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林僧寶傳

禅师名叫怀璉，字器之，是漳州陈家的儿子。他的母亲最初在泗州的僧伽像前祈祷，求得他，因此他的小名叫泗州。他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聪明才智超出常人。长大后成为沙门，擅长书法，声名远播。他游历四方，喜爱衡山的壮丽景色，在三生藏住了多年。在丛林中被称为璉三生。听说南昌石门的澄禅师，是五祖戒公的直系传人，于是前去拜见，侍奉他十多年。后来他游历庐山圆通，又在讷禅师那里担任书记。皇祐二年正月，皇帝下诏让他住持京师十方净因禅院。二月十九日，皇帝召见他于化成殿，询问佛法的大意，他的回答符合皇帝的心意，被赐予大觉禅师的称号。斋戒完毕后，他传达了南方禅林的规范，开堂讲法。又宣布左街副僧录，慈云大师清满，启白并倡导说：帝苑春回，皇家会启，万乘亲临舜殿，两街得以奉于尧眉。

在这温暖和煦的时光里，正是弘扬祖道的良辰吉日。宣讲祖道，以符合圣上的心意。问答结束后他说，古佛堂中从未有过不同的说法，而在流通句中确实有许多讨论。理解这些的人能够妙用无穷，而失去这些的人则处处受阻。因此，无论山间云雾还是水中月影，处处都能感受到相同的风韵；水鸟、树木、森林，每一处都显现出道的踪迹。如果在迦葉门下，直接能感受到尧舜之风的浩荡，日月的光辉。田野老人歌颂，渔人欢舞。在这个时候，完全沉浸在无为的快乐之中，哪里还知道有这样的事情。皇帝非常高兴，与璉问答诗歌，书写赐予他。共有十七篇。至和年间，上书献偈，请求归隐山林。偈语说：千重云山万壑流，归心终老此峰头。余生愿祝无疆寿，一炷清香满石楼。皇帝说：山即是如如之体，你将归向何方？不允许。修撰孙觉莘老，书写询问宗教，璉回答的书信，其大要说，妙道的意义。

聖人曾将道理蕴含于《易经》中。到了周朝衰败时，先王的法则遭到破坏，礼义丧失。于是奇谈怪论和异端邪术开始出现，扰乱了风俗。直到我佛教的釋迦牟尼佛来到中土，用至高无上的真理启示人们，并始终以慈悲为怀，教化众生，这也是顺应时代的做法。自从有了人类，当民风淳朴未散时，三皇的教化简单而纯朴，如同春天。随着人们情感日益复杂，五帝的教化变得详细而文雅，如同夏天。时代与世界在变化，情感也随日变迁，因此三王的教化严密而严格，如同秋天。过去商周时期的诰誓，后世学者难以理解，但当时的人民听后并不违背，那么当时的风俗与现在又如何呢？等到弊端出现，到了秦汉时期，就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天下有不忍听闻的事情。于是我们的佛陀如来，一概用性命之理来推究，教导人们以慈悲的行为，如同冬天。自然界有四季循环，以生成万物，而聖人的教化也相互支持，以教化成就天下。

这也就是如此罢了。当事物发展到极致时，都无法避免出现弊病。这些弊病只是表面现象，而道的本质始终如一。重要的是，应当有聖賢之人出现于世，来纠正这些弊病。从秦汉至今，已有千余年，社会风气日渐衰败，聖人之教分裂成多个派别，相互诋毁，人们不知该何去何从。大道变得渺茫，无人知晓如何回归，实在令人叹息。璉虽然用出世的方法教化人们，但他对戒律的遵守非常严格。皇帝曾赐给他一个龙脑香的钵盂，璉当着使者的面将其焚毁，说：我们的教法是以朴素的衣物和简陋的瓦钵为食，这个钵不符合我们的教法。使者回去后向皇帝汇报，皇帝对此赞叹不已。璉居住的地方，其服饰和玩物足以教化人们，但他都不这么做，只在都城的西边建立了一个精舍，仅能容纳百余人。有一位名叫曉舜的禪師，住在捿賢，因郡吏之事而为民奔走，他投靠了璉。璉将他安置在正房，而自己住在偏室，以弟子之礼对待曉舜，非常恭敬。王公贵族来拜访时都对此感到奇怪。璉详细地向他们解释了实情。

