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居編

宋 智圓著51卷CBETA X0949大于一万字 16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閑居編第二十一
宋孤山沙門 智圓 著
與駱偃節判書
十月二十一日沙門釋某謹齊沐致書于某官吾丈(左右)曰浮屠之法非古也其來於東漢乎其為體也清靜其為用也仁恕繇是十九流而三二教為利於上下救弊於儒道其亦至矣請揚搉而陳之夫秦火六經漢興雜覇民澆俗漓爭奪方熾禮讓微則仲尼之仁誼伯陽之道德或幾乎息矣賴我浮屠之為訓也既以三世報應制其事復明一心空寂窮其理民有聞報應之說者雖貪賤嗇吝之夫亦庶乎振之周急矣民有聞空寂之說者雖矜功用壯之夫亦庶乎守雌保弱矣能周振則博濟之道行也守雌弱則朴素之風振也博濟行則禮讓著朴素振則刑罰措以斯而利於民則仲尼伯陽之道不遠復矣故曰為利於上下救弊於儒道焉洎乎時君好之失其指方袍事之非其人失其指則節制不行非其人則寂淡不守廼以雕峻輪奐而奢夸廼以輕肥溫飽而煒燁徒以多為貴則壞其道者眾矣言以怪為美則惑其聽者庶矣遞相沿以成俗使夫清靜仁恕之風無乃蕩盡矣於是蠶食蠹耗之謗自茲而生也斯乃好之者事之者之失爾非教之罪也而往世君民者不察其所由視其徒之不肖而遷怒於善人教法者有焉往往造毀佛之律行挾釋之誅亦何異乎以丹朱而罪堯因商均而過舜服藥失度而歸咎於神農縱火致焚而反怨於燧人邪悲夫某不侫學浮屠道有年矣既麤領其指而頗有扶持心非敢私於己焉而實欲公於萬世以救其弊也由是深存遠慮以失其謀伏覩釋氏書中有經號四十二章者即漢世騰蘭二公肇開化源首譯斯文以訓華俗其辭簡其理明遂得敘其由而訓其義詒厥後世俾無偏信過毀之失如其前代者焉其言果是也則吾道何患於喪乎果非也雖無益於教然其用心亦已至矣無何有好事者以其文將圖剞劂欲布行於海內焉且古之緇其服釋其姓者凡有立言垂範靡不藉儒家者流以潤色之啟廸之有若僧肇之撰四論因劉遺民品藻而後傳慧皎之傳高僧由王曼頴貽書而後行宗密作禪詮假裴休以序之湛然宗智者託梁肅以銘之彼四上人者得非故求證於異宗欲取信於萬世者歟某才不逮於往賢遠矣而其留意奉道敢不同邪由是斐然狂簡之作輒中心再思而欲得其長於儒林老於文學者為一後序以辨明之期示信于後世豈不美乎竊惟吾丈識邁先哲名揚當世自五代以來文道駮雜儒術陵夷而於先朝牽復淳古擯黜浮華搴旗乎異端鼓行乎百氏者惟吾丈與叔微爾是故盧駱之名于今藉藉於眾口矣矧以博聞洽覽開談則四坐傾聽華藻飛動落筆則群賢服膺皇王帝覇之道釋李孔墨之學悉包并於心胸間矣鄉所謂長儒林老文學者非吾丈而誰歟果能不以某之無似以激揚為意揮毫伸紙繫而敘之俾夫能仁之道久而益昌者不亦宜乎且無令遺民曼頴裴梁之徒獨美於前代矣謹令學生持經本一通并書呈獻幸希周覧少留意焉不宣某白。
十月二十一日,僧人释某恭敬地沐浴后,写信给某位官员吾丈(左右)说:佛教之法并非古已有之,它起源于东汉时期吗?其本质是清净的,其作用是仁慈宽恕,因此它分化为十九个流派,涵盖三种教义,对上下都有利,补救了儒教和道教的不足,这也算是达到了极致。请允许我详细阐述。秦朝焚书坑儒,六经被毁,汉朝兴起后,各种学说杂陈,民间风俗浇薄,争夺激烈,礼让渐渐消失,那么孔子的仁义和老子的道德或许几乎要熄灭了。依赖佛教的教诲,既用三世的报应来约束人们的行为,又阐明一心的空寂,探究其理,民众听闻报应之说,即使是贪婪、卑鄙、吝啬的人,也几乎能够振作起来,周济急难;民众听闻空寂之说,即使是自恃功绩、强壮的人,也几乎能够保持柔弱。