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林僧寶傳

谈论《法华经》的人，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最初在景德寺的七俱胝院见到他，他的相貌奇特古老，直视不眨眼，说话口音难懂，无法识别。相传他背诵《法华经》，因此以经名为名。他常常自言自语，独自发笑，多在市井中行走，提起衣襟快步走，有时举手在空中画圈，站立良久。他与从事屠宰和贩卖的人交往，饮食不加选择，出家人和在家人都认为他是个疯狂的僧人。丞相吕许公询问佛法的大意，他回答说：“本来无一物，一味总成真。”有僧人问世间是否有佛，他回答说：“寺里文殊。”有人问他是凡夫还是圣人，他举手说：“我不在此住。”至和三年，仁宗开始身体不适，国家继承人未定，天下人心惶惶。谏官范镇首先提出大义，请求选择宗室中的贤者摄政，等待皇嗣的出生。退居藩服，否则，典宿卫尹京邑，以维系天下的期望。并州通判司马光也这样认为。

他三次上奏疏。第一次留在宫中，第二次交给了中书省。一天晚上，皇帝焚香默默祈祷说：“明天在化成殿准备斋饭，虔诚地邀请法华大士降临，不要拒绝。”清晨，皇帝穿上道服，静静地站立等待。不久，有人急匆匆地报告说，法华大士从右掖门直接走来，快要到达寝宫了。侍卫们大声呵斥阻止，皇帝笑着说：“是我邀请他来的。”过了一会儿，法华大士到了，直接登上御榻，盘腿坐下，接受供养。供养结束后，皇帝说：“我还没有立太子，大臣们都在议论。我年事已高，太子有没有，法华大士你来决定吧。”法华大士拿起笔，在纸上连续写下“十三十三”，写了几十行，然后放下笔，没有再说什么，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英宗即位，他是濮安懿王的第十三个儿子，这才验证了法华大士之前的话。庆历戊子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法华大士即将圆寂，对人说：“我从无量劫以来，成就了逝多国土，分身扬化。现在我要回南方去了。”说完，他右侧卧下，寂然入灭。

赞颂说：如来世尊说，我涅槃后，命令诸位菩萨和阿罗汉，以应身转生到末法时期。他们将化作各种身份，去度化那些在生死轮回中受苦的众生。他们或许会化身为出家人、在家居士、国王、官员、孩童、童女，甚至妓女、寡妇、盗贼、屠夫和商贩，与他们一同生活，称赞佛教的教义，引导他们的身心进入三摩地的定境。他们始终不会自称为真正的菩萨或阿罗汉，也不会泄露佛陀的秘密教义，轻率地对初学者讲述这些深奥的法门。只有在临终时，他们才会留下遗言，说明自己从无量劫以来成就了无数的国土，以分身教化众生。这就是《法华经》中所说的临终遗言。

禅师名叫道隆，不知道是哪里人。至和初年，他游历京城，客居在景德寺。他说，即使纵览都市，归来时总是听到两次鼓声。守门人责备他，但他不改。一天晚上回来，他不能进入寺内，就睡在寺门下。仁宗皇帝梦见自己到了景德寺门，看见一条龙盘在地上，惊醒了。半夜，皇帝派使者去查看，发现是一位僧人熟睡并打鼾。使者摇醒他，询问他的名字后回去报告。皇帝听说名字是道隆，高兴地说，这是吉祥的征兆。第二天，皇帝召他到便殿，询问禅宗的宗旨。道隆回答得详细而恰当，皇帝非常高兴。皇帝下令让他住在大相国寺的烧朱院。王公贵族争相想见他。道隆还没洗漱，门外的鞋子已经堆满了。皇帝用偈句与他唱和，络绎不绝。有时他被召入宫中留宿，受到特别的礼遇。皇帝赐给他“应制明悟禅师”的称号。道隆年轻时师从石门彻禅师。师父曾问他说，古人说，只要随处安闲，自然就会符合古人的轨迹。虽然有这句话。

疑心未歇该如何。徹说：知道有才能安心。无论何处都能安闲，就像人住在州县，听到或看到千奇百怪的事，他都视作平常，不知道有而能安闲，就像人住在村落，稍有声色就惊怪传说。先前洞山向众人开示说：要了解这件事，就像家里有三个儿子，一个在州中，一个在村中，一个在县中。一个用家里的财物，一个用外面的财物。有一个人既不使用家里的财物，也不使用外面的财物。你说哪一个应该在州中，哪一个应该在县中，哪一个应该在村中。有僧人便问：这三个儿子难道不辨轻重吗？徹说：是的。僧人说：那这个人的出处是什么？徹说：知道有却不知有，这就是这个人的出处。僧人说：不知道这个人从今天起还有没有。徹说：也从今天起没有。僧人说：那么这就是功了。徹说：是的。僧人说：

