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愚經

元魏 慧覺等譯13卷CBETA T0202大于一万字 27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賢愚經卷第六
元魏涼州沙門慧覺等在高昌郡譯
(三一)月光王頭施品第三十(丹本此品却在五卷為二十八)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毘舍離菴羅樹園中。爾時世尊告賢者阿難:「其得四神足者,能住壽一劫,吾四神足極能善修,如來今者當壽幾許?」如是至三。於時阿難為魔所迷,聞世尊教,默然不對。又告阿難:「汝可起去靜處思惟。」賢者阿難從坐而起,往至林中。阿難去後,時魔波旬來至佛所,白佛言:「世尊處世教化已久,度人周訖,蒙脫生死,數如恒沙,時年又老,可入涅槃。」於時世尊取地少土著於爪上,而告魔言:「地土為多,爪上多耶?」魔答佛言:「地土極多,非爪上土。」佛又告言:「所度眾生如爪上土,餘殘未度如大地土。」又告魔言:「却後三月,當般涅槃。」於時波旬聞說是已,歡喜而去。
爾時阿難於林中坐,忽然眠睡,夢見大樹普覆虛空,枝葉蓊欝,花果茂盛,一切群萌靡不蒙賴,其樹功德種種奇妙,不可稱數。旋風卒起,吹激其樹,枝葉壞碎猶如微塵,滅於力士所住之地,一切群生莫不悲悼。
阿難驚覺,怖不自寧,又自思惟:「所夢樹者,殊妙難量,一切天下咸賴其恩,何緣遇風碎壞如是?而今世尊覆育一切,猶如大樹,將無世尊欲般涅槃?」作是念已,甚用戰懼,來至佛所,為佛作禮,而白佛言:「我向所夢如斯之事,將無世尊欲般涅槃?」佛告阿難:「如汝所言,吾後三月當般涅槃。我向問汝:『若有得四神足者能住壽一劫,吾四神足極能善修,如來今日能壽幾何?』如是滿三,而汝不對。汝去之後,魔來勸我當取涅槃,吾已許之。」
阿難聞此,悲慟迷荒,悶惱惘塞,不能自持,其諸弟子展轉相語,各懷悲悼,來至佛所。爾時世尊告於阿難及諸弟子:「一切無常,誰得常存?我為汝等應作已作,應說已說,汝等但當懃精修集,何為憂慼?無補無行。」
時舍利弗聞于世尊當般涅槃,深懷歎感,因而說曰:「如來涅槃,一何疾耶!世間眼滅,永失恃怙。」又白佛言:「我今不忍見於世尊而取滅度,今欲在前而入涅槃。唯願世尊當見聽許!」如是至三。世尊告曰:「宜知是時一切賢聖皆常寂滅。」時舍利弗得佛可已,即整衣服,長跪膝行,繞佛百匝,來至佛前,以若干偈讚歎佛已,捉佛兩足敬戴頂上,如是滿三,合掌侍佛,因而言曰:「我今最後見於世尊。」叉手肅敬,却行而去。將沙彌均提詣羅閱祇,至本生地;到已,即勅沙彌均提:「汝往入城,及至聚落,告國王、大臣、舊故知識、諸檀越輩來共取別。」
爾時均提禮師足已,遍行宣告:「我和上舍利弗今來在此,欲般涅槃,諸欲見者宜可時往。」爾時阿闍世王及國豪賢、檀越四輩聞均提語,皆懷慘悼,異口同音而說是言:「尊者舍利弗——法之大將,眾生之類之所親仰,今般涅槃,一何疾哉!」各自馳奔來至其所,前為作禮,問訊已竟,各共白言:「承聞尊者欲捨身命,至于涅槃,我曹等類失於恃怙。」
時舍利弗告眾人言:「一切無常,生者皆終,三界皆苦,誰得安者?汝等宿慶,生值佛世;經法難聞,人身難得,念懃福業,求度生死。」如是種種,若干方便,廣為諸人隨病投藥。爾時眾會聞其所說,有得初果,乃至三果,或有出家成阿羅漢者,復有誓心求佛道者。聞說法已,作禮而去。
時舍利弗於其後夜正身正意,繫心在前,入於初禪;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入空處定;從空處起,入於識處;從識處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非有想非無想處;從非有想非無想處起,入滅盡定;從滅盡定起,而般涅槃。
時天帝釋知舍利弗已取滅度,與多天眾百千眷屬,各齎花香供養之具來至其所,側塞虛空,咸各悲叫,淚如盛雨,普散諸花,積至于膝,復各言曰:「尊者智慧深若巨海,捷辯應機,音若涌泉,戒定慧具,法大將軍,當逐如來廣轉法輪,其取涅槃,何其速哉!」城聚內外聞舍利弗已取滅度,悉齎酥油、香花供具馳走悉集,悲哀痛戀,不能自勝,各持香花而用供養。時天帝釋勅毘首羯磨合集眾寶,莊嚴高車,安舍利弗在高車上,諸天龍鬼、國王臣民侍送號咷至平博地。時天帝釋勅諸夜叉:「往大海邊,取牛頭栴檀。
」夜叉受教,尋取來還,積為大[卄/積],安身在上,酥油以灌,放火耶旬,作禮供養,各自還去。火滅之後,沙彌均提收師舍利,盛著鉢中,攝其三衣,擔至佛所,為佛作禮,長跪白佛:「我和上舍利弗已般涅槃,此是舍利,此是衣鉢。
時賢者阿難聞說是語,悲悼憒悶,益增感切,而白佛言:「今此尊者.法大將軍已取涅槃,我何憑怙?」佛告之曰:「此舍利弗雖復滅度,其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如是法身亦不滅也。又舍利弗不但今日不忍見我取般涅槃而先滅度,過去世時亦不堪忍見於我死,而先我前死。」賢者阿難合掌白佛:「不審,世尊!往昔先前取死,其事云何?願為解說!」
佛告阿難:「過去久遠無量無數不可思議阿僧祇劫,此閻浮提有一大國王,名旃陀婆羅脾(晉言月光),統閻浮提八萬四千國、六萬山川、八十億聚落。
王有二萬夫人婇女,其第一夫人名須摩檀(晉言花施);一萬大臣,其第一者,名摩旃陀(晉言大月)。王有五百太子,其最大者太子名曰尸羅跋陀(晉言戒賢)
王所住城名跋陀耆婆(晉言賢壽),其城縱廣四百由旬,金、銀、琉璃、頗梨所成,四邊凡有百二十門,街陌里巷,齊整相當。又其國中有四行樹,亦金、銀、琉璃、頗梨所成,或金枝銀葉,或銀枝金葉,或琉璃枝頗梨葉,或頗梨枝琉璃葉;有諸寶池,亦金、銀、琉璃、頗梨所成,其池底沙,亦是四寶。其王內宮周四十里,純以金、銀、琉璃、頗梨。其國豐潤,人民快樂,珍奇異妙,不可稱數。
