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愚經
元魏 慧覺等譯13卷CBETA T0202大于一万字 27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賢愚經卷第四
元魏涼州沙門慧覺等在高昌郡譯
(二二)摩訶斯那優婆夷品第二十一(丹本無此品)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洹精舍,與大比丘眾圍繞恭敬。爾時佛讚智慧行者:「欲成佛道,當樂經法、讚誦演說。正使白衣說法,諸天鬼神悉來聽受,況出家人?出家之人,乃至行路誦經說偈,常有諸天隨而聽受,是故應勤誦說經法。」何以故知?
有一次,佛陀在舍卫国的祇洹精舍,被众多大比丘僧围绕,他们恭敬地向佛陀表示敬意。那时,佛陀称赞了那些追求智慧的修行者:‘想要成就佛道,应当乐于学习经法、赞颂并宣讲。即使是在家人说法,所有的天神和鬼神都会来聆听并接受教诲,更何况是出家人呢?出家人,哪怕是在行走中诵读经文或讲述偈语,也总有天神跟随并聆听,因此应当勤于诵读和讲述经法。’为什么会这样呢?
佛初至祇桓精舍,功德流布,莫不聞知。時諸善人聞佛名德,歡喜無量,稱揚讚歎。所以者何?世間惡人聞善人名,心生憎嫉,聞惡歡喜;賢善之人遏惡揚善,欲令廣聞,見人作惡,而知結使,憐愍愿恕。如是善人聞佛出世,稱揚流布,令遍諸國。
佛陀初次来到祇桓精舍时,他的功德广为流传,无人不知。那时,许多善人听闻了佛陀的名号和德行,心中充满了无量的欢喜,他们赞扬并颂扬佛陀。这是为什么呢?世间的恶人听到善人的名声时,心中会生出憎恨和嫉妒,听到恶事却感到高兴;而贤善之人则会阻止恶行、宣扬善行,希望善行能够广泛传播。当他们看到别人作恶时,会理解到这是由于烦恼的驱使,并对这些人表示怜悯和宽恕。正是这样的善人,当他们听说佛陀出现于世,便到处宣扬和传播,使佛陀的名声遍及各个国家。
時波斯匿王有邊小國,名毘紐乾,時此聚落中,人多邪見,無佛法僧。時此村落有一女人,名摩訶優波斯那,時有事緣至舍衛國波斯匿王所,緣事畢訖,從諸篤信優婆塞邊聞佛功德,欲得見佛,即往祇洹。覩佛相好莊嚴殊特,頭面禮足,却在一面。爾時世尊為諸大眾說五戒法——所謂不殺得長壽、不盜得大富、不邪婬得人敬愛念、不妄語得言見信用、不飲酒得聰明了達。時優波斯那聞此法已,甚大歡喜,前白佛言:「唯願世尊授我五戒!我當盡壽清淨奉持,寧失身命,終不毀犯。如飢人惜食、渴者愛水,如疾者護念,我護禁戒,亦復如是。」時佛即與授五戒法。得五戒已,白言:「世尊!我所住處偏僻逈遠,當還所止,願賜少物,當敬奉之。
当时波斯匿王统治着一个边远的小国,名叫毘紐乾。在这个聚落中,人们普遍持有邪见,没有佛法僧的教化。这个村落里有一位名叫摩訶優波斯那的女人,因有事前往舍衛国波斯匿王那里。事情办完后,她从一些虔诚的優婆塞那里听闻了佛陀的功德,渴望见到佛陀,于是前往祇洹。她目睹了佛陀的相好庄严,非常特别,便以头面礼佛的足,然后退到一旁。那时,世尊为在场的大众讲解了五戒法——即不杀生能获得长寿、不偷盗能获得财富、不邪淫能得到人们的敬爱、不妄语能让人言而有信、不饮酒能让人聪明且通晓事理。優波斯那听了这些教法后,感到非常欢喜,上前对佛陀说:‘恳请世尊赐予我五戒!我将终生清净地持守它们,宁愿牺牲生命,也绝不违背。就像饥饿的人珍惜食物、口渴的人渴望水一样,我会像病人保护自己一样守护这些戒律。’于是佛陀便授予她五戒。得到五戒后,她对佛陀说:‘世尊,我居住的地方偏僻遥远,当我返回我的居所时,恳请赐予我一些小小的物品,我将恭敬地供奉它们。’
過去諸佛如恒河沙,盡說《法句》;未來諸佛如恒河沙,亦說是經。爾時世尊以《法句經》與優波斯那,令諷奉行。得已作禮,遶佛三匝而去,還本聚落,思惟憶念佛所與經。
在过去,像恒河沙一样多的佛陀都曾讲述《法句经》;在未来,同样多的佛陀也将讲述这部经典。那时,世尊将《法句经》传授给優波斯那,让他诵读并虔诚地奉行。優波斯那得到经文后,向佛陀行礼,绕佛三圈,然后返回自己的村落,深思并记忆佛陀所传授的经文。