称之为这样的功。回答说，称之为功就之功。僧人说，这个人还知道有州中的人吗？回答说，知道有。开始理解奉重了。僧人说，那么村里的人，完全明白过错了。回答说是的。僧人说，如何是这个人的过错？回答说，不知道有，称之为闲人，这是这个人的过错。没有见到先师说，现在学道的人，必须知道有转身的地方，才能得到。隆说，古人知道有，就能像州里的人一样吗？也需要因奉重而达到吗？彻说，洞山说，向时如何，奉时如何，功时如何，共功时如何，功功时如何。

那时有僧人便问，如何是向？回答说，吃饭时怎样。又问，如何是奉？回答说，背时怎样。又问，如何是功？回答说，放下钁头时怎样。又问，如何是共功？回答说不得色。又问，如何是功功？回答说不共。这叫功勋五位。比如初生的鸠儿，毛羽可怜，时间久了自然能高飞远荡。隆亲自接受洞上旨诀，后来拜访广慧琏禅师，于是成为广慧的嗣法。皇祐二年，诏庐山僧怀琏至阙，演法于浚苑化成殿。上召隆问话，机锋迅捷，上悦。侍卫都山呼。隆即奏疏说，臣本凡庸，混迹市里，因缘佛法，依近天颜。出入禁廷，恩渥至厚，荐更岁籥。衰病相仍，未甘退于山林，坐贪蒙于雨露。因循至此，愧负在颜。

我恭敬地认为，皇帝陛下天生具有圣明的智慧，生来就通晓至高无上的佛道。他的文章如同阳光普照，使万物光彩夺目，而我有幸得到允许，跟随陛下的步伐，却如同迷雾中只能略见一斑。人们虽不言语，但我怎能不感到惭愧。我看到僧人怀璉，从山林中被召至京城，他的议论深刻，言辞超群。在皇宫中侍奉询问，在秘殿中谈论禅理，这些我都自愧不如。我愿以他来代替自己。我恳请陛下允许我在庐山的一个小寺庙中，养病等待生命的终结。我无法抑制对陛下的忠诚之情，上奏请求不被允许。皇帝下旨，在曹门外的护国寺北边，建造了一座精舍供我居住，命名为华严禅院。隆既已卸下职务，见到言色欢喜，闲居时与奇衲为伴，许多有名的僧人常来访问。有位侍者从大阳来，后来住在福严寺。隆问他在大阳得到什么有力的教诲，他回答说，明安曾问，有一个人全身溃烂，躺在荆棘丛中，周围火焰环绕。

如果能够亲近这样的人，禅定的法门就会大大开启；如果不能亲近，佛法就失去了它的灵验。当时有人对答说，六根不完整、七识不全面的人，即使能够亲近这样的人，明安说：让他出来，我想��见他。对方又回答说，刚才没有其他人，只是对和尚您说话。安说：跟随我来吧。随即行礼告退。隆说：如果真是这样，冷静得像毛粟，细致得像冰雪。乘说：禅师亲自见到石门，为何却继承了广慧？隆说：我最初见到广慧时，他正要剃发，让我拿橙子来。广慧说：道者，我有关于橙子的诗，听好了。诗说：放下便平稳，我当时就认同了它。后来因为叙述陈在石门的所悟公案，广慧说：石门所示如同百味珍馐，只是不能让人满足。后来有一支香，不想两头三绪，为它烧却。乘说：技艺不会辜负人。有僧人诵读璉公的诗，上面问佛偈说。

有节不是干竹子。三星偃卧月宫中。一人独居日下，不与众人相同。隆说：诸佛讲述心法，是为了破除心相。璉作此偈，如同在虚空中钉橛。于是说：虚空中钉铁橛，平地上起骨堆。莫用闲散的学问解释，安稳地放置在佛的阶梯上。又见达观頴禅师，戏作偈说：解答各方言语，能吟五字诗。两种技艺都很好，只是见钱眼开。隆说：佛法却成了戏论，后生无知，相互效仿学习，不可长久。但说：两种虽然杂道，也胜过其他施为。有僧说：洞山宝公，讥讽五祖戒禅师行藏，落入人疑似。他到了洞山，于是上堂说偈：嗟叹见到世间的聱訛，言清行浊的多。如果没有阎老，谁能奈何你。隆说：宝尘行不逊，卖师取名，不可取。曹溪说：真实修道的人，不见世间的过错。

来说他人短处，自己的短处先显露。我暴露了师父的过失，还教导谁去改正。所有出家修行的释迦弟子，以寂静为要务。《华严经》中说，只有寂静和沉默，才是心灵塑造如来形象的方式。不执着不贪恋，是进入法界的道路。我卖洞山的姜，锄双峰的土地，已经成了道上的笑柄。隆为人宽厚，不自夸，以真正的慈悲和普遍的敬重来行事。去世时年过八十，盛夏时节安详地坐着七天，手脚柔软，全身建塔于寺庙的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