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毘達磨順正理論

尊者眾賢造 唐 玄奘譯80卷CBETA T1562大于一万字 119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阿毘達磨順正理論卷第六
尊者眾賢造
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
辯本事品第一之六
如是已說得成就等。十八界中,幾內幾外?頌曰:
如此已经讲述了成就等。在十八界中,哪些属于内在,哪些属于外在?颂曰:
內十二眼等, 色等六為外。
内在的十二处包括眼等,外在的六处包括色等。
論曰:六根、六識十二名內,外謂所餘色等六境。我依名內,外謂此餘。我體既無,內外何有?非無淨戒,有淨戒依,經主此中作如是釋:我執依止故,假說心為我。故契經說:
论文说: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和相应的六識,共十二种,称为内在因素。除此之外的其他色、声、香、味、触、法称为外在因素。我依据名称将内在因素称为“内”,将其他因素称为“外”。既然我本身不存在,那么内外又如何存在呢?并不是说没有清净的戒行,而是说清净的戒行有所依止。经文的作者在这里这样解释:因为依止我執,所以假借心称为我。因此,契经说:
「由善調伏我, 智者得生天。」
由于我具备证悟的智慧,能够善于调伏内心及烦恼,因此智者得以升入天界。
世尊餘處說調伏心,如契經言:
世尊在其他地方提到调伏心,正如契经所说:
「應善調伏心, 心調能引樂。」
应当善于调伏内心,内心调伏能带来愉悦。
故但於心假說為我。眼等為此所依親近,故說名內;色等為此所緣疎遠,故名為外。若爾,六識應不名內,未至意位,非心依故。至意位時不失六識界,未至意位亦非越意相。若異此者,意界唯應在過去世,六識唯在現在未來,便違自宗許十八界皆通三世。又若未來現在六識無意界相,設至過去意界位中亦應不立,相於三世無改易故。此釋不然,今且應說。何緣一生一住一滅及一果等心心所中,說心名內、心所為外?豈不心所依假我心,是能依性對彼所依極親近故,轉應名內。又非眼等與眼識等常為所依,未曾有心不與心所為所依性,故唯心所應名為內。
因此,我们仅在心中虚构地称其为“我”。眼睛等感官作为这个“我”的依托,亲近而被称为“内”;而色等作为这个“我”所攀缘的对象,因为疏远而被称为“外”。如果是这样,那么六识不应被称为“内”,因为它们还未达到意识的层面,不是心的依托。当达到意识层面时,六识界并未丧失,即使未达到意识层面,也不是超越意识的相。如果情况不是这样,意识界只应在过去的世存在,而六识只存在于现在和未来,这将违背自身宗派所承认的十八界都通于三世的观点。再者,如果未来的六识没有意识界的相,即使到达过去的意识界位中,也不应成立,因为相在三世中没有改变。这种解释是不正确的,现在应该来说明。为什么在一生、一住、一灭以及一果等心和心所中,称心为“内”、心所为“外”?难道心所不是依托虚构的“我”心,作为能依的性质对其所依托的非常亲近,因此应该被称为“内”吗?同时,并不是眼睛等感官与眼识等总是作为依托,从未有心不与心所作为依托的性质,因此只有心所应被称为“内”。