是時中夜,於高屋上思佛功德,讀誦《法句》。時毘沙門天王欲至南方毘樓勒叉所,將千夜叉從優波斯那上過,聞誦經聲,尋皆住空,聽其所誦,讚言:「善哉!善哉!姉妹善說法要。今我若以天寶相遺,非爾所宜,我今以一善言相贈,謂尊者舍利弗、大目犍連,從舍衛來,當止此林。汝明往請,於舍供養,彼呪願時,并稱我名。」
在夜半时分,優波斯那在高高的屋顶上思考佛陀的功德,诵读《法句经》。这时,毘沙门天王正要前往南方的毘樓勒叉,带领着一千夜叉从優波斯那的上方经过。他们听到了诵读经文的声音,便在空中停下,聆听他的诵读,并称赞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讲法要讲得真好。如果我现在用天界的宝物来赠送给你,可能并不适合你。我现在赠送给你一句善言:尊者舍利弗和大目犍连将从舍卫国来到这里,他们会在这附近的森林中停留。你明天去邀请他们,供养他们,当他们念诵咒语时,请一并提及我的名字。'
優波斯那聞此語已,仰視空中,不見其形,如盲眼人於夜黑闇都無所見,即問言曰:「汝為是誰?不見其形,而但有聲。」空中答言:「我是鬼王毘沙門天也,為聽法故,於此住耳。」優婆夷言:「天無謬語。汝天我人,絕無因由,何故稱我為姉妹耶?」天王答言:「佛是法王,亦人天父。我為優婆塞,汝為優婆夷,同一法味,故言姉妹。」
優波斯那听到这些话后,抬头望向天空,却看不到任何身影,就像盲人在黑夜中什么也看不见一样,于是问道:‘你是谁?没有身形却只有声音。’空中回答说:‘我是鬼王毘沙門天,因为想听法,所以停留在这里。’優婆夷说:‘天人不会说谎。你作为天人,我作为人,我们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为什么称呼我为姐妹呢?’天王回答说:‘佛是法王,也是人和天的父亲。我是優婆塞,你是優婆夷,我们共享同样的法味,所以说是姐妹。’
時優婆夷心生歡喜,問言:「天王!我供養時,稱汝名字,有何利耶?」天王答言:「我為天王,天耳遠聞,稱我名者,我悉聞之。以稱我故,增我勢力、威德、眷屬,我亦復以神力,及勅鬼神護念是人,增其祿福,令離衰患。」說是語已,尋便過去。
当时優婆夷心中充满欢喜,问道:‘天王,我供养时,称颂你的名字,会有什么好处呢?’天王回答说:‘作为天王,我能听到远处的声音,称颂我名字的人,我都能听到。因为称颂我,增加了我的势力、威德和眷属,我也会用神力和命令鬼神来保护这个人,增加他的福禄,使他远离灾难。’说完这些话后,天王就离开了。
時優婆夷歡喜踊躍,自思惟言:「佛於百劫精勤苦行,唯為我耳,以佛恩故,乃使鬼王為我姉妹。」便不寢寐,天垂欲曉,方得少眠。
時彼家中常令使人入林取薪,是時使人早赴入林,上樹採薪,遙見尊者舍利弗、目連等五百比丘在此林中,其精勤者坐禪誦經,其懶惰者臥沙草上。時彼使人奔隨大家到舍衛國,是故遙見識二尊者,便自念言:「我等大家所尊敬者今在此林,大家不知。若我徐取薪已,乃還白者,或有餘人脫先請去,我則有過,於事折減。先辦斯要,後乃取薪,於事無苦。」即便下樹往尊者所,頭面禮足,白言尊者:「我大家優波斯那禮足問訊。」尊者答言:「令優波斯那安隱受樂,解脫生死。」白言:「尊者!我大家優波斯那請明日食,唯願屈臨!」尊者答言:「汝還歸家,告優波斯那:『善哉優婆夷!知時長宜。佛讚五施得福無量,所謂——施遠來者、施遠去者、施病瘦者、於飢餓時施於飲食、施知法人。如是五施,現世獲福。』
使者受教,辭退出林,急疾還家,到已問婢大家所在,答言:「彼高屋上,初夜、中夜不得睡眠,今方始眠。」使白:「喚覺!」率言不敢。白:「汝若不能,我自當覺。」咸言隨意。使前上屋,彈指令覺。覺已問言:「欲何所白?」白言:「大家!尊者舍利弗、目揵連等在其林中。」優波斯那甚大喜躍,即便自取耳二金鐶而以賞之。尋更白言:「尊者有好言教到大家邊。」即曰:「有何好教,可時說之。」具以五施而為說之。時優婆夷歡喜踰前,譬如蓮花見日則便開敷,時彼開解,亦復如是,即自解頸眾寶瓔珞,重以賜之。使者白言:「大家時起洗手、辦具飲食供養,我向輙持大家言教,請二尊者及五百弟子今日來食,願時供辦。」聞是語已,益復踊躍,言:「我所欲作,已為我作,快不可言!我今放汝,更不屬我,如汝善好,在家出家,聚落城邑,隨處光好。