「爾時其王坐於正殿,忽生此念:『夫人處世,尊榮豪貴,天下敬瞻,發言無違,珍妙五欲,應意而至,斯之果報,皆由積德修福所致。譬如農夫由春廣種,秋夏豐收,春時復到,若不勤種,秋夏何望?吾今如是。由先修福,今獲妙果,今復不種,後亦無望。』作是念已,告諸群臣:『今我欲出珍寶妙藏置諸城門,及著市中設大檀施,隨其眾生一切所須,盡給與之;并復告下八萬四千諸小國土,悉令開藏,給施一切。』眾臣曰:『善!敬如王教。』即竪金幢,擊於金鼓,廣布宣令,騰王慈詔,遠近內外咸令聞知。
「於時,國中沙門、婆羅門、貧窮孤老、有乏短者,強弱相扶,雲趨雨集。須衣與衣,須食與食,金銀寶物、隨病醫藥,一切所須稱意與之。閻浮提內一切臣民蒙王恩澤,快樂無極,歌頌讚歎,盈於衢路。善名遐宣,流布四方,無不欽仰,慕王恩化。
「於時邊表有一小國,其王名曰毘摩斯那,聞月光王美稱高大,心懷嫉妬,寢不安席,即自思惟:『月光不除,我名不出。當設方便,請諸道士,慕求諸人,用辦斯事。』思惟是已,即勅請喚國內梵志,供設餚饍百味飲食,恭敬奉事,不失其意。經三月已,告諸梵志:『我今有憂,纏綿我心,夙夜反側,何方能釋?汝曹道士是我所奉,當思方便,佐我除雪。』諸婆羅門共白王言:『王有何憂,當見示語!』王即言曰:『彼月光王名德遠著,四遠承風,但我獨卑陋,無此美稱。情志所願,欲得除之。作何方便能辦此事?』諸婆羅門聞說是語,各自言曰:『彼月光王慈恩惠澤潤及一切悲濟窮厄,如民父母,我等何心從此惡謀?寧自殺身,不能為此。』即各罷散,不顧供養。時毘摩斯那益增愁憒,即出廣募,周遍宣令:『誰能為我得月光王頭,共分國半治,以女妻之。』
「爾時山脇有婆羅門,名曰勞度差,聞王宣令,來應王募。王甚歡喜,重語之言:『苟能成辦,不違信誓。若能去者,當以何日?』婆羅門曰:『辦我行道糧食所須,却後七日便當發引。』時婆羅門作呪自護,七日已滿,便來辭王,王給所須,進路而去。
「時月光王國豫有種種變怪興現——地處處裂,抴電星落,陰霧晝昏,雷電霹靂;諸飛鳥輩於虛空中悲鳴感切,自拔羽翼;虎豹豺狼禽獸之屬自投自擲,跳踉鳴叫;八萬四千諸小國王皆夢大王金幢卒折、金鼓卒裂;大月大臣夢提為鬼奪王金冠。各懷愁憂,不能自寧。時城門神知婆羅門欲乞王頭,亦用憒憒,遮不聽入。時婆羅門繞城門數匝不能得前。
「首陀會天知月光王以此頭施,於檀得滿,便於夢中而語王言:『汝誓布施,不逆眾心,乞者在門,無由得前。欲為施主,事所不然。』王覺愕然,即勅大月大臣:『汝往諸門,勅勿遮人。』大月大臣往到城門,時城門神即自現形白大月言:『有婆羅門從他國來,懷挾惡心,欲乞王頭,是以不聽。』大臣答言:『若有此事,是為大災。然王有教,理不得違,當奈之何?』時城門神便休不遮,大月大臣即自思惟:『若此婆羅門必乞王頭,當作七寶頭,各五百枚,用貿易之。』即勅令作。
「時婆羅門徑至殿前,高聲唱言:『我在遐方聞王功德——一切布施不逆人意,故涉遠來,欲有所得。』王聞歡喜,迎為作禮問訊:『行道不疲極耶?隨汝所願,國城、妻子、珍寶、車乘、輦輿、象馬、七寶、奴婢、僕使,所有欲得,皆當與之。』婆羅門言:『一切外物雖用布施,福德之報未為弘廣,身肉布施其福乃妙。我故遠來,欲得王頭,若不辜逆,當見施與。』王聞是語,踊躍無量。婆羅門言:『若施我頭,何時當與?』王言:『却後七日,當與汝頭。』
「爾時大月大臣擔七寶頭來用曉謝,腹拍其前,語婆羅門言:『此王頭者,骨肉血合,不淨之物,何用索此?今持爾所七寶之頭以用貿易,汝可取之,轉易足得終身之富。』婆羅門言:『我不用此,欲得王頭,合我所志。』時大月大臣種種諫曉,永不迴轉,即時憤感心裂七分,死於王前。
「於時,其王勅語臣下乘八千里象,遍告諸國言:『月光王却後七日當持其頭施婆羅門,若欲來者,速時馳詣。』爾時八萬四千諸王絡繹而至,咸見大王,腹拍王前,『閻浮提人賴王恩澤,各得豐樂,歡娛無患。云何一旦為一人故,永捨眾庶,更不矜憐?唯願垂愍,莫以頭施!』一萬大臣皆身投地,腹拍王前,『唯見哀愍矜恤我等,莫以頭施,永見捐棄!』二萬夫人亦身投地,仰白王言:『莫見忘捨,唯垂蔭覆!若以頭施,我等何怙?』五百太子啼哭王前:『我等孤幼,當何所歸?願見愍念,莫以頭施!長養我等,得及人倫。』
「於是大王告諸臣民、夫人、大子:『計我從本受身已來,涉歷生死由來長久。若在地獄,一日之中生而輙死,棄身無數,經歷灰河、鐵床、沸屎、火車、炭坑及餘地獄,如是等身,燒刺煮炙,棄而復棄,永無福報;若在畜生,更相食噉,或人所殺,身供眾口,破壞消爛,亦復無數,空棄此身亦無福報;或墮餓鬼,火從身出,或為飛輪,來截其頭,斷而復生,如是無數,如是殺身亦無福報;若生人間,諍於財色,瞋目怒盛,共相殺害,或興軍對陣,更相斫截,如是殺身亦復無數,為貪恚癡恒殺多身,未曾為福而捨此命。今我此身種種不淨,會當捐捨,不能得久;捨此危脆穢惡之頭,用貿大利,何得不與?我持此頭施婆羅門,持是功德,誓求佛道,若成佛道,功德滿具,當以方便度汝等苦。今我施心垂欲成滿,慎莫遮我無上道意!』一切諸王臣民、夫人、太子聞王語已,默然無言。
「爾時大王語婆羅門:『欲取頭者,今正是時。』婆羅門言:『今王臣民大眾圍遶,我獨一身,力勢單弱,不堪此中而斫王頭,欲與我者,當至後園。』爾時大王告諸小王、太子、臣民:『汝等若苟愛敬我者,慎勿傷害此婆羅門!』作此語已,共婆羅門入於後園,時婆羅門又語王言:『汝身盛壯,力士之力,若遭斫痛,儻復還悔。取汝頭髮堅繫在樹,爾乃然後能斫取耳。』時王用語,求一壯樹,枝葉欝茂,堅固欲繫,向樹長跪,以髮繫樹,語婆羅門:『汝斫我頭,墮我手中,然後於我手中取去。今我以頭施汝,持是功德,不求魔、梵及天帝釋、轉輪聖王三界之樂,用求無上正真之道,誓濟群生,至涅槃樂。』