或復此中有何殊理,與假我心為所依者立之為內,不立能依?故彼所言無深理趣。又心少分是我執依,一切心依皆名為內,由此不應作如是釋:我執依止故,假說心為我。又少分心,貪等依故,應一切心皆成染污。或少分心,尋伺依故,一切應成有尋有伺。此既不爾,彼云何然?差別因緣不可得故。又彼何能遮心所等我執依性?以有身見緣五取蘊為境界故。是故彼釋,理定不然。若爾,何緣說心為我?恒於自境自在行故。我謂於自境常自在行,心曾無有時不行自境,故一切心皆名為我。非諸心所亦得我名,意為上首故、經說獨行故、彼要依心能行境故。
或许这里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将假我作为所依的对象而称之为内在,而不称之为能依?因此他们的说法缺乏深刻的意义。另外,只有心的一小部分是我執的依托,所有心的依托都被称为内在,因此不应该这样解释:因为我執的依托,所以心被假定为我。同样,只有心的一小部分,由于贪等的依托,应该认为所有的心都成为染污。或者只有心的一小部分,由于尋伺的依托,应该认为所有的心都成为有尋有伺。既然事实并非如此,他们的说法怎么可能正确?因为特殊的原因无法找到。他们又怎能否认心所等是我執的依托?因为身见以五取蘊为境界。因此他们的解释,从逻辑上讲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为什么说心是我?因为心总是自在地在自己境界中行动。我指的是在自我境界中总是自在行动,心从未停止在自己境界中的行动,因此所有的心都被称为我。并不是所有的心所都能被称为我,因为意识是主导,经文说独自行动,它们需要依赖心才能行动于境界。
如諸心所雖亦調伏,而但就勝說調伏心;說我亦然,唯心非所。若法與此似我之心為不共益,彼名為內;與此相違,餘法名外,故諸心所無成內失。又諸心所雖復與心一生住等,而心望心獨名為內。非心所者,同異類心展轉相望為所依性,皆不捨故。諸心所法異類望心必定捨離,能依性故。謂若善心望善染污及無記心為所依性,皆不捨離,染污無記心亦如是。若善心所望彼染污及無記心捨能依性,染污無記望餘亦爾。故心望心為所依性,無相簡隔,得名為內;心所望心為能依性,有相簡隔,不得內名。又諸心所,望同類心為能依性,或多或少。心為所依則不如是,由此內名在心非所。若爾,大法應受內名。不爾,心所朋類壞故,如異生中不墮法者。復有餘師依訓詞理以釋內名,謂我於彼有增上用故名為內。我謂自體,於所餘法有增上用。
就像各种心所虽然也被调伏,但只针对胜者说调伏心;说我也是这样,只有心不是对象。如果法与这个类似我之心不共同有益,那被称为内;与此相反,其余的法被称为外,因此各种心所没有成为内的错误。另外,各种心所虽然与心一起存在和持续,但心独自被称为内。不是心所的,同类和异类心相互依赖,都不放弃。各种心所法对于异类心必定放弃依赖性,因为它们是被依赖的。比如善心对于善染污和无记心是依赖性,都不放弃,染污和无记心也是这样。如果善心所放弃对那些染污和无记心的依赖性,染污和无记心对其余的也是这样。因此心对于心是依赖性,没有相互隔离,被称为内;心所对于心是被依赖性,有相互隔离,不得内的名字。另外各种心所,对于同类心是被依赖性,或多或少。心作为依赖则不是这样,因此内的名字在心而不是心所。如果是这样,大法应该接受内的名字。不是这样,心所同类破坏,如异生中不堕法的。还有其余的师依训词理解释内的名字,说我在那个有增强的作用所以被称为内。我指自体,对于其余的法有增强的作用。
