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林僧寶傳

宋 惠洪撰30卷CBETA X1560大于一万字 18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禪林僧寶傳卷第九
宋明白庵居沙門 惠洪 撰
龍牙居遯禪師
禪師名居遯。生於郭氏。撫州南城人也。年十四。依吉州滿田寺剃落。又六年詣嵩嶽受具。遯風骨癯。甚視瞻凝。遠性夷粹語論英發。初謁翠微不契。至臨濟亦不契。乃造洞山悟本价禪師。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价曰。待洞水逆流即告汝道。遯豁然大悟。研味其旨。悲欣交集。服勤八年。日增智證。价稱其能。馬氏方據有長沙。興崇梵坊。聞遯名請。說法于龍牙法濟禪寺。僧問。如何是道遯曰無異人心。又曰。夫言修道者。此是勸諭之詞。接引之語。從上已來。無法與人。只是相承種種方便。為說出意旨。令識自心。究竟無法可得。無道可修。故云菩提道自然。
禅师名叫居遁,出生于郭家,是抚州南城人。十四岁时,他在吉州满田寺剃度出家。又过了六年,他前往嵩岳受持完整的戒律。居遁禅师风骨清瘦,目光凝重,性格平和,言谈英明。他最初拜访翠微禅师没有得到契合,到临济禅师那里也没有得到契合。于是他去拜访洞山悟本大师,询问什么是祖师从西方来传法的深层含义。悟本大师说:“等洞水逆流时,我再告诉你。”居遁顿时大悟,深入体会其意旨,悲喜交加。他勤勉地服侍了八年,智慧与日俱增,悟本大师称赞他的能力。马氏当时控制着长沙,大力推崇佛教,听闻居遁的名声后邀请他,在龙牙法济禅寺讲法。有僧人问:“什么是道?”居遁回答:“道并无别于人心。”又说:“所谓修道,其实是劝诫和引导之词。从古至今,没有固定的方法可以传授给人,只是历代祖师以各种方便的方法,来阐述意旨,使人们认识到自己的本心。最终,无法可得,无道可修,所以说菩提道是自然的。”
今言法者。是軌持之名。道是眾生體性。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滅。喚作隨流之性。常無變易。作麼生可持以與人。又可作意。而修得哉。僧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遯曰。待石烏龜解語。即向汝道。進曰。石龜語也。曰。向汝道什麼。其僧亦悟。又僧問。大庾嶺提不起時如何。遯曰。六祖為什麼將得去。又問。維摩掌擎世界。未審維摩在什麼處立。遯曰。汝道維摩掌擎世界。其對機峻峭無滲漏類如此。偽梁龍德五年癸未八月示疾。九月十三日夜半。有大星殞于方丈前。詰旦加趺而化。閱世八十有九。坐六十有九夏。
现在所说的法,是指佛法的本质与意义。道是众生的本体与本性。在世界尚未形成之前,这种本性就已经存在。即使世界毁灭,这种本性也不会消失。它被称为随流之性,始终不变易。如何能够把握并传授给他人,又如何能够通过专注修行而获得呢?又有僧人问,什么是祖师西来意?遯回答说,等到石头乌龟能说话时,我再告诉你。僧人进一步说,石头乌龟已经说话了。遯说,我告诉你什么?那位僧人也有所悟。又有僧人问,大庾岭提不起时怎么办?遯说,六祖为什么能提得去?又问,维摩支撑着世界,不知道维摩站在何处?遯说,你说维摩支撑着世界。他的回答机智而严密,没有漏洞。伪梁龙德五年癸未月八月示现疾病,九月十三日半夜,有一颗大星陨落在方丈前。第二天早晨,他结跏趺坐而圆寂,享年八十九岁,在世修行了六十九年。
