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毘達磨順正理論
尊者眾賢造 唐 玄奘譯80卷CBETA T1562大于一万字 119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阿毘達磨順正理論卷第四十五
尊者眾賢造
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
辯隨眠品第五之一
廣辯諸業并決擇已。諸契經中說感有處,皆言諸業能為引因。然見世間有離染者,雖亦造善身語意業,而無功能招後有果。故於感有,業應非因。業獨為因非我所許,要隨眠助方有感能,非離隨眠業獨能感,故緣起教初說隨眠。此復何因?隨眠有幾?頌曰:
广泛讨论了各种业力并做出决择之后,在诸多佛经中提到,感受存在都是由业力作为引因。然而,我们观察到世间有远离贪欲的人,虽然也造作了善的身、语、意业,却没有能力招引未来的果报。因此,对于感受存在,业力不应被视为因。业力单独作为因,并不是我所认可的,需要随眠(烦恼种子)的辅助才能有感受的能力,并非离开随眠,业力单独就能感受,因此缘起教义最初就提到了随眠。这又是为什么呢?随眠有多少种?颂曰:
隨眠諸有本, 此差別有六,
煩惱或其種子是一切存在形式的根本,這些煩惱有六種差異。
謂貪瞋亦慢、 無明見及疑。
指的是貪欲、怒恨、驕慢、無明見以及疑慮。
論曰:由此隨眠是諸有本,故業離此無感有能。何故隨眠能為有本?諸煩惱現起,為十六事故。一、堅固根本令得堅牢,對治遠故。煩惱根本謂煩惱得。二、生依麁重,能辯所依中無堪任性故。三、建立相續,能數令餘連續起故。四、修治自田,令所依止順彼住故。五、憎背功德,性相能違諸功德故。六、為厭訶本,發智所厭訶身語意業故。七、引毒等流,能引如自隨煩惱故。八、擁解脫路,棄背親近正說者故。九、能發業有,發起能招後有業故。十、攝自資糧,能數數攝起非理作意故。十一、迷於所緣,能害自身正覺慧故。十二、植眾苦種,能生一切生死苦故。
论文说:由于随眠是所有存在的根本,因此业力若离开随眠便无法感应存在。为什么随眠能成为存在的根本呢?因为煩惱一旦现起,会因十六个原因而存在。第一,它使根本坚固,从而获得堅牢,因为对治的方法远离。煩惱的根本是指煩惱的获得。第二,它使所依止的变得沉重,能够辨别所依止的中心缺乏承受力。第三,它建立连续性,能够使其余的连续发生。第四,它修治自己的领域,使所依止的顺应它而存在。第五,它憎恶并背离功德,其性质和相违逆所有功德。第六,它成为厌恶和诃责的根本,激发智慧所厌恶和诃责的身、语、意业。第七,它引导毒素等流,能够引发与自己相似的煩惱。第八,它堵塞解脱之路,放弃亲近正确教导的人。第九,它能够引发业有,激发能够招致未来果报的业。第十,它聚集自己的资粮,能够反复聚集不合理的思维。第十一,它迷失于所攀缘的对象,能够伤害自身的正觉和智慧。第十二,它种植众多苦难的种子,能够产生所有生死的苦难。
十三、將導識流,於後有所緣能引發識故。十四、違越善品,令諸善法皆退失故。十五、廣繫縛義,令不能越自界自地,以能長養染污界故。十六、攝世非愛諸增上果,因此外物皆衰變故。由是隨眠能為有本,故業因此有感有能。雖離染者亦造善業,而無勢力能招後有,是故智者應勤精進,思擇隨眠速令除滅。