「時婆羅門舉手欲斫,樹神見此,甚大懊惱,『如此之人,云何欲殺?』即以手搏婆羅門耳,其項反向,手脚繚戾,失刀在地,不能動搖。爾時大王即語樹神:『我過去已來,於此樹下,曾以九百九十九頭以用布施,今施此頭,便當滿千,捨此頭已,檀便滿具。汝莫遮我無上道心。』爾時樹神聞王是語,還使婆羅門平復如故,時婆羅門便從地起,還更取刀,便斫王頭,頭墮手中。
「爾時天地六反震動,諸天宮殿搖動不安,各懷恐怖,怪其所以,尋見菩薩為一切故捨頭布施,皆悉來下,感其奇特,悲淚如雨,因共讚言:『月光大王以頭布施,於檀波羅蜜今便得滿。』是時音聲普遍天下。
「彼毘摩羨王聞此語已,喜踊驚愕,心擗裂死。時婆羅門擔王頭去,諸王臣民、夫人、太子已見王頭,自投于地,同聲悲叫,絕而復甦;或有悲結吐血死者,或有愕住無所識者,或自剪拔其頭髮者,或復爴裂其衣裳者,或有兩手爴壞面者,啼哭縱橫,宛轉于地。
「時婆羅門嫌王頭臭,即便擲地,脚蹋而去。或復有人語婆羅門:『汝之酷毒劇甚乃爾!既不中用,何乃索之?』于時婆羅門進道而去,人見便責,無給食者,飢餓委悴,困苦極理。道中有人因問消息,知毘摩羨王已復命終,失於所望,懊惱憒憒,心裂七分,吐血而死。毘摩羨王及勞度差命終皆墮阿鼻泥犁,其餘臣民思念王恩,感結死者,皆得生天。
「如是,阿難!欲知爾時月光王者,今我身是;毘摩羨王,今波旬是;時勞度差婆羅門者,今調達是;時樹神者,今目連是;時大月大臣者,今舍利弗是。當於爾時不忍見我死,而先我前死,乃至今日不忍見我入於涅槃,而先滅度。」
佛說是已,賢者阿難及諸弟子聞佛所說,悲喜交集,異口同音,咸共嗟歎如來功德奇特之行,咸共專修,有得四道果者,有發無上正真道意者,皆大歡喜,敬戴奉行。
賢愚經卷第六
(三二)快目王眼施緣品第二十七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大眾圍遶而為說法,城中人民樂聽法者往至佛所,前後相次。時城中有盲婆羅門坐街道邊,聞多人眾行步駛疾,即問行人:「此多人眾,欲何所至?」行人答曰:「汝不知耶?如來出世,此難值遇,今在此國敷演道化,我等欲往聽其說法。」
此婆羅門而有一術,眾生之中,有八種聲,悉能別識,知其相祿。何謂八種?一曰烏聲,二曰三尺烏聲,三曰破聲,四曰鴈聲,五曰鼓聲,六曰雷聲,七曰金鈴聲,八曰梵聲。
其烏聲者,其人受性,不識恩養,志不廉潔;三尺烏聲者,受性凶暴,樂為傷害,少於慈順;其破聲者,男作女聲,女作男聲,其人薄德,貧窮下賤;其鴈聲者,志性勦了,多於親友,將接四遠;其鼓聲者,言辭辯捷,解釋道理,必為國師;其雷聲者,智慧深遠,散析法性,任化天下;金鈴聲者,巨富饒財,其人必積千億兩金;其梵聲者,福德彌高,若在家者,作轉輪聖王,出家學道,必得成佛。
時婆羅門語行路人:「我能識別人之語聲,若實是佛,當有梵音。汝可將我往至其所,當試聽之,審是佛不。」時行路人因牽將往。漸近佛所,聞佛說法梵音具足,深遠流暢,歡喜踊躍,兩目得開,便得見佛紫磨金色、三十二相,明朗如日,即時禮佛,喜慶無量。佛為說法,志心聽受,即破二十億惡,得須陀洹;已得慧眼,便求出家。佛言:「善來!」便成沙門,佛重方便廣為說法,即復尋得阿羅漢果。
一切眾會莫不奇怪。賢者阿難從座而起,長跪叉手而白佛言:「世尊出世實多饒益,拔濟盲冥,恩難稱極。此婆羅門一時之中肉眼既開,慧眼清淨,佛於此人恩何隆厚!」
佛告阿難:「吾與其眼,不但今日,過去世時,亦復與眼。」
阿難重白:「不審世尊過去與眼其事云何?唯願垂哀,具為解說!」
佛告阿難:「過去久遠無量無數不可思議阿僧祇劫,此閻浮提有一大城,名富迦羅拔,時有國王,名須提羅(此言快目),所以名之為快目者,其目明淨,清妙無比,徹覩墻壁,視四十里,以是故立字號曰快目。領閻浮提八萬四千國、六萬山川、八十億聚落。王有二萬夫人婇女、一萬大臣、五百太子,其第一太子名尸羅拔陀提(此言戒賢)
王有慈悲,愍念一切,養育民物,猶如慈父,化導以善,民從其度,風時雨順,四氣和適,其國豐樂,群生蒙賴。爾時其王退自思惟:『我因宿福,今為人主,財寶五欲,富有四海,發言化下,如風靡草。今世會用,更無紹續,恐我來世窮苦是分。譬如耕夫春日多種,秋夏收入,所得必廣,復遭春時,若當懶惰,來秋於穀何望?是以我今於諸福田及時廣種,不宜懈怠。』即告群臣:『出我庫藏金銀珍寶、衣被、飲食所須之具,著諸城門及積市中,徧行宣令:「一切人民有所乏者,皆悉來取。」并復告下八萬四千國,亦令開藏,施給一切。』時諸群臣奉受王教,即竪金幢,擊大金鼓,謄王慈教徧閻浮提。閻浮提人——沙門、婆羅門、孤貧困厄、年老、疾病,有所欲得,稱意而與,一切人情賴王慈澤,安快自娛,無復憂慮,歌頌讚歎,皆稱王德。
「爾時邊裔有一小國,其王名曰波羅陀跋彌,恃遠慠慢,不賓王化,又其治政,五事無度;受性倉卒,少於思慮;躭荒色欲,不理國政;國有忠賢,不往諮稟;邊境之土,役使煩倍;商賈到國,稅奪過常。
「彼王有臣,名勞陀達,聰明智略,明識道理,覩其違度,前諫王曰:『王有五事不能安國,必招禍患,恐是不久。儻不忌諱,聽臣說之。』王曰:『便道。』尋長跪白王:『受性倉卒,少於思慮,事大不當,必致後悔;王躭荒色欲,不理國事外有枉滯,理情無處;國有忠賢,不往諮稟,則不防慮未然之事;邊土之民,役調煩劇,則思違背賓屬他國;商賈稅奪,違於常度,惡憚行來,寶貨猛貴。有此五事亡國之兆,願王易操,與民更始。須提羅王恩慈廣普,閻浮提人咸蒙慧澤;我曹此國獨不恭順,幽遐之民不蒙其潤。願王降意,還相承奉,便可子孫食祿長久!』
「波羅陀跋彌聞此臣語,心恚作色,不從其言。臣勞陀達益生瞋憒,能自心念:『我見王治政匡化不周,表貢忠誠,望相扶輔,反更怒盛,不從我言。言既不用,儻復見殺,當就除之,為民去患。』謀未及就,事已發露,王合兵眾欲往誅討。