「若爪指舌端, 無別增上用,
如果指甲和舌尖没有特别的增强作用,
動觸嘗肴膳, 作用應無差。」
那么风的自性和品尝食物的触感,其作用应该没有差异。」
色香味觸諸色聚中,或唯身根有增上用,如是廣說乃至眼根。心亦於餘有增上用,是故十二皆得內名。若爾,受等自體差別,亦見於餘有增上用,是則諸法皆應名內。上座所宗既一切法皆法處攝,彼宗云何建立內外?彼說如餘,云何如餘?謂為六識作所依者建立為內,不為六識作所依者建立為外。夫所依者,唯有情數親近不共,色等不定。如彼色等。雖復亦有是有情數親近不共與眼等同,非所依故,而立為外不立為內。如是眼等雖法處攝,與受等同是所依故,而立為內不立為外,所餘法處唯名為外。又雖眼等皆通二分,而內外性互不相違,是故不應執此為難。
謂作眼等識所依時立為內性,若作意識所緣境時立為外性。彼謂如意根是內處攝,為意識所緣,復外處攝。如是所說品類言詞,皆率己情,不能遮過。有似比度,無真教理。所以者何?違契經故。如契經說:苾芻當知,法謂外處,是十一處所不攝法,無見無對。且於此經,非一切法皆法處攝,由此經中遮十一處攝法處故。亦非唯彼所執別法名為法處,由此經中非如意處說無色故。彼宗唯執受想思蘊名別法處,於中無色。若此經中依彼別法說法處者,則應如說無見無對,亦言無色。由是理故,於此經中再廣遮遣異眼等處,謂是十一處所不攝法及無見無對。
若色唯有有見有對更無餘色,直欲宣說別法處者,應但說言法謂外處意處不攝亦是無色。由是已成此別法處十一不攝無見無對。或復應言無見無對意處不攝亦是無色,此中不說無色言故。又遮眼等攝法處故,由此別有法處色成。此色是何?謂無表色。業俱舍中當共思擇。云何令他知眼等處雖為意境而唯是內?故此經中遮總數攝及差別性以顯法處。謂佛世尊觀未來世,於我生處有稱釋子,執一切法皆是法處。為遮彼故,顯了說言,法處唯此非一切法。
是故唯於辨法處相,說十一處所不攝言,以眼等無展轉攝義,於眼等處無如是說;意識能緣一切法故,勿一切法皆法處收。故於此中如是遮遣。又彼上座復立眼等通內外性,定應不成,以曾無處說彼眼等若作眼等識所依時立為內性,若作意識所緣境時立為外性。由此即破所引意根,以如眼等曾無說故。如何自號善釋難師,而絕未知立同喻法。既能如此,何遠舉意?為成眼根通內外性,只應近舉耳為同法;為成耳根通內外性,亦應近舉眼為同法。
彼上座言所立眼等通內外性,決定應成,如世尊說:苾芻當知,諸所有眼,或過去或未來或現在、或內或外,乃至廣說意亦如是。若爾,便有太過之失,如契經說:於內身中住循身觀,乃至廣說。又如經言:諸所有色,若過去若未來若現在、若內若外,乃至廣說。於色等中既無內性,經不應說諸所有言,受想行中如何有內?又先自說,若為六識作所依者建立為內。既許如是,色等受等非識所依應唯名外,經何說內?如色受等雖說內言,而非內處,唯外處攝。如是眼等雖說外言,而非法處,唯內處攝。若爾,經言有何意趣?此經意趣,當共思求。