十三、领导心识之流,对未来有所依附,能够引发心识。十四、违背善行,导致所有善法退失。十五、广泛束缚的意义,使人无法超越自己的界限和领域,因为能够培养染污的境界。十六、包含世间不喜爱的各种增上果,因为这些外物都会衰败变化。因此,随眠是存在的根本,业力因此而有感应,有能力。即使远离贪欲的人也造作善业,但没有力量吸引未来的果报,所以智者应当勤奋精进,思考选择,迅速消除随眠。
以何門義思擇隨眠?謂觀隨眠此見所斷、此修所斷,此唯一部、此二此四、此通五部,此是遍行、此非遍行,此自界遍、此他界遍,此有漏緣、此無漏緣,此有為緣、此無為緣,此云何起、云何隨增,此由遍知所緣故斷、此由斷滅所緣故斷、此由永害助伴故斷、此由清淨相續故斷,此與彼相應、此與彼不相應,此斷已可退、此斷已不可退,此有非愛異熟、此全無異熟,此是彼等無間、此是彼所緣,此因所緣斷、此因所緣不斷,此體雖已斷而所緣故縛,此於定地無容得有,此非世間治道所滅,此唯意識身、此通六識身,此能等起身語二業,此能斷善根、此能續善根,此是見性、此非見性,此唯九品斷、此唯一品斷、此一品斷或九品斷,此田彼故成就、此由彼故不成就,此由彼故相應、此由彼故不相應,此於彼位容有現行、此雖未斷而不現行,此唯在欲界斷、此亦在上界斷,有成就此果、有不成就此果,此同對治、此別對治。
如何通过思考来识别随眠?即观察随眠是见所断、修所断,是单一部分、二或四、五部分,是普遍存在、非普遍存在,是自身领域的普遍、他领域的普遍,是有漏法的缘、无漏法的缘,是有为法的缘、无为法的缘,如何产生、如何随增,通过完全了解所缘而断、通过断灭所缘而断、通过永远伤害助伴而断、通过清净相续而断,这与那相应、这与那不相应,这断后可能退失、这断后不可退失,这有不喜爱的异熟果、这完全没有异熟果,这是那等无间、这是那所缘,因所缘断而断、因所缘不断而不断,虽然已经断其体但因所缘而缚,这在定的境界中不可能存在,这不是世间治道所能灭的,这仅是意识身、这通六识身,这能平等引起身语二业,这能断善根、这能续善根,这是见性、这不是见性,这仅是九品断、这是一品断、这是一品断或九品断,这因那而成就、这因那而不成就,这因那而相应、这因那而不相应,这在那位置可能有现行、这虽未断但不现行,这仅在欲界断、这也在上界断,有成就这果、有不成就这果,这与对治相同、这与对治不同。
以如是等眾多義門,應善思擇諸隨眠相。如是善知隨眠相已,方能決定除滅隨眠,亦能為他無倒顯說,自他相續善品更生,能速了知遣除方便。是故若欲利樂自他,應於隨眠如是思擇。隨眠差別略有六種,謂貪、瞋、慢、無明、見、疑。經主於此作如是釋,頌說亦言意顯慢等亦由貪力於境隨增。謂契經言:因愛生恚。如瞋由貪力於境隨增,慢等亦由貪,故復言亦。此釋無理,非文意故。謂此本為標數列名,不明此因彼於境隨增義。今詳亦字為滿句言,若必欲令此有別義,更為方便作無過釋,謂瞋如貪雖有多類,而可總說為一隨眠。慢等亦然,故復言亦。或此為顯如貪與瞋行相不同,是故別立。如是慢等行相雖同,餘義有殊,故亦別立。及聲為顯釋據相違,或顯總攝隨眠類盡。