使者接受了命令,告别了修行的林子,急忙返回家中。到家后,他询问婢女女主人在哪里,婢女回答说:‘她在高楼上,整夜没有睡觉,现在才刚刚入睡。’使者说:‘叫醒她!’婢女说不敢。使者又说:‘如果你不能,我会亲自叫醒她。’婢女们表示可以随意。使者走上楼去,用弹指的方式叫醒了她。女主人醒来后问:‘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使者回答说:‘女主人,尊者舍利弗、目犍连等人现在在林中。’優波斯那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立刻取下自己耳朵上的两个金环作为奖赏。使者接着说:‘尊者有美好的教诲要传达给女主人。’女主人立刻说:‘有什么美好的教诲,现在就告诉我。’使者详细地讲述了五种布施。優婆夷听到后,比之前更加欢喜,就像莲花见到阳光就会开放一样,她的心灵也得到了开解,随即解开颈上的宝珠璎珞,重重地赏赐给了使者。使者说:‘女主人现在应该起床洗手,准备食物供养,我已经传达了您的话,请两位尊者和五百弟子今天来用餐,希望您能准备。’听到这些话后,女主人更加欢喜,说:‘我想做的,你已经为我做了,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快乐!我现在释放你,你不再属于我,无论你是在家还是出家,无论是在村落还是城市,你都会处处受到尊敬。’
時優波斯那即起洗手,告語家屬及諸隣比:「汝應作食。」「汝應燃火。」「汝應取水。」「汝應敷席。」「汝應取花。」如是種種,分部訖已,即自取藥,[打-丁+鳥] 末[打-丁+鳥] 和。
当时,優波斯那起身洗手,告诉家人和邻居们:'你们应该准备食物。' '你们应该点火。' '你们应该取水。' '你们应该铺设座位。' '你们应该采摘花朵。' 这样分配好各种任务后,他亲自取药,研磨成粉末,与水混合。
時二尊者與諸比丘著衣持鉢,往詣其家,就座而坐。時優波斯那手自行水,下種種食,色香味具。一切諸行隨業受報——好色食施,得好顏色;食有好香,得遠名稱;其味具足,得隨意所欲;以食之報,得大筋力。
眾僧食已,尊者舍利弗即與之呪願。其呪願時,優波斯那白言:「尊者!願當稱彼毘沙門天名。」時舍利弗呪願已訖,尋便問言:「汝於毘沙門天王有何因緣,而稱其名?」白言:「尊者!有希有事,以我昨夜誦《法句》故,使彼天王住於空中聽我誦經,讚言:『善哉!善哉!姉妹善說妙法。』我即仰問:『汝為是誰?不覩身形,但有聲耶。』彼答我言:『我是鬼王毘沙門身,聞汝誦經,故住聽耳。欲以天寶相遺,而非汝所宜,今以善言贈汝。』我即問言:『欲何所告?』即言:『尊者舍利弗、目揵連,明日當至某林,汝可請來,於舍供養,呪願之時念稱我名。』我即問之:『稱汝名字,有何利益?』彼即答我具以上事。以是因緣,我今稱之。」舍利弗言:「實為奇特!汝人彼天,而能屈意與汝言語,云是何姉妹。
優婆夷言:「我又更有奇特之事。此舍有神,與我親厚,如有女人共相往來。我布施時,此神語我:『此阿羅漢。』『此阿那含。』『此斯陀含。』『此須陀洹。』『此凡夫。』『此持戒。』『此破戒。』『此智慧。』『此愚癡。』我雖聞此說,意等無二,於凡夫、犯戒等如阿羅漢。」舍利弗言:「汝實奇特!能於此中生平等心。」
摩訶斯那言:「我復有奇特好事。我女人身,加復在家,而能除滅二十身見,得須陀洹。」舍利弗言:「姉妹!汝甚奇特!能於女身成須陀洹。」
優婆夷言:「我又更有希有奇特!我有四子皆惡邪見。我夫惡邪,又亦尤甚,於佛法僧不識不敬,我若供養三寶及給貧窮,便生嫉恚,咸言:『我等勞勤家業,而乃作此無益之用。』雖有此說,我於道心修善布施,終無退縮,亦不恚恨。」
舍利弗言:「婦人之法,一切時中常不自在——少小則父母護;壯時則其夫護;老時則子護。而汝不為夫、子所制,隨意修善。姉妹!我今誨汝,可善著心。何者好事?謂佛世尊是暮當至毘紐乾特林,我用是事以相報遺。」語已,辭還所止。優婆夷言:「尊者所告實為甚善!尊者去後,當辦所供,以待世尊。」
如是世尊以至是林,摩訶斯那甚大歡喜,即集諸優婆夷尋於其暮往至佛所,遙見世尊光相殊妙,五情悅豫,喜踊無量。到已作禮,種種香華供養佛畢,却坐一面。佛為說法——施論、戒論、生天、斷欲、涅槃之論。
聞說法已,將欲還家,合掌白佛:「我此村人普皆邪見,不識佛法,不知佛德,不好布施,故使沙門、婆羅門入此村乞,常至我家。唯願世尊隨我幾時住此村邑,佛及弟子常受我請、四事供養!」