「時勞陀達知王欲收,即便乘疾馬逃走而去,兵眾尋逐。彼勞陀達素善射術,又知人身著射應死處凡有十八,兵眾雖逮,不敢能近。逕得徹到富迦羅拔國,見快目王,拜問訊訖,共王談對,事事得理,王即善之,立為大臣;漸得親近,具以來事以用啟聞,王聞是已,問群臣言:『彼之國土不屬我耶?』群臣答曰:『悉屬大王,但恃遐遠,不來賓附。』勞陀達言:『彼波羅陀跋彌頑嚚凶闇,縱逸荒迷,不識禮度,憑遠守謬,不承王命;彼民惡厭,視之如怨。與臣兵馬,自往降伏。』王聞其語,即然可之,告下諸國,選擇兵眾,剋日都集,往彼波羅陀跋彌王國。
「爾時波羅陀跋彌比國之王遣人語之:『閻浮提內都勅發兵當集汝國;汝快晏然而安坐耶?』波羅陀跋彌聞是消息,愁悶迷憒,莫知所如,著垢黑衣,坐黑闇所。有輔相婆羅門來至其所,問其意故:『王有何憂,願見示語!』波羅陀跋彌王曰:『卿不聞乎?前勞陀達逃突至彼快目王邊,因相發起,令快目王悉發八萬四千諸國兵眾欲來攻我。若當來者,便滅我國。』其輔相曰:『當令群臣試共議之。』即合共議,各各異計,共輔相言:『我聞快目王自誓布施,唯除父母不以施耳,其餘一切不逆來意。今此國中有盲婆羅門,當勸勉之往乞王眼,若能得者,軍兵足却。』王聞是語,即然可之,尋遣輔相,往求曉之。
「輔相即時遣人往喚,尋使來而告之曰:『今有國事欲相勞苦,願垂留意,共相佐辦。』婆羅門言:『我今盲冥,竟何所能而相佐辦?』輔相又曰:『須提羅王欲合兵眾來伐我國,若當來者,我等強壯雖能逃避,猶憂殘戮,況汝無目能得脫耶?彼王有誓:「一切布施隨人所須,不逆人意。」往從乞眼,庶必得之。若得其眼,兵眾可息。此事苟辦,當重募汝。』婆羅門言:『今我無見,此事云何?』王重勸勉:『我當遣人將護汝往。』即給道糧行道所須,引路而去。
「時快目王國種種災怪悉皆興現,空中崩聲,曳電星落,陰霧霹靂,地處處裂;飛鳥之類,悲鳴感切,挫戾其身,自拔羽翼;虎狼師子走獸之屬,鳴吼人間,宛轉于地。國王臣民怪其所以。
「時婆羅門漸到大城,徑至殿前,高聲唱言:『我在他國承王名德——一切布施不逆人意,故涉遠來,欲望乞匃。』王聞是語,即下問訊:『步涉遐道得無疲倦?若欲所得,一切所須——國土、珍寶、車馬、輦輿、衣被、飲食、隨病醫藥,一切所須皆當給與。』婆羅門言:『外物布施,福德不妙;內身布施,果報乃大。我久失眼,長夜處冥,承聞大王,故發意來,欲乞王眼。』王聞歡喜,語婆羅門:『若欲得眼,我當相與。』婆羅門言:『欲與我者,何時能與?』王語之曰:『却後七日,便當與汝。』
「王即宣下八萬四千小國:『須提羅王却後七日當剜其目施婆羅門,諸欲來者,悉皆時集。』諸王人民聞斯令已,普來奔詣於大王所,八萬四千諸王臣民以身投地,腹拍王前,啼淚交流,而白王言:『我之等類閻浮提人蒙賴大王以為蔭覆,若當剜眼施婆羅門,一切人民當何恃怙?唯願迴意,勿為一人而捨一切!』一萬大臣亦皆投地,仰白王言:『何不哀愍憐我曹等?為一人意,捨棄我等。唯願迴意,莫與其眼!』二萬夫人頭腦打地,腹拍王前,亦皆求請:『唯願大王迴意易志,莫以眼施,安慰我等!』五百太子涕哭王前:『唯願天父當具矜憐,莫以眼施,撫養我等!』時戒賢太子重白王言:『願剜我眼,以代父王。所以然者——我雖身死,國無損益;大王無眼,海內靡恃。』
「時快目王告諸王臣、夫人、太子:『我受身來,生死長久,設積身骨高於須彌,斬刺之血倍於四海,而飲母乳過四大江,別離悲淚多於四海。地獄之中,破壞之身,燒煮斫刺,棄眼無數;餓鬼之中,受若干形,火從身出,還自焦然,如是破壞,眼亦無數;畜生之中,更相食噉,種種死傷,復不可計;人間受身,壽多中夭,或爭色欲,還相圖謀,共相傷殺,死非一徹,如是破散,無央數眼;正使生天,命亦不久。計本以來,亦受多形,於此三界,迴波五道,為貪恚癡碎身塵數,未曾給施用求佛道。如此臭眼,危脆之物,如是不久,自當爛壞,今得用施,不應不與。今持此眼以用布施,求佛無上一切智眼,若我願成,當與汝等清淨慧眼。汝莫遮我無上道意!』其在會者默然無言。
「正語左右:『可挑我眼。』左右諸臣咸各言曰:『寧破我身,猶如芥子,不能舉手向大王眼。』王語諸臣:『汝等推覓其色正黑諦下視者,便召將來。』諸臣求得,將來與王,王即授刀,勅語令剜。剜得一眼,著王掌中,王便立誓:『我以此眼以用布施,誓求佛道。若審當得成佛道者,此婆羅門得我此眼,即當用視。』作是誓已,王即以眼安婆羅門眼匡之中。尋得用見,得視王身及餘眾會,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即白王言:『得王一眼,足我用視,願留一眼,王自用看。』王復答言:『我已言決,許與兩眼,不應違言。』便更剜一眼,復著掌中,重復立誓:『我持眼施,用求佛道。審能成佛,至誠不虛,此婆羅門得於我眼,便當用視。』復安一眼,尋得用視。
「當爾之時,天地震動,諸天宮殿皆亦動搖,時諸天人愕然驚懼,尋見菩薩剜目布施,咸皆飛來,側塞虛空,散諸華香而用供養,讚言:『善哉!大王所作,甚奇甚特!』天帝前問:『實為奇特!能作是事,欲求何報?』王答言曰:『不求魔、梵、四王、帝釋、轉輪聖王三界之樂,以此功德誓求佛道,度脫眾生至涅槃樂。』天帝復問:『汝今剜眼,苦痛如是,頗有悔退、瞋恚不耶?』王言不悔,亦不瞋恨。天帝復言:『我今觀汝,血出流離,形體戰掉,言不悔恨,此事難信。』王即自誓:『我剜眼施,無悔恨意,用求佛道,會當得成。審不虛者,令我兩眼平復如故。』王誓已訖,兩眼平完,明淨徹視,倍勝於前。諸天、人民、一切大會稱慶喜踊,不能自勝。王語婆羅門:『今與汝眼,令汝得視,後成佛時,復當令汝得慧眼見。』將婆羅門入寶藏中,恣取一擔,發遣去。
「還到本國,波羅陀跋彌自出迎之,已見先問:『得眼不耶?』答言:『得眼,我今用視。』復問言曰:『彼王今者為存為亡?』答言:『諸天來下,尋即誓願,眼還平復,眼好於前。』波羅陀跋彌以聞此語,惱悶憤結,心裂而死。」
