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朝釋氏資鑑

元 熙仲集12卷CBETA X1517大于一万字 33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歷朝釋氏資鑑卷第十一
閩扆峯沙門 熈仲 集
宋下
丁未 高宗。改元建炎。幸維楊。詔佛果禪師克勤。詣行在引對。時軍國多故。有司未暇習儀。上遣八輩翊師。升殿賜坐。顧問佛法。詞旨明亮。帝云。朕一一記得。昨遇泗洲。見普照佛心長老。稱是師弟子。朕亦素知師道高妙。可得聞乎。師云。陛下以仁孝治天下。率土生靈。咸被光澤。雖草木昆虫。各得其所。此佛祖所傳之心也。此之心外。無別有心。若別有心。非佛祖之心矣。帝大悅。賜號圜悟。次奉旨。就楊州雍熈禪寺演法。奏對罷。問。師居金山如何。奏曰。臣老且病。而金山在大江之中。多風寒。恐病寖劇。願歸山林以盡天年。乃救住雲居(宋編年)
上初至鎮江府金山禪寺。留題云。崒然天立鎮中流。雄跨東南二百州。武士每臨須破膽。何勞平地戰貔貅。
次南渡微行至溫州江心數雷。聞行童寅朝唱禮云。兩宮北狩。願早回鑾。次祝今上皇帝聖壽萬安。上感慨流涕。後建都定。有旨。普度為僧。江心元有兩塔。東曰禪寂禪寺。上臨幸之地。西曰普濟。乃律居。晉太守謝靈運所游之處。
建炎庚戌 有旨。命真歇禪師清了。并為一寺。於是捧勑。正月初四日。合港龍王献地。土沙遂湧。潮落基平合而為一。賜額龍翔興慶禪寺。瑞安縣置田一莊。以充香燈。撥小船百二十隻。以供差使。每歲度行童二員。以酧不忘聖恩。御書清暉浴光四字。揭於寢堂方丈。御墨迨今耀於泉石也。
辛亥 紹興元年 三年正月。詔下江州召子元法師 朕聞。子元專修淨業。委有道行。宣示彼處守臣可賜。俾令回禁苑講演。故茲獎諭。想宜知悉。仍勑八字。宗師到處。代朕親行 賜金襴詔書 朕常具悉。極樂聖人。悲願深廣。誓接群生。信樂歸依。常存觀想。澄神靜慮。無出顯揚。敷暢者乎。朕甞觀九江之奏。一僧名子元。習效白蓮之淨社。會集廬山之大緣。化七萬之緇流。修十六之妙觀。久無間斷。未有不如所願。而得往生也。即今召赴德壽殿。講演淨業大義。可賜褐蕃羅青界相金襴仙花袈裟一頂。金拔折羅環鈎一副。令宗師赴詔披奉具奏聞。故茲詔示。想宜知悉。春暄。師比安否。遣書旨不多及。二十一日。
十二年二月。停給度牒。雖特旨。亦令執奏。先是臨安府。乞度牒。修觀音殿。上 特給錢伍阡緡。上曰。朕觀人主欲消除釋老二教。或毀其徒。皆不適中。往往而熾。今不放度牒。可以漸清。而吾道勝矣。
十三年五月。張九成得朋黨之謗。既而右司諫詹大方言。頃者皷唱浮言。九成實為之首。徑山主僧宗杲從而和之。九成編置南安軍。
宗杲流衡州(又按紹興正論云。秦檜當國。宗杲不附和。議坐與張九成謗訕還俗。[糸*局]管衡州。又從梅州。檜死。故還復為僧。住徑山)
二十七年八月。收諸路給餘僧道度牒。用三省請也上曰。昨推禮部侍郎賀允中上殿。朕問即今僧道之數。允中言。有僧二十萬。道士纔萬人。朕見士夫奉佛。其間議論多有及度牒者。朕謂。自今田業多荒。不畊而食者眾。猶有二十一萬人。若更給度牒。是驅畊夫為僧。且一夫受田百畝。一夫為僧百畝之田不畊矣。佛自東漢明帝時。流入中國。終不可廢。朕亦非有意絕之。然僧徒多。則不畊者眾矣(以上並編年)
假堂俊禪師。福之寧邑人。因覽橫渠張正蒙書。中標八說。破佛之教為邪。師慮向去蕪沒正教。著決起信論。詣闕進表曰。良田之內有稂莠。芟夷不早。無以養嘉禾。大林之中有荊棘。剪伐不及。無以育奇材。正蒙破佛之說。真福田之稂莠。道林之荊棘也。芟夷剪伐。其可緩乎。佛教東流震旦。千二百年。其顯跡明驗。載諸典籍。可謂詳矣。其為化也。以慈悲變暴惡。以喜捨變慳貪。以平等變冤憎。以忍辱變嗔恚。傳此化風。和光四海。實有輔於皇政也。正蒙指為邪。不其謬歟(云云)。高宗覧罷。誌以御寶。曉示朝門。毋得再有異議。
