門法華亦天下之奇絕也名士招游名山謀道樂性耳噫杜侯若不同吾以夏雲秋濤待上人者其何以臻此乎[月*翟]脙隱几輒口占成序假孺子以筆之為其貺焉天禧五年冬十一月二十九日於孤山草堂序。

我患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忧虑之病，正在努力治疗。因此，我放纵自己于江湖之间，广泛游览风景，寻求自我满足。我尤其喜爱夏日云彩的奇异和秋天波涛的壮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会感到厌倦。有人问我，为何一定要观赏夏云秋涛？我说，我爱云的奇异，就像断崖重叠的山峰，不是因为它的华彩而显得奇异；我爱波涛的壮观，就像振翅的白鹭和飞扬的雪花，不是因为它的险恶和溺水而显得壮观。因此，上天创造了人，也有如夏云秋涛般的人；人们立言，也有如夏云秋涛般的言辞。君子以端正自身、遵循道义为奇异，不是隐秘行为怪异；以勇敢仁爱、敦厚道义为壮观，不是怒目而视、治理困难。当他们发言时，以温柔敦厚为奇异，不是光彩夺目；以讽谏上级、安抚下级、微妙有旨为壮观，不是狂妄自大、讥讽时事。我之所以观赏夏云的奇异和秋涛的壮观，是因为我想找到这样的人并与之交往，找到这样的言辞并玩味。以前，长吉师从天台来，在孤山下拜访我，询问他的人，才知道他精通佛经，又擅长诗歌和雅言。他的为人和立言，都是所谓的如夏云秋涛。于是，我找到了这样的人并与之交往，找到了这样的言辞并玩味。这个冬天，他又从临安来，在林下相遇，说有位旧识杜申，是位纯儒，旅居会稽，有书信邀请某某前往。而且，他广泛地游历若耶溪，登上云门山，游览法华寺，以享受我的天真之乐。这次旅行，希望赠送一些言辞来叙述他的行程。我答应了，听说杜侯好古博雅，清高不仕，实在是海内奇士。云门山和法华寺也是天下奇绝之地。名士邀请游历名山，谋求道乐，享受天性。唉，杜侯如果不与我一同以夏云秋涛对待上人，他怎么能达到这种境界呢？我瘦弱地倚靠在几案上，随口吟诵成序，让童子用笔记录下来，作为赠予。天禧五年冬十一月二十九日，在孤山草堂作序。

命湖光

錢唐西湖世傳有異光者久矣吾初不信及乎効支遁買山道猷招隱得孤山之西坡曰瑪瑙者凡三周歲星見之八九矣不知何神化邪有時大澤雨暗平湖月明是光也煌煌熒熒奪人目睛射室若激電奔野若流星或大則如輪如蓋或細則如杯如缾降而復升滅以還明按劉道真錢唐記謂之金牛之光也（劉道真錢唐記云明聖湖在縣南老父相傳湖中有金牛古甞有見其映寶靈泉照耀流精神化莫測遂以明聖為名）水居之俗山棲之民謂之災怪者有之謂之鬼火者有之吾實不知其實也既見於湖中命之湖光可也若乃照閑僧之軒耀逸人之扃可以深居寓目兀坐陶情斯光也抑亦助吾之幽趣乎噫或見於名山靈岳代之人必謂之神仙之光也浮圖之光也既謂之神仙矣浮圖矣必有宿齋而請見者再拜而潛禱者既見矣既禱矣往往有革凶頑而成仁信者捨浮競而樂清靜者非光之有用邪吁既見之不得其所但蒙世人以金牛災怪鬼火而計之爾於乎人亦有如湖光者。