通过这些众多的义理分类,应当善于分辨各种随眠的特征。只有深刻理解了随眠的特征,才能决定如何彻底消除它们,并且能够正确无误地向他人解释,使得自己和他人相续中的善品得以增长,迅速了解如何去除它们的方法。因此,如果想要为自己和他人带来利益和安乐,就应该这样去思考和分辨随眠。随眠的差异大致有六种,即贪、瞋、慢、无明、见、疑。经文的作者在这里这样解释,颂中也提到慢等也是因为贪的力量在境界中增长。比如契经中说:因爱生恚。就像瞋是由于贪的力量在境界中增长,慢等也是因为贪,所以又说“亦”。这种解释是不合理的,因为它不符合文字的意图。这里本来是为了列举名称和数量,并没有说明这个因那个在境界中增长的意义。现在详细解释“亦”字是为了使句子完整,如果一定要让这个字有特别的意义,可以更巧妙地解释,说瞋像贪虽然有很多种类,但可以总的说为一个随眠。慢等也是如此,所以又说“亦”。或者这是为了显示贪与瞋的行为特征不同,因此分别设立。像这样慢等的行为特征虽然相同,但其他意义有所不同,所以也分别设立。声音是为了显示解释的依据相违,或者显示总的包含了所有随眠的类别。
六由貪異七, 有貪上二界,
六根因贪欲而异于七根,有贪欲则涉及上二界。
於內門轉故, 為遮解脫想。
因为心识转向内在,所以为了遮蔽解脱的妄想。
論曰:即前所說六隨眠中分貪為二,故經說七。何等為七?一欲貪隨眠、二瞋隨眠、三有貪隨眠、四慢隨眠、五無明隨眠、六見隨眠、七疑隨眠。欲貪隨眠依何義釋?為欲貪體即是隨眠、為是欲貪之隨眠義?於餘六義,徵問亦爾。經主於此作是釋言:此是欲貪之隨眠義。然隨眠體非心相應、非不相應,無別物故。煩惱睡位說名隨眠,於覺位中即名纏故。何名為睡?謂不現行種子隨逐。何名為覺?謂諸煩惱現起纏心。何等名為煩惱種子?謂自體上差別功能,從煩惱生、能生煩惱,如念種子是證智生、能生當念功能差別,又如芽等有前果生、能生後果功能差別。
论文中提到:在之前讨论的六种根本煩惱中,将贪分为两种,因此经文提到了七种。这七种是什么?一是欲貪隨眠,二是瞋隨眠,三是有貪隨眠,四是慢隨眠,五是無明隨眠,六是見隨眠,七是疑隨眠。欲貪隨眠是什么意思?是指欲貪本身就是隨眠,还是指欲貪的隨眠状态?对于其他六种煩惱,问题也是一样。经文的作者对此解释说:这是欲貪的隨眠状态。然而,隨眠的本质既不是与心相应的,也不是不相应的,因为没有独立存在的东西。在睡眠状态下,煩惱被称为隨眠,在觉醒状态下则被称为纏。什么是睡眠?指的是不显现的种子随逐。什么是觉醒?指的是所有煩惱显现并缠绕心的状态。什么是煩惱的种子?指的是在自身上具有差异的功能,从煩惱中产生,能够产生煩惱,比如记忆的种子从證智中产生,能够产生记忆的功能差异,又如芽等从前面的果实中产生,能够产生后面的果实,具有功能差异。
今詳彼釋,於理不然,自許隨眠離諸煩惱無別物故。不染污法為煩惱體,理不成故,不可說為睡隨眠體,故無少物名睡隨眠。又若隨眠是煩惱種,離諸煩惱無別有物,則不應說謂自體上差別功能,從煩惱生、能生煩惱,名煩惱種。又彼所執煩惱功能,若是煩惱以生為性,則不可說此睡煩惱離覺煩惱無別有物。若非煩惱以生為性,如是生性豈非別物?又不應說煩惱睡位說名隨眠,若此功能即是煩惱亦非煩惱,如是言義曾所未聞。若此功能非煩惱性亦非餘性而說是生,此極希有,無體而許,是現在故。非無體法可得說言從煩惱生、能生煩惱。又彼所立宗因相違。