贊曰。予觀龍牙偈曰。學道先須有悟由。還如曾鬬快龍舟。雖然舊閣閑田地。一度嬴來方始休。君若隨緣得似風。吹沙走石不勞功。但於事上通無事。見色聞聲不用聾。皆清深精密。如其為人。疑問翠微臨濟祖意。度禪板蒲團。機語在已見洞山之後。雪竇以瞎龍死水罪之。龍牙聞之必大笑。
赞语说:我读龙牙的偈语,领悟到修行必须先有悟性,就像曾经参与过激烈的龙舟竞赛。虽然旧阁楼下的田地闲适,但只有赢得一次,才能彻底休息。如果你能随缘如风,吹动沙石不费力气。只要在事务中洞察无事,通过视觉和听觉体验来洞察心性与悟道,就无需耳聋。这些都是清晰而精细的,正如他本人一样。对于翠微和临济祖师的教义,他通过禅坐和蒲团来体悟,机锋妙语在他见过洞山之后。雪窦以死水之罪责备他,龙牙听到后必定会大笑。
永明智覺禪師
智覺禪師者。諱延壽。餘杭王氏子。自其兒稚。知敬佛乘。及冠日一食。誦法華經。五行俱下。誦六十日而畢。有羊群跪而聽。年二十八。為華亭鎮將。甞舟而歸錢塘。見漁船萬尾戢戢。惻然意折。以錢易之。放于江。裂縫掖。投翠嵓永明禪師岑公。學出世法。會岑遷止龍寺。吳越文穆王。聞其風悅慕。聽其棄家。為剃髮。自受具。衣不繒纊。食無重味。持頭陀行。甞習定天台天柱峯之下。
智觉禅师,名讳延寿,是余杭王家的儿子。从他小时候起,就知道尊敬佛教。成年后,他每天只吃一顿饭,背诵《法华经》,一气呵成背诵五章。他用了六十天就背完整部经文。有羊群跪下来听他诵经。他二十八岁那年,担任华亭镇的将领,曾经乘船回钱塘,看到渔船上万条鱼挤在一起,心中感到非常难过,于是用钱买下鱼群,将它们放回江中。他撕裂自己的衣服,投奔翠岩山的永明禅师岑公,学习超脱世俗的法门。当岑公迁居到龙册寺时,吴越的文穆王听闻他的名声,非常仰慕,允许他放弃世俗生活,为他剃度出家。他受戒后,穿着朴素的袈裟,饮食简单,坚持苦行僧的生活,曾在天台山的天柱峰下修习禅定。
有烏類尺鷃巢衣襵中。時韶國師眼目出間。北面而師事之。韶曰。汝與元帥有緣。它日大作佛事。惜吾不及見耳。初說法於雪竇山。建隆元年。忠懿王移之。于靈隱新寺。為第一世。明年又移之。于永明寺。為第二世。眾至二千人。時號慈氏下生。指法以佛祖之語為銓準。曰迦葉波初聞偈曰。諸法從緣生。諸法從緣滅。我師大沙門。甞作如是說。此佛祖骨髓也。龍勝曰。無物從緣生。無物從緣滅。起唯諸緣起。滅唯諸緣滅。乃知色生時但是空生。色滅時但是空滅。譬如風性本不動。以緣起故動。儻風本性動。則寧有靜時哉。密室中若有風。風何不動。
有乌鸦和麻雀在衣服的褶皱中筑巢。当时韶国师是佛教的领袖,他面向北方,以师礼对待韶���师。韶国师说:“你与元帅有缘,将来会大力弘扬佛教,可惜我不能亲眼见到。”他最初在雪窦山讲法,建隆元年,忠懿王将他迁移到灵隐新寺,成为第一世。第二年,又将他迁移到永明寺,成为第二世。他的追随者多达两千人,当时人称他为弥勒菩萨下生。他以佛祖的话为标准来指导法门,说迦叶波最初听到的偈语是:“一切法从缘起,一切法从缘灭。我的导师,伟大的沙门,曾经这样说过。”这是佛祖的精髓。龙胜说:“没有事物从缘起,没有事物从缘灭。生起只是因缘的生起,灭只是因缘的灭。”由此可知,色相的生起只是空的生起,色相的灭只是空的灭。比如风的本性本来是不动的,因为缘起而动。如果风的本性是动的,那么它怎么会有静止的时候呢?如果密室中有风,风为什么不吹动呢?
