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居編

二月初三日，僧人释某恭敬地斋戒沐浴，熏香润笔，清洁砚台，书写经文，献给知府给事（执事）某。我虽是空门中的末学，但能毁形守节，克制自己；惩忿窒欲，淡泊思虑。虽然对道有所助益，但对世俗无用，因此得以隐居于岩石之下，久不与世相接。加之忧郁成疾，身体消瘦，行动不便，坐则倚几，行则靠杖，身体如同枯木，但心中仍有所知，仍能享受一人的淳化，敬仰二天的善政，研习佛书，沉浸于教化之源，常常忘记身体的痛苦。如果有幸见到君子，聆听清言，那已是超出思虑之外的事了。为何呢？既不能登有位之门，怎能见到君子？既不能见到君子，又怎能听到清言？去年秋九月，忽然有人来到我的茅屋，传达执事的命令，让我一同乘舟品茶论道。当时我正卧病在床，既惊讶又高兴，高兴得无以复加。执事怎会知道我的名字，竟然召见我？虽然未能亲自陪同，但感恩之心已无法自制。至今春，病情加重，忽闻侍疾者说，执事亲临，其他官员也相继到来。不久，果然见到执事亲临病榻，从上垂问，忽然得以见到君子，听到清言，那些所谓的超出思虑之外的事，竟然都得到了。在草屋岩穴之间，怎会有这样的际遇呢？真是幸运之至。二月二日，又蒙受慈惠，得到紫桂散，让我服用，珍重感恩之心更甚于前。回想昔日东晋有吉友法师，是有道的僧人。王丞相导每次拜访他，他都解带而卧；尚书令卞壼来时，则正襟危坐。有人问他原因，他回答说，王公以风道待人，卞令以轨仪检物，所以如此。而执事您怀有皋夔之业，屈尊龚黄之任，端雅之态，为重瞳所注，风流之态，为四海所瞻，远胜于王导。而我只是林下一个病人，本非有道之人，却能安慰我的羸病，不以礼容见责，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执事您怀着对盲者的关爱，对中暑者的关照，仁心加于哀恤恻隐之心，到了如此地步？不然的话，就是大君子以谦逊接下，作为立身安民的大柄吗？我初则心中感激，次则心中庆幸，不是自贺，而是庆幸遇到了知己。也不是庆幸执事能怀仁，而是庆幸我们的君主得到了良臣，百姓得到了良牧。为什么呢？执事您必将这种仁爱谦逊之心推广到千里之外，那么千里之民就会感受到阳春之和，乐业安居。然后政成甘棠，入秉钧轴，经邦论道，献可替否，推广这种仁爱谦逊之心于四海，那么四海之民也会感受到阳春之和，乐业安居。如果这样，那么使君主成为尧舜之上，追还犧农之风，就易如反掌了。由此推之，可见执事您的用心，岂只在林间一病夫呢？我虽辗转于席褥之间，但禀性拙直，既心中有所知，尚异于木石。于是扶羸隐几，口占其辞，让门弟子执笔书写，如何呢？是这样吗？还是不是呢？请执事宽恕我的罪过，我只是谨遵执事之命，派学徒献书于棨戟之下，伏望执事在视事之余，稍赐一览。我不胜戴恩兢惕之至，不再多言。释某再拜。

吴兴郡下属的德清县有一个名为新塘墅的别墅，那里有一座佛寺，名为觉华，是民众祈福的地方，也是佛教徒修行的居所。最初，寺中的僧人智隆引导信徒孙希岳募集资金，建造了三尊圣像，分别是无量寿、观世音和大势至。后来，孙家的兄弟孙仁晏、孙仁晟以及利言，建造了三十多间房屋来安置这些圣像，并再次邀请了品行廉洁的僧人智隆来管理。因此，香火日益旺盛，供奉日益严谨，信仰佛教的人们有了依靠之地，于是将其命名为净土忏悔堂。有一位来自霅溪的客人，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我，并请求我为此记述。因此，我记述道：孔子说，我未曾见过能看见自己的过错并在内心自我批评的人。唉，能自我批评并改正过错，成为善人君子，是多么困难啊。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圣师会如此感叹和激励呢？而且，我们佛教徒勉励忏悔，其实是深刻自我批评和重大改正过错的表现。为什么呢？因为能仁阐释了一乘寂灭的真理，展开了三世报应的教义，使理解这些道理的人能够回归正信，遵循这些教义的人能够积累善行。对于那些不能减少过错的人来说，通过观察内心来认识罪过，无相不是自我批评的深刻吗？面对圣像发誓不再造新罪，不是改正过错的重大表现吗？然后指向净土，以高会回顾娑婆世界，就像逆旅一样，使一个人能够践行这条道路，以教导家庭，家庭引导乡村，乡村达到国家，以至于无穷无尽。我知道天下的人，沉浸在道中，沐浴在德中，唯恐时间不足，还可以融合精神与实相，高步无何，达到佛的境界，何止是成为善人君子呢？如果是这样，那么又何必担心忠孝不修，礼让不显著呢？从这个角度看，难道不是孔子的教诲和能仁的教诲相辅相成，共同教导民众吗？那些忘记根本、执着于末节、互相争斗的人，难道不是大错特错吗？现在这些善人建立了这些圣像，建造了这个寺院，大概是有意图的，等待后来者来忏悔。因此，我制定了忏悔的道路，并为此记述，以满足他们的请求。那么，一个沙门和众多信徒怀着大愿，为利益的广泛而努力，这是可以的。如果记录财务的奢侈和夸耀，那么我不善言辞，文采不足，无法做到。应该请有能力的人来做。当时是皇宋天禧三年己未九月十四日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