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實論

现在要讨论佛法对世间的益处。佛陀以大悲心为广泛利益一切世间，因此所说的法没有限制。比如有人仅为婆罗门而解说解脱经，佛陀所说的经文旨在度脱四类众生，甚至包括畜生也不设限。

问：不应该撰写论文来讨论佛的言教。为什么呢？如果佛自己讨论可以称为论文；如果佛不讨论，其他人也不能讨论。为什么呢？因为具备无边智慧的佛的心意和倾向难以理解，我们不知道他为何而说这些事，如果不理解佛的真正意图而随意发言，就会伤害自己。就像经文中所说：有两个人诽谤佛，一个是因为不信任和憎恨而诽谤；另一个虽然有信心，但不能真正接受佛所说的，也被称为诽谤佛。即使有真正的智慧，如果不理解佛的意图，还不能讨论佛的言论，何况那些还没有得到真正智慧的人，想要撰写论文讨论佛的意图呢。为什么呢？就像在异论经中，佛为了应对某种接触而说那样的事，许多比丘等提出各种不同的观点，都不能真正理解佛的意图。

又如长老摩诃迦旃延对比丘们说：就像砍伐大树，舍弃了根和茎只取枝叶；你们也是这样，离开了如来而问我吗？如果摩诃迦旃延在讨论中自比为枝叶，何况其他人能理解佛的言教呢？还有佛问舍利弗：什么是修行的人？什么是依法修行的人？问了三次都没有回答。还有佛是所有法的根本，只有佛能解释，其他人不能。还有阿难对佛说：遇到善知识，在得道的过程中就是一半的利益，也有道理。为什么呢？因为有两种因缘能产生正确的见解，一是从他人那里听闻，二是自己的正确思考。佛对阿难说：只有善知识，就是完全得到道的利益。又如佛说：如果我对人有所说法，这个人不理解我的意图，就会产生争执。现在许多论师各自坚持己见，有的说过去未来有法，有的说没有，应该知道这些论师等不理解如来根据情况所说的法，因此产生争执。又如阿难对三摩提说所有所受的都叫做苦，那时佛对比丘们说：你们看阿难好像是这个意思。

许多论者认为，阿罗汉应该先接受供养。比丘不了解这一点，于是去问佛陀。佛陀说：在我教法中，先出家的应先受供养。对于饮食等粗俗之事尚且不能了解，更何况如来所说的深奥法门。因此，不应该撰写论文。回答说：不是这样。为什么呢？因为有因缘能够了解他人的意图。如偈语所说：能知晓说话者的意图和方向，也知道说话者想要表达什么。有两种道路，即圣道和世间道，将来会详细说明。凭借这些道路，可以理解说话者的意图。在异论经中，佛陀也完全允许。迦旃延等大论议师，因为理解了佛陀的意图，所以佛陀都给予赞许。优陀夷比丘、曇摩塵那比丘尼等撰写佛法论文，佛陀听闻后也予以接受。佛法深奥微妙，理解的人撰写论文，不理解的人则停止。像这样，佛陀对于其他关于诸法根本等适当的提问，都给予了全面的回答。因此，应该撰写论文。

为什么需要这样呢？如果依据经典来撰写论文，那么其中的意义就会容易理解，法则也会长久保持。另外，佛陀允许撰写论文，正如经典中所说，佛陀告诉比丘们：你们应当好好地接受并保持所撰写的论文。因此，在契经中提取意义，建立自己的论点，形成不同的宗派，所以应当撰写论文。再者，佛陀为了度化各种众生，讲述了世间等不同的法门，比如莎提等人不能理解，因此他们心中迷惑，莎提等比丘认为生死轮回始终是同一个意识。佛陀以各种方式说法，如果没有通过问答讨论，如何能够理解呢？基于这些原因，应当撰写论文。