若無風遇緣即起。非特風為然。一切法皆然。維摩謂文殊師利曰。不來相而來。不見相而見。文殊乃曰。如是居士。若來已更不來。若去已更不去。所以者何。來者無所從來。去者無所至。所可見者。更不可見。此緣起無生之旨也。僧問。長沙偈曰。學道之人未識真。只為從來認識神。無始時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豈離識性別有真心耶。智覺曰。如來世尊於首楞嚴會上。為阿難揀別詳矣。而汝猶故不信。阿難以推窮。尋逐者為心。遭佛呵之。推窮尋逐者識也。若以識法隨相。行則煩惱。名識不名心也。意者憶也。憶想前境。起於妄。並是妄識。不干心事。
如果没有风的因缘,风就会自然产生。不仅仅是风,一切法都是如此。维摩对文殊师利说:‘不来相而到来,不见相而看见。’文殊回答说:‘正是这样,居士。如果来了就不再有来,如果去了就不再有去。为什么呢?来的人没有从哪里来,去的人没有到哪里去。所看见的,就再也不能被看见。这就是因缘生起无生的宗旨。’一位僧人问长沙:‘学道的人还没有认识到真理,只是因为一直认识神。从无始以来生死的根本,愚人称之为本来的人。难道离开识性还有真心吗?’智觉回答说:‘如来世尊在楞严会上,已经为阿难详细分辨了。而你仍然不信。阿难把推究和追寻的当作心,遭到佛的呵斥。推究追寻的是识,如果用识法随相,行动就会烦恼,这叫做识不叫心。意识就是记忆,记忆和想象前境,产生妄念,都是妄识,与心无关。’
心非有無。有無不染。心非垢淨。垢淨不汙。乃至迷悟凡聖。行住坐臥。竝是妄識非心也。心本不生。今亦不滅。若知自心如此。於諸佛亦然。故維摩曰。直心是道場。無虗假故。智覺以一代時教。流傳此土。不見大全。而天台賢首慈恩。性相三宗。又互相矛盾。乃為重閣。舘三宗知法比丘。更相設難。至波險處。以心宗旨要。折中之。因集方等秘經六十部。西天此土。聖賢之語三百家。以佐三宗之義。為一百卷。號宗鏡錄。天下學者傳誦焉。僧問。如和尚所論宗鏡。唯立一心之旨。能攝無量法門。此心含一切法耶。生一切法耶。若生者。是自生歟。從他而生歟。
心既不是存在也不是不存在。存在与不存在都不影响心。心既不是污染也不是纯净。污染与纯净都不能玷污心。甚至迷惑与觉悟、凡夫与圣者、行走、站立、坐着或躺下,这些都是妄念,不是真��的心。心本来就是不生的,现在也不会消失。如果明白自己的心是这样,那么对于所有佛陀来说也是一样。因此,维摩诘说,直心就是道场,因为它没有虚假。智觉将佛陀一生所教的教法传到这片土地上,但人们没有看到完整的教义。而天台、贤首、慈恩,性相三宗,又相互矛盾,于是建立了更高层次的解释。三宗精通法义的比丘互相提出难题。在波涛汹涌的地方,用禅宗心要来折中处理。因此汇集了方等秘密经典六十部,以及西天和这片土地上的圣贤之语三百篇,来辅助三宗的教义,编成了一百卷,称为《宗镜录》。天下的学者都传诵它。有僧人问:如大师所讨论的《宗镜录》,只立一心的宗旨,能包含无量的法门。这个心包含一切法吗?产生一切法吗?如果是产生,是自生还是从他而生?
共生無因而生歟。答曰。此心不縱不橫。非他非自。何以知之。若言含一切法。即是橫。若言生一切法。即是縱。若言自生。則心豈復生心乎。若言他生。即不得自。矧曰有他乎。若言共生。則自他尚無有。以何為共哉。若言無因而生者。當思有因。尚不許言生。況曰無因哉。僧曰。審非四性所生。則世尊云何說。意根生意識。心如世師。無不從心造。然則豈非自生乎。又說心不孤起。
事物是否无因而共生呢?回答说:这个心既不纵也不横,不是他生也不是自生。怎么知道的呢?如果说包含一切法,就是横;如果说产生一切法,就是纵。如果说是自生,那么心难道还能再生心吗?如果说是他生,那就不能称为自生,更何况说有他生呢?如果说是共生,那么自和他都不存在,又如何能称为共生呢?如果说无因而生,应当思考有因,尚且不允许说生,更何况说无因呢?僧人说:如果确实不是四性所生,那么世尊为什么说意根生意识,心就像世间的画师,没有不是从心所造的,这样难道不是自生吗?又说心不单独生起。
