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林僧寶傳

禪師名叫緣德，出生在杭州臨安的黃家。十七岁时，他拜東山的老修行者勤公为师，剃度出家并受具足戒。他的眼神宁静深远，内心空灵而外表平和，以精進修行作为自己的佛事。二十四岁时，他遍访各地，广泛学习。他曾到襄州清谿拜访進禪師，并在那里逗留了很长时间。在江南李氏统治时期，緣德隐居在南昌的上藍寺。楚國的宋公齊丘来到經堂时，僧眾纷纷前去迎接，而緣德却依旧自若地阅读经文。宋公站在一旁注视着他，緣德并没有过多地回应。宋公问他在读什么经，緣德举起经文给他看，宋公对此感到惊奇。宋公极力邀请他去住持舍利幽谷雙嶺的寺庙，但緣德对于去留并无特别在意，无论到哪里，他都是静默地坐着。然而，他的学生们却自然而然地遵循规矩。緣德一生只穿一件僧衣和裙，用绳子穿过裙褶。晚上，他展开裙子当作被子使用。后来，后主听闻了他的名声，将他请到金陵，询问佛法的要义，并让他住在禁宫中，还为他创建了寺庙。

昭惠皇后因为儿子宣城公去世，便施舍钱财建造寺庙，在庐山的北面、石耳峰下奠基。奠基之日，从地下挖出了一尊金制的观音像，于是赐名为圆通寺。本朝派遣使者，向江南后主问罪，江南后主已经投降，而胡则占据九江不降。大将军曹翰率领部队渡江进入寺庙，禅僧们惊慌逃跑，只有德淡像平常一样坐着。曹翰到来时，德淡既不起身也不作揖。曹翰生气地呵斥说：“长老没听说我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吗？”德淡平静地回答：“你怎么知道有不畏惧生死的和尚呢？”曹翰非常惊奇，对德淡更加尊敬。曹翰问：“禅僧们为什么都散去了？”德淡说：“敲鼓他们就会自己聚集。”曹翰派副将去敲鼓，却没有禅僧到来。曹翰问：“为什么他们不来？”德淡说：“因为你有杀心。”德淡亲自去敲鼓，禅僧们才聚集起来。曹翰再次鞠躬，询问取胜的策略。德淡说：“这不是禅僧所能知道的。”太平兴国二年十月七日，德淡升堂说：“脱离世俗的因缘，就在今天。”他留下袈裟和所穿的木屐，让门徒用青石堆成塔，并说：“将来塔变成红色时，我会再来。”于是圆寂。德淡活了八十岁，坐禅六十三年。谥号为道济禅师。

禪師名叫光湧，是豫章豐城章家的子弟。在他出生的那天晚上，神奇的光照亮了庭院，马厩里的马都受惊了，因此父母给他取名为光湧。光湧七岁时就能背诵詩和禮，并且理解了大義。十三岁时学习佛教經論，并且能够讲解。开元寺有一位尊宿，史书忘记了他的名字，他有特殊的能力，见到光湧后赞叹说，光湧是法門中的杰出人物，于是将《維摩經》的要旨传授给他。当时仰山的慧寂禪師住在南昌的石亭寺，光湧像对待父亲一样尊敬他，并从他那里得到了出家的许可。十九岁时，光湧前往襄州的壽山寺，从載律師那里接受了具足戒。后来他北上拜访臨濟，臨濟对他说，你的师父有慧眼，你却不远千里来拜访我，这是为什么。光湧因此返回南方，勤奋修行多年。之前在石亭寺，每当有人参拜，都会被问，你来做什么？回答说，来拜见和尚。又被问，还见到和尚了吗？回答说，见到了。再被问，和尚像不像驢？参拜者都无法回答。即使回答了，也不合和尚的意。有一天，石亭寺的和尚突然问光湧，光湧回答说，我见到和尚，也不像佛。石亭和尚说，如果你不像佛。

这像什么？湧说，如果还有相似之处，与驴有什么区别。石亭大惊道，凡圣两忘，情感尽去，真理完全显露。我以此话检验人，已经二十年了，没有决了的人。唉，你真是利根，应当自己保持并承担。我不能完全尽述，你将来自然会知道。他指着湧对别人说，这个人是肉身佛，可以教化人。石亭去世后，湧点燃了第三指，以报法恩。又点燃第二指，以报亲恩。伪唐天祐元年，南昌帅南平王钟传，以尽礼迎他至府，使至不起。于是州牧县尹至也不起，道俗顿集也不起。于是共同请求说，师父不起，会留下郡县的过错。因此不得已从之，于是继承了石亭的法席。学者们像云一样归向他。十四年秋天回到仰山。伪唐昇元二年夏天，无病而逝。享年八十九岁，僧腊七十夏。