上讚法華經 要入如來功德林。法華經上好留心。三車喻品慈悲大。七卷言詞利益深。曾攪長河為酥酪。能令大地作黃金。斯經斯典難遭遇。萬劫千生無處尋。
上讚布袋和尚 碧漢片雲。長空孤月。能栖物外。如是幽絕。慣隱市。奇哉真傑。隨身兮唯拄杖布袋。量機兮何妨酒肉腥血。別別。玉殿瓊樓更加雪。
孝宗在潛潘和云 袋貯乾坤。杖挑日月。藞藞苴苴。聖中之絕。憨憨癡癡。僧中之傑。令行兮。一棒一條痕。逗機兮。殺人須見血。別別。分明一點爐中雪。
保峯真道者。和布袋讚 量包太虗。眼懸日月。住天宮兮。天中之絕。在人間兮。人中之傑。放下布袋兮。坐斷四大部洲。拈起柱杖兮。且得大地流血。別別。明明有理難分雪。李公為献。二帝大悅(三贊叢林盛事)
二十九年。徑山宗杲禪師。移梅州。得旨自便。次年三月。賜牒再為僧。又次年住育王。又次年再住徑山(見前)○孝宗在潛藩。親書妙喜庵三字。賜杲師。及即位。首問道。詔師。適師臥疾。賜大慧禪師。
癸未 孝宗改元隆興。明年給僧牒一萬道。付都督府。分下諸路。又給二萬道。付諸路出鬻。陳良翰上言。昨者住賣度牒。二十餘年。人民聚而不為無益。辛巳春。邊事既作。費用寢廣。乃始放行。令下之初。往往爭賣。且唐人有言。十戶不能養一僧。今放行者。已十餘萬。與舊所度者。無慮三四十萬戶。不得休息也。不知國之所利者能幾何。而今三四十萬戶。不得息肩。又且暗損戶口。侵擾齊民。奚止十萬。其為害豈淺淺哉(編年)
乙酉 改元乾道。是時上游下竺寺。見佛國山。厨中濾水囊。行道觀音三事。問僧。皆不能加答。遂召靈隱寺豁堂遠禪師問之。上曰。山既從佛國飛來。何不飛去。遠曰。動不如靜。又曰。水中眾生。以囊濾之。火裏眾生。將甚麼濾。遠曰。他家自有通霄路。又曰。眾生有難念觀音救苦。觀音手捻數珠。念箇甚麼。遠曰。求人不如求己。帝大悅。有旨命師。革講肆為禪林。師奏云。教乃明佛語。禪乃悟佛心。因佛語而見佛心。其揆一也。乃寢。下竺。奉師像於佛國山前。遇忌晨設齊自此 聖上。神曜得道。虗心應物。屢召豁堂禪師入內。奏對稱旨。
賜佛眼(師號)。詔育王山德光禪師。以二月渡江。上問。聞古有浮笠而渡者。奏云。昔黃栢。路逢異僧同行。乃一羅漢。至天台。值江漲。不能濟。植杖久之。異僧以笠當舟。登之浮江而去。黃栢指而罵曰。這自了漢。我早知汝。捶折其脛。異僧稽首嘆曰。道人猛利。非我所及。上曰。可謂神通。奏云。宗門下不貴神通。只貴眼明。上曰。須是如此。賜佛照師號。勅住靈隱○一日召對。帝問曰。朕心與佛心。是同是別。師云。直下無第二人。上曰。
任麼則佛即是心。心即是佛。師曰。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上問。自古帝王英雄者多。能信此道者寡。師云。非陛下不委。願陛下始終其道。上曰。競競業業。當如禪師之言○一日召師。問曰。釋迦老子。入雪山六年。所成者何事。請明說。奏曰。將謂陛下忘却。皇情大悅○御札和佛照禪師頌云。欲言心佛難明別。俱是精微無礙通。跳出千重縛不住。天涯海角任西東。又偈曰。床頭一拂子。舉放悉皆非。百丈仍遲鈍。一喝入精微(并賜佛照禪師。刊石于靈隱)