必藉緣而起。有緣思生。無緣思不生。則豈非他生乎。又說。所言六觸。因緣生六受。得一切法。然則豈非共生乎。又說。十二因緣。非佛天人修羅作。性自爾故。然則豈非無因而生乎。智覺笑曰。諸佛隨緣差別。俯應群機。生善破惡。令入第一義諦。是四種悉檀。方便之語。如以空拳示小兒耳。豈有實法哉。僧曰。然則一切法是心否。曰若是即成二。僧曰。審爾則一切不立。俱非耶。曰非亦成二。汝豈不聞首楞嚴曰。我真文殊無是文殊。若有是者。則二文殊。然我今日。非無文殊。於中實無是非二相。僧曰。既無二相。宗一可乎。曰是非既乖大旨。
必须依靠因缘才能生起。有因缘时思惟生起,无因缘时思惟不生,那么难道不是他生吗?又说,所说的六触,因六触因缘生六受,得到一切法,那么难道不是共生吗?又说,十二因缘,不是佛、天人、修罗所作,是性自然如此。那么难道不是无因而生吗?智慧觉悟笑着说:诸佛随着各种因缘条件,适应众生的根机,生善破恶,使他们进入第一义谛。这是四种悉檀,方便的说法,就像用空拳指示小孩一样。哪里有实法呢?僧人说:那么一切法是心吗?回答说:如果是就成了二元对立。僧人说:如果这样,那么一切都不成立,都是非吗?回答说:非也成了二元对立。难道你没听说过首楞严经说:我真文殊无是文殊,如果有所是,那么就有两个文殊。然而我今天,非无文殊,其中实际上没有是非二相。僧人说:既然没有二相,那么宗一可以吗?回答说:是非已经违背了大旨。
一二還背圓宗。僧曰。如何用心。方稱此旨。曰。境智俱亡。云何說契。僧曰。如是則言思道斷。心智路絕矣。曰此亦強言。隨他意轉。雖欲隱形。而未忘跡。僧曰。如何得形迹俱忘。曰本無朕跡。云何說忘。僧曰。我知之矣。要當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當大悟時節。神而明之。曰我此門中。亦無迷悟。明與不明之理。撒手似君無一物。徒勞辛苦說千般。此事非上根大器。莫能荷擔。先德曰。盡十方世界。覔一人為伴。無有也。又曰。止是一人承紹祖位。終無第二人。若未親到。謾疲神思。借曰玄之又玄。妙之又妙。但是方便門中。旁贊助入之語。於自己分上。
一二还背圆宗。僧说:如何用心,才能符合这个宗旨。回答说:境智俱亡,如何说契合。僧说:如果是这样,那么言语和思考都断绝了,心智之路也绝了。回答说:这也是强言,随他意转。虽然想要隐形,但未忘迹。僧说:如何能形迹俱忘。回答说:本无朕迹,如何说忘。僧说:我明白了。应当像人饮水,冷暖自知。在大悟的时候,神而明之。回答说:在我这里,也没有迷悟,明与不明之理。撒手似君无一物,徒劳辛苦说千般。这件事非上根大器,不能承担。先德说:遍十方世界,找一个人为伴,也没有。又说:只是一人继承祖位,终无第二人。若���亲到,枉费神思。即使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只是方便门中,旁赞助入之语。在自己分上。
親照之時。反視之。皆為魔說。虗妄浮心。多諸巧見。不能成就圓覺。但以形言迹。文彩生時。皆是執方便門。迷真實道。要須如百尺竿頭。放身乃可耳。僧曰。願乞最後一言。曰化人問幻士。谷響答泉聲。欲達吾宗旨。泥牛水上行。又甞謂門弟子曰。夫佛祖正宗。則真唯識。纔有信處。皆可為人。若論修證之門。則諸方皆云。功未齊於諸聖。且教中所。許初心菩薩。皆可比知。亦許約教而會。先以聞解信入。後以無思契同。若入信門。便登祖位。且約現今世間之事。眾世界中。第一比知。第二現知。第三約教而知。第一比知者。且如即今有漏之身。夜皆有夢。
当亲照之时,反观之,都是魔说。虚妄浮躁的心,充满了许多巧妙的见解,不能成就圆满的觉悟。只是以形象和言迹,当文采产生时,都是执着于方便之门,迷失了真实的正道。必须像百尺竿头那样,放下身体才可能。僧人说,愿乞求最后一句话。回答说,化人问幻士,谷响答泉声。想要达到我的宗旨,泥牛水上行。又曾对门弟子说,佛祖的正宗,是真正的唯识。只要有信心的地方,都可以成为人。如果讨论修行证悟的门径,那么各方都说,功未齐于诸圣。暂且教中所说的,允许初心菩萨,都可以比知。也允许约教而会,先以闻解信入,后以无思契同。如果进入信仰之门,便登上祖位。暂且就现今世间的事来说,众多世界中,第一比知,第二现知,第三约教而知。第一比知,就像现在有漏的身体,夜晚都有梦。