汝上所言且不應理,我今當釋此經意趣。謂彼眼等為識所依說名為內,色等所緣說名為外。彼此無諍。又如眼根識所依止,已正當生說名為內,與此相違說名為外,乃至意根內外亦爾,若色等境與識所依同一身轉說名為內,與此相違說名為外。如是就處就所依身建立內外,不違聖教、隨順法相。是故上座所立眼等通內外性定為不成,非但不成,相又雜亂,以執眼等作識依緣為內外性,相雜亂故。謂若意識緣所依意為境起時,此意當言置在何聚?不應在內,意識所緣故;不應在外,意識所依故;不應在內外,非經所說故,曾無經說如是意根或內或外或通內外。
豈不說有內外心耶?此就依身說為內外。若異此釋,應於受等內性不成。又應於心不具三觀,於唯外心住循心觀,無容有故。彼如是執,心為意識作所緣時說名為外;此即名內,心常為識作所依故。若許眼等意識緣時亦唯名內,斯有何失?非彼眼等有時不為自所發識作所依性。如是上座立內外門,違害契經,不成相亂。唯我阿毘達磨諸大論師所立,順經成就、無雜亂失。已說內外。
法同分餘二, 作不作自業。
論曰:法同分者,謂一法界唯是同分。今應先辨境同分相。若境與識定為所緣,且如法界與彼意識為定所緣,是不共故。識於其中已生生法,此所緣境說名同分,意能遍緣一切境故。於三世境及非世中,無一法界不於其中已正當生無邊意識,二念意識即能普緣一切法故,由是法界恒名同分。餘二者,謂餘十七界,皆有同分及彼同分。何名同分、彼同分耶?謂作自業、不作自業。若作自業名為同分,不作自業名彼同分。如何眼等說為同分彼同分耶?且同分眼說有三種,謂於色界已正當見。彼同分眼說有四種,謂此相違及不生法。
西方諸師說有五種彼同分眼,謂不生法復開為二,有識、無識相差別故。如眼,耳鼻舌身亦然,各於自境應說自用。意界同分說有三種,謂於所緣已正當了。彼同分意唯有一種,謂不生法。色界同分說有三種,謂眼所見已正當滅。彼同分色說有四種,謂此相違及不生法。廣說乃至觸界亦爾,各對自根應說自用。眼等六識,依生不生立二分故,如意界說。眼若於一是同分,於餘一切亦同分;此若於一是彼同分,於餘一切亦彼同分。廣說乃至意界亦爾。色即不然,於見者是同分,於不見者是彼同分。或有諸色在妙高等山中而住,於一切有情皆是彼同分。
有天眼者,以無用故亦不觀彼。或有諸色,唯於一有情名為同分,如獨於私隱已正當觀。或有諸色,於百千有情名為同分,如共觀月舞相撲等色。復有何緣說眼同分及彼同分異於色耶?容多有情同見一色,無用一眼二有情觀。聲如色說,是共境故。香味觸三,如內界說,非共境故。然諸世間依假名想,有言我等同嗅此香、同嘗此味、同覺此觸,云何同分?彼同分義,分謂交涉,同有此分故名同分。云何交涉?謂根境識更相交涉,即是展轉相隨順義。或復分者是已作用更相交涉。故先說言,若作自業名為同分。或復分者是所生觸,依根境識交涉生故,同有此分故名同分,即同有用、同有觸義。與此相違名彼同分,由非同分與彼同分種類分同,名彼同分。云何與彼種類分同?謂此與彼同見等相、同處同界,互為因故、互相屬故、互相引故,種類分同。已說同分及彼同分。
十五唯修斷, 後三界通三,
不染非六生, 色定非見斷。
論曰:十五界者,謂十色界及五識界。唯修斷者,此十五界唯修所斷。後三界者,意界、法界及意識界,於六三中最後說故。通三者,謂此後三界各通三種。此中八十八隨眠,及彼相應心心所法,并彼諸得若彼生等諸俱有法,皆見所斷。所餘有漏,皆修所斷。一切無漏,皆非所斷。此中有說,最初聖道剎那生時,諸異生性一切皆得永不成就,是故此性亦見所斷。經說:預流得不墮法,非不永斷能招惡趣身語意業得盡惡趣名不墮法。又說:我已盡那落迦,乃至廣說。盡是斷義。如阿羅漢自記別言:我生已盡。
