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居編

大中祥符九年，岁星运行至丙辰，月建己亥，初一为壬申日，临于庚寅之时，法孙某人恭敬地以茶和药作为祭品，跪拜祭奠于祖师慈光闍梨之灵前。古时传颂高僧有言：真正修行而潜藏光辉的人，虽高尚却不求名声；德行不足而适时出名的人，虽有名却不够高尚。那些有名却不高尚的人，不值得记录；高尚却不求名的人，才具备真正的德行。古今贤达都认为这是明智之言，历经百世而不改变。唉，我的祖师，见识纯正，道行纯正，不迎合世俗，不追求名声，不利用利益来提升自己，摒弃虚伪，独自得到真理，因此世人不了解他，他的徒弟也很少，所以他的盛业和高尚行为在大宋僧传中得以流传，正是因为他高尚而不求名。昔日龙树菩萨传承文殊菩萨的教法，发扬并阐释，使得一性之宗在天竺兴盛；智者大师传承龙树的学问，扩展并深化，使得三观之义在震旦兴盛。智者大师涅槃后，章安继承，两位威继之，左溪解释之，荊溪记述之，使得教法更加宏大。后世能够进入此门的人越来越少。只有我的祖师，拥有超群的才华，显示独到的决断，教导后来的学者，必定达到深远的境界，驳倒异论，因此退息。天台之学因此光大，其潜藏的利益和秘密的好处，是无法估量的。世间学佛的人，有的偏重理论而忽视实践，有的偏重实践而忽视理论，虽然外表相同，但依据却大相径庭。我的祖师用戒律来规范，用理观来照亮，既不拘泥于实践，也不放荡于理论，因此《高僧传》中叙述我的祖师说，每次布薩，都会潜藏地洒扫不止。又说，不论贤与不肖，必定展示一乘圆满的教义，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发扬佛教宗旨，通达至高无上的真实，谁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当他临终时，神光如井喷，天乐在夜间回响，章安通梦，异香充满室内，他的灵异感应如此显著，如果不是纯正传承佛法，至诚利益众生，怎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我的祖师自雍熙三年示现涅槃于慈光院，闍維之后，弟子迁至他郡，灵骨寄于民舍，共二十余年。有沙门广钧保隆寻访得到，留在净住院又十年。我虽然鄙薄，但想到以前在奉先学习佛法，奉先传承道于慈光，那么我认为慈光是我的祖师，慈光认为我是法孙。因此收集灵骨，葬于孤山的玛瑙坡，堆石为塔以标记，不雕不饰，显示其节俭；不设轮不分级，恐怕亵渎圣人。方形的外表显示方正广大的本性，圆形的基座显示圆满至极的真理，刻上涅槃八德以显示其用，刻上雪山四句以显示其体。希望观者通过此事能够理解道理，仰慕风化，那么我的祖师的教诲就不会坠落。唉，我的祖师殂落至今已经三十二年了，为了浇灌世俗，选拔贤才，咄咄逼人，来到这里。是我的祖师的灵与我有缘，等待我安葬吗？不得而知。《礼》云：对先祖没有美德而称赞，是欺骗；有美德而不知道，是不明智；知道而不传承，是不仁。这三种都是君子所耻。现在坟塔已经建成，敢于献上微薄的祭品，已经知道德行和善行，因此称赞并传承，实在没有耻辱。希望您尚能享用。

大中祥符九年，丙辰年戊戌月，壬寅日，己巳时，沙门释某谨以茶水之祭品，向孤山神灵致敬。神灵受天命，守护这片山林，赐福于善行，降祸于淫行，这是神灵的德行。神灵的感应，是因人们的诚心和明德而显现。历代都有善人修身养性，以谦逊敬神，神灵因此赐福。或者有人以诚心追求明德，神灵也会享受其祭品。如果不赐福不享受，又怎能彰显神灵的德行和感应呢？有位圣宋高僧慈光闍梨，生前行善，死后留名，是释迦摩尼的弟子中修行有道之人。儒家所谓善人，所谓谦逊之人，正是这样的人。自他去世至今已三十二年，他的灵骨流落民间，尚未安葬。我哀叹贤人无处安息，痛感世人缺乏道义，因此在此山之坡，用砖石垒基，刻石为塔，以安葬他，遵循佛教的礼仪。使塔因山而立，山因塔而增色，岂是埋葬凡夫俗子、无知鬼魂所能比的？若能使塔安稳坚固，百世之后，人们看到此塔，就会知道高僧在此，听到他的事迹，必定会心生敬仰，向他学习。这对教化世人也是大有裨益的。那么神灵赐福于善人、谦逊之人的德行，不就因此更加彰显了吗？我虽无明德，但有诚心。现在有事于山，斗胆以茶水祭告神灵，请您降临享用。

天禧元年，岁在丁巳，十二月癸丑朔，十三日丁丑，沙门释智圆谨以茶水之祭，致祭孤山神灵。贫道读周孔之书，闻齐大夫成子高对庆遗说：我听说，活着有益于人，死了不害于人。我纵然活着无益于人，难道死了还要害人吗？我死之后，选择不食之地安葬，以免妨碍他人耕作。何况我佛以真正涅槃为风，以清廉节俭为训，三界如幻象，万缘归一空。遵循此教义的人，岂宜厚葬？贫道学道效果甚微，但内心追求正直纯朴，私下忧虑死后有人不了解我，随波逐流，追求奢华，崇尚高大的坟墓，既浪费财物又伤害他人。因此，我选择了这座山的偏僻无用之地，预先开凿洞穴，用以埋藏陶器，作为将来掩藏形体之所。嘱托门人处理后事，在山林之间，若有神灵主持，就以茶水祭告。敬请享用。