现在仔细分析这个解释,从道理上讲是不正确的,因为根据自许的观点,随眠离开煩惱没有其他独立存在的东西。不染污法作为煩惱的本质,从道理上讲是不成立的,因此不能说是睡眠随眠的本��,所以没有少量的东西可以称为睡眠随眠。再者,如果随眠是煩惱的种子,离开煩惱没有其他独立存在的东西,那么不应该说在自身上的差异功能,从煩惱生出、能生出煩惱,称为煩惱的种子。另外,他们所坚持的煩惱功能,如果是以生出煩惱为性质,那么不能说这个睡眠煩惱离开觉察煩惱没有其他独立存在的东西。如果它不是以生出煩惱为性质,那么这样的生出性质难道不是其他东西吗?也不应该说煩惱在睡眠状态下称为随眠,如果这个功能既是煩惱也不是煩惱,这样的说法是前所未闻的。如果这个功能既不是煩惱的性质也不是其他性质而说是生出,这是极其罕见的,没有实质却得到认可,因为它是现在存在的。没有实质的法不能说是从煩惱生出、能生出煩惱。另外,他们所建立的宗和因是相互矛盾的。
所以者何?謂彼所說然隨眠體非心相應非不相應,無別物故。今應責彼無別物言,為離覺時諸纏自體、為離睡位所依自體、為離異二第三聚法無別物耶?然皆非理,彼法非此品類性故,又此離彼無別體故。又離相應不相應外,應別有一違二法生,然此第三必不可得,故彼所說但有虛言。又彼初言然隨眠體非心相應非不相應,此言誠實都無體故,後不應說差別功能從煩惱生能生煩惱,以無體法非因果故。
又彼此中據何別理,唯執煩惱不現行位種子隨逐說名隨眠,非餘法種亦立斯號?如彼所執,亦有心等差別功能從心等生能生心等名為種子,何不亦說心等隨眠?上座此中立多因證,謂隨眠者,是諸有情相續所持煩惱類故,不由功力恒隨逐故,由遍知彼息眾苦故,觀彼速能依對治故,智者恒觀為病性故。如是所立皆非證因,許有情身中具五蘊類故,或且彼許有業類故,心等功能不由功力亦恒隨故,契經中言遍知諸法息眾苦故。若觀現行纏過失者,彼最能速,依對治故。經言:有智應常觀察五種取蘊為病性故。
誰有鑒者於彼所立證隨眠因心能生喜?又隨眠體於自相續既恒隨逐,何非現行?以現行名目現在故。由此經主惡立隨眠。又所立喻,如念種子是證智生能生當念功能差別,亦不相似。以我宗言念種子者,即於證智後,初重緣實念,從先證智俱起念生,能生後時憶智俱念。此顯即念前後相引,為能赴感差別功能,彼自體俱生,無別實煩惱從前纏起能生後纏可名隨眠煩惱種子,故喻於法相去極遙。由此應知彼第二喻,於所況法亦無證能。謂芽等中有實色等,從前果位實色等生,生後果時實色等法。彼宗所立煩惱隨眠差別功能無如是事。
又無芽等同類相續因果俱時,有自體中煩惱種子與纏俱義,則不應計於自體中煩惱功能,從前已滅諸煩惱起。猶如芽等從前果生功能差別。如斯乃是食米臍宗,豈得引來摸託聖旨?惡說法者妄所執故。況經主論劣甚彼宗,謂彼宗中許有別法說名為行,是智果因。然經主宗無別實物名為種子,如何說是煩惱果因?故為甚劣。上座於此謂佛世尊自說諸纏與隨眠異,謂諸煩惱現起名纏,以能現前縛相續故;煩惱隨界說名隨眠,因性恒隨而眠伏故。以契經說:幼稚童子嬰孩眠病,雖無染欲而有欲貪隨眠隨增。此唯說有諸隨眠性。又說一類於多時中為欲貪纏纏心而住。
此文唯說有煩惱纏。又說一類非於多時為欲貪纏纏心而住。設心暫爾起欲貪纏,尋如實知出離方便,彼由此故於欲貪纏能正遣除并隨眠斷。此文通說纏及隨眠。由此故知,現起煩惱煩惱隨界名纏隨眠。若隨眠聲目煩惱得,此不應理,曾無說故。又已除遣別有得故。如是隨眠以何為體?若彼隨眠以彼為體,是隨彼法功能性故。或此通用四蘊為體,功能隨逐心心所故。此相應性亦不相應,如諸心所,然其自體不可說故而不記別。遣此多同破經主義,再詳仍有麁過未除。且彼敘前宗,隨眠聲目得,便作是斥,此不應理。復辨因言,曾無說故。又已除遣,別有得故。