是故染污能招惡趣身語業等,亦見所斷,皆與見道極相違故。為遮此說,復言不染非六生色,定非見斷。其異生性,是不染污無記性攝。此若染污,欲界異生離欲貪已應非異生。此成就得依屬生身,是故不應生餘界地成餘界地諸異生性。此若是善,斷善根者應非異生。故不染污無記性攝。既不染污非見所斷,若見所斷應忍所斷。若忍所斷,忍正起時猶應成就,則應聖者亦是異生。又不染法定非見斷,緣彼煩惱究竟斷時方名斷故。又非六生,亦非見斷。六謂意處。異此而生名非六生,是從眼等五根生義,即五識等,緣色等境外門轉故,非見所斷。
又諸色法,若染不染,亦非見斷,如不染法,緣彼煩惱究竟斷時方名斷故。斷義云何?略有二種:一離縛斷、二離境斷。離縛斷者,如契經言:於無內眼結,如實了知我無內眼結。離境斷者,如契經言:汝等苾芻,若能於眼斷欲貪者,是則名為眼得永斷。阿毘達磨諸大論師,依彼次第立二種斷:一自性斷、二所緣斷。若法是結及一果等,對治生時於彼得斷,名自性斷,由彼斷故於所緣事便得離繫;不必於中得不成就,名所緣斷。此中一切,若有漏色,若不染污有漏無色,及彼諸得生等法上,有見所斷及修所斷諸結所繫。
如是諸結漸次斷時,於一一品各別體上起離繫得,時彼諸結及一果等皆名已斷。彼有漏色,及不染污有漏無色,并彼諸得生等法上,諸離繫得爾時未起,未名為斷,由彼諸法唯隨彼地最後無間道所斷故。非諸見道能隨地別次第離染,云何能斷彼色等法?見聖諦者,諸惡趣法眾緣故已得不生,緣彼煩惱未斷盡故猶未名斷。
若法未斷已得不生或不成就,此與已斷有何差別?斷據治道令得離繫,非謂不生或不成就。且非不生故名為斷,以不定故。所以者何?或有已斷而猶得生,如彼身中異熟果等,隨其所應。或有已斷亦得不生,如身見等。或有未斷已得不生,如未離染聖者身中無有愛等一切過去及未來世諸不生法。若諸無為已得忍者,邪見等法如是一切,或有未斷而亦得生。如所餘法,隨其所應亦非不成,故名為斷。亦不定故。所以者何?或有已斷而猶成就,如彼身中不染污法,隨其所應諸染污法,彼若斷已定不成就。
或染污法,彼雖未斷而不成就,如未離欲者得煖隨轉戒,諸犯戒惡捨而未斷,最後無間道所斷故。非身語業九品漸斷,諸染污者過亦少故。如是等類,或有未斷而亦成就,如所餘法隨其所應。有餘師說:招惡趣等身語二業非見所斷,親等起故。非見所斷,有餘於此說過難言:現見餘品親所起業,餘品道生方能永斷。是故彼說定不應理。此難不然,應審思故。亦見此品親等起業,此品道生即能永斷。何不引此而證彼義?若見所斷應彼親起,然不應以彼為定品。夫定品者,由非遍惑力所隔別,是故品別雖有十三,而說五門以為定品。
由是證知,身語二業,若此品親起,即此品俱斷。此業既非見所斷惑親等起故,非見所斷。是故彼說非不應理。而契經言:諸邪見者,所起身業語業意業,皆是邪者。此不相違,經但說言諸邪見者所起三業,不言邪見所起三業。或由邪見起修所斷貪等煩惱為因等起發起此業,故作是說。然修所斷貪等煩惱,能為近因剎那等起發起此業,故說有漏身語二業唯修所斷。又契經中說預流者言:我已盡那落迦等。此說於彼得非擇滅,永不更生,故名為盡。此中有難:若未來法永不更生說名盡者,此不生法其相如何?應如過去名不滅法。
