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觀論疏

僧睿是东晋时期著名的僧人，出生于魏国的长乐地区。他年轻时就出家，成为僧贤法师的弟子。曾经听过中山康僧朗的讲解，经常提出质疑和挑战，得到了法师的高度评价。二十四岁时，他游历了多个著名的国家，经常进行讲解和讨论，以简明高洁著称。有人评价说：“他的讲解简明而高洁，如同冰霜般纯净。”鸠摩罗什来到长安后，僧睿便向他请教。鸠摩罗什有三千名门徒，但只有八人能够进入他的房间，僧睿是其中的首领。文献中说：“年长者如道融，年轻者如生肇。”鸠摩罗什赞叹道：“能够传承我的学问的，就是道融、曇影和僧睿了。”鸠摩罗什翻译完《成实论》后，让僧睿进行讲解。他对道融说：“这部论中有关諍論的七处破斥阿毘曇的地方，言辞微妙。如果你能不问我，就说明你是真正的英才。”道融回答说：“那个人的思考力有限，未必需要咨询。”于是他详细分析，没有遗漏，众人更加赞叹和尊重他。

天子姚兴听闻睿景的品行，向安城侯姚嵩询问：“睿是怎样的人？”嵩回答说：“他是业卫的松柏。”后来亲自引见睿景，对嵩说：“这是四海的楷模，岂止是业卫呢？”因此，他的美名远播，影响广泛。他撰写了《中论》、《大智论》以及《成实论》、《禅经》等序文，这些作品优雅地传承于世。他享年六十一岁。创作《中论》序的不止一人，曇影制作了义疏序，河西道朗也制作了论序。而睿公的文义兼备、理事精深，兴皇和尚开讲时常读，这大概是信任并喜爱古代的教义，叙述而不创作。但文中有些微妙隐晦之处，我略作解释。就这一篇序文，我将其分为七个部分：一是通标人法，二是释名题，三是序论缘起，四是叹释功能，五是述注论青目，六是广叹四论，七是作者自谦。“中论五百偈”，标出所造的法。

“龙树菩萨”，指的是能够创造教义的人。道不是孤立运行的，它的弘扬依赖于人，因此在经文的序言中先阐明所弘扬的道，然后叙述弘扬道的人。又提到《中论》五百偈，是为了强调其法的重要性。称龙树菩萨，是为了表达对他的尊敬。在经文的开头，简述了避免两个极端的教法，而在结尾则区分了小乘的修行者。所说的《中论》，其深奥的意义在文中有详细的阐述。现在既然解释了序言，简要阐明五个要点：第一，这部论著确定了佛法的偏颇与正确，判断了得失的根本原因，因此龙树以“中论”为名。第二，这部文献讨论了中道实相的理，根据所阐释的实相得名，所以说是《中论》。在《业品》中说：“这部论著所阐明的意义，远离了断见和常见，因此称为《中论》。”第三，龙树所作的论著共有三部：一是《无畏》的广泛论述；其次是《十二门论》的简略论述；现在是折中的论述，因此称为《中论》。

四者通过文本来表达义理，这部论著在前没有緣起的说明，在后省略了其余的论证，只有正文，用文本来表达义理，因此称之为《中論》。五者龙树大士是主张中道的人，由主张中道的人所创作，根据作者的名字来命名，所以称之为《中論》。五百偈，之前已经标出了它的名字，现在叙述偈的数量。偈有两种：一是首盧偈，指的是胡人计数经法的方式，也就是通偈。所谓通偈，不管是长行的偈颂，只要字数达到三十二个字就是偈。二是别偈，指的是以四句为偈，不管每句是四言、五言、六言、七言，只要四句完整就是偈。偈，在外国语中完整发音应为竭夜，或者称之为祇夜，现在为了简略，只称之为偈。偈，就是句子和颂歌。另外，偈这个词，在汉地的书籍中也有这个发音，解释为竭尽的意思，指的是明确表达义理，完全表达出来，因此称之为偈。

结句秤偈通常有两种：一种是路伽偈，指的是颂扬长行的偈；另一种是伽陀偈，指的是独立的偈。这部论著中的秤偈，指的是别偈，也就是后文中提到的独立偈。所谓的五百，是指文审的偈共有四百四十六首，或者是取其大数，或者是翻译时未能完全表达，因此以原本的数量称为五百。众多经典和论著中，有三种情况：只有长行的，如《百论》；只有偈的，如本文；同时具备两种的，如《十二门论》等。龙树在《十住毘婆沙》中说：“有些人喜欢长行，有些人喜欢偈颂，有些人喜欢杂说庄严章句，每个人的喜好各不相同，我随顺他们而不放弃。”论著既然如此，经文的义例也是如此。龙树，按照梵音应该称为伽那馥力叉，伽那是龙的意思，馥力叉是树的意思。