能够周济振作,那么博施济众之道就能实行;保持柔弱,那么朴素之风就能兴起。博施济众之道实行,那么礼让就会显著;朴素之风兴起,那么刑罚就会减少。用这样的方式利民,孔子和老子的道就不会远离复兴。所以说,佛教对上下都有利,补救了儒教和道教的不足。到了后来,君主喜好佛教却失去了其真正的方向,穿着方袍的人侍奉佛教却不是合适的人选,失去了真正的方向,那么节制就无法实行;不是合适的人选,那么寂静淡泊就无法保持,于是以雕峻轮奂为奢侈夸耀,以轻肥温饱为煒燁,仅仅以多为贵,那么破坏佛教道义的人就多了。以怪异为美,那么迷惑听众的人就多了。相互沿袭,渐渐成为习俗,使得清净仁慈宽恕之风几乎丧失了。于是,像蚕食蠹耗一样的诽谤从此产生。这是喜好佛教和侍奉佛教的人的失误,不是佛教本身的过错。而前世的君主和民众没有洞察其原因,看到其徒众的不肖,就对善人和教法发怒,有这样的事情。往往制定毁佛的律法,挟持释氏的惩罚,这与因丹朱而怪罪尧,因商均而怪罪舜,服药失度而归咎于神农,纵火致焚而反怨于燧人有什么不同呢?真是悲哀啊!我学习佛教多年,粗略地理解了其要旨,并且有扶持之心,不敢私自据为己有,而实在是想公之于万世,以补救其弊端。因此,我深思熟虑,看到释氏的书中有一部经名为四十二章,就是汉代腾兰二公首次开化源头,首次翻译这部经文以教化华人,其言辞简洁,其理明确,于是得以叙述其由来并训导其意义,留给后世,使他们不偏信,不过度毁谤,如前代那样。其言如果正确,那么我的道还有什么忧虑呢?如果不正确,虽然对教义无益,但其用心也已到极致了。不久,有好事者将其文稿准备刻印,想要在国内广泛传播。古代那些穿着黑色衣服,释姓的人,凡是有立言垂范的,没有不借助儒家学派来润色、启迪的。如僧肇撰写四论,因刘遗民品藻而后传,慧皎传高僧,因王曼颖寄书而后行,宗密作禅诠,假裴休以序之,湛然、宗智者托梁肃以铭之。那四位上人,难道不是故意在异宗中寻求证明,想在万世中取信吗?我的才能不及过去的贤人远矣,但我留意奉道,敢不与他们相同吗?因此,我贸然狂简之作,再次思考,想要得到在儒林中老练、在文学上老练的人,为之作一篇后序,以辨明之,希望展示给后世,难道不是美好的吗?我私下认为,吾丈见识超过先哲,名扬当代,从五代以来,文道驳杂,儒术陵夷,而在先朝牵复淳古,摈弃浮华,搴旗于异端,鼓行于百家的,只有吾丈和叔微。因此,卢骆之名至今在众人口中藉藉。况且博闻强记,开谈则四座倾耳,华藻飞动,落笔则群贤折服,皇王帝霸之道,
與嘉禾玄法師書
夫闡教之士負法王之優寄為如來之所使必以摧邪顯正激濁揚清為後學蓍龜作生靈耳目為其己任也苟弗能之而默然自守者則尸祿備員於佛門矣雖講授亦奚以為或謂諍論紛紜無益自行愚謂之不然也夫因筌然後得魚體教然後修行名教未正行如之何故不得不諍也故君子無所諍也必也射乎其或未曉言教之是非而言急於修證者其猶見彈而求諸鴞炙太早計也豈若極深研機為己為人俾如說如行為益廣耶故仲尼為政必也正名涅槃遺誡急在糾過有四明知禮法師者先達之高者也甞為天台別理立隨緣之名而鯨吞起信之義焉有永嘉繼齊上人者後進尤者也謂禮為濫說耳繇是並形章藻二說偕行如矢石焉杭諸宗匠莫有評者翾爾學徒甚以為惑矧茲爭論是佛境界惟法師業天台之道窮理盡性傳起信之義微顯闡幽庶幾乎用為法之心詳其得失揮彌天之筆定彼是非俾無窮之機識正真之路是所願焉夫如是則豈忝法王之優寄亦如來之所使哉謹以二公之文咨呈金風正高道體安否秋八月望日書。