夢中所見。好惡境界。憂喜宛然。覺來牀上安眠。何曾是實。並是夢中意識。思想所為。則可比知。覺時之事。皆如夢中無實。夫過去未來現在。三世境界。元是第八阿賴耶識親相分。唯是本識所變。若現在之境。是明了意識分別。若過去未來之境是獨散意識。思惟夢覺之境雖殊。俱不出於意識。則唯心之旨。比況昭然。第二現知者。即是對事分明。不待立況。且如現見青白等物時。物本自虗。不言我青我白。皆是眼識分。與同時意識。計度分別。為青為白。以意辨為色。以言說為青。皆是意言。自妄安置。以六塵鈍故。體不自立。名不自呼。一色既然。
萬法咸爾。皆無自性。悉是意言。故曰。萬法本閑而人自閙。是以若有心起時。萬境皆有。若空心起處。萬境皆空。則空不自空。因心故空。有自不有。因心故有。既非空非有。則唯識唯心。若無於心。萬法安寄。又如過去之境。何曾是有。隨念起處。忽然現前。若想不生。境亦不現。此皆是眾生日用。可以現知。不待功成。豈假修得。凡有心者。並可證知。故先德曰。如大根人。知唯識者。恒觀自心。意言為境。此初觀時。雖未成聖。分知意言。則是菩薩。第三約教而知者。大經云。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此是所現本理。能詮正宗也。智覺乘大願力。
為震旦法施主。聲被異國。高麗遣僧。航海問道。其國王投書。敘門弟子之禮。奉金絲織成伽棃。水精數珠。金澡缾。等并僧三十六人。親承印記。相繼歸本國。各化一方。以開寶八年乙亥十二月示疾。二十六日辰時。焚香告眾。跏趺而化。明年正月六日。塔于大慈山。閱世七十有二。坐四十有二夏。
贊曰。予初讀自行錄。錄其行事。日百八件。計其貌狀。必枯悴尫劣。及見其像。凜然豐碩。眉目秀拔。氣和如春。味其平生。如千江之月。研其說法。如禹之治水。孔子之聞韶。羿之射。王良之御。孫子之用兵。左丘明太史公之文章。嗚呼。真乘悲願而至者也。
雲居簡禪師
禪師名道簡。其先范陽人。史失其氏。天姿粹美。閑靜寡言。童子剃落。受滿分戒。徧游叢席。造雲居。謁膺禪師。膺與語連三日。大奇之。而誡令。刻苦事眾。於是簡躬探井臼。司樵。徧掌寺務。不妨商略古今。眾莫有知者。以臘高為堂中第一座。先是高安洞山。有神靈甚。膺公住三峰時受服役。既來雲居。神亦從至。舍於枯樹之下。而樹茂。號安樂樹神。屬膺將順寂。主事僧白曰。
和尚即不諱。誰可繼者。曰堂中簡。主事僧意不在簡。謂令揀選。可當說法者。僉曰第二座可。然且攝禮。先請簡。簡豈敢當也。既申請。簡無所辭讓。即自持道具。入方丈。攝眾演法自如。主事僧大沮。簡知之。一夕遁去。安樂樹神者號泣。詰旦眾追至麥莊。悔過迎歸。聞空中連呼。曰和尚來也。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隨處得自在。問維摩豈不是金粟如來。曰是。曰為什麼却在釋迦會下聽法。曰他不爭人我。問如何是朱頂王菩薩。曰問這赤頭漢作麼。問橫身蓋覆時如何。曰還蓋得麼。問虵子為什麼吞却虵。師曰。在理何傷。問諸佛道不得處。和尚還道得麼。
曰汝道。什麼處諸聖道不得。問路逢猛虎時如何。曰千人萬人不逢。偏汝便逢。問獨宿孤峰時如何。曰閑著七間僧堂不宿。阿誰教汝孤峰獨宿。問古人云。若欲保任此事。直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裏行。意旨如何。曰高峰深海逈絕孤危。似汝閨閤中軟暖麼。又問。叢林多好論。尊貴邊事如何。曰要汝知大唐天子不書斷。會麼。簡契悟精深。履踐明驗。而對機應物。度越格量。天下宗之。師壽八十餘。無疾而化。廬州帥張崇為建塔于本山。
贊曰。大陽明安。甞疏藥山之語曰。高高山上標不出。深深海底藏不沒。其兒孫遵承之。以為妙得其旨。及聞雲居之言。則如真虎踞地而吼。百獸震恐。乃悟明安所示。蓋裴旻之虎也。予為作偈曰。高高山上立。深深海底行。道人行立處。塵世有誰爭。無間功不立。渠儂尊貴生。詶君顛倒欲。枯木一枝榮。
禪林僧寶傳卷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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