我年轻时曾向舜求教。现在舜不幸去世，我可以用像服来表达我对他的哀悼。听闻此事的人都赞叹不已。仁宗皇帝得知后，赐舜再次剃度出家，并让他居住在棲賢寺。治平年间，璉再次请求归隐，英宗皇帝挽留不住，便下诏允许他自行决定。璉渡江后，短暂停留在金山和西湖，最终回到四明的育王山廣利寺安度晚年。四明的人们齐心协力，建造了一座大阁来收藏皇帝赐予的诗颂，并命名为宸奎。皇帝命令翰林学士兼侍读端明殿学士蘇軾为此撰写记文。当时京城刚开始建造寶文閣，皇帝下诏将副本收藏其中。璉归隐山中二十余年，享年八十二岁，无疾而终。

赞曰：璉公生长在贫寒之地，栖息在荒远之乡，以钵饭布衣为生，似乎要终其一生。然而一旦与君主的道相契合，名声便传遍天下。他能够拒绝奢华，让出正寝，这非其平素修养所能及，实在远超常人。至于与士大夫讨论宗教，他能指物连类，用至理折服对方，使他们心悦诚服，无疑信服。由此可知，他确实是一位深知比丘大体的高僧。

禅师名叫绍銑，是泉州人，居住在潭州的兴化禅寺，继承了北禅贤禅师的教法。绍銑具有宽广的胸怀，能够管理上千的僧众，就像数数一样简单。长沙地区的民风淳朴，最初并不知道供养僧人和供佛的利益。绍銑举办大型法会来吸引他们，允许出家人和在家的信徒自由参加，称之为结缘斋。此后效仿他的人，每月都会举办这样的法会，至今未曾中断。荆湖地区的民众对他非常敬仰，这种影响甚至扩展到了蛮夷之地。丞相章惇奉命出使荆湖，开辟梅山，与绍銑一同前往。当地的蛮族父老听闻绍銑的名声，对他非常敬重和爱戴，每个人都双手合十，听从他的安排，不敢违背。梅山得以平定，绍銑出力不少。在湘南八州的地区，每年都有数百名僧人受戒，开坛时大家都会聚集在一起，但由于还未成为大僧，禅林中的人们都推崇他。绍銑在门前贴出告示说，所有的沙弥都可以来吃饭。从他开始这样做，直到他生命的终结，三十多年从未改变，人们都认为这很难做到。当时南禅的道价正在荆湖地区增长，许多禅宗僧人纷纷前来追随。

进入江南地区，从长沙出发大约一百里的地方，没有可以寄宿的地方，盗贼频繁出没，导致道路不通畅。于是他决定每半百里建立一个馆舍，邀请僧人来管理，以便过往的行人可以在这里住宿和用餐后继续他们的旅程。各地的人们都对他的为人表示高度的赞扬。晚年，他患上了风痹病，左手失去了知觉，但他仍然主持着寺庙的日常事务，每天与僧人们一起进食稀饭，从不懈怠。他以精进的精神从事佛教活动，受到了公卿们的尊敬，被视作古佛。元丰三年辛酉九月二十一日，他右侧卧着，手肘弯曲作为枕头，就这样离世了。火化后收集到舍利，他的双眼和肠子都没有损坏。用油和火焚烧后，它们像铁带一样弯曲，颜色鲜明，于是将它们一起放入塔中。他经历了七十二个春秋，坐禅六十四个夏天，被尊称为崇辩大师。

赞词说，云门和临济两个宗派，在天下特别兴盛，尤其在湖湘地区更是如此。云门宗的后人，都以自己的宗派宗旨为傲，互相诋毁。北禅的贤公是銑的师父，贤公在云门宗中是第四代传人，而銑却能以公正无私的心对待一切。他在中途设立馆舍，等待那些寻求道法的人。对于其他宗派的人，他不仅理解他们的道理非常透彻，而且还能抑制自己的偏见，这与常人有所不同。因此，在他火化的日子，他的肠子和双眼都没有损坏，这就是他修行成果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