民间喜好过度祭祀已经很久了，因此孔子说过度祭祀不会带来福气，又说如果不是应该祭祀的鬼神，去祭拜它们就是谄媚。古代的人民如果真的没有这种弊端，那么圣师孔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警告呢？现在的风俗比古代还要严重许多，家家户户都立有土偶，称之为土地神、五通神，连佛寺也是这样。我买下山中得到瑪瑙坡的地方，而寺院也以瑪瑙为名。寺院东厢房下有三个土偶，于是我命令撤去两个，只留下被称为土地神的那一个，并改名为護伽藍神，于是写下这篇文章来告知。我听说圣王制定祭祀的规则，如果有人施行法施于民，就以死来祭祀他；如果有人勤勉于事务，就以勤劳来祭祀他；如果有人安定国家，就以功绩来祭祀他；如果有人能抵御大灾，就以他的能力来祭祀他；如果有人能抵御大难，就以他的能力来祭祀他。至于日月星辰，是民众所瞻仰的；山林川谷丘陵，是民众取得财物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一类的，就不在祭祀的典章之内。唉，你们这些土偶，没有施行法施于人的名声，没有勤勉于事务的名声，没有安定国家的名声，没有抵御灾难的名声，又不是民众瞻仰的对象，也没有财物可以提供给民众，怎么能够扰乱礼制，窃取愚昧民众的祭祀呢？从前李唐的狄梁公废除了江淮地区的一千七百个过度祭祀，留下的只有会稽的大禹庙、钱唐的伍子胥庙、姑苏的大伯庙、毗陵的季札庙这四座庙而已。我知道梁公确实是按照这个原则行事的。而且五通的名字出自我们佛教，指的是天眼、天耳、他心、宿命、身如意这些神仙之人都具备的五种能力，但由于烦恼未除，所以没有无漏的通力。世俗之人窃取这些名字，用来称呼他们的妖魔鬼怪，不是很荒谬吗？那么名字既然没有实质，又不是祭祀典章中的对象，你们这些土偶又怎么能够侥幸存在呢？我又听说，王为百姓设立了七种祭祀，称为司命、中霤、国门、国行、泰鴈、户、灶；王自己设立了七种祭祀；诸侯为国立了五种祭祀，称为司命、中霤、国门、国行、公厉；诸侯自己设立了五种祭祀；大夫设立了三种祭祀，称为族厉、门、行；士设立了两种祭祀，称为门、行；普通百姓设立一种祭祀，或是户或是灶。现在你们的土偶又不是这些应该祭祀的对象。那么土地神的说法，难道不是中霤吗？中霤主要负责堂室居处，或许有些相似，但连普通百姓的祭祀都不如。现在民众都祭祀他们的土地神，也是不合礼制的。我又听说，妇女的教导不出闺门，白天不游庭，夜晚出行要点火，那么妇女的像与神并坐视事，不就像母鸡司晨吗？这又严重伤害了教义，不能作为教训。因此，妇女的像也不应该保留。我是释迦牟尼的弟子，我佛有规定，在伽蓝之地就建立庙宇，每天祭祀，称为護伽藍神。如果这样，那么把土地神的名字改为護伽藍神，不也是合适的吗？呵呵，我学习佛教来修炼心性，学习儒教来修身，怎么敢遵循非礼，使用错误的名字呢？神如果有灵，它们知道我的心意，一定会明白的。撤去土偶一个月后，门徒对我说，某人虽然奉命撤去了土偶，但私下担心它们能够带来祸害。现在一个月过去了，并没有什么祸害。某人敢于再次撤去称为護伽藍的土偶，以宽慰僧人居住的地方，怎么样？我说不可以。我撤去那两个，是废除非礼、冒名的；留下这一个，是遵循佛教的规定，以报答恩德。那两个，即使能够带来祸害，我也应当撤去；这一个，即使不能带来祸害，我也坚决保留。而且我与你们共同居住在这里，在这里休息，在这里讲道，在这里立身，这块土地对我恩情不小，因此保留方丈之地，每天尊崇祭祀，以报答恩德，哪里是害怕祸害、求福呢？如果佛没有规定，我也应当祭祀，何况有规定呢？我难道会因为它不能祸害而欺骗它吗？方丈之地，我怎能忍心夺走呢

在某年某月，我恭敬地以云山的风和月作为祭品，祭奠中庸子的灵魂。你的灵魂本是法界中永恒不变的宝贵和圆满的妙性，本无动静之分，更无来去之迹。然而，当你的七窍被凿开，混沌便死去；六根被分开，精明便散失。这使你看到自己的心与外界不同，执着于生存与死亡，纷扰不已，无法停止。我曾想让你回归混沌，恢复精明，于是在非幻法中，我假借幻法来讲述。既然非幻尚不存在，幻法又怎会有呢？你，中庸子，应该能微妙地领会这个道理。既然你接受了幻生，也应当接受幻死。因此，我依托幻身，承受幻病，口中念着幻辞，让幻弟子持幻笔，写成幻文，以此预先祭奠你，幻中的中庸子。我还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一切法如幻。如果这样，那么如幻三昧就存在了。唉，三昧也如幻。请享用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