《智度论》中提到“童籠磨指的是龙，馥力叉是树的通称，别名阿闍那，就像我们这里的梨树、李树等。”问：龙树是什么地位的人？答：圣迹无固定地点或方法，高低难以轻易判断，仅根据经传来叙述其深浅。睿公说：“功绩达到十地，道行接近补处，是学问深厚的人。”传说“智慧之日已经衰落，这个人使它再次闪耀。世界沉睡已久，这个人使人们觉醒并学习。外国为他建立庙宇，像对待佛一样敬奉他。怎能知道他不是佛所示现的菩萨呢？”匡山远法师说：“名声贯穿道位，德行具备三忍，也是十地中的高尚之人。”根据《楞伽经》，大慧菩萨问：“世尊涅槃后，佛法由谁持守？”佛回答：“大慧，你应当知道，在南天竺大国中有一位大德比丘，名叫龙树菩萨。他为人们讲述大乘无上法，能够破除有无之见，安住在初欢喜地，往生到安养国。”

对这段话的解释有所不同，旧时认为龙树是初地菩萨。关内姚道安学习《智度论》时说：‘这是龙树引导众生进入初地，但实际上是十地菩萨。’问：依据什么人呢？答：如果说是初地，那么是依据第二类人；如果是穷尽学习，则是依据第四类人。问：什么是四依？答：暂且依据一种判断。比如小乘中，见道前具有烦恼的人是第一依，须陀洹、斯陀含是第二依，阿那含是第三依，阿罗汉是第四依。从大乘的角度看，十回向是第一依，初地到七地是第二依，八地九地是第三依，十地是第四依。如《楞伽经》属于第二依，如睿师属于第四依。因为释迦牟尼佛的佛法中没有别的菩萨僧，龙树是出家人，所以依据小乘的位次来区分。称为贯穿道位的，是菩萨位的通称。德行具备三忍，即信忍、顺忍、无生法忍。问：龙树还有别的名字吗？答：有。《顺中论》是天亲所作。所谓顺中论，广泛引用《大品般若经》等经典来解释八不。八不是中道，依据文本来解释意义，所以称为顺中论。《顺中论》说‘龙胜菩萨不是龙树’，现在应该理解这一点。因为龙成就了他的胜道所以称为龙胜，只是叙述他未命名之前的情况。前面提到道俗双举，所以意义上没有害处。

“以中為名者”下，第二釋論名題。但論有廣略二本，略但云「中論」，廣則加以「觀」也。然斯廣略皆有其義。所言略者，謂理教義也。中是所詮之理，論是能詮之教，斯無理不攝、無教不收。問：何由爾耶？答：所詮之中則三種中道，世諦中、真諦中、非真非俗中。能詮之教即論此三中，是以無教不收、無理不攝。所言廣本具三者，中，諸佛菩薩所行之道。觀，謂諸佛菩薩能觀之心。諸佛觀辨於心、宣之於口，秤之為經；菩薩觀辨於心、宣之於口，目之為論。要具斯三，義乃圓足。玄章內已釋之。但中有三：一者對斷常之偏明中，此是對偏中。 翻译：在“以中为名”的段落下，接着解释论的标题。论有广本和略本两种，略本仅称“中论”，而广本则加上“观”字。这两种版本都有其意义。所谓略本，指的是理论的教义。中是所诠的理，论是能诠的教，没有不包含的理，也没有不包含的教。问：为什么这样呢？答：所诠的中包括三种中道，即世俗中道、真实中道和非真非俗中道。能诠的教就是讨论这三种中道，因此没有不包含的教、没有不包含的理。所谓广本具备三要素：中，是诸佛菩萨所行的道路；观，是诸佛菩萨能观的心。诸佛在心中辨识、口中宣扬，称之为经；菩萨在心中辨识、口中宣扬，称之为论。必须具备这三要素，意义才完整。玄章内已经解释过。但其中有三个要点：第一，针对断常的偏见来阐明中道，这是针对偏见的中道。

在两种极端中，建立中道的名称，目的是为了消除偏病，因此称为尽偏中。还有另一种意义，即偏病完全消除后，中道便显现出来。问：尽偏、对偏以及绝待中，这三种有何不同？答：深奥的意义已经阐明，现在再次简要叙述。尽偏中，是指洗净断常的偏病，因此勉强称之为中。虽然消除了偏病但仍有中道存在，如经文所说“众生的见解通常有两种：一是断见，二是常见。”无常无断才称为中道。对偏中，这是根据所阐释的义理来破除偏病，因此称为中。绝待中，有两种情况：一是如《涅槃经》所说“有小涅槃和大涅槃。小涅槃，是在苦的对比下谈论乐。大涅槃，超越了这种苦乐，才称为大乐。”这种绝待仍然是相对的。二是这种绝待涅槃无法用苦乐来描述，不知道如何赞美它，勉强称之为乐，这才是真正的大乐，才是绝待的乐。