然於彼時全未有體,如何可說彼是生法或不生法?彼應思擇:法於未來為有為無可作是難?又彼應詰世尊所言,如說:未生惡不善法遮令不生。又言:此滅餘更不續。復說:遮止名斷諸漏。於此等言亦應難詰。然於彼時全未有體,如何可說不生不續及與遮止?或此相違,是故所說永不更生故名為盡,非不應理。又如斷言義有差別,盡言亦爾,不可例同。如契經說:能斷財蘊,或少或多。又言:能斷殺生等事。此亦應然,不可為例。又經雖說見諦圓滿補特伽羅終不故思斷眾生命,乃至廣說。此亦不能證成色業是見所斷,由此經中說阿羅漢同此言故。然此經中以初學者定無重惡意樂隨逐,故作是說。諸阿羅漢斷彼近因種類斯盡,故作是說。是故諸經非證彼義。由此不染非六生色定非見斷,其理極成。如是已說見所斷等。
眼法界一分, 八種說名見,
五識俱生慧, 非見不度故。
眼見色同分, 非彼能依識,
傳說不能觀, 被障諸色故。
論曰:眼全是見,法界一分八種是見,餘皆非見。何等為八?謂身見等五染污見、世間正見、有學正見、無學正見。於法界中此八是見,所餘非見。一切法中唯有二法是見自體,有色法中唯眼是見,無色法中行相明利,推度境界內門轉慧是見非餘。此中眼相,如前已說。世間共了,觀照色故、闇相違故、用明利故,說眼名見。五染污見,隨眠品中當辯其相。世間正見,謂意識相應善有漏勝慧。有學正見,謂有學身中一切無漏慧。無學正見,謂無學身中決定無漏慧。一正見言,具攝三種。別開三者,為顯異生、學、無學地三見別故。又顯漸次修習生故。
譬如夜分無月等明,雲霧晦冥而遊險阻,所見色像無非顛倒,五染污見觀法亦爾。譬如夜分有月等明,除諸晦冥而遊險阻,所見色像少分明淨,世間正見觀法亦爾。譬如晝分雲翳上昇掩蔽日輪而遊平坦,所見色像漸增明淨,有學正見觀法亦爾。譬如晝分烈日舒光雰霧廓清而遊平坦,所見色像最極明淨,無學正見觀法亦爾。如如行者漸習慧生,除自心中愚闇差別,如是如是於諸所緣正見漸增明淨有異,非所緣境有淨不淨,由自覺慧垢障有無,故謂所緣有淨不淨。如是諸見總類有五:一無記類、二染污類、三善有漏類、四有學類、五無學類。
無記類中,眼根是見,耳等諸根、一切無覆無記慧等悉皆非見。染污類中,五見是見,餘染污慧悉皆非見,謂貪、瞋、慢、不共無明、疑俱生慧,餘染污法亦皆非見。有學類中無慧非見,但餘非見。無學類中,盡無生智及餘非見,餘無學慧一切是見。善有漏類中,唯意識相應善慧是見,餘皆非見。有餘師說:意識相應善有漏慧亦有非見。謂五識身所引發慧,發有表慧、命終時慧。又於此善有漏類中,五識俱生慧亦非見。何緣如是?所遮諸慧皆非見耶?不決度故。唯有如前所說慧相是見自體。謂無色中行相明利,推度境界內門轉慧,是見非餘。
唯此相慧有決度能,於所緣境審慮轉故。非所遮慧能於所緣審慮決度,是故非見。言決度者,謂於境界審慮為先,決擇究竟。若爾,眼根既無此相,應不名見。豈不先說,世間共了觀照色故、闇相違故、用明利故,眼亦名見。契經亦言:眼見諸色。若眼見者,何不同時得一切境?無斯過失,許少分眼能見色故。少分者何?謂同分眼。同分眼相,如前已說,識所住持乃成同分。非一切根同時自識各所住持,故無斯咎。若爾,即應彼能依識是見非眼,要眼識生方能見故。不爾,眼識力所住持,勝用生故,如依薪力勝用火生。