甲午 改元淳熈。七年。上召問佛照禪師。十地菩薩修行漸次。師條具以聞。上復賜御札云。禪師所奏十地。乃是菩薩修行漸次。從凡入聖。夫復何疑。方知脚踏實地。十二時中。曾無間斷。以至圓熟。雜染純淨。俱成障礙。作止任滅。脫此禪病。當如禪師之言。常揮劒刃。卓起脊梁。發心精進。猶恐退惰。每思到此。競競業業。未甞敢忽。今俗人。乃以禪為虗誕。以語為戲論。其不知道也如此。茲事至大。豈在筆下可窮也。聊敘所得耳○佛照禪師。與上神交道合。頻奉詔旨。屢宿觀堂乾淳。御札宣問。佛祖修行微妙。舉揚般若。所謂競競業業。未甞敢忽。豈虗語哉。此一時之際遇也。
是年三月。召淨慈嗣清禪師。入文囿殿賜對未。上問曰。欲讚卿平生得力處如何。奏云。正表陛下與臣僧相見親切處。贊曰。百丈竿頭平進步。殺人須是猛烈漢。弊衣糲食未為貧。中有明珠價億萬。師云。陛下今日。賜齋賜茶。又蒙賜贊。口占一偈。謝陛下之萬一。皇帝特賜貧道贊。贊出寶山數無限。衲僧要續祖師燈。直截機前高著眼。上大悅。賜佛慧師號。是時高宗。宴佚德壽殿。取贊觀覽。用玉錦製軸回賜。自此缶麝噴香。囊錐露頴矣○上幸大圓覺教寺。題詩云。古寺春山青更妍。長松脩竹翠含煙。汲泉擬欲增茶興。暫就僧房借榻眠。
(又)坐久方知春晝長。靜中心地自清涼。人人圓覺何曾覺。但見塵勞盡日茫。又書歸雲二字。以賜主僧德信。自此屢召淨慈水庵一禪師。上竺講主訥法師入內。俱賜辨才號○上讚法華經云。妙法蓮花七軸經。能令智慧了真明。斬釘截銕除疑惑。卸甲倒戈須志誠。圓覺聲聞俱集會。國王帝子盡標名。為人不念如來句。死後將何破銕城。
癸卯 淳熈十年二月乙丑。以御註圓覺經。賜徑山別峰禪師寶印刊行。具表謝。仍進頌曰。古佛與今佛同一廣長舌。於無途轍中。為物啟途轍。撥開千峰雲。放出一輪月。普令大地人。言下悉照徹。覺亦無可圓。幻亦無可滅。只此無亦無。紅爐一點雪。稽首佛與佛。字字無別說。既經乙夜之覽。皇情大悅。已而宣對。御問曰。莊老何如人。印奏云。只作得佛門中。小乘聲聞人。蓋小乘人。厭身如桎梏。棄智如雜毒。化火焚身。入無為界。正如莊子所謂。形固可使如槁木。
心固可使如死也。於是稱旨。賜號慧辯禪師○上在重華宮。觀韓愈原道論。乃作原道辯曰。朕觀韓愈原道論。因言佛老之相混。三教之相絀。未有能辯之者。且文繁而理迃。揆聖人之用心。則未昭然矣。何則。釋氏專窮性命。棄外形骸。不著名相。而於世事。自不相關。又何與禮樂仁義哉。然尚立戒。曰不殺。不盜。不婬。不飲酒不妄語。夫不殺仁也。不盜義也。不婬禮也。不飲智也。
不妄信也。如此於仲尼。夫何遠乎。夫子從容中道聖人也。所為孰非禮樂。孰非仁義。又烏得而名焉。譬如天地運行。陰陽循環之無端。豈有春夏秋冬之別哉此聖人強名之耳。亦猶禮樂仁義之別。聖人所以設教治世。不得不然也。因其強名。揆而求之。則道也。道也者仁義禮樂之宗也。仁義禮樂固道之用也。彼楊雄謂。老氏槌仁義。滅禮樂。今迹老子之書。其所寶者三。曰慈。曰儉。曰不敢為天下先。孔子曰。溫良恭儉讓。又曰。唯仁為大。老子之所謂慈。豈非仁之大者耶。曰不敢為天下先。豈非遜之大者耶。至其會道。則互相偏舉。所貴者清淨寧一。
而於孔聖果相背馳。其通三教末流昧者。執之自為異耳。夫佛老。絕念無為。修身心而已矣。孔子。教以治天下者。特所施不同耳。譬猶耒[耒*目]而織。機杼而畊。後世徒紛紛而惑。固失其理。或曰當如之何去惑哉。曰以佛修心。以老治身。以儒治世斯可矣。唯聖人為能同之。不可不論也○上即祚以來。欲極己證修。以明佛法言。拔濟群迷也。
庚戌 光宗。改元紹熈。在位五載。持盈守成。欽崇聖教。然后李氏。悍而妬。亟立子嘉王為儲嗣。
乙卯 寧宗。改慶元。元年旱。駕幸明慶觀音殿。祈禱有感。中外咸悅。
戊辰 嘉定元。四年。歲辛未。
大元太祖皇帝。繼天立極。
嘉定十三年。歲庚辰。
太元太祖皇帝即位。
嘉定十四年中秋。寧宗特書孤峯二字。賜福州新東禪寺主僧德秀。禪師上表。舉僧問曹山雪覆千山因甚孤峯不白。臣著語云。乾坤獨露。以此仰報 聖恩萬分之一 又二偈謝 中宮。皇后。常禮觀音。
