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居編
宋 智圓著51卷CBETA X0949大于一万字 16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閑居編第二十八
宋孤山沙門 智圓 著
駮嗣禹說
种徵君作嗣禹說大底以排斥釋氏為意謂堯水禹治若禹之勤世有嗣者而迹殊矣乃始陳仲尼能嗣禹績次列孟軻楊雄王通其未云衰世不綱上失下襲浮圖稱訓昏怪譎惑列聖彝 典欲相左右黷戕教本蠱蠧家國書契而降熟愈是者災流民矣幾疊世矣克明克斥能嗣禹者韓愈也子謂徵君以韓愈排斥浮圖能嗣禹功者其不類也甚矣夫洪水滔天下民昏蟄禹乘四載隨山刊木決九川距四海蒸民乃粒萬那作又語曰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其拯民之功而民實受其賜也且浮圖之教果如洪水之為害也而韓愈空言排斥且未聞掩其教絕其嗣也當韓之時而佛教益熾佛徒益盛天子欽若不暇公卿大夫尚者甚眾韓愈諫佛骨忤主而斥逐遐荒何能杜其源遏其流以拯民之急耶若以立空言為嗣禹者應大禹聖人亦但有益稷禹貢之空言則無其治水之實也嗚呼徵君宗聖為文力揚韓愈之道反令上古之書皆成妄說大禹之績但有其言而無其功矣抑沒聖德顛亂格言何其甚乎又浮圖教曷乖背於儒耶善惡報應者福善禍淫之深者也慈悲喜捨者博施濟眾之極者也折攝與禮刑一貫五戒與五常同歸若乃反妄歸真亦猶地雷之復見天地之心也柳子厚曰自有生物則好鬬奪相賊殺喪其實誖乖淫流莫克反乎初孔子無大位沒以餘言持也更楊墨黃老益雜其術分裂而吾浮圖說後出推漓還源今所謂生而靜者噫子厚其達觀也如此乎以是觀之則韓之毀佛柳之信佛亦情之好惡不同耳豈以韓之譏毀即嗣禹功乎又佛法之盛莫盛於隋世而王通不能極言以斥之則是顛而不持危而不扶也況更申明其道乎故中說曰齋戒修而梁國危非釋迦之罪也易曰苟非其人道不虗行或問佛曰聖人也且徵君既亦以王通嗣禹通在隋世見佛教之盛而不排斥者是無治水之功待韓以治則王可嗣於鯀也以通嗣禹無乃不可乎又若以韓之空言能嗣禹者其崔皓衛元嵩張賓之徒率皆惑時君以殛滅浮圖者諒有過禹之功矣苟以彼功之嗣禹則韓之空言為崔衛之罪人耳抑又直以殛滅排斥浮圖而嗣禹功者則聖帝明王有敷行浮圖教者豈皆為洪水之害耶皇朝三聖悉奉其教太祖召僧往西域太宗修墜典置譯場翻梵書以廣其道御製聖教序以發揮張大之今上亦然蓋知西聖清靜無為之學可以毗於大政也翻不如韓愈而嗣禹功耶徵君之悖德悖禮亦甚矣言偽而辯者徵君有之。
种徵君提出“嗣禹说”,主要是为了排斥佛教,认为只有像尧、禹那样治理水患的人,才能继承禹的功绩。他首先列举孔子能够继承禹的业绩,接着提到孟子、杨雄、王通等人。他批评衰世时期,上层失序,下层效仿佛教,导致圣贤的教诲和国家的治理受到破坏。种徵君认为,韩愈排斥佛教,能够继承禹的功绩,但我认为这种观点非常错误。大禹治理洪水,使人民免于灾难,他的功绩是实实在在的。而佛教的教义,如果真的像洪水那样有害,韩愈只是空谈排斥,并没有真正消除佛教的影响。当时佛教更加兴盛,信众越来越多,天子和公卿大夫都对佛教非常尊重。韩愈因反对迎佛骨而被贬,他怎么能阻止佛教的传播,解决民众的困境呢?如果以空谈就能继承禹的功绩,那么大禹也只是空谈,而没有实际治水的功绩。种徵君尊崇圣人,宣扬韩愈的学说,却使得上古的记载都变成了虚言,大禹的业绩只剩下空谈,没有实际的功绩。这实在是对圣德的抹杀,对格言的颠倒。佛教的教义与儒家并无违背,善恶报应、慈悲喜舍等都是儒家所推崇的。佛教的五戒与儒家的五常也是相通的。柳宗元说,自从有生物以来,就存在争斗和杀戮,失去了最初的和谐。孔子没有高位,只能留下遗言来维持秩序。后来杨朱、墨子、黄老等学说更加混乱,佛教的出现,推动了回归本源。现在所谓的生而静,就是指回归本性。