那些弘扬教义的人,肩负着法王的重托,作为如来的使者,必须摧毁邪说,显扬正道,激浊扬清,为后来的学者提供指引,成为众生的耳目,这是他们的责任。如果他们不能做到这些,而只是默默守护自己,那么他们就如同尸位素餐之人,即使讲授教义又有何用?有人认为争论纷纷对自身修行无益,我却不这么看。只有通过教义的讨论,我们才能修行;如果教义的名声不正,那么修行又如何能正确?因此,不得不争论。所以,君子没有什么可争论的,除非是为了射箭。那些未理解教义是非而急于修行的人,就像看到弹弓就想到捕鸟,烤鸟太早计划了,不如深入研究教义,为自己和他人带来更广泛的益处。孔子治理国家,必须先正名,涅槃的遗诫也急于纠正过错。有四明的知礼法师,是先达中的高人,他为天台宗别立随缘之名,而鲸吞了起信的义理。有永嘉的齐上人,是后进中的佼佼者,他认为礼的说法过于泛滥。因此,两种说法并行,如同矢石一般不相容。杭州的宗匠们没有人评价,学徒们对此非常困惑。这种争论是佛的境界,只有法师能够深入天台之道,穷尽理性,传承起信的意义,微显阐幽,几乎可以作为法的心,详细考察得失,挥动弥天之笔,定是非,使无穷的机缘认识正真的道路,这是我所期望的。如果能够这样,那么就不会辜负法王的重托,也是如来的使者。我恭敬地将两位先生的文章呈上,现在是金风正高,道体安否的秋八月望日。
錢唐慈光院備法師行狀
法師諱文備字昭本姓鄭氏福州候官縣人也幼事師于太平寺敏達之性有異常童誦法華維摩圓覺十六觀小般若等經靡不精練後唐清泰三年受尸羅於本寺堅持淨檢苦志為學該綜經律雅好文儒五經諸子常所博覧晉天福間卷衣入漸初泊會稽從柔法師傳百法論尋講貫焉歷數稔復度江詣錢唐龍興寺訪于先達考論大義以求溫習故於名數一支尤造淵極學徒自遠方來者罔弗從其求益矣後聞天台三觀之學可以指南羣惑研幾心性欽尚匪懈誓欲傳通時值志因法師傳道於慈光院遂及其門即周廣順元年也既而遊刃融宗攻堅至理孜孜然翼翼然不舍晝夜其躭玩也如此至是法華止觀淨名金光明等凡曰一家之教悉搜抉祕要洞曉指歸慧解燦然難乎倫等時因有上首弟子晤恩師者(大宋高僧傳義解科中有傳)高節不羣清風肅物每與法師覆述心觀而神領意得不俟終日由是以為得意之交謂人曰備雖後進與吾並驅於義解之途諒無先後矣因師既沒遂北面事於恩學無常師也法師氣度沈靜終日如愚洎乎後學詢疑同儔難問擊蒙辨惑旨逮辭文人或問曰斷佛種人乃祖斯戒識見若此盍誨人於一方乎答曰師匠且眾講授頗多祖宗之風未墜地也抗跡閑居從吾所好即韞其深解隱其多能三十餘年坐忘一室陶神妙觀繼想淨方疎遠眾流介然自得故時罕知其解行矣唯懷道者默而識之古人云實行潛光高而不名有是哉雍熙二年秋染微疾忽於一日凭几圖出圓相至于三瞻病者勸其調養輒止之或有送食問以西方信乃書偈答云噫彼浮世人問我西方信其信早縱橫群迷自不認一水百千波波波皆佛印舉動真彌陀誨爾常精進越十月十八日厥疾漸加侍者慶堯泣請曰師修安養業有年數矣今也報齡將謝何休徵乎曰吾先圖出圓相乃是所見淨土之事吾欲無言今由汝問也言訖奄然累足而逝往生之驗於斯見矣享年六十僧臘四十九法師平時味道躭學不以衣食繫念於禪觀誦經之外手寫南北宗章疏凡萬餘紙辭藻既富頗有著述甞撰別遺骸文故在街僧錄通慧大師贊寧在杭修僧史之日深貴其文又撰四十八願頌一卷九品圖一卷十六觀經科一卷圓覺經科二卷禪源科一卷念佛救苦喻一篇四悉檀喻一篇四不生喻一篇文集一卷詩集一卷詩什中有對雪感事經曹娥廟二篇最為詩人所許嘉禾沙門洪敏撰真讚焉某非能文者忝為法師之猶子故得詢其既往直紀事跡以備僧史云爾景德四年閏五月六日狀。