钱塘西湖一直传说有奇异的光芒，我最初并不相信。直到我效仿支遁买山隐居，被道猷招至孤山的西坡，那里被称为玛瑙坡，三年中我见到这光芒八九次，不知道是什么神灵变化。有时大雨过后，湖面平静，月光明亮，这光芒煌煌闪烁，夺人眼目，射入室内如同闪电划过原野，又如流星划过天际。有时大如车轮或伞盖，有时小如杯瓶，降下又升起，消失后再次明亮。根据刘道真的《钱塘记》，称之为金牛之光。（刘道真的《钱塘记》说，明圣湖在县南，老辈相传湖中有金牛，古时有人见过它映照宝灵泉，照耀流转，精神变化莫测，因此以明圣为名。）水边居住的人和山中隐居的人，有的称之为灾难怪物，有的称之为鬼火，我实在不知道它们的真实情况。既然这光芒出现在湖中，就称之为湖光吧。如果这光芒照耀在闲居僧人的窗前，照亮隐逸者的门扉，可以让人深居简出，静坐陶冶情操，这光芒不也是助长我的幽静趣味吗？唉，如果在名山灵岳出现，当代的人必定会认为这是神仙之光，佛塔之光。既然称之为神仙、佛塔，必定有人宿斋请求见到，再拜后默默祈祷。见到了，祈祷了，往往有人从凶顽变为仁信，舍弃浮华竞争而乐于清静，这难道不是光芒的效用吗？唉，既然见到了却不得其所，只是被世人以金牛、灾难怪物、鬼火来计议罢了。人们啊，也有如湖光一般。

感物賦

架有名鷹兮翦六翮廐有駿馬兮絆四蹄望高空兮凝睇思廣陌兮長嘶妖孤狡兔兮正肥達路康莊兮坦夷利爪無施兮疾足何為楚文不放兮周穆不騎有奔電追風之能兮人莫我知嗚呼士有藏器於身兮有志無時吾於是感斯物兮歔欷。

架上有名鹰，剪断了六根羽毛；马厩里有骏马，绊住了四蹄。仰望高空，凝视着，心中充满渴望；在广阔的原野上，长声嘶鸣。狡猾的兔子正肥，道路平坦宽阔，利爪无用武之地，疾足无施展之处。楚文王不释放，周穆王不骑乘，拥有追风逐电的能力，却无人知晓。唉，士人藏有才能，有志却无时机。我因此对这些事物感到感慨，叹息不已。

貧居賦

荒徑草深兮衡門長扃壞壁蟲響兮幽砌苔青饘粥餬口兮吟詠適情行披百氏兮坐擁六經困窮而通兮盤桓居貞嗟乎薄徒兮附勢尚聲奔走要路兮騎肥衣輕宴安華居兮狼心豕形豈思止足兮安戒滿盈名隨身沒兮禍逐貪生焉如忠士守仁義簞食瓢飲不改其樂兮垂萬世之令名哉。

荒凉的小径上草长得很深，简陋的门长时间紧闭，破败的墙壁上虫子在鸣叫，幽静的台阶上青苔生长。我以简单的粥食充饥，吟唱诗歌以怡情。我行走在百家学说之中，静坐时怀抱六经。即使在困顿中也能通达，徘徊在贞节之地。唉，那些浅薄之人啊，他们依附权势，追求名声，奔波于要道，骑着肥马，穿着轻衣，安享华美的居所，却心如狼，形如猪。他们从不知足，不守戒律，名声随着身体的消逝而消失，灾祸随着贪婪而生。怎能像忠贞之士那样坚守仁义，即使只有粗茶淡饭，也能保持快乐，留下万世的美名呢。

陋室銘（并序）

中庸子居室既卑且陋竊睹夫俗之華靡使健羨之心聿生貪暴之心得入仁義道德日可喪滅矣在中人得不慎乎乃作陋室銘以自戒其文曰。

中庸子居住的屋子既低矮又简陋，私下里看到世俗的奢华，不禁产生了强烈的羡慕之心，贪婪和暴戾之心也随之而生。如果仁义道德日渐丧失，那么中等资质的人怎能不谨慎呢？于是他写下了《陋室铭》来自我警醒，其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