白已,禮足而退,次第觀諸比丘所止宿處,最後見有一病比丘臥草窟中,即問:「大德!何所苦患?」比丘答言:「道路行來,四大不調,困苦少賴。」優婆夷言:「大德所患,便宜何食?」答言:「醫處當服新熱肉汁。」優婆夷言:「莫復餘求,我明日當送。」答言:「可。」
爾優婆夷禮足還家,自思惟言:「我得大利,見佛世尊及舍利弗等諸大尊者。」深加喜慶,然不憶念明十五日——時彼國法,其十五日一切不殺,殺者違命。
明日晨朝,勅使持錢買新熱肉。使人受教,詣市遍求,不得空還,白大家言:「今十五日,市無屠殺。」時優婆夷告使人言:「汝持千錢買百錢肉,有求利者,或能與汝。」使人持錢,又往推覓,王限重故,無敢與者。使人還白,具如事情。時優婆夷聞是事已,心憂惱言:「汝持金錢等重買索。」爾時使人雖持金錢如勅推求,而諸屠者雖貪其利,王法嚴重,懼失命根,無敢與者。如是往返,了不能得。
時優婆夷倍增憂惱,念:「病比丘已受我請,而我設當不供所須,或能失命,便是我咎,當設何計?」
念是事已,重自思惟:「往昔菩薩以一鴿故,猶自屠割,不惜身肉,況此比丘於鴿有降,我寧不可愛自己身肉而不濟?」彼作是念已,將一可信常所使人却入靜室,淨自洗身,踞坐床上,勅使人言:「汝今割我股裏肉取。」爾時使人如教,即以利刀割取。當割肉時,苦痛逼切,悶絕躄地,時婢即以白[(畾/且)*毛] 纏裹。既取肉已,合諸藥草,煮以為[飢-几+霍] ,送疾比丘。比丘受是信心檀越所送,食已,疾即除愈。
夫婆羅門,于時不在,行遠問言:「摩訶斯那為何所在?」答:「某房中。」其夫往見顏色變異,不與常同,即便問言:「汝今何緣憔悴乃爾?」對曰:「我今為病所侵。」其夫憂愁,尋集諸醫,診其所患。醫集問言:「汝有何疾?所疾發動,其來久如?有休間不?」答言:「我病一切時痛,如今疼苦無復休間。」時醫察脈,不知所痛,默然還出。其夫垂泣,而問妻言:「汝何所疾,以情見語。」妻答之曰:「明醫不知,我焉能知?」
時婆羅門問家內人:「汝等能知摩訶斯那所苦患不?」時諸使人白言:「大家!我等不知,當問可信所親近者。」時婆羅門即召彼婢於隱屏處,問言:「我婦何由有疾?」婢以實答:「大家!當知為病比丘故,割肉飴之。」夫聞是已,於佛法僧生恚害心,便於街巷,高聲唱言:「沙門釋子食噉人肉,如駮足王。」
爾時篤信優婆塞聞婆羅門罵佛法僧,憂愁不樂,往世尊所,頭面禮足。世尊告曰:「汝等何故,愁慘不樂?」白言:「世尊!有一婆羅門於多人處高聲唱言,罵佛法僧:『昔駮足王,食噉人肉;今沙門釋子,食噉人肉,亦復如是。』願佛世尊勅諸比丘莫食人肉!」
爾時世尊以是事故集比丘僧,呼病比丘。時病比丘聞世尊教,心懷喜踊:「世尊大慈乃流及我。」身雖羸瘦,自力而來,到已禮足,却坐一面。佛言:「貴子!汝何所患?」比丘白言:「為病所惱,今見世尊,小得瘳降。」世尊又問:「今日汝何所食?」答言:「今日食肉汁食。」佛言:「所食是新肉?為乾肉乎?」答言:「新肉。天竺國熱,肉不經宿。」「所食若新若乾——善男子!汝食肉時,為問淨不淨不?」答言:「世尊!我病困久,得便食之,實不問也。」佛言:「比丘!汝云何乃受不淨食?比丘之法,檀越與食,應先問之:『此是何肉?』檀越若言:『此是淨肉。』應重觀察,可信應食;若不可信,便不可食。」爾時世尊即制比丘——諸不淨肉,皆不應食;若見聞疑三不淨肉,亦不應食,如是分別應不應食。
時優婆夷聞,「佛世尊正由我故,制諸比丘不得食肉。」生大苦惱,以緣於己,永令比丘不食肉故,即語夫言:「若能為我請佛及僧明日來此設供養者,甚善;若其不能,我當捨命。我乃自以身肉施人,汝有何悔,乃起是事!」
此婆羅門素於三寶無信敬心,聞妻是語,以其妻故,入林趣佛,至佛所已,即言:「瞿曇沙門及諸弟子當受我請,明日舍食。」佛默然受。時婆羅門知佛受請,還家語妻:「沙門瞿曇已受汝請。」時優婆夷即勅家內辦種種食、香花、坐具。明日時到,遣人林中往白世尊:「食具已辦,唯聖知時!」
佛與比丘著衣持鉢往至其家,就座而坐;坐已,問婆羅門:「摩訶斯那今何所在?」答言:「病在某房。」佛言:「喚來。」時婆羅門即往告言:「汝師呼汝。」即曰:「我摩訶斯那禮佛法僧足。我有病苦,不任起居。」其夫往白佛言:「優婆斯那:『禮佛法僧足。我有病苦,不任起往。』」佛告阿難:「汝往告優波斯那:『汝起見佛。』」阿難即往告優波斯那:「世尊呼汝,汝可往見。」時優波斯那即於臥上合掌白言:「我今禮佛法僧。思見世尊,如飢須食,如渴須飲,如寒思溫,如熱思涼,如失道得道,我思見佛亦復如是。心雖欲往,身不肯隨。」阿難還白佛如優波斯那所說。佛勅阿難:「并床輿來。」阿難奉教,使人輿來到於佛前。