佛告阿難:「欲知爾時須提羅王,今我身是;波羅陀跋彌,今調達是;時乞我眼婆羅門者,今此會中盲婆羅門得道者是。先世之時,我與其眼;乃至今日,由見我故,既得肉眼,復得慧眼。我為汝曹世世苦行,積功累德,今日致佛,汝等應當勤求出要。」
佛說是語,時諸在會者感念佛恩,內身克厲,有得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者,有發無上道意者。賢者阿難及諸會者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三)五百盲兒往返逐佛緣品第二十八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毘舍離國有五百盲人乞匃自活,時聞人言:「如來出世甚奇甚特,其有眾生覩見之者,癃殘百病皆蒙除愈,盲視聾聽,瘂語僂伸,拘躄手足,狂亂得正,貧施衣食,愁憂苦厄悉能解免。」
時諸盲人聞此語已,還共議言:「我曹罪積,苦毒特兼,若當遇佛,必見救濟。」便問人言:「世尊今者為在何國?」人報之曰:「在舍衛國。」聞此語已,共於路側卑言求哀:「誰有慈悲愍我等者,願見將導到舍衛國,至於佛所!」喚倩經時,無有應者。時五百人復共議曰:「空手倩人,人無應者,今共行乞,人各令得金錢一枚,以用雇人,足得達彼。」各各行乞,經于數時,人獲一錢,凡有五百。合錢已竟,左右喚人:「誰將我等到舍衛者,金錢五百雇其勞苦。」時有一人來共相可,相可已定,以錢與之。勅諸盲人展轉相牽,自在前導,將至摩竭國,棄諸盲人,置於澤中。是時盲人不知所在為是何國,互相捉手,經行他田,傷破苗穀。
時有長者值來行田,見五百人踐蹋苗稼,傷壞甚多,瞋憤怒盛,勅與痛手。乞兒求哀,具宣上事,長者愍之,令一使人將詣舍衛。適達彼國,又聞世尊已復來向摩竭提國,是時使人復還將來向摩竭國。時諸盲人欽仰於佛,係心欲見,肉眼雖閉,心眼已覩,歡喜發中,不覺疲勞。已至摩竭,復聞世尊已還舍衛。如是追逐,凡經七返。
爾時如來觀諸盲人善根已熟、敬信純固,於舍衛國便住待之。使將盲人漸到佛所,佛光觸身,驚喜無量,即時兩目即得開明,乃見如來四眾圍遶,身色晃昱如紫金山,感戴殊澤,喜不自勝,前詣佛所,五體投地,為佛作禮,作禮畢訖,異口同音共白佛言:「唯願垂矜,聽在道次!」時佛告白:「善來比丘!」鬚髮自墮,法衣在身,重為說法,得阿羅漢。
爾時阿難見諸盲人肉眼明淨,又盡諸漏成阿羅漢,長跪合掌,前白佛言:「世尊出世實復奇特,所為善事不可思議。又此諸盲人特蒙殊澤,肉眼既明,復獲慧眼,世尊出世,正為此等。」
佛告阿難:「我非但今日除其冥闇,乃往久遠無量劫時,亦為此等除大黑闇。」
阿難白佛:「不審世尊過去世中為此除闇,其事云何?」
佛告阿難:「乃昔久遠無量無數阿僧祇劫,此閻浮提五百賈客共行曠野,經由嶮路,大山谷中極為黑闇。時諸商人迷悶愁憂,恐失財物,此處多賊,而復怖畏,咸共同心向于天地、日月、山海一切神祇啼哭求哀。時薩薄主愍諸商客迷悶之苦,便告言曰:『汝等莫怖!各自安意,吾當為汝作大照明。』是時薩簿即以白[疊*毛]自纏兩臂,酥油灌之,然用當炬,將諸商人,經於七日,乃越此闇。時諸賈客感戴其恩,慈敬無量,各獲安隱,喜不自勝。
佛告阿難:「爾時薩薄豈異人乎?我身是也。我從昔來,國城、妻子及以肉血恒施眾生,以是之故,今致特尊。爾時五百諸賈客者,豈異人乎?今此五百比丘是也;過去世時,以生死力,施其光明,今得成佛,亦施無漏慧眼。」
爾時眾會聞佛所說,有得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有種辟支佛善根,或發無上道意度者甚多。慧命阿難及諸眾會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四)富那奇緣品第二十九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放鉢國有一長者,名曇摩羨(此言法軍),於彼國中,巨富第一。
時長者妻生一男兒,值出軍征伐餘國,因字其兒號曰羨那(此言軍也);後復生兒,值王出軍征討得勝,復字其兒比耆陀羨那(此言勝軍)。二子長大,各為娶妻。
爾時長者遇疾困篤,數召諸醫瞻養其病,看視醫師,甘饍盡供。醫貪利養,欲遣殘病,逆懷姦詐,更與餘藥,使病不瘥。時有一婢供養長者飲食、湯藥,恒知時宜,白長者言:「從今以去,此諸醫師不足更喚,惡意相誤,病更不瘥。今我自當如前法度,隨病所須,更莫喚醫。」婢便看養,長者得瘥。於是其婢白長者言:「大家!我看大家瞻視供養,病得除瘥,唯當垂愍,賜我一願!」長者告曰:「卿求何等?」時婢便言:「欲得大家與我共通,若不見違,當從我志。」長者不逆,即遂其願。交通已竟,便覺有身。
時婢懷妊十月已滿,生一男兒,其願滿足,故因字其兒名富那奇(此言滿願)。端正福德,宜於錢財,善能估販,種種治生倍獲盈利,所至到處無有不吉。雖復稟受長者遺體,才藝智量,出過人表,然是廝賤婢使所生,不及兒次,名在奴例。
爾時長者復嬰痼疾,困篤著床,將死不久,遺言慇懃,告其二子:「吾設沒後,慎勿分居。」長者被病,雖服醫藥,不能救濟,奄致命終。
爾時二子承用父教,共居一處,經歷年戴。值時有緣,欲至他國賈作治生,各以家居婦兒付囑富那奇:「為我看視斯等大小及家餘事。」悉用相累,正爾別去,於時富那奇即受其教,營理家事。時二兄子數往其所,求索飲食及餘所須,時富那奇稱給其意,隨其所求,買索與之。卒值一日無錢持行,勝軍小兒白富那奇:「我今飢渴,與我飲食。」手中無錢,索食叵得,小兒瞋恚,往語其母:「今富那奇懷情不普,見伯父兒,隨意給稱,我從索食,獨不見與。」母聞兒言,恨心便生,云:「此婢子敢懷偏心!」