禪師名叫守初，出身于傅家，是鳳翔良原地方的人。小时候，每当听到鐘声和梵音，他就会停止进食，端坐一整天。他的母亲呂氏试探他，不喂他食物，他也不会索要。十六岁那年，他跪着请求出家，母亲同意了。他依从渭州崆峒的沙門志諗剃了髮，前往涇州舍利，从律師淨圓那里受了具足戒。开始学习戒律时，他常常拿着经卷坐着就睡着了，后来放弃了，游历了咸秦。从襄漢往南走，到达長沙后坐夏。夏安居结束后，他去拜访了雲門偃禪師。偃禪師问他最近离开了哪里，他回答说查渡。又问他夏天在哪里，他回答说在湖南的報慈。再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回答说八月二十五。偃禪師说，要给他三頓棒喝。守初感到茫然，过了许久，又问说，刚才的回答似乎没有错，却得到了棒喝，实在不明白原因。偃禪師呵斥他，说他只是个飯袋子，对江西湖南的佛法就这样轻易地评断。守初沉默了，领悟了偃禪師的用意，说将来一定要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不储存一粒米，为十方的僧人提供飯食。

当天就辞别离去。北上到达襄汉地区的伪汉。乾祐元年，众人请求他住持洞山，他在那里将禅宗和律宗结合起来居住。他对学习者说：在言语中有言语，这叫做死句；在言语中没有言语，这叫做活句。各地方只具备啐啄同时的眼睛，不具备啐啄同时的用途。到这里实在难以找到人。只是喜欢不动摇一丝尘埃，不拨动一个境界，看到事情就立刻说道。

如果这些人四处奔波，数量无法计数。要摆脱旧有的框架，活跃人的眼睛和心灵，不是说完全没有，只是可以说很少。都是因为不通达根本原因，陷入五阴十八界之中，错误地认为已经安定下来。知道陷入死水之中，玩弄一个没有尾巴的猴子。腊月三十日，鼓已经被打破，猴子逃走了，手脚忙乱，后悔也来不及。如果是衲僧，即使冻死饿死，也绝不会穿他们的臭布衫。本朝大平兴国六年，尚书石公襄帅赵公，共同上奏，最初有道行，教化这个地区，辅助圣上的教化。有旨意赐予徽号，紫伽梨，表彰其特殊。住持山寺四十年，道法遍布天下。淳化元年秋天七月，无病结跏趺坐而圆寂，享年八十一岁，在世六十五年。

禅师名讳自严，出生于郑氏家族，是泉州同安人。十一岁时离家出走，投靠建兴卧像寺的沙门契缘，成为他的童子。十七岁时成为大僧，游历至庐陵，拜见西峰的长者云豁。云豁是清凉智明禅师的高徒，也是云门的直系传人。太宗皇帝曾召他入宫，安排他住在北御园的馆舍中。云豁禅师长期修习禅定，后来恳请返回山林。自严禅师跟随他五年，秘密领悟了心法，然后辞别，渡过怀仁江。江中有蛟龙，常常伤害过往的行人。自严禅师为它念诵偈语并告诫它，蛟龙便离去了。经过黄杨峡时，他感到口渴想要饮水，但溪水干涸。自严禅师用杖击打溪流，水便涌出。当地的长者们聚集围观，合掌称赞他如神一般。自严禅师隐退，前往武平南的黄石岩。那里有许多蛇和虎，但自严禅师住下后，能够指挥这些动物。消息传开后，四方的人都感到非常惊讶，争相敬仰他。民众为祈求雨水、晴好或为男女之事祈祷，自严禅师都能随他们的心愿，使他们得到所求。

他的家人画了他的像。每次饮食前必定要祭拜。邻近寺庙的僧人死了，公不了解法律，应该报告官府，却自己焚烧了尸体。官吏追捕他，让他坐在庭院中，询问情况他不回答，要来纸笔写下偈语说：“云外的野僧死了，云夜的野僧被烧。两种法门没有差别，菩提之路并不遥远。”他的字迹险峻有力，如同大篆一般。官吏大怒，认为他既疯狂又傲慢，于是将他逐出僧团，让他在烈日下暴晒。释放后，他便戴上布帽，穿上白衣。公对所说的法，听众半信半疑，因此他六年不再说话。岩寺应当缴纳布匹，而民众每年都代为缴纳，公不忍这样做，便将布匹放在一边，祈求免除。官吏张曄、欧阳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