若見色用是識生法,此見色用離眼應生,由識長益俱生大種,令起勝根能見眾色,故不應說能依識見。誰有智者當作是言?諸有因緣能生了別,如是了別即彼因緣,識是見因,故非見體?何緣定知眼識非見?理教無故。言理無者,與耳等識無差別故。眼識與彼耳等諸識,有何差別而獨名見?故不應言識為見體。若謂所依根差別故異餘識者,理不應然,識由所依有差別故,但可想轉得眼識名。不應所依有差別故,法性改易轉成見體。如依草木牛糞糠火,名雖改易而煖性同,諸識相望性類無別。言唯依眼識見非餘,此說隨情不依正理。
若此緣色故成見者,緣色意識亦應成見。唯緣現色故成見者,理亦不然,無異因故。緣三世境慧是見極成,緣去來色識亦應成見。有去來識緣現色境,應許眾盲成現色見。若言意識非見體者,眼識亦應許體非見,非於一類少是見體少非見體。理不相違。如何一類少分是善、少分非善?此亦應然。不應為例,體義別故。眼等諸識體類雖同,而有善等義類差別,如火體義。了別境相識體類中,有淨非淨義類差別,名善非善。不可義類有差別故,即令體類亦有差別。如火雖有猛盛微劣、有烟無烟、待緣不同、義類差別,而其體類同無分別,煖為自性。
如是諸識了別境相,體類雖同,而有善等義類差別。故所引例,不成救義。若謂諸識體類雖同而有見等義類別者,其理不然,現是諸法體類別相,不應執為義類別故,非如善等遍通一切識等法故。如是且說無有因緣眼識成見,以辯理無。言教無者,謂無至教說眼識見令聞生解,處處經中說眼及慧名見可得。又說眼識是見非眼,世間相違;世間但說無眼名盲,非無眼識。謂盲但由不成就眼,不由眼識成與不成。非生第二靜慮以上,於彼眼識不現前時有眼無識可名盲者。
又諸盲者,雖眼根而成眼識,應不名盲,亦復不應名無見者。若言見識不現前故,雖復成就而說為盲。是則世間諸有目者,識不起位應亦名盲。又若眼識有能別相令別餘識得名見者,此能別相即應是見。若此眼識無能別相令別餘識,而言眼識是見非餘,應如惡王所頒教令。豈不如慧,此亦爾耶。譬如諸慧擇法為相,有時是見亦是簡擇,有時非見唯是簡擇。
如是諸識了境為相,有時是見亦是了別,有時非見唯是了別。由此即釋,彼有難言:若識能見,誰復了別?許見與識無差別故。如是引例,理極不齊。由能別相令慧名見,此能別相即是能見。非能別相令識名見,此能別相即能見故。若能別相即是見者,即所依眼能見義成,識但由所依,唯名有別故。或應說此定能別相,除所依根更有何法,唯眼識有耳等識無?又彼所言,如見與慧,見識亦爾。許無別者,亦應許識體即是慧,共許相應中見其體唯是慧故。又若見識無差別者,諸識應即見,見應即諸識,盲睡眠等何緣不見?若謂爾時無眼識者,此亦不然,體類同故。
此與餘識體類何殊,餘無見能、此獨能見?如斯等救,前已廣遮。或復一法應有二體,一體能識、一體能見。若非見體許能見者、即汝所宗有太過失。若謂如慧能見能擇理不相違,此亦然者,不爾見慧無差別故,豈不見識亦無差別。若爾,有目應不異盲,何緣無目成就眼識得說為盲?而彼有目餘識現前不名盲者,如此等過前已廣論,是故定知眼識非見。復有餘師,以別道理成立眼識定非是見,謂不能觀被障色故。然經主意不忍彼因,故於頌中摽傳說語。謂彼傳說現見壁等所障諸色則不能觀。若識見者,識無對故,壁等不礙應見障色。
便詰答言:於彼障色眼識不生,識既不生如何當見?此詰非理,眼識於彼設許得生,亦不能見,前說餘識無差別故。是故所言於被障色眼識不生,識既不生如何見者,此不成答。又不應說於被障色眼識不生,理不成故。以難意言,若執眼識有見色用,識無對故,於被障色應亦得生。若謂如識了別色用於被障色不得生者,理亦不然,此許眼識與有對眼一境轉故。若言我說亦同此者,汝不應然,不許眼見色為眼境,理不成故。又何故說,識既不生,如何當見?生即是見,見即是生。