勝軍還家,其婦及兒忿心未息,具以上事向勝軍說。勝軍聞之,倍懷憤怒:「此婢子奴敢違我教,薄賤我兒,吾當殺之。」懷情已定,求兄分居。兄敬父勅,即時不可。勝軍懊惱,數求不止。兄見意盛,察其所規,知弟懷恚,意不得已,即可其言,聽各分居。弟以家財一切所有養生園宅用作一分,以富那奇用作一分,以此二分,恣兄取之,謂兄取財,規自取富那奇而欲殺之。兄知勝軍心害富那奇,慈心憐愍,取富那奇,空將妻子單罄來出,依餘家住。
時富那奇問其嫂曰:「與我少錢,欲用買薪。」兄嫂答曰:「唯有五錢。」即解用與。時富那奇持此五錢詣市買薪,見一束薪賣索五錢,時富那奇即買其薪,雇以五錢,尋見牛頭栴檀香木在薪束中,意甚歡喜,持薪歸家,取此香木,分為十段。值王夫人熱病之極,當須牛頭栴檀香木摩以塗身,以除其病,舉國推覓,求之叵得,即令國內:「誰有香木一兩,當與黃金千兩。」時富那奇往應王募,持一小段用奉王家,王如本令,償千兩金。如是展轉,十段香木悉皆售盡,得金萬兩,因用起居、園田、舍宅、象馬、車乘、奴婢、畜生,家業於是豐富具足,過踰於前,合居數倍。
爾時復有五百賈客相與結要,欲入大海,喚富那奇共為伴侶。富那白兄:「求共採寶。」兄即聽之,給其所須。及伴往至大海,如意取寶,自重而還。來至中道嶮難之處,眾人咸見閻浮提內有三日現,怪問導師:「今三日出,是何端應?」導師答言:「汝等當知!一是正日,二是魚眼;其間白者,此是魚齒;今水所投黑冥之處,是魚口也,最為可畏。我等今者無復活路,臨至魚口,定計垂死。」有一賢者敬信佛道,告語眾賈:「唯當虔心稱南無佛。三界德大,無過佛者,救厄赴急,矜濟一切,最能覆護苦厄眾生。唯佛神聖,願救危險,濟此諸人毫氂之命!」時摩竭魚聞稱佛名,即還閉口,沈竄海底,眾賈於是安隱還國。
時富那奇取大金案,以諸妙寶、摩尼珠等莊累積滿,奉兄羨那,長跪仰望,白大兄言:「我已為兄積畜財寶,舍宅所有一切具足,子孫七世食用不盡,唯願大兄聽我出家!」羨那答曰:「吾不相違,但卿少年,未達人倫,佛法要重,持之甚難,比更數年,乃可遂意。」富那奇曰:「大兄!當知人命無常,斯須難保。前在大海,值摩竭魚吸船趣口,命危垂死,蒙佛神恩,得濟餘命。唯念垂許,聽在道次!」兄即聽之。
時富那奇與其五百採寶之眾,咸以信心至舍衛國,到於佛所,禮敬問訊,因具白佛,求索出家。佛即許可,聽使入道,讚言:「善來!」便成沙門。佛為種種苦切說法,五百比丘心意開解,盡諸苦際,成阿羅漢,唯富那奇結使深重,佛為說法,未能暢達,精誠困篤,始入初果,勤精修習,無有休懈。
時諸比丘安居日近,佛聽各各隨意安居,時富那奇往白佛言:「弟子欲往至放鉢國安居三月,唯願見聽!」於時世尊告富那奇:「彼國人惡,信邪倒見,汝今初學於佛法中,未能具足佛法聖行,設為彼人見毀辱者,當奈之何?」富那奇曰:「設令被人極理毀辱,但莫見害。」世尊又告:「彼人極惡,設被害時,當復云何?」富那奇曰:「世尊!當知正使彼人毀辱加害,莫斷我命,猶戢其恩。」佛又告曰:「汝往至彼,忽遭惡人殘害汝命,無益於汝,當如之何?」富那奇言:「世尊!當知一切萬物有形歸無,彼若殺我,分受其死。」於時世尊告富那奇:「彼諸惡人毀辱加害,及未斷命,汝當瞋不?」富那奇曰:「不也。世尊!正使彼人無根見謗,毀辱極世不軌之事,設加刀杖打害次殺,復未殘戮,臨當斷命,終不一念生起恚心。」佛即讚言:「善哉!善哉!弟子所行,唯是為快。
時富那奇攝持衣鉢,禮佛辭退,至放鉢國。明日晨旦入城乞食,至一大富婆羅門家。時婆羅門見是比丘,即懷惡心而來罵逐,比丘即往異家乞食。自其明日,續其舍乞食,時婆羅門復撾打極手,比丘歡喜,顏色不變,時婆羅門覩此比丘見毀被害,苦困垂死,而無怨色、不生瞋恨,便自悔責,懺謝已過。
時富那奇於彼國中勤修不懈,盡諸結使,心忽開解,獲無漏證。安居已竟,便辭檀越,囑及其兄:「慎勿入海,大海中難甚多無數,兄之財寶足用七世。」囑及已竟,還往佛所,稽首問訊,問訊訖竟,隨意住止。
時兄羨那不惟其勅,有諸眾賈來歸羨那,種種曉喚共入大海,羨那不逆,即可共去。至海渚上,隨意自重,唯有羨那多取牛頭栴檀香木,滿船而還。龍性慳悋,惜其香木,即於道中捉其船舫,舉帆羅風,不能得過。一切眾客定計恐死,羨那一心稱:「富那奇!今遭苦厄,願見拔濟!」時富那奇在舍衛國祇洹精舍坐禪思惟,遙以天耳聞兄羨那處在危厄,至心自陳,悲酸一心稱富那奇,富那奇即以羅漢神足,猶如健夫屈伸臂頃,變身化作金翅鳥王至於大海,恐蹙其龍。龍見鳥形,怖入海底,眾賈於是安隱還家。
時富那奇教化其兄,令為世尊立一小堂,覆堂村木純以栴檀。其堂已成,教化其兄請佛。羨那答曰:「請佛之宜,以何等物能屈世尊?」時富那奇俱與其兄辦足供養,各持香爐,共登高樓,遙向祇洹燒香,歸命佛及聖僧:「唯願明日臨顧鄙國,開悟愚朦盲冥眾生!」作願已訖,香煙如意乘虛往至世尊頂上,相結合聚作一煙蓋。後遙以水洗世尊足,水亦從虛,猶如釵股,如意徑到世尊足上。
爾時阿難覩見是事,怪而問佛:「誰放煙、水?」
佛告阿難:「是富那奇羅漢比丘於放鉢國勸兄羨那請佛及僧,故放煙、水,以為信請。」因勅阿難:「往至僧中行籌,告語:神足比丘明日悉來往應羨那請,因現變化,以遊彼國。」阿難奉命合僧行籌,「有神足者,明當受請。」時諸比丘各各受籌。
明日晨旦,僧作食人名奇虔直奇(此言續生),其人已得阿那含道,恒日供給一切眾僧,結跏趺坐,身放光明,四出照曜,引作食具、瓢杓、健支、百斛大釜而隨其後,乘虛飛行,趣向其國。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言:「非也。是諸比丘作食之人,故來相佐辦具飲食。」於是羨那即以華香妓樂供養;供養畢竟,即便過去。
次後復有十六沙彌均提之等,各以神足變作樹林,採華採果,種種變現,演身光明,晃曜天地,凌虛繼邁,駱驛而到。羨那復問:「是汝師不?」答曰:「非也。斯諸人等,先前來者,乃是我等同師弟子,年始七歲,得羅漢道,諸漏永盡,神足純備,今故先來採華具果。」即以華香具足供養;供養訖已,各各過去。