含元殿裏顯家風。作略天然逈不同。遍界纖塵俱不立。良哉何處不圓通。
叨蒙雨露異恩霑。銕樹開花色轉鮮。萬蒙森羅齊作舞。咸呼萬歲聖人前(本錄)
乙酉 理宗即位。改元寶慶。四年旱。詔保寧寺主僧慧開禪師。入文德殿。升座祈雨。獲應。賜佛眼師號。
丁酉 嘉熈元年。太后土氏上仙。詔徑山主僧師範禪師。上御修政殿引見。賜金襴。仍宣慈明殿升座。賜號佛鑑禪師 恭聖仁烈皇帝上仙。仍詔升座。罷乞歸山林。賜圓照師號。
嘉熈間。朝旨令天下僧道。請買金環紫衣象簡。隨處住持。靈隱寺僧中元。上書謂。佛老之教。為救世計也。其所以與儒道。相參於天地之間者。以其能悟性真不墮邪見。其功未易量也。我朝太祖皇帝曰。釋氏之道。有補教化。孝庿亦曰。以佛治心。以老治身。以儒治世。張文定公謂。儒道淡泊。皆歸釋氏。而關洛諸公。亦必翫味釋氏之書。而後能接續洙泗之傳。其俾助世教。要非小補。今行服號之命。中間不無利害。以清淨自居。而為利欲交征之地。
似非國家之福(云云)。書奏。遂寢。元字双杉。閩之福清人。密庵三世孫○上可其奏。即為住行所賴。樞相陳公。為表裏。乃献偈曰。景纂星樞贊密機。忘身抗疏犯天威。所憂祖道輕於葉。不為朝家惜紫衣。諸老俱憚之。所賴聖上不忘付囑也。
辛丑 淳祐元年。上夢觀音生于竹石間。圖形刊石讚于上曰。神通至妙兮。隱顯莫測。功德無邊兮。應感奚速。時和歲豐兮。祐我生民。兵寢刑措兮。康此王國。仍書廣大靈感四大字。於觀音聖號之上。又書心經一卷。製感應事跡。皆親書賜上竺。刊石○又讚千佛偈云。一佛不二。千佛兮奚別。如處處水。見在在月。無去無來。不生不滅。梅花開後。前村深雪。
庚戌 淳祐十年。金人歸附。
大元憲宗皇帝。就大金城即位。今大都舊城是也。
宋理宗。夢游一山寺。詔天下名山寺院。各圖其所進入。上觀即明之雪竇寺。乃大書應夢名山四字以賜。時偃溪廣聞禪師主是席。特旨敕黃住持。師先住明之小淨慈日。相國鄭公清之。擬就寺後營壽穴。師因献偈云。黃蘗山中話裴相。獨龍崗畔憶舒王。相公留得溪邊寺。千古佳名在鄭卿。公即別營遷。師住雪竇。後移育王。淨慈。靈隱。徑山。五捧。勑黃。屢承詔旨。三宿觀堂。對辯秘殿。賜號佛智禪師。景定間遺奉聞○上哀悼。賜錢助葬。特書大明二字。名其庵。給田以食守者。餘澤及其親。勅賜佛母林氏之墳于福之水西。師三山人。嗣淛翁大慧三世孫也。
靈隱癡絕道冲禪師。有敕奪菜地。為嬖者造墳。師鳴鼓升堂云。欲去不去被去礙。欲住不住被住礙。本無礙。十洲三島乾坤。四海五湖龍世界。下座包腰便行。朝議追請住持。介然莫奪其志也。後資相趙公節齋汝愚。於太湖建法華寺。請為第一祖。復捧敕住双徑。
庚申歲 宋理宗。景定元年○大元世祖。中統元年甲子 大元世祖皇帝。至元元年。
乙丑 宋度宗。咸淳元年。度宗嘉熈庚子。生於八大王榮邸。三旦後。日夕啼號不止。乳母抱行至一書院間。見往年育王山苦行化緣所粘塔影。啞然而笑。母喜甚。離則復啼。再至[(厂@?)*頁]視而笑。因取致手。遂不復啼。大王喜問其故。乳母以實對。父王始悟前苦行注疏。修舍利塔之因。乃下本寺。問其事。主僧具言。自府斷臂歸。血流不止而終焉。計其年月日。即帝誕生之旦也。父王遂指帑。新其塔。後理宗立為皇太子。帝在東宮。夜夢。神人告曰。玉帝愍汝斷臂。修舍利塔之功。報為十年大平天子也(出野史)
乙亥 宋幼主顯。度宗子。即位改德祐元年。明年丙子正月大兵至臨安。謝太后垂簾。舉國歸附。
大元封為瀛國公。弟廣益二王入閩。丙子冬。大兵攻福建。廣王至碙川而崩。益王駐崖山。己卯。大兵攻崖山。陸秀天抱王。赴海而死。