爾時,如來放大光明,諸遇佛光觸其身者,狂者得正,亂者得定,病者得愈。時優波斯那遇佛光已,苦痛即除。爾時舍神以水洗瘡,以藥塗之,平復如故。時優波斯那即起下床,手執金瓶,自行澡水,下種種食,色香味具。
佛食已,澡手洗鉢,為摩訶斯那說微妙法——所謂布施、持戒、人天果報,生死過患,貪欲為害,出離滅樂,十二因緣輪轉不息。時優波斯那聞佛所說,得斷慳嫉,成阿那含道;家內眷屬悉受五戒;其婆羅門捨離邪見,信敬三寶,受優婆塞戒。時會四眾有得須陀洹者,有得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者,有發大道心者,一切大小莫不歡喜。
時有眾人畏生死者,各作是念:「今此女人乃能如是自割身肉以供沙門,甚為奇特!我等若捨聚落田宅,豈足為難?」便各棄捨聚落、家屬,出家求道,勤修精進,斷諸結漏,成阿羅漢道。時此聚落佛法信行,廣闡流布。
以是緣故,有強志者,乃至女人,讀誦經法,不惜身肉,得諸道果,況於丈夫勤心道業,當不成者乎?是因緣故,諸善男子!當勤善法,畏於生死,便得結使微薄、離於生死,雖於此末法之中不能得度,緣此功德,當於人天受無窮福。彌勒世尊不久五十六億十千萬歲來此成佛,當為汝等廣說妙法,汝於其中隨願所求,成三乘道,悉得解脫。頂戴奉行。
(二三)出家功德尸利苾提品第二十二(丹本此品在第七卷三十三)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摩伽陀國王舍城迦蘭陀竹園中。爾時世尊讚歎出家功德因緣其福甚多,若放男女、若放奴婢、若聽人民、若自己身出家入道者,功德無量。布施之報,十世受福,六天人中往返十到,猶故不如放人出家及自出家功德為勝。何以故?布施之報,福有限極;出家之福,無量無邊。又持戒果報,五通神仙,受天福報極至梵世;於佛法中出家果報不可思議,乃至涅槃,福故不盡。
假使有人起七寶塔,高至三十三天,所得功德不如出家。何以故?七寶塔者,貪惡愚人能壞破故;出家之法,無有毀壞,欲求善法,除佛法已,更無勝故。如百盲人,有一明醫能治其目,一時明見;又有百人罪應挑眼,一人有力能救其罪,令不失目。此二人福雖復無量,猶亦不如聽人出家及自出家其福弘大。何以故?雖能施於二種人目,此人唯各獲一世利。又肉眼性,性有敗壞;聽人出家,若自出家,展轉示導眾生永劫無上慧眼,慧眼之性,歷劫無壞。何以故?福報人天之中,恣意受樂,無窮無盡,畢成佛道。所以者何?由出家法,滅魔眷屬,增益佛種,摧滅惡法,長養善法,滅除罪垢,興無上福業,是故佛說出家功德高於須彌、深於大海、廣於虛空。
若使有人為出家者作諸留難,令不從志,其罪甚重,如夜黑闇,無所覩見,是人罪報亦復如是,入深地獄,黑闇無目;譬如大海,江河百流悉投其中,此人罪報亦復如是,一切諸惡皆集其身;如須彌山劫火所燒,無有遺餘,此人亦爾,地獄火燒無有窮已;譬如迦留樓醯尼藥極為毒苦,若等斤兩比於石蜜,彼善惡報亦復如是。
聽人出家、若自出家,功德最大。以出家人以修多羅為水,洗結使之垢,能滅除生死之苦,為涅槃之因;以毘尼為足,踐淨戒之地;阿毘曇為目,視世善惡,恣意遊步八正之路,至涅槃之妙城。以是義故,放人出家、若自出家,若老若少,其福最勝。
爾時世尊在王舍城迦蘭陀竹園,時王舍城有一長者,名尸利苾提(秦言福增) ,其年百歲,聞出家功德如是無量,便自思惟:「我今何不於佛法中出家修道?」即辭妻子、奴婢、大小,「我欲出家。
」其人老耄,家中大小莫不厭[怡-台+亥] ,輕賤其言;無從用者聞欲出家,咸各喜言:「汝早應去,何以遲晚?今正是時。」尸利苾提即出其家,往趣竹林,欲見世尊,求出家法。
到竹林已,問諸比丘:「佛.世尊.大仙.大悲廣利天人者,今何所在?」比丘答言:「如來世尊餘行教化利益,不在。」尸利苾提又問:「次佛大師智慧上足,更復是誰?」比丘指示彼尊者舍利弗是。
即柱杖至舍利弗所,捨杖作禮,白言:「尊者!聽我出家。」時舍利弗視是人已,念此人老,三事皆缺——不能學問、坐禪、佐助眾事,告言:「汝去!汝老年過,不得出家。」