次復耆年大阿羅漢化作千龍結身為座,頭皆四出,雷吼震天,其諸龍口悉雨七寶,復於其上施大寶座,飛昇虛空,身放光明照曜天下,而來至國。羨那復問:「是汝師不?」答曰:「非也。是師弟子,名憍陳如。佛初得道,在鹿野苑初轉法輪,廣度眾生,斯等五人最先受化,於弟子中第一上首,神通具足,無所罣礙。」羨那聞說,倍加恭敬,香華妓樂悉以供養;供養已訖,即便過去。
次後復有摩訶迦葉化作七寶講堂,七寶莊校,奮身光明,晃昱四布,往至其國。羨那見之,問富那奇:「是汝師不?」答曰:「非也。是師弟子摩訶迦葉,清儉知足,常行頭陀,愍諸廝賤,賑濟貧乏。」羨那即以香華妓樂供養,畢訖,即時過去。
時舍利弗次後乘千師子槃身為座,頭皆四出,口雨七寶,雷吼咆哮,震動天地,復於其上敷大寶床,莊校嚴飾,而處其上,身出光明,普照四域,飛騰虛空,翱翔而至。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曰:「非也。今乘來者,是師大弟子,廣博大智,名舍利弗。」羨那聞已,倍增歡喜,即以華香妓樂供養;供養訖已,即以過去。
時大目連尋後而發,化作千象,羅頭四出,其諸象口皆有六牙,其一牙頭有七浴池水,一一池中有七蓮華,其一華上有七玉女,種種變現其數無量,放大光明感動四隣,復於其上安置寶座,自坐其上,乘虛徑至。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言:「非也。是師弟子,名大目連,神足第一,德行純備。」羨那聞說,歡喜戴仰,香華妓樂而以供養;供養已,即便過去。
次後復有阿那律提而自化作七寶浴池,浴池中復生金色蓮華,蓮莖皆是七寶合成,處其華上,結跏趺坐,項佩日光照曜天下,光所照處皆是金色,乘虛至國。羨那復問:「是汝師不?」答言:「非也。是師弟子阿那律提,於是大眾,天眼第一。」羨那聞之,歡喜恭敬,華香供養,即自過去。
次後復有佛弟難陀化作千馬駕七寶車,車上復有七寶大蓋,放演光明,四出照曜,乘虛馳至,詣放鉢國。羨那見之,問富那奇:「是汝師不?」答言:「非也。是世尊弟,名曰難陀,眾相具足,德行純備。」羨那即以香華妓樂供養,畢訖,即自過去。
時須菩提次後復來,作七寶山,坐瑠璃窟,身放種種雜色光明,照曜天地,來至其國。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言:「非也。是師弟子,名須菩提,廣智多聞,解空第一。」即以華香供養,畢訖,即自過去。
次有分耨文陀尼子化作一千迦樓羅王結身為座,四向羅頭,口含眾寶,發哀和音,復於其上施大寶座,而坐其上,乘虛來至。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言:「非也。是我同師,名曰分耨文陀尼子,辯才應適,最為第一。」即以華香供養,訖已,便自過去。
次復弟子名優波離,化作千鴈聚身相結,頭口出聲,哀鳴相和,口含眾寶,飛翔虛空,於其身上敷眾寶座,放大光明,照曜四遠,身坐其上,馳奔來至。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曰:「非也。是師弟子,名優波離,於眾比丘,持律第一。」羨那聞已,即持華香供養,畢訖,即復過去。
次後復有沙門二十億化作行樹,於虛空中以紺瑠璃作經行道,復以七寶夾樹兩邊,種種妙寶以界道側,於中經行,漸至其國。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曰:「非也。是佛弟子,名曰沙門二十億,於比丘中,精進第一。」華香妓樂供養,畢訖,即便過去。
次後復有大劫賓寧化作七寶樹,樹上復有種種華果,樹下皆有七寶高座,處其座上,放大光明,乘虛來至。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曰:「非也。是佛弟子,名劫賓寧,挺特勇猛,端正第一。」羨那聞已,歡喜供養華香妓樂,供養已訖,即自過去。
次有弟子名賓頭盧埵闍,坐寶蓮華,項佩日光,放千光明,暉赫天地,飛昇虛空,來至其國。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曰:「非也。是師弟子,名賓頭盧埵闍,善能入定,坐禪第一。」即以香華供養,畢訖,即自過去。
次羅睺羅尋後趣引,自化其身作轉輪王,千子七寶皆悉具足,導從前後,來至其國。羨那問曰:「是汝師不?」答曰:「非也。是佛之子,名曰羅睺羅。設在家者,領四天下,七寶自至,兵仗不用,自然降附;今捨此位,出家學道,得阿羅漢,六通清徹,無所罣礙,今故變身,作是形位。」羨那聞已,香華供養,即自過去。
五百神足弟子各各現變,不可稱計。
爾時世尊知諸弟子盡適彼國,放大光明,照曜天地普皆金色。時富那奇語其兄曰:「今者世尊始欲發意而來至此,故先放光,作是瑞應。」爾時世尊始於座上下足躡地,應時天地六反震動。時富那奇語其兄曰:「今者世尊始於座上下足躡地,以是之故,天地大動。」爾時世尊始出精舍,住在於外,八金剛神住於八面,時四天王在前導道,時天帝釋從諸欲界天子百千萬眾侍衛左面,大梵天王與色界諸天無央數眾住在右面,弟子阿難住在佛後,大眾圍遶,放演光明,照曜天地,飛昇虛空,趣放鉢國。
於其中道,逢五百作人以千具犁牛墾治隴畝,諸牛見佛——乘空而過,身放金色普照世界,諸牛至心仰視世尊,心存篤敬,住隴不行。作人見牛仰向觀瞻,驚怪所以,亦視見佛,即各跪白:「咸興歸誠,唯願如來當見哀愍,暫下開度,使離生死!」佛以悲心知其可度,即下為說種種妙法,五百作人心意開悟,斷二十億洞然之惡,成須陀洹,時牛命終,盡生天上,普皆歡喜。