宋。自庚申開國。至靖康丙午九主。汴京陷。二帝北狩。金人奪其地。江北州郡。一百三十二州。
高宗南渡都杭。自丁未。至丙子。亡國。七主。通前三百一十七年。
夫宋之藝祖。負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措身無所。乘危而發。履天下而室家矣。豈期中道失於戲笑之間。使金人長擒奪之智。高宗南渡幸。中興之功。雖據一隅。猶賴殿百餘年之景。國運已終。噫。蓋太平之業。天將啟。
聖人而授之。非人謀之所能及也。
大元肇興。六合混一。天下大治。偉哉盛歟。未之有也。
香積院永道法師。東頴毛氏。業唯識百法二論。天寧恩例得寶覺號。宣和二年。詔下改僧為德士。偕律師明悟。華嚴講師慧日。與道士林靈素。抗辯邪正。訴于朝。忤旨。流道州。二年六月。依赦量移由長沙。見寂音尊者。遺以詩曰。道公膽大過身軀。敢逆龍鱗上諫書。只欲祖肩檐佛法。故甘引頸受誅鋤。三年竄逐心無愧。萬里。歸來貌不枯。他日教門綱紀者。近聞靴笏趂朝趍。尋令遂便。七年五月。奉旨前寶覺大師毛求道。累經赦宥。特與依舊披剃。自爾屢蒙恩渥。無何建炎初。京師留守元帥宗公。服道德業。令借補宣教郎充留守司招諭。官兼總管使司。
參謀軍事。護佐軍旅。俾往淮頴。勸慕豪右。得錢數萬。助國瞻軍。累蒙召。赴行在都堂議事。於是宰執力勉返。初補受文官兼帶武財。分領兵權。以佐王室。以偈辭曰。昔年為法致遭黥。天使監防用將兵。禁錮南行經半紀。往還萬里計途程。冰霜未易松筠操。爐炭難移銕石情。願與佛陀為弟子。不謀補佐作公卿。尋淮三省。樞密院賞功司創子奉旨。特賜寶覺圓通法濟大師。尚書禮部公據云。前件師號據祖宗法。係是試鴻臚卿。崇觀之後。改六字師號。比視資品。又承都省旌其護法。賜名法道。又詔紹興三年二月。詣朝廷。與道士劉若謙等正祈禱道場。所斑次。
其劄略曰。緣崇寧大觀間。道士王資息林靈素等。叨冐資品。紊亂朝綱。由是起例道壓僧班。竊見靖康建炎已來。所有道士。官資已行追毀。無官蔭合遵依祖宗舊例。伏望朝廷明降旨揮。特賜改正。頒行天下。以正風俗。是時未蒙施行。逮紹興十三年十月。再行整會。僧道班次。僧並居東。永為定制。法師。十七年七月二十七日化○道士林靈素。以左道得幸。勢傾一時。而道法師。與之抗辯。略無撓辭。其扶衛教門。益利有情。
真不孤初志耳(東都事略)佛果勤禪師。建炎初召對。旨下住雲居。後歸蜀住昭覺紫岩。張公浚問道於師。師云。上智利根。惟務確實研究。當研究時。先機而動。絕物為轉。岩頭云。却物為上。逐物為下。若能於物上轉。得疾一切立在下風。擒縱捲舒。悉歸掌握。示以偈云。收光攝彩信天真。事事圓成物物新。內若有心還有物。何能移步出通津。公伏膺投偈云。教外單傳佛祖機。本來無悟亦無迷。浮雲散盡天元在。日出東方夜落西。師然之曰。公異日輔相。毋忘衛教之心也。
大慧杲禪師。出世住徑山。知府請就靈隱。開堂下座侍郎馮公楫問。和尚甞言。不作這虫豸。為什麼敗闕。師云。盡大地是杲上座。作麼生摸索。馮擬議。師便掌。時僚眾失色。馮大笑曰。某與長老。佛法相見也。公先見龍門遠禪師。及見杲師。造微妙旨。施財印施大藏經一百一十八藏。有偈云。我[貝*我]躭癡癖。有財貯空虗。不作子孫計。不為車馬逋。不為玩用具。不買聲色娛。
置錐無南畝。片瓦無虗廬。所得月俸給。唯得贖梵書。萬里遣玠迎。崎嶇涉長途。奉安大剎中。開示諸迷途。庶幾披閱者。皆得入無餘。古佛為半偈。尚乃捨全軀我今以財施。痛楚不侵膚。以我較吾佛。苦樂萬倍殊。所以不惜財。非是本性愚。借問惜錢人。終始較錙銖。無常忽到來。寧免生死無。公號不動居士。蜀人。