次向摩訶迦葉、優波離、阿[少/兔] 樓陀等,次第五百大阿羅漢,彼皆問言:「汝先向餘人未?」答言:「我先以向世尊,世尊不在,次向尊者舍利弗。」又問:「彼何所說?」答言:「彼告我言:『汝老年過,不得出家。』」諸比丘言:「彼舍利弗智慧第一尚不聽汝,我等亦復不聽汝也。譬如良醫善知瞻病,捨不療治,餘諸小醫亦悉拱手,當知是人必有死相。」以舍利弗大智不聽,其餘比丘亦爾不聽。
尸利苾提求諸比丘不得出家,還出竹園,住門閫上悲泣懊惱,舉聲大哭:「我從生來無有大過,何故特不聽我出家?如優波離剃髮賤人、泥提下穢除糞之人、鴦掘摩羅殺無量人,及陀塞羈 大賊惡人,如是等人尚得出家,我有何罪,不得出家?」
作是語時,世尊即於其前踊出,放大光明,相好莊嚴,譬如忉利天王帝釋七寶高車。佛問福增:「汝何故哭?」爾時長者聞佛梵音,心懷喜踊,如子見父,五體投地,為佛作禮,泣白佛言:「一切眾生——殺人作賊、妄語誹謗、下賤等人皆得出家,我獨何罪,特不聽我佛法出家?我家大小以我老耄不復用我,今於佛法不得出家,今設還家,必不前我,當何所趣?我今定當於此捨命。」
爾時佛告尸利苾提:「誰能舉手於虛空中而作定說:『是應出家;此人不應』?」是老長者白佛言:「世尊!法轉輪王第一智子.次佛第二世間導師.舍利弗者,此不聽我佛法出家。」爾時世尊以大慈悲慰喻福增,譬如慈父慰喻孝子,而告之言:「汝莫憂惱!我今當令汝得出家。
非舍利弗三阿僧祇劫精懃苦行,百劫修福;非舍利弗世世難行,破頭、挑眼,髓腦、血肉、皮骨、手足、耳鼻布施;非舍利弗投身餓虎,入於火坑,身琢千釘,剜身千燈;非舍利弗國城、妻子、奴婢、象馬、七寶施與;非舍利弗初阿僧祇劫供養八萬八千諸佛,中阿僧祇劫供養九萬九千諸佛,後阿僧祇劫供養十萬諸佛世尊,出家持戒,具足尸波羅蜜;非舍利弗於法自在,何得制言:『此應出家;此人不應』?唯我一人於法自在,唯我獨乘六度寶車,被忍辱鎧,於菩提樹下坐金剛座,降魔王怨,獨得佛道,無與我等。汝來隨我,我當與汝出家。」如是世尊種種慰喻,福增憂惱即除,心大歡喜,便隨佛後入佛精舍。
告大目揵連:「令與出家。何以故?眾生隨緣得度,或有於佛有緣,餘人則不能度;於餘人有緣,佛則不能度;於舍利弗有緣,目連、迦葉、阿那律、金毘羅等一切弟子則所不度。如是展轉,隨其有緣,餘人不度。」
爾時目連亦思:「此人年高老耄,誦經、坐禪、佐助眾事,三事悉缺,然佛法王勅使出家,理不可違。」即與出家受具足戒。
此人前世已種得度因緣,以吞法鉤,如魚吞鉤,必出不疑;已曾修集諸善功德,晝夜精勤,修習讀誦修多羅、毘尼、阿毘曇,廣通經藏。以年老故,不能隨時恭敬、迎送、禮問上座。諸年少比丘以先出家為上座故,常苦言剋切:「此老耄比丘自恃年高,誦經學問,憍慢自大,不相敬承。」
時老比丘便自思惟:「我在家時,為家大小之所刺惱,今來出家,望得休息,而復為此諸年少輩之所激切,何罪乃爾?」益增苦惱,又作是念:「我今寧死。」
時彼林邊有大河水,既深且駃。尋往堓邊,脫身袈裟置樹枝上,長跪向衣,啼泣墮淚,自立誓言:「我今不捨佛、法、眾僧,唯欲捨命、我此身上衣。布施、持戒、精進、誦經,設有報者,願我捨身生富樂家,眷屬調順,於我善法不作留難,常遇三寶,出家修道,遭值善師,示悟涅槃。」誓已,於河深駛、迴波覆涌之處,欲投其中。
爾時目連以天眼觀:「我老弟子為作何事?」尋見弟子放身投水。未至水頃,以神通力接置堓上,問言:「法子!汝何所作?」尸利苾提甚大慚愧,即自思惟:「當以何答?我今不應妄語誑師。設誑師者,世世獲罪,當無舌根;又我和上神通玄鑒,我縱妄語,亦自知之。世若有人智慧明達、性實質直,諸天應敬;若有智慧而懷諂誑,可為人師,人應恭敬供養;若無智慧而有質直,雖不兼物,行足自濟;若人愚癡,心懷誑諂,一切眾中惡賤下劣,設有所說,人悉知之,皆言:『此人諂欺無實。』假令實說,捨不信用。是故我若欺誑和上,此非我宜。當如實說!」即白師言:「我厭家出家,欲求休息,今復不樂,故欲捨命。
目連聞已,即作是念:「此人設當不以生死恐畏之事而怖之者,於出家利空無所獲。」即告之言:「汝今至心捉我衣角,莫中放捨。」即奉師教,譬如風性輕舉所吹塵草,上衝虛空;神足遊空,若捉一毛,隨意所至。爾時目連猶如猛鷹銜於小鳥飛騰虛空,目連神足亦復如是,身昇虛空,屈申臂頃,至大海邊。
海邊有一新死女人,面貌端正,身容殊妙,相好具足。見有一蟲,從其口出,還從鼻入,復從眼出,從耳而入。目連立觀,觀已捨去。尸利苾提白言:「和上!此何女人狀相如是?」目連告言:「時到當說。」