法师名讳文备,字昭,本姓郑,是福州候官县人。他自幼在太平寺出家,天资聪慧,与众不同,背诵《法华经》、《维摩经》、《圆觉经》、《十六观经》、《般若经》等经典,无一不精熟。后唐清泰三年,他在本寺受具足戒,坚守戒律,苦心修行,学习广泛,精通经律,又爱好文学,常阅读五经和诸子百家的著作。晋天福年间,他带着行囊进入浙江,最初停留在会稽,跟随柔法师学习《百法论》,不久便能讲解贯通。几年后,他渡过长江,前往钱塘龙兴寺拜访先达,探讨大义,以求温习。他在名数一门上造诣极深,吸引了许多远方的学徒前来求教。后来,他听说天台宗的三观学说能够指导群迷,于是深入研究心性,钦佩不已,誓愿传承。当时正值志因法师在慈光院传道,他便前往学习,那是周广顺元年。不久,他游刃有余,融会贯通宗派,深入至理,孜孜不倦,不舍昼夜。他对《法华经》、《止观》、《净名经》、《金光明经》等天台宗的教义都进行了深入研究,洞悉其中的奥秘。当时,有位上首弟子晤恩师(在《大宋高僧传》义解科中有传),他高洁不群,清风吹拂万物,常与法师一起探讨心观,领悟深刻,不需终日。因此,他们成为了心意相投的好友。法师曾说,文备虽然年轻,但在义解上与我并驾齐驱,难分先后。法师去世后,他便北上向恩师学习无常之法。法师气度沉稳,终日如愚,但对后学的疑问,他总能解答,击破迷惑,辨析疑惑,言辞巧妙。有人曾问他,断佛种的人,祖辈戒律见识如此,为何不教导一方人呢?他回答说,师匠众多,讲学传授颇多,祖宗之风未坠,我独自闲居,随我所好,隐藏我的深刻理解,三十年来,坐忘一室,陶冶神妙观,继想净土,远离众流,自得其乐,因此当时很少有人了解他的解行。只有怀道者默默记在心里。古人说,真正实践的人,潜藏光芒,高而不显,正是如此。雍熙二年秋,法师染上微疾,忽然有一天,他靠着几案,画出圆相,直到三次。探望他的病人劝他调养,他却制止了。有人送来食物,询问西方的信仰,他便写下偈语回答:唉,那些世俗的人问我西方的信仰,我的信仰早已纵横群迷,自己却不认得。一水千波,波波都是佛印,一举一动都是真弥陀。他教导人们要常精进。过了十月十八日,他的病情加重,侍者庆尧哭泣着请求说,师父修行安养业已多年,现在报龄将尽,为何还要询问呢?法师说,我先画出圆相,是我所见到的净土之事,我本想无言,现在因你而问。说完,他便静坐而逝,往生的验证在此显现。他享年六十岁,僧腊四十九年。法师平时深入学习,不以衣食为念,除了禅观诵经之外,亲手抄写南北宗的章疏,共万余张。他的文辞丰富,颇有著述。他曾撰写《别遗骸文》,故在街僧录通慧大师赞宁在杭州修僧史时,非常重视他的文章。他还撰写了《四十八愿颂》一卷、《九品图》一卷、《十六观经科》一卷、《圆觉经科》二卷、《禅源科》一卷、《念佛救苦喻》一篇、《四悉檀喻》一篇、《四不生喻》一篇、《文集》一卷、《诗集》一卷。诗集中有《对雪感事经曹娥庙》二篇,最受诗人赞赏。嘉兴沙门洪敏撰写了真赞。我虽不擅长文学,但作为法师的犹子,因此能够询问他的往事,直接记录事迹,以备僧史。景德四年闰五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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