侍郎張公九成。參善權染旨。謁胡文定公。問治心法。胡公曰。但讀孟子。將仁義語句。類作一處看。一日登廁。因念側隱之心。仁之端也。忽聞蛙鳴有省。復舉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栢樹子。不覺汗下浹背。述偈云。青天月下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與麼時誰會得。嶺頭脚痛有玄沙。因謁尚禪師。見妙喜真讚云。黑漆麤竹篦。佛來也一棒。乃曰。佛法有人。遂登徑山。一見妙喜。言合詢格物之旨。學莫先於致知。能致知然後能格物。師曰。公只知格物。不知有物格。公曰。豈無方便。師曰。小說載。唐朝有與祿山謀叛者。曾為閬守。
像在。明皇幸蜀。見之怒。令侍臣拔劒斬其首。其人在陝西。首忽墜地。公聞此悟曰。子韶格物。曇晦物格。欲識一貫。兩个五百。
眉庵王式卿。謁雲庵慶禪師。語合。献偈云。聽說法王法。諸方盡葦麻。獨餘鐘阜寺。曠劫現曇花。師然之。師年登十四五時。知習禪于松根。忽有所見云。大地全彰解脫門。十方何處不稱尊。今朝喜見天然像。脫體渾無斧鑿痕。乃辭親習杜多行。登双徑見妙喜。後住蔣山唱道。支傾恩信孚合。咸謂寶公再來也。
丞相正献公陳俊卿。知建康日。大會諸禪衲。勘問有句無句之話。諸山一時向對。未免太涉途程。末上保寧真道者云。張打油。李打油。不打渾身只打頭。公大悅。遷師住蔣山。真乃安西人。見妙喜於回雁峯。
遂初侍郎尤公襄。聞釋氏有出世法。心向慕之。見歸宗赤眼禪師。欲謀隱計。朱文公寄詩。有迯禪公勿遽且畢區中緣之句。出守丹丘日。孝庿臨軒親遣曰。此南台地理圖中有何勝槩。曰。太平洪福國清萬年。上甚悅。上曰。聞石橋應真是五百強。漢時忽出現。卿以何法處之。公竪起拳云。臣有金剛王寶劍在。上喜而書遂初老人四字賜之。公到台。一以慈愛溫民。然南台多旱澇。公有詩云。未雨一朝成汗漫。纔晴三日便憂乾。人人盡道天難做。天到天台外難。
狀元王公十明。因游天台山萬年寺。主僧光一夜夢。神人語之曰。明日嚴首座到山。次早報接即王公也。主僧喚云。嚴首座汝來也。公於是時猶昧真性。問其故。已而到石橋。讀其。乃悟前世事。因遂留詠云。石橋未到已先知。入境還同入夢時。僧喚我為嚴首座。
前身曾寫石橋○天台山。乃佛仙所都之地。昔人用一頃筆力。再世感報。魁於天下。然遂初侍郎早參知識。晚守丹丘。蒞民以慈愛。護教以崇敬。易世獲報。豈易量哉。所謂有金剛王寶劒在。豈虗云耳。
侍郎韓子蒼。問道於草堂清禪師。致書云。近閱傳灯。言通意料。頗合千心者。但世緣萬緒。情習千端。未易消釋。須有切要用心處。毋悋指教。答曰。欲究此事。善惡二途。皆勿萌於心。能障人智眼。文字亦不必多看。舉目悟門(云云)。子蒼得此嚮導。述意云。鐘鼎山林無二致。閑中意趣靜中身。都將聞見歸虗照。養性存心不問也。師得之大喜。乃示眾云。鳥啼幽樹報中春。有眼如盲耳絕聞。門外桃花開欲盡。不知誰解繼靈雲。
中書潘公良貴。謁虎丘隆禪師曰。道若為而得達。師曰。道不屬知。不屬不知。但如此參。自然得達。曰。未曉玄言。乞師再指。師曰。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於此見得。許公具一隻眼。示以偈曰。未舉先知落二三。可堪說破要人參。老僧已是舌頭短。且聽虗空作對談。
侍郎李公椿年。開莞山(張禪開基)延應庵華禪師云。高峯頂上小天台。法席于今為展開。二百年前有禪子。先馳曾向此中來。師和云。此山已是勝天台。峯頂寥寥正眼開。無限水雲難湊泊。却容掃地相公來。公再韻云。乞身瀟散脫三台。佛祖玄關願擊開。殺活拳頭須展出。免人道是賺吾來。