小復前行,見一女人自負銅鑊,搘鑊著水,然火吹之;既沸,脫衣自入鑊中,髮爪先脫,肉熟離骨,沸吹——骨出在外,風吹——尋還成人;自取其肉而食噉之。福增見已,心驚毛竪,白言:「和上!自食肉者,為是何人?」目連告曰:「時到當說。」
次小前行,見一大身多有諸蟲圍唼其身乃至支節,無有空處如針頭許,時有大聲叫喚啼哭,震動遠近,如地獄聲。白言:「和上!此大惡聲,為是何人?」目連告言:「時到當說。」
次復見有一大男子,周匝多有獸頭人身諸惡鬼神手執弓弩、三叉毒箭,鏃皆火燃,競共射之,身皆燋燃。白言:「和上!此是何人,受茲苦毒,逃走無所?」師言:「且住!時到當說。」
次前經久,見一大山,下安刀劍,見有一人從上投下,刀戟劍矟壞刺其身,即自收拔,還竪本處;復還上山,如前不息。見已白師:「此復何人而受斯苦?」告言:「且止!時至當說。」
次前見有一大骨山,高七百由旬,能鄣蔽日,使海蔭黑。爾時目連於此骨山一大肋上來往經行。
弟子隨行,尋自思惟:「我今和上既已無事,我寧可問向來事不?」念已白言:「唯願和上為我解說向所見事。」目連告言:「今正是時。」即白和上:「先所見者是何女人?」目連答言:「汝欲知者,是舍衛城大薩薄婦,容貌端正,夫甚愛敬。爾時薩薄欲入大海,貪戀此婦,不能捨離,即將入海,與五百估客上船入海。時婦常以三奇木頭擎鏡照面,自覩端正,便起憍慢,深生愛著。時有一大龜以脚蹋船,船破沒海,薩薄及婦、五百估客一切皆死。大海之法不受死屍,若水迴波,夜叉、羅剎出置岸上。
「眾生命終,隨所愛念,死即生中。或有難言:『隨所愛著便往生者,誰愛地獄而入地獄者?』眾人答曰:『若有眾生盜三尊財及父母物,乃至殺人,如是大罪,應墮熾火地獄。是人為風寒冷病所逼,便思念火,欲得入中,念已,命終便墮是獄。
「『若人盜佛燈明及直,或盜僧祇燈燭、薪草,若破壞撥撤僧祇房舍、講堂,若冬寒時剝脫人衣,若以力勢,以氷寒時水灌奴婢及以餘人,若抄掠時剝人衣裳,如是罪報,應墮寒氷地獄;是人為熱病所逼,常思寒冷之處,念想之時,便墮此獄。優鉢羅、鉢頭摩、拘物頭、分陀利地獄亦復如是。寒地獄中受罪之人身肉氷燥,如燋豆散,腦髓白爆,頭骨碎破百千萬分,身骨劈裂,如[烈-列+句] 箭銣。
「『若人慳貪,斷餓眾生隨時飲食,應墮餓鬼;得逆氣病,不能下食,瞻病知識以種種食強勸之言:「是甜是酢,此美易消,汝可強食。」便起恚心:「使我何時眼不見食?」爾時命終,生餓鬼中。
「『若人愚癡不信三寶,誹謗毀道,應墮畜生;為病所困,唯得伏臥,不得偃側,不喜善言,左右定知此人必死,便逼勸言:「汝當聽法、受齋、受戒,汝當見佛像、見比丘僧,汝當布施。」其人心意都不喜樂。為強敦曉喻,便增惡念:「願我得一不聞三寶善名處者,快不可言!」爾時命終生畜生中。
「『若有修善、種人天因,此人不為大病所困,臨命終時,心不錯亂,所親左右知其將死,各勸之言:「樂聞法不?欲見像不?欲見比丘、聽經偈不?汝喜欲得受齋戒不?欲得財物施佛像不?」悉答言:「好。」復與說言:「施佛形像,得成佛道;供養法者,在所生處,得深智慧,達解法相;若施眾僧,所生之處,得大珍寶,隨意無乏。」病人聞已,歡喜願言:「使我所生常遇三寶,聞法開悟。」爾時命終得生人中。
「『若人廣種生天善因,清淨施戒,樂聽經法,修持十善,其人將終,安隱仰臥,見佛形像、天宮婇女及聞天樂,顏色和悅,舉手上向;爾時命終,即生天中。』
「此薩薄婦自愛著身,命終還生,故身作蟲;捨此蟲身,墮大地獄,受苦無量。」
尸利苾提白言:「和上!自食肉者,是何婦人?」目連告曰:「是舍衛國優婆夷婢。彼優婆夷請一清淨持戒比丘,夏九十日奉給供養,於自陌頭起房安止,自辦種種香美飲食,時到使婢送食供養。婢至屏處,選好美者,自取食之,餘與比丘。大家覺婢顏色悅澤有飲食相,問言:『汝得無污比丘食?』答言:『大家!我亦有信,非邪見人,何緣先食?比丘食已,有殘與我,我乃食之。若我先食,使我世世自食身肉。』以是因緣故,先受輕繫花報之罪,命終當墮大地獄中,受正果報,苦毒無量。」
福增白言:「所見大身,諸蟲唼食,發大惡聲,復是誰乎?」告言福增:「是獺利吒營事比丘,以自在故,用僧祇物、花果、飲食送與白衣,受此花報,於此命終,墮大地獄;唼食諸蟲,即是爾時得物之人。」