若說識既不生如何當見?即說識既不生如何當生?或說識既不見如何當見?豈不於此應總難言:何故不生?何故不見?又若有執,一切因緣皆唯前生、無俱起者,識生不生皆不能見。依彼所宗,此亦非答。又於瑠璃雲母等障,眼識亦起,何故說言於被障色眼識不生?若謂於中光明無隔故得生者,且許眼識於被障色生義得成,即汝前言違自所許。又世現見,雖離光明而眼識起,如人能見諸黑闇色,夜行禽獸亦見黑闇所障諸色,非欲觀闇待光明故。若言境界法應爾者,夜行禽獸應如人等,於闇所障識亦不生,不可說言一黑闇色對人對畜其性變異。
若言諸趣法應爾者,不爾,諸趣是異熟故。猫狸犬等於黑闇中,起染污心取諸色故。唯異熟眼趣體所攝,故可於中作如是計;異熟法爾,於諸趣中或有能取闇所障色。若謂夜行禽獸等眼常帶光明故能見者,理亦不然,不可得故。若言少故不可得者,於遠境色照用應無,眼識於中不應得起。是故所說,於被障色眼識不生,識既不生如何見者,非如理答,唯未鑒人之所愛樂。若爾,眼根能見論者,何緣不取被障諸色?眼有對故,於被障色無見功能,識與所依一境轉故亦不得起。
經主於此復徵難言:眼豈如身根境合方取,而言有對故不見彼耶?此難不然,不了所說有對義故。所以者何?此不唯說眼是障礙有對法故。唯取合境非不合境,故不能取被障諸色。此中亦依境界有對義意說言,若於此境有被拘礙,彼於餘境設無障者亦不起用,況於有障。一切有境法應如是,不能俱時取諸境界。若爾,眼識亦是有對,不應但言眼有對故於被障色無見功能,亦不應言識與所依一境轉故,可言於彼眼識不生,由自說言一切有境法應爾故。此例不然,不閑意故。我義意說,眼亦境界有對性故,色是障礙有對性故,於被障色眼用不生。
意與意識雖有所依能依決定,而無一境作用決定,非此二種能於一時取一境界。所依眼根所取境界,即是能依眼識所取,又必同時,是故於彼被障境界,如遮眼用識用亦爾,由是故說識與所依一境轉故,可言於彼眼識不生。許識見者,何緣不起?豈不眼是境界有對,被瑠璃等境拘礙時,於彼所障亦能起用。何故說言,若於此境有被拘礙,彼於餘境設無障者亦不起用,況於有障。豈不前說,不俱時取。取瑠璃時,不取所障;取所障時,不取瑠璃。以非俱取,無相違過。若爾,何緣眼不能取壁等障色?我不同汝言於是中光明無故。
所以者何?世間現見,雖離光明而能取故。既謂不同,何緣不取?諸積聚色障礙性故。譬如明闇為障不同。如闇與明雖同色處,而闇所障人不能取,明所障色人則能取。夜行禽獸雖亦能取闇所障色,而不能取壁等所障。如是雖能取瑠璃等所障諸色,而不能取壁等所障。由此眼根唯見壁等,不見壁等所障諸色,有積聚色障礙性故。法應如是,不可推徵。有根雖能取不合境,由少礙故而不能取餘不合境;有根雖能取於合境,而有合境不能取故。經主所言:眼豈如身根境合方取,而由有對故不見彼者,此應責言:若根能取不合境者,則應能取一切不合。若取合境,則一切合皆應能取。若不爾者,言成無用。是故所言,眼有對故於被障色無見功能,識與所依一境轉故,可言於彼眼識不生。許識見者,何緣不起?如是立破,理極成就。
說一切有部順正理論卷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