此因無能,隨界同故。謂曾無處說隨界名隨眠。不說雖同,而許得理勝,以契經說并隨眠斷,故非無實體法可與有俱斷。由此已遣已遣得言,離得說何為隨眠性,而說遣纏位并隨眠斷耶?非經部師能定顯示此隨眠性是有可斷又非隨眠體。有說:隨眠聲故,隨眠聲目得無失。謂佛但說有七隨眠,而隨眠聲有處說色,如契經說:有色隨眠若覺若思便隨增故。如是隨眠得雖非隨眠,而說隨眠聲,理亦為善。又彼所釋前後相違,許貪等言說隨眠故。謂彼先釋貪等非隨眠,後釋經言隨眠即貪等。又審思擇上座所宗,纏與隨眠斷俱非理,是故應捨。
隨眠異纏俱非理因,如後當辯。今引違彼前所引經,謂有經言:汝今何故喬答摩所修梵行耶?為求斷故。求斷何法?斷貪瞋癡及三結等。此中不別說斷隨眠。上座此中作如是釋:此中貪等即是隨眠。豈不前言并隨眠者,是隨眠得,非目隨眠?不爾,二經應相違害。曾無說故,已顯非理。非經部宗經有斷義,心相應故,去來無故,非隨眠斷故纏後不生名斷。經說并斷言,顯二俱時斷故。又此經說纏勝隨眠,先說遣纏并隨眠故。不爾應說隨眠并纏。若斷隨眠纏方斷者,則隨眠勝,理應先說。又隨眠未斷,纏容有不生,故非不生即名為斷,或纏不生位即得斷名。
非隨眠斷故纏方名斷,或應隨眠斷纏方不生,非於未斷時有不生理。彼隨眠體亦無斷義,無別物故,如空花等。又彼所說,若彼隨眠以彼為體,是隨彼法功能性故。此亦非善,若欲貪纏所引隨眠即欲貪者,學心應與欲貪體一,與彼隨眠無別體故。學心是學,諸欲貪纏非學、無學,如何可說若彼隨眠以彼為體?又隨眠位,諸欲貪纏已滅無體,如何可說有欲貪隨眠以欲貪為體?故彼所說有言無義。又彼所言,或此通用四蘊為體,功能隨逐心心所故。亦不應理,欲貪隨眠體無差別。執差別法以為自體,非觀理者生喜處故。
又受想識欲貪所隨,即說名為欲貪自體,亦非鑒者生喜處故。又彼所說,此相應性亦不相應,如諸心所。彼言如有不識槃豆時縛迦花拘枳羅鳥。有作是問:拘枳羅鳥其色如何?答言:鮮白,正似槃豆時縛迦花。曾無處說,亦無理證,諸心所體是不相應,寧說隨眠如諸心所是相應性亦不相應?若作是言:心所自體異類行相則不相應,所許隨眠與隨眠體異類行相既得相應,則不應言諸隨眠體如諸心所亦不相應。又不應許諸心所法有不相應,非待相應方建立有不相應故。又彼所言,隨眠自體不可說故而不記別。誠如所言,彼宗隨眠猶如馬角不可說故。
以要言之,彼宗所執多分無有實體可記,欲於佛教求正解者,不應習近如是論師,以聰慧人習彼論者,所有覺慧皆漸昧劣,彼論所說多不定故、前後義文互相違故、不任詰故、越聖教故。對法諸師咸作是說:欲貪等體即是隨眠,如契經言:若觸樂受便生欣悅。慶慰耽著堅執而住,即於樂受有貪隨眠。此中隨眠聲,即說欣悅等。經主此中作如是釋:經但說有,不言爾時即有隨眠,何所違害?於何時有?於彼睡時,或假於因立隨眠想。此釋非理,爾時隨眠說現有聲,理不成故。謂非正起貪纏剎那,有貪隨眠可說現有,即於樂受有貪隨眠,言顯樂受中現有隨眠故。