於時如來即復發引,到前未遠,有五百童女共遊曠野,見地金色,仰視其變,見乘虛而行,咸懷歡喜,叉手白言:「唯願天尊垂心矜愍,暫見濟度!」佛知其宿行應可度化,即稱所願,往至其所,隨應堪能,為說諸法。信受開解,成須陀洹。
變感已竟,遂步而至。復有五百仙人處在林澤,見光普照,地悉金色,仰覩如來與諸大眾遊行乘虛,心懷踊躍,敬心倍隆,仰請佛言:「唯願大聖暫勞神形,因見過度,聽在道次!」佛覩其本緣,知之應度,尋下在前。求作沙門,佛即聽之:「善來比丘!」便成沙門,因為說法,心淨開解,諸漏永盡,成阿羅漢,隨從佛後,乘空而至。
時富那奇遙見佛來,光曜天地,大眾虛轉,語兄羨那:「世尊及眾今始來至。」
佛到其國,羨那歡喜,即以香華及眾妓樂供養,畢訖,共至會所。佛至其舍如法就坐,羨那合家供辦甘饍,自行澡水,敬意奉食。佛為噠嚫,食訖澡漱,為其舉國、合家大小演說妙法。合家一切得須陀洹,有具二道三四果者,復有發意趣大乘者,復有堅住不退地者。佛說法訖,舉國男女得度者眾,不可稱計。
阿難長跪,叉手合掌,前白佛言:「不審,世尊!此富那奇過去世中作何惡行,為人下賤,屬他為奴?復有何福,遇佛得度?」佛告阿難:「欲知之者,明聽善思!當為汝說。」對曰:「唯然,願具開示。」
佛告阿難:「乃往過去迦葉佛時,有一長者財富無數,為佛眾僧興僧伽藍,衣服飲食、病瘦醫藥、四事供辦,供給一切,無有乏短。爾時長者遇疾命終,其後一兒出家學道,其父死後,佛圖供具皆悉轉少,眾僧罷散,其寺荒壞,無人住止。其兒比丘勤力招合檀越知識,積聚錢財,修補缺落,復合眾僧還繼供養。於時多眾住在其寺,勤精專修,具諸道者,時彼道人作僧自在。時有羅漢道人次知日直,掃除草土,積在中庭,不時除棄。於時比丘惡心呵叱:『今此比丘如奴無異,雖知掃地,不能除棄。』
「阿難!當知彼時比丘大自在者,今富那奇比丘是也,由其惡心呵得道人,比之為奴,由此一言,五百世中恒為奴身,復由興立勸合眾人供養眾僧,償罪已畢,復遭我世,蒙得過度。今此國中受化之人,皆是往昔勸助之眾,緣是果報,皆得度脫。」
阿難之等及與眾會,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三五)尼提度緣品第三十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舍衛城中人民眾多,居止隘迮,廁溷尠少,大小便利多往出城。或有豪尊不能去者,便利在器中,雇人除之。時有一人名曰尼提,極貧至賤,無所趣向,仰客作除糞,得價自濟。
爾時世尊即知其應度,獨將阿難入於城內,欲拔濟之。到一里頭,正值尼提持一瓦器盛滿不淨,欲往棄之。遙見世尊,極懷鄙愧,退從異道,隱屏欲去,垂當出里,復見世尊,倍用鄙恥,迴趣餘道,復欲避去,心意怱忙,以瓶打壁,瓶即破壞,屎尿澆身,深生慚愧,不忍見佛。
是時世尊就到其所,語尼提言:「欲出家不?」尼提答言:「如來尊重,金輪王種,翼從弟子悉是貴人,我下賤弊惡之極,云何同彼而得出家?」世尊告曰:「我法清妙,猶如淨水,悉能洗除一切垢穢,亦如大火能燒諸物,大小好惡皆能焚之。我法亦爾,弘廣無邊,貧富貴賤,男之與女,有能修者,皆盡諸欲。」
是時尼提聞佛所說,信心即生,欲得出家。佛使阿難將出城外大河水邊洗浴其身,已得淨潔,將詣祇洹,為說經法——苦切之理,生死可畏,涅槃永安;霍然意解,獲初果證,合掌向佛,求作沙門,佛即告曰:「善來比丘!」鬚髮自落,法衣在身,佛重解說四諦要法,諸漏得盡,成阿羅漢,三明六通皆悉具足。
爾時國人聞尼提出家,咸懷怨心而作是言:「云何世尊聽此賤人出家學道?我等如何為其禮拜?設作供養,請佛及僧,斯人若來,污我床席。」展轉相語,乃聞於王。王聞亦怨恨,情用反側,即乘羽葆之車,與諸侍從,往詣祇洹,欲問如來所疑之事。既到門前,且小停息。祇洹門外有一大石,尼提比丘坐於石岩縫補故衣,有七百天人各持華香而供養之,右遶敬禮。時王覩見,深用歡喜,到比丘所,而語之言:「我欲見佛,願為通白!」比丘即時身沒石中,踊出於內,白世尊曰:「波斯匿王今者在外,欲得來入覲省諮問。」佛告尼提:「從汝本道,往語令前。」尼提尋時還從石出,如似出水,無有罣礙,即語王言:「白佛已竟,王可進前。」王作此念:「向所疑事,且當置之,先當請問此比丘者有何福行,神力乃爾。
王入見佛,稽首佛足,右遶三匝,却坐一面,白世尊言:「向者比丘神力難及,入石如水,出石無孔,姓字何等,願見告示!」世尊告曰:「是王國中極賤之人,我已化度,得阿羅漢。大王故來,欲問斯義。」王聞佛語,慢心即除,欣悅無量,因告王曰:「凡人處世,尊卑貴賤、貧富苦樂,皆由宿行而致斯果。仁慈謙順,敬長愛小,則為貴人;凶惡強梁,憍恣自大,則為賤人。」波斯匿王白世尊言:「大聖出世,多所潤濟如此凡陋下賤之人,拔其苦毒,使常安樂。
佛告王曰:「諦聽!善持!吾當解說,令汝開悟。乃往過去迦葉如來出現世間,滅度之後,有比丘僧凡十萬人,中有一沙門作僧自在,身有疾患,服藥自下,憍慠恃勢,不出便利,以金銀澡槃就中盛尿,令一弟子擔往棄之,然其弟子是須陀洹。由在彼世不能謙順,自恃多財,秉捉僧事,暫有微患,懶不自起,驅役聖人,令除糞穢,以是因緣,流浪生死,恒為下賤,五百世中為人除糞,乃至於今。由其出家持戒功德,今值我世,聞法得道。」佛告大王:「欲知爾時僧自在者,今尼提比丘是。」波斯匿王白世尊言:「如來出世,實為奇特,利益無量苦惱眾生。」佛告大王:「善哉!善哉!如汝所言。」佛又告曰:「三界輪轉,無有定品,積善仁和,生於豪尊;習惡放恣,便生卑賤。
王大歡喜,無有慢心,即起長跪,執尼提足而為作禮,懺悔自謝,願除罪咎。世尊爾時因為廣說法微妙之義,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出要為樂。
爾時大會聞佛所說,各獲道證,信受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