中观的义理也是如此，需要深刻理解这个意义。问：独空与绝待之间有何不同？答：许多人没有体会到独空的真正含义。他们只是依据《智度论》的文意，认为十八空是针对有而阐明空，是相互对立的空；既非空也非有，没有所依赖，称之为独空。现在认为这种说法是一种方言，探索独空的意义并非如此。因为从本质上来说，最终没有任何所有，只有实相法性，因此称之为独。这是正统的观点。《摄大乘论》中说“真如独存”，也是这个意思。问：为什么将这个独称为空呢？答：因为最终没有任何烦恼和有法的拖累，所以称之为空。《大集经》说“因为它不能说、没有相貌，所以称为空。”《法华经》说“最终归于空”，意义也是如此。

睿师在解释题目时有三个方面：一是解释名称，二是立名的意义，三是利益。“以中为名，是为了照见其实质”，照见有两种含义：一是照见的训示明显，立这个中的名字是为了显现真实的道理。二是用比喻来命名，没有灯就无法照亮事物，没有中的名字就无法显现真实的道理，因此说是照见。“以论为称，是尽其言”，尽是完全表达没有剩余的名字。比如小乘的有所得之论，破除邪见没有彻底、论述正义也不足，是有剩余的说法，所以不称为尽。与此相反，称之为尽。这是因为论理已经彻底，其言也已尽，所以说是尽言；不是说无言称尽。睿师只是解释中论，没有明确观者，因为中是理，论的名字是教，这两者都包含了，所以不解释观。“实非名不悟”以下，是第二立名的意义。

然而至高无上的道，既不是中心也不是非中心，既不是名字也不是非名字，而是为了使人们能够领悟，才勉强设立了中心的名字。“说不是释迦摩尼不能完全解释，所以借助论来阐明”的意思是，如果不通过问答来解释言辞，那么宣扬道的言辞就无法完全表达。通过问答来解释这些言辞，宣扬道的言辞才能变得明显。通过这些文本来详细解释，我们就知道，不是没有言辞就能完全表达。然而言辞仅仅是论点，只是让它们互相解释，所以说言辞不能完全解释，借助论点来阐明。“其实已经宣扬”，这是第三点，立名利益。首先阐明理教，然后叙述获得的利益。“其实已经宣扬”的意思是，理已经显现。“言辞已经明了”的意思是，教义已经明了。“在菩萨的行道场的照耀下”，辨别获得的利益。因为理显现言辞明了，所以通过教义领悟理，然后因成果立。这也是《法华经》只显现一个理，只教导一个人。“朗然悬解”的意思是，借用庄子的话来显示因果成立的意义。在适当的时间处于顺境，悲伤和快乐不能进入，这就是帝王的悬解。这可以叙述两个意义：一是菩萨因成道场照显，永远离开生死的悲喜，就像悲伤和快乐不能进入一样。二是有束缚称为显，无束缚称为解。有束缚的人，指的是断常的极端，秤它为束缚。各种观点都寂静了，所以称为解。

“迷惑产生于错误观念”这句话，是第三部分讨论造论的因缘。文本分为两部分：首先叙述因缘，然后说明龙树菩萨出世破除迷惑并造论。第一部分包含两个方面：一是凡夫的迷惑，二是圣人的失误。凡夫的迷惑，指的是九十六种外道学术以及由此产生的贪爱之流。圣人的失误，是指执着于小乘以及有所得的大乘的人。这两种情况都存在缺失。首先是指自己树立的错误观点，其次是接受教导时产生的迷惑。凡夫的迷惑分为两部分：一是产生迷惑的原因，二是迷惑所得的果。迷惑的原因有两个方面，所得的果也是如此。所谓“滞留”，是指心情缠绵于事物而不离，这导致了贪爱之流。“迷惑”是指不了解事物真相而陷于错误认知的状态，这是错误观念产生的根源。所有众生因为在家时产生贪爱、出家时产生错误观念，正如《法华经》中所说的毒虫和恶鬼，以及火宅之中只有这两种事物；同样，生死的根本也只是贪爱与错误观念，正如《涅槃经》所说。“产生于错误观念”，前文说明了贪爱和错误观念的末节，这句话接着寻找其根源。所以会有贪爱和错误观念，都是由于错误地理解事物的本质，如将无常误认为常态，将苦难视为快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