又隨眠自體應不可知故,謂經所說有隨眠聲,若有性俱、若即有性,於無體法理俱不成,無非有俱及有性故。又經但說有隨眠言,寧知非爾時,於餘時方有?有謂有體,是現有義,如契經說:於諸欲中若有欲貪,心被縛住,乃至廣說。又如經說:有諸有情於可愛境有欲有貪,乃至廣說。豈亦執此有及縛言,非於爾時,餘時有縛?又如經說:此無故彼無。豈亦可言是餘時無義?故經主釋,定為非理。由此已遣於因假立。謂經但說有隨眠言,寧知說因非隨眠體?又隨眠體爾時無故,不應於有立非有名,故知隨眠即欲貪等,於自相續隨增眠故。
然我今釋大母經中欲貪隨眠即欲貪體,非此意辯諸隨眠得,欲貪隨眠所隨增者是隨縛義。如何隨縛非由自體?由起得故。如強怨敵雖住遠方,密遣使隨伺求瑕隙。故本論釋總隨眠名。謂恒隨行及恒隨縛,此說起得非顯得體。又即彼經言并隨眠斷者,顯欲貪纏無餘盡義。謂斷八品修所斷時,一品隨眠猶能隨縛,為顯體斷說正遣除并隨眠斷,言顯隨縛皆盡。如契經說:於此所生無量種類惡不善法,無餘永滅并隨縛斷。此意亦顯并隨眠滅,是故隨眠即欲貪等、非隨界等,其理善成。
分別論師作如是說:諸隨眠體是不相應,不覺不思有隨眠故,謂契經說:不覺不思亦為隨眠隨增隨縛。又道煩惱應俱時故,謂聖道起與心相應,若斷與心相應煩惱,則應聖道有煩惱俱。又應非無學,亦無煩惱故,謂執隨眠心相應者,異生有學善無記心現在前時應無煩惱。然非所許,故知隨眠是不相應行蘊所攝。此可破經部,非預我宗,我宗許去來有實體故。謂雖現在不覺不思,而為去來覺思所引,諸隨眠體與心相應,實相隨眠隨增隨縛。乃至未斷覺思等前,於相續中恒現起得,隨增隨縛曾無間斷。
由此亦無道惑俱失,亦無非無學有無煩惱過,以煩惱得非煩惱故,由此去來煩惱縛故。如汝宗聖者現起煩惱時,無煩惱道俱及成異生過;我宗有學起聖道時,無道煩惱俱及無煩惱失,又何用執此不相應?以能為因生諸纏故。此不應理,曾無說故。佛說煩惱,但以無明相不律儀,非理作意邪分別等為因故生,不說隨眠為因故起,然分別論及經部師妄執隨眠為纏因性。又此所計有太過失,謂若隨眠為纏因故,執隨眠體是不相應。經說無明因謂非理作意,此非理作意應是不相應。
此不許然,彼云何爾?又隨眠體若許相應,可能為纏隨眠因性,非餘妄計不相應者,以契經說:諸有苾芻於彼彼事中,若多起尋伺,由此由此心便沈著。又如是理世現可知,以下欲貪先數現起,後便數起上品欲貪。又若隨眠非相應性,唯此能作貪等纏因,未離欲貪諸有情類若遇境界纏起應同,以現生因無差別故。既不許爾,故執隨眠與纏為因,定為橫計。然隨眠體定是相應,以經說隨眠為歡悅等故。謂前所引契經中說,若觸樂受生歡悅等,即於樂受有貪隨眠,非不相應名歡悅等。又經說隨眠映蔽心等,故謂契經說貪映蔽心,由此便能行身語意惡行。
若隨眠體是不相應,應一切時造諸惡行。又契經說心受貪染,若隨眠體是不相應,應不染心或應恒染。若謂所引皆是諸纏,此中並無隨眠聲故。如何不謂皆是隨眠?以於此中無纏聲故。又彼所釋違害自宗,若無隨眠聲即執為纏者,如契經說:無明為因生貪瞋癡。亦應執纏為因生纏,非隨眠力。是則違害先所立宗,隨眠為因生諸纏義。又隨眠體若不相應,彼與善心為相違不?若相違者,則諸善心應畢竟不生,隨眠恒有故。不相違者,則諸隨眠應不染惱心。然經說染惱,如契經說:貪染惱心令不解脫,無明染慧令不清淨。