柳宗元的观点如此通达,韩愈毁佛、柳宗元信佛,只是个人喜好不同,不能以此判断谁继承了禹的功绩。佛法在隋朝最为兴盛,王通没有极力排斥,这是他没有坚持正道。更何况他还宣扬佛法,那么他怎么能继承禹的功绩呢?如果以韩愈的空谈就能继承禹的功绩,那么崔浩、卫元嵩、张宾等人迷惑君主,毁灭佛教,他们的功绩应该超过禹了。如果以毁灭佛教为继承禹的功绩,那么韩愈的空谈就是崔、卫的罪人。如果以毁灭佛教为继承禹的功绩,那么历代圣帝明王都推行佛教,难道他们都是洪水的祸害吗?本朝三位圣主都信奉佛教,太祖召僧人去西域,太宗修复佛典,设置译场,翻译佛经以推广佛教,御制《圣教序》以发扬光大。他们都知道西方圣人的清静无为之学,可以辅助国家大政。这与韩愈继承禹的功绩相比如何?种徵君违背道德和礼仪,实在是非常严重。他的言论虚伪而巧辩,种徵君就是这样的人。
師韓議
吾門中有為文者而反斥本教以尊儒術乃曰師韓愈之為人也師韓愈之為文也則於佛不得不斥於儒不得不尊理固然也吾謂之不然斯人也非韓之徒乃韓之罪人爾請為陳之夫韓愈冠儒冠服儒服口誦六籍之文心味五常之道乃仲尼之徒也由是擯黜釋老百家之說以尊其教固其宜矣釋子果能師韓也則蓋演經律以為文飾戒慧以為行廣慈悲以為政使能仁之道巍巍乎有功則可謂之師韓矣噫仲尼之於吏部猶君父也能仁之於沙門亦君父也既知彼忠孝以事上之為美矣亦宜率忠孝以事於己君己父也豈可弒己君黜己父而成他臣之忠益他子之養為見賢思齊學彼為人耶以臣取之則不忠以子類之則不孝以師言之則背義以情觀之則忘恩以事定之則失禮嗚呼吏部以忠孝禮義之道以訓人釋子師之而反為亂臣賊子背義失禮者何傷敗韓道之甚乎故曰非韓之徒乃韓之罪人也。
我们门中有人写文章,却反而排斥佛教而推崇儒学,说他们学习韩愈的为人和作文,因此在佛教上不得不排斥,在儒学上不得不尊崇,这是理所当然的。我认为不是这样,这些人不是韩愈的门徒,而是韩愈的罪人。请让我陈述一下,韩愈戴着儒冠,穿着儒服,口中背诵六经的文章,心中体会五常的道理,是孔子的门徒。因此,他排斥佛教和百家之说,以尊崇儒教,这是他应该做的。如果佛教徒真的能学习韩愈,那么他们应该演绎经律作为文章,用戒律和智慧来修饰行为,用广泛的慈悲作为政治,使能仁之道高高在上,有功绩,那么可以说他们是学习韩愈的。唉,孔子对于官吏,就像君主和父亲一样;能仁对于沙门,也像君主和父亲一样。既然知道对上忠孝是美好的,也应该用忠孝来对待自己的君主和父亲,怎么可以背叛自己的君主,废黜自己的父亲,而成为他人的忠臣,增加他人的孝养,以此来见贤思齐,学习他人的为人呢?从臣子的角度来看,这是不忠;从儿子的角度来看,这是不孝;从老师的角度来看,这是背信弃义;从情感的角度来看,这是忘恩负义;从事情的角度来看,这是失礼。唉,官吏用忠孝礼义的道理来教导人,佛教徒学习这些道理,反而成为乱臣贼子,背信弃义,失礼的人,这是多么伤害和败坏韩愈的道理啊!所以说,这些人不是韩愈的门徒,而是韩愈的罪人。
道德仁藝解
論語子曰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何晏曰道不可體故志之德成形故可據仁者功施於人故可倚六藝不足依據故曰游子曰夫道德者無他也五常之謂也道蹈也德得也仁義禮智信之謂道行而得其宜之謂德韓文公曰道德為其虗位仁義為其定名故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君子志在五常故曰志於道既志慕之則據杖而行之使得其宜故曰據於德平叔之說猶以老氏槌提仁義絕滅禮學為道德也豈是夫子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之道德乎若謂道不可體故志者如仲尼云吾志在春秋且筆削襃貶使亂臣賊子懼豈是不可體而云志耶以是觀之平叔乃謂別有放蕩虗大非五常