直閣約齋張公鎡。見密庵傑禪師。後以書告其悟由。某曩造籌室。蒙口垂示。歸來應接外。常以此事鞭策。一日靜坐。因舉狗子話。忽臆豁然。如太虗空。了無障礙。乃祖師言句借人入道之門。守著不放捨。為大病也。自此塵緣世念。不著排遣。自然淨盡。古人公案。昔所茫然。
今亦無疑(云云)。師為集眾上堂云。居於貴富中。不為貴富所誤。赤手挨開解脫門。四方八面俱獨步。咄咄咄。力[囗@力]希。聞見覺知齊合掌。銕牛生得鳳凰兒。
丞相錢公象先。延此庵元禪師於護國問道。師曰。欲究此事。須得心忘法。法忘心乃可。法執未忘。契理亦非悟也。公曰。纔涉唇吻。便落意思。如何得不落意思。師曰。本自無瘡。勿傷之也。公曰。呼為心印虗言。師曰才涉唇吻。便落意思。公渙然有得。師示以偈云。眉毛目睫最相親。鼻孔唇皮亦近隣。至近因何不相見。都緣一體是全身。
內翰曾公開。見佛海遠禪師。呈偈曰。咄這瞎驢。叢林妖孽。震地一聲。天機漏泄。有人更問道如何。拈起拂子驀口截。遠曰。也得一橛。
相國李公。見福嚴乘禪師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三回問乘。乘三指庭栢對之。欣然契悟。呈偈曰。出沒雲閑滿太虗。元來圓相一塵無。重重請問西來意。唯指庭前栢樹株。
通判趙公善期。謁韶州乳源禪師。因示僧西來的的意有省。偈云。西來的的意何如。學唱多怜在半途。鈎賊到家還破賊。信知身佩碎兵符 參政陳公去非。見大圓智禪師。相與講道。忽省。呈偈云。自得安心法。悠然不賦詩。忽逢重九日。無柰菊花枝。
南軒張公拭。見萬庵顏禪師曰。道之所在。可以心寓。不可以力求。師謂如何。師曰。會醫少病。公曰。見即便見。擬思即差。又作麼生。師曰。知有還同不知有。公曰。正當知有時如何。師曰。聞聲見色只如常。公豁如。留偈云。聞聲見色只如常。孰察精麤理自彰。脫似虗空藏碧落。曾無少剩一毫芒。
待制放翁陸公游。問靈隱松源岳禪師云。心傳之學。可得聞乎。師云。既是心傳。豈從聞得。公領解。献偈云。幾度驅車入帝城。逢僧一例眼双青。今朝始覺禪家別。說有談空要眼聽。
樞密陳公貴謙。問心法於月林觀禪師。師云。佛可以悟取。不可以相求。溺名相以求之。是炊沙求饌。公飲默而去。資深逢原生死心破。
又西山真公。兩扣以書問不傳之要。師答云。永下問禪門中事。仰見虗懷樂善。所謂話頭合看與否。以某觀之。初無實義。若一念不生。全體是佛。何有話頭。又來教謂。誦佛之言。行佛之行。久久須有得處。如此行履。故不失為一世之賢者。然禪門一著。須見徹自己本地風光。方為究竟(云云)
體常居士陳易。學佛著明。參雪峯需禪師。呈偈云。密座研窮有細微。到頭須是自忘機。應無佛祖能超越。豈有身心更順違。歷歷孤明猶認影。巍巍獨露尚披衣。翻嗟得會昭靈者。也道尋師乞得歸。(又)箇中端的有誰知。知者歸來到者稀。即見即聞還錯會。離聲離色轉乖違。青山綠水明玄旨。唳鸎啼顯妙機。有意覔渠終不遇。無心到處即逢渠。
侍郎水心葉公。適北簡禪師。住台之光孝日。公酧師云。簡師詩句特驚人。六反掀騰不動身。說與東家好兒女。塗紅抹綠未禁春。師遷淨慈日。賢士夫趨朝。無一不過門就謁。旴江張誠子。題師集曰。讀其文宗密未知其伯仲。誦其詩合參寥覺範為一人。莫能當也。雖詩文名立。學佛尤還焉。水心先生。退居田里。時淮海肇禪師游東嘉。題江心。公聞有奇逸之句。遣使延之。師就上三律。
錄其一云。文字滔滔江漢東。早從伊洛定宗風。中興之後數人物。北斗以南惟我公。聞道治平猶草奏。向來持論不和戎。匪伊再入脩門去。只有孤忠與昔同。公餞師游雁蕩云。海濶淮深萬里通。吟情浩蕩逐春風。更尋斗絕龍湫住。裁剪烟雲字字工。師後住江心。由育王淨慈靈隱双徑。名振一時。