若謂貪染惱非貪隨眠,以何理為因證知如是?如貪染為性能染惱心,如是貪隨眠亦染為性,如何不說能染惱心?又如愛結,體即是愛,能染惱心;應貪隨眠體即是貪,亦能染惱。或彼應辨差別因緣,由何愛結是相應性,貪隨眠體是不相應?佛觀有情意樂差別,於諸煩惱立種種名,如一欲貪說名欲漏、欲取、欲扼、欲貪隨眠、欲瀑流貪、欲蓋、愛結等種種名。於一欲貪差別名內,若隨眠體是不相應,執是欲貪之隨眠者,則欲漏等應不相應,亦應執為欲之漏等。若欲漏等非不相應,應許隨眠是相應法,等是欲貪名差別故。由此理證,欲貪隨眠體即欲貪,能為染惱。
以契經說貪染惱心令不解脫,故不可執隨眠恒有是不相應,以諸善心容有起位,故隨眠體定是相應。經主此中先敘尊者法勝所說,以諸隨眠染惱心故、覆障心故、能違善故,非不相應。後即斥言:此皆非證,許隨眠體是不相應,不許隨眠為上三事,但許三事是纏所為。此都未詳彼大德意。彼大德意如我先辯,若謂隨眠如煩惱得,體雖恒有不障善心,此亦不然,隨眠煩惱差別名體曾無說故。且分別論執隨眠體是不相應,可少有用,彼宗非撥過去未來,勿煩惱生無有因故。然犢子部信有去來,執有隨眠非相應法,如是所執極為無用。
如彼論言:諸欲貪纏一切皆是欲貪隨眠,有欲貪隨眠非欲貪纏,謂不相應行欲貪隨眠。何緣彼部作如是執?以經論文俱可得故,釋彼一切皆如前說。若但如文而取義者,如契經說有色隨眠,此文亦應不別觀察,解釋理趣如文而取,則隨眠體非唯可執通相應性及不相應,亦應執通有色無色、有見無見等種種差別門。又彼何緣憎背諸得?若信有得,具能釋通諸聖教中幽隱文義。諸邪執類,不能如實設難彈斥信有得宗。
執不相應隨眠論者,常為無量過難所隨,不能釋通聖教文義,而固方便背正執邪,未審蘊何在心故爾?何勞徵問,以諸世間得及前因無始皆等,而現見有唯貪猛利,廣說乃至,有雜行者非無別因有如是事,故應由別有不相應隨眠。此亦不然,若信實有去來二世,雖不別立不相應行名為隨眠,貪猛利等皆得成就。謂由近遠二同類因境等別緣資助覺發,令其引果勢力別故。且止廣諍。如契經言:有貪隨眠此何為體?色無色愛。佛說有貪,此名何因唯於彼立?彼貪多託內門轉故。謂欲界貪多於欲境外門而轉,不名有貪;上二界貪多於定境內門而轉,故名有貪。
又由有人於色無色起解脫想,為遮彼故。謂上二界有求解脫,妄想為先得生於彼,故有計彼為真解脫,佛為遮其真解脫想,故於上界立以有名,貪二界貪立有貪想。夫言有者是生身義,此則顯示欲求解脫,於一切有不應希求。經主於斯復作是釋:此中自體立以有名,彼諸有情多於等至及所依止深生味著,故說彼唯味著自體非味著境,離欲貪故,由此唯彼立有貪名。此釋與前義有何別?謂前已說上二界貪多於定境內門而轉,又說有人於色無色生身有境起解脫想,則為已說定及生身皆得有名俱自體故。詳經主釋,義不異前,但搆浮詞似有少異。
上座說有二類隨眠,一唯欲纏、二通三界。自興疑問,豈不有貪有論說言唯上二界,都無聖教於色無色偏說有聲,故難依信。然於處處諸聖教中,皆以有聲通說三界,豈不於境亦說有聲,欲貪隨眠不應別立?此難非理,轉有異故。謂諸欲貪於外門轉,內門轉者說名有貪。又如耽境與耽有異,所引隨眠差別亦爾。又緣境界緣生身貪,對治不同,故別立二。又必損伏欲貪及瞋,外仙方能入色無色,故欲貪體非即有貪,以彼有情緣自相續,我愛隨逐恒無斷故。上座於斯極為惡立隨眠差別,以欲貪聲容說一切欲界貪故。