福增白言:「和上!彼舉聲哭,眾箭競射,洞身火燃,復是何人?」目連告言:「此人前身為大獵師,多害禽獸,以是罪故,受斯苦毒,於此命終,墮大地獄,經久難出。」
又問:「和上!彼大山上自投來下,刀劍矛矟刺割其身,投已復上,此是何人?」目連告言:「是王舍城王大健鬪將,以猛勇故,身處前鋒,或以刀劍矛矟傷剋物命,故受此報,於是死已,墮大地獄,受苦長久。」
福增又白:「今此骨山,復為是誰?」目連告言:「汝欲知者,此即是汝故身骨也。」尸利苾提聞是語已,心驚毛竪,惶怖汗水,白言:「和上!曼我今者心未裂頃時,為我說本末因緣。」目連告言:「生死輪轉無有邊際,而善惡業終無朽敗,必受其報。造若干業,隨行受報。」
目連又言:「過去世時,此閻浮提有一國王,名曰曇摩苾提(秦言法增) ,好喜布施、持戒、聞法,有慈悲心,性不暴惡,不傷物命,王相具足,正法治國滿二十年。事簡閑暇,共人博戲。時有一人犯法殺人,諸臣白王:『外有一人犯於王法,云何治罪?』王時慕戲,脫答之言:『隨國法治。』即按限律,殺人應死,尋殺此人。王博戲已,問諸臣言:『向者罪人今何所在?我欲斷決。』臣白王言:『隨國法治,今已殺竟。』
王聞是語,悶絕躃地,諸臣左右冷水灑面,良久乃穌,垂泣而言:『宮人、妓女、象馬、七寶悉何處在,唯我一人獨地獄中受諸苦痛。我本未為王時,而此宮中亦有王治;我不久死,此中亦當續有王治。我名為王而害人命,當知便是栴陀羅王,不知世世當何所趣?我今決定不須為王。』即捨王位,入山自守。
「時王命終,生大海中作摩竭魚,其身長大七百由旬。諸王、大臣自恃勢力,抂尅百姓,離別人民,剝脫眾生,命終多作摩竭大魚,多有諸蟲唼食其身。
譬如拘執及毾 [登*毛] 茸著身,諸蟲亦復如是;身瘙 痒故,揩頗梨山,碎殺諸蟲,血流污海,百里皆赤。以此罪緣,於是命終墮大地獄。
「時摩竭魚一眠百歲,覺已飢渴,即便張口,海水流入,如注大河。爾時適有五百估客入海採寶,值魚張口,船行駛疾,投趣魚口。賈人恐怖,舉聲大哭,各作是言:『我等今日決定當死。』各隨所敬,或有稱佛及法、眾僧,或稱諸天、山河鬼神、父母、妻子、兄弟、眷屬,竝作是言:『我等今日是為最後見閻浮提,更永不見。』爾時垂入摩竭魚口,一時同聲稱南無佛。時魚聞稱南無佛聲,即時閉口,海水停止,諸賈客輩從死得活。此魚飢逼,即便命終,生王舍城中。夜叉羅剎即出其身,置此海邊,日曝雨澆,肉消骨在,此骨山是。
「福增!當知爾時法增王者,汝身是也。緣殺人故,墮大海中為摩竭魚。汝今既已還得人身,不厭生死,若於此死,當墮地獄,欲出甚難。」
時尸利苾提既見故身,聞是說已,畏於生死,於所修法次第憶念,繫心住意,觀見故身,解法無常,厭離生死,盡諸結漏,得羅漢道。
目連歡喜,告言:「法子!汝今所應作者皆已作竟。汝來向此,因我力來;汝今可以自神力去。」爾時目連飛昇虛空,尸利苾提隨和上後,如鳥子從母,還至竹林。
時諸年少未知得道,如前激刺,尸利苾提心已調順,威儀安詳,默無所陳。佛知此事,欲護諸比丘不起惡業故,又欲顯此老比丘德,於大眾中呼福增言:「汝來!福增!汝今日往大海邊耶?」福增白言:「實往。世尊!」「汝所見者,今可說之。」福增比丘具白世尊如所見事。佛言:「善哉!善哉!福增比丘!如汝所見事實如是,汝今已離生死之苦,得涅槃樂,應受一切人天供養。比丘所應作事,汝已具足。
」年少比丘聞佛是語,深懷憂悔:「如是智慧賢善之人,我等無智,惡心刺挊,我等云何受此罪報?」時諸比丘即從坐起,至福增所,五體投地,而作是言:「諸善人生,與悲俱生,大德今生亦應當與大悲俱生。唯願於我生憐愍心,受我悔過!」福增答言:「我於諸人無不善心,可爾悔過。」尸利苾提見諸年少心懷恐怖,即為說法。諸比丘聞,厭生死法,精勤修集,斷結盡漏,得阿羅漢道。
福增因緣善名流布遍王舍城,諸人咸言:「甚奇甚特!此長老者於此城中老耄無施,今於佛法出家成道,顯說如是希有妙法。」時城中人多發淨心,或有聽放男女奴婢人民令出家者,或自出家者,莫不歡喜相勸出家。以是因緣,出家功德,無量無邊。
福增百歲方乃出家,成就如是諸大功德,況諸盛年欲求妙勝大果報者?應勤修法,出家學道。歡喜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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