者謂之道德也嗚呼玷儒教亦甚矣或曰道德既即五常何以又云依於仁耶曰以游藝者或不仁故誡之必以仁不然則斯害也已若宋華元其御怨羊羮不及而馳入鄭軍而鄭囚華元逢蒙學射於羿盡羿之道恐羿愈己於是殺之斯二人者有射御之藝而為害滋甚若庾公之斯不忍反害於子濯孺子可謂依仁而游藝者也(鄭人使子濯孺子侵衛衛使庾公之斯追之子濯孺子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執弓吾死矣夫問其僕曰追我者誰也其僕曰庾公之斯也曰吾生也其僕曰庾公之斯衛之善射者也夫子曰吾生何謂也庾公之斯學射於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學射於我夫尹公之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庾公之斯至曰夫子何謂不執弓曰今日我疾作不可以執弓曰小人學射於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學射於夫子我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於夫子雖然今日之事也我不敢廢抽矢叩輪去其金乘矢而後反) 。
孔子在《论语》中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何晏解释说:“道是无形的,所以只能立志追求;德是具体表现,所以可以依据;仁是施于他人的功绩,所以可以依靠;六艺不足以作为依据,所以只是游历其中。”孔子说:“道德,无他,就是五常。道是实践,德是所得,仁义礼智信就是道。行为得当就是德。”韩愈说:“道德是虚位,仁义是定名。”所以《易经》说:“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君子立志于五常,所以说“志于道”。既然志在五常,就依据它行动,使行为得当,所以说“据于德”。何晏的说法,似乎是以老子的思想来解释仁义,灭绝礼学,这难道是孔子所传承的尧舜、文武的道德吗?如果说道是无形的,那么孔子说“我的志向在《春秋》”,并且通过笔削褒贬使乱臣贼子畏惧,这难道是无形的道吗?从这个角度看,何晏是说除了五常之外,还有放荡虚无的东西,称之为道德。唉,这真是玷污了儒教啊!有人问:“道德既然是五常,为什么又说依于仁呢?”回答说:“因为游于艺的人可能不仁,所以要告诫他们必须以仁为依据,否则就会有害。”比如宋华元驾驶怨羊羹的车,因为来不及而冲入郑军,郑军囚禁了华元。逢蒙向后羿学习射箭,学尽了后羿的技艺,担心后羿超过自己,于是杀了他。这两个人虽然有射箭和驾驶的技艺,却造成了更大的危害。而庾公之斯不忍伤害子濯孺,可以说是依仁而游艺的人。(郑国派子濯孺侵犯卫国,卫国派庾公之斯追击。子濯孺说:“今天我病了,不能拿弓。我死定了。”他的仆人说:“追我们的人是谁?”子濯孺说:“是庾公之斯。”仆人说:“庾公之斯是卫国的善射者。”子濯孺说:“我会活着。”仆人说:“庾公之斯是卫国的善射者,您为什么会活着?”子濯孺说:“庾公之斯向尹公之他学射,尹公之他向我学射。尹公之他是个正直的人,他选择的朋友也一定是正直的。庾公之斯来了,说:‘先生为什么不拿弓?’我说:‘今天我病了,不能拿弓。’他说:‘我向尹公之他学射,尹公之他向先生学射。我不忍心用先生的技艺反过来伤害先生。但是今天的事情,我不敢废弃。’于是他抽出箭,敲击车轮,去掉箭头,然后返回。”)
閑居編第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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