欲界生身亦欲界攝,如何緣彼貪非欲貪?如說色貪非唯緣色,總說一切緣色界貪;如是欲貪非唯緣欲,總說一切緣欲界貪。上座所持契經亦說:若緣欲界起染起貪、起阿賴耶、起尼延底、起諸耽著,是欲貪相。故執有貪通三界者,非為善執。又非佛說唯通三界可說有聲。所以者何?有聲或說一界少分、二界少分、三界少分。如《七有經》極七有等,如應配釋。故此所說欲貪隨眠,通攝一切欲界貪盡,餘二界愛總名有貪。立名因緣,如先已辨。若唯緣內貪名有貪,則色界中色聲觸愛非緣內起應非有貪,則諸隨眠應立有八。
又言有者,不唯生身,以契經中說業有、中有故,如欲有聲兼說欲境。如是欲界緣生身貪,亦是欲貪隨眠所攝。是故一切欲界繫貪,皆以欲貪隨眠聲說。或於欲境亦說有聲,欲貪隨眠別說無用,言轉異故。理亦不然,說多分言,容可爾故。謂約多分理則可然,以欲界貪多外門轉,色無色愛多於內門,非執欲貪唯緣外起,唯緣內起方名有貪,可說二貪轉異故別。或彼應許色無色貪一向無緣外門轉者。又諸耽境即是耽有,以諸境界亦名有故。或諸耽有即是耽境,諸有亦為境界攝故。由此所言又如耽境與耽有異,非為善說。
又彼所說由境身貪對治不同別立二者,此言對治,為別為通?若謂此言約別對治,即境界貪應分多種,謂色聲等諸境界貪,制伏對治各有異故。若謂此言約通對治,此二對治有異有同,如何定言對治有異?或色無色二界中貪治有不同,應亦分二。又言損伏欲貪及瞋,外仙方能入色無色,故欲貪體非即有貪,以彼有情緣自相續,我愛隨逐恒無斷者。此言極與聖教理違,唯不現行名為損伏。若欲界繫緣生身貪,亦名有貪亦名我愛。若此我愛恒隨現行,彼定無容入色無色。若不損伏下生身貪,而諸外仙容入上地,則不應說伏欲貪瞋,外仙方能入色無色。
若謂現起欲境貪瞋,能障外仙入色無色,非欲界繫緣生身貪能障外仙,此有何理?厭下身境方生上故。雖彼復言:豈不乃至阿羅漢向住欲界者,於欲界身有我慢愛必無是事。或何不許阿羅漢果亦有是事?若離欲界染不斷欲界貪,離有頂染時亦應無斷理,由彼於此非對治故。或應一切下地煩惱與有頂染俱時斷滅,修前治道便為無用。或應說彼差別因緣,等欲界貪斷有漸頓。若謂此證由《安隱經》,不爾,不了彼經義故。謂彼具壽已見諦理,依修所斷欲界所繫我愛我慢,故作是言我色等中不隨執我,然於如是五取蘊中有我慢愛隨眠未斷。
謂此煩惱隨身見行,身見斷故此不現起,然猶未永斷,未得對治故。作如是釋,何所相違?有所相違,謂彼經說,佛為彼說此法門時,具壽安隱成阿羅漢,諸漏永盡心善解脫。由此知彼先是不還,曾已進修阿羅漢向,於出觀位作如是言:我色等中,乃至廣說,佛為說法。經但言成阿羅漢果,不言餘故。此不成證,彼契經中偏舉所得最勝果故,如拊掌喻契經等說。非諸聖者作是尋思:我我似何,乃至廣說,世尊方便開悟其心。經但言成阿羅漢果,謂經說彼悟佛所言,成阿羅漢心善解脫,非說異生聞法頓證阿羅漢果。作是說者,偏舉最勝,此亦應然。
或彼契經約取蘊類作如是說,然於如是五取蘊中,有我慢愛隨眠未斷,理實但有上取蘊中我慢我愛。自稱釋子,必不應言已離欲貪,猶有欲界我慢我愛隨眠未斷,況言此二恒隨現行。是故有貪唯色無色,非於欲界,其理極成。既說有貪在上二界,義准欲界貪名欲貪,故於頌中不別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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