信齋居士葛公郯。謁無庵金禪師。後見佛海月禪師。舉所示語。月為頌發揮別去。一日舉不是心。廓爾頓明。偈曰。非心非佛亦非物。五鳳樓前山突兀。斜陽影裏倒翻身。野孤跳入金毛窟。
太傅呂公惠卿。脩法界觀。三十年。因看李長者華嚴論。忽契悟如如。頌曰。欲見文殊久。馳心向五臺。誰知黃葉上。指出妙光來。
止庵居士錢成公象祖守金陵。舉無用全禪師。住保寧。就問道。有頌送瑞岩長老出世云。昔年我亦寄鞔峯。空照堂前信息通。不改舊時行履處。何須重喚主人翁。
止信居士季侍郎浩。常閱楞嚴。謁應庵華祖師。不旬日而躋堂奧。以偈寄同僚康教授曰。門有孫賓鋪。家存甘贄妻。夜眠還早起。誰悟復誰迷。
石湫童知縣。問湋宏智覺禪師。以偈寄石窻恭禪師云。機等風雲有放收。心同明月鏡磨秋。當年親受天童記。水無波解逆流。恭嗣宏智。
樞密富公直柔。與怡山懶庵需禪師。為方外友。公話別云。憶昔當年盖屢傾。應機談辯許精神。師今老矣吾歸去。願把相思結後因。
侍郎曾公吉甫。與東山空禪師游。寄以詩云。江西句法空公得。一向逃禪挽不回。深密伽陀妙天下。無人如道派中來。
大資樞相鄭公清溪。送孤峯秀禪師。赴莆陽項寺丞囊山之招云。頃從西寺遇南山。擬共孤雲伴我閑。此去囊山纔信宿。孤雲來往兩山間。(又)孤峯名字動嚴宸。寧庿奎文墨尚新。更上孤峯最高處。大千沙界著精神。
中書平齋洪公。與天目禮禪師。乃里之戚。寄師偈云。倒劄枯藤立晚風。山光不與水俱東。蘋花落盡蘆花老。地濶天高一个鴻。
丞相程公公許。直薇省日。與石田薰禪師談論。隱密多所通解。公甞曰。應世之煩。適足積塵中之累。無為而化。真出世之要道也。偈云。與師同是眉山也。師處山林我市朝。夜暗晝明無二見。何如林下共瀟條。師答云。我公事業見民謠。乞保終身直聖朝。但肯存心於此道。不同條處亦同條。又贈師云。兩脚慣行天下路。上方借我一宵眠。松窻月墮冷如潑。紙帳夢酣危謫仙。嚼蠟慣應枯世味。鑽經又恐落言詮。老師猶有鄉情在。乞與當獨一拳。
丹山侍郎翁公合憲。廣東歸。道遇梅關。見覆鉢石卓錫泉。題五十六字。待南華旻長老歸。呈六祖。併寄建封長老云。佛去空山六百年。梅關話靶尚依然。無塵可惹來何處。有法難傳在汝邊。海內兩宗分北學。嶺頭一錫拄西天。若能問祖真心印。看取盤陀石上□。
內翰蘇養直。有僧訪之。誦三僧詩。首者知其狂。次者許其工。及誦慈航朴禪師偈云。大地山河俱是浪。汩汩滔滔日夜流。自[(厂@?)*頁]一身如舴艋。知音獨許老岩頭。公曰。真禪僧也。咸謂之具緇素眼矣。
水心侍郎業公適。與石岩璉禪師帖云。甞謂。佛入中國。始為異教。既而與聖人之道相亂。有志者。致精索微。欲以勝之。卒不能有所別異。乃反同之志。不足以兩明。而學者失之略歟。近究其書。合其說。誠有合乎性命之言。但所說條項甚多。相反處不少。既曰。不可以有心求。又云。不可以無心得。孰可。孰否。孰違。孰從。因來無恪警發○答曰。蒙喻佛書條項甚多。相反處不少。敢不攄管見。佛以戒定慧為宗。境攝六根。不動心鏡。諸緣不惑。日月明照。雨露沾濡。水流花開。鳶飛魚躍。皆吾性具。現量外。要在千差一照。理事混融。日久月深。真空妙智。
自印本心矣。侍郎驅馳。淵騫步武。由賜奔走。軻雄董賈。豈有合性命者難辨哉。良由惑智未遣。妄情未消。浮想雜緣。混壅心源爾也。古德多方誘誨。非止一途。若能收視返聽。心外元無別佛。不必問條項多。言相反也○公由是知歸處。與朱文公書云。某在荊州。無事讀佛書。乃知世外瓌奇之說。本不能與治道相亂。所以參雜辯爭。讀者不深考矣。
朱文公。甞與學者言。草堂清禪師。甞告初學曰。子不見猫之捕鼠乎。四足踞地。首尾一直。目睛不瞬。心無他心。惟其不動。動則鼠無所逃矣。請用其言。乃有所入。彼之學雖與道異。然其所得者。則無彼此之殊矣。
徽州太守