论著分为两个途径：一是世俗门，二是第一义门。因为世俗门的缘故，所以提到了“我”的概念，正如经文中所说：我经常自我防范以获得，行善自然得到善果，作恶自然得到恶果。还有经文说：心识是恒常的。又说：长时间修炼心性，死后能够向上升华。也说：行为的造作者引发业力，造作者自己承受果报。又说：某个众生生于某处等等。这些都是通过世俗门来讲述的。而第一义门则完全讲述空无的概念，如经文中所说：在这五阴中没有我或我所拥有的，心识如同风和火焰一样，念念生灭，虽然存在各种业力及其果报，但造作者和承受者都是不可得的。正如佛陀通过五阴的相续和因缘来讲述生死。还有两种论著的途径：一是世俗门，二是贤圣门。世俗门是因为世俗的原因而说月亮结束了，实际上月亮并没有结束。比如摩伽罗的母亲称女儿为母亲，实际上并不是母亲。正如经文中所说：舌头能知味，实际上是舌识知味，舌头本身并不能知味。

比如用矛刺人，人们会说人遭受了痛苦，但这是意识认识到的苦，并非人本身承受苦。就像贫穷低贱的人被称为富贵一样，佛陀也随顺世人的称呼，称他们为富贵。同样，佛陀也称外道为婆罗门，也称沙门。就像刹利、婆罗门等，佛陀也随顺世俗，称他们为尊贵。又比如一个器具在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名称，佛陀也随顺这些名称。再比如佛陀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观察毘耶离。诸如此类，都是随顺世俗的语言，称为世俗门。而贤圣门，如经中所说：由因缘而生的意识，眼等诸根如同大海。又如经中说：只是五阴、十八界、众生和合，没有造作者也没有承受者。又说所有的苦，如经中所说：世间说乐，圣人说苦；圣人说苦，世间说乐。又说所有所说的空无相等，称为贤圣门。还有三时论门，如果在这件事中说名为色，如果色曾经有、将会有、现在有，都称为色。

意识也是如此，如果意识曾经认知、将要认知、现在认知，都称为意识。这些称为三时论门。还有若有论门，苦的产生必然因为六入，但不是所有六入都是苦的因；如果有爱必然因为感受，但不是所有感受都是爱的因。有的说具足因，如触因缘分感受。有的说不具足因，如感受缘分爱，不说无明。或者有不同说法，如经中说：心欢喜则身体得到安逸，三禅没有欢喜也有身体的安逸。又说安逸是感受快乐，四禅有安逸但没有感受快乐。这称为不同说法。还有通塞两种论门，如经中说：如果有人开始行走是为了供养塔，中途命终，都能生天上。这称为通。又有其他经说：作逆罪的人不能生天。这称为塞。又有经中说：享受各种欲望的人无恶不作。这称为通。须陀洹人虽然享受各种欲望，也不能引起堕入恶道的业。这称为塞。又有经中说：因眼缘色而生眼识。这称为通。如果这样，应该缘所有色都生眼识，但事实并非如此。

另外，经文中提到：因为耳朵接触声音而产生耳识，而不是产生眼识。这被称为障碍。所说的通和塞，都有其道理，不破坏法的相状。还有两种论点：一是确定的，二是不确定的。确定的，比如这样说：佛是全知的人，佛所说的是真正的妙法，佛的弟子被称为正行者。又说：一切有为法都是无常、苦、空、无我、寂灭涅槃。这样的法门被称为确定的。不确定的，比如如果说死者都会再生，这是不确定的，有贪爱就会再生，贪爱尽则消失。经文还提到：如果得到心定就能产生实智。这也是不确定的，圣人得到定力能产生实智，外道得到定力则不能产生。又如经文所说：所求的都能得到。这也是不确定的，有的能得到，有的不能得到。如果说六入一定能产生触，这也是不确定的，有的能产生，有的不能产生。这些被称为不确定的法门。

还有关于有为法的讨论，比如提到奇异的香草和芬芳的花朵不会逆风飘香。又说拘毘羅花能够逆风飘香，因为它们是人间的花朵，所以被说成不会逆风飘香；而作为天上的花朵，它们被说成能够逆风飘香。又提到三种感受：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还有在其他经文中说所有的感受都被称为苦。有三种苦：苦苦、壞苦、行苦，因此说所有的感受都是苦。又说：这三种苦有新的、旧的、中等的，新的感受被称为乐，时间久了就变成苦，中等的被称为捨。又说：因为得道所以被称为道人，未得道的人也被称为道人。有诸如此类的因缘而得到名称。还有近论门，如佛对比丘说：你断除戏论就能得到涅槃。虽然还未立即得到，但因为接近了，也被称为得到。还有同相论门，如说一件事，其他同相的事都被称为已经说了。又如佛说心是轻躁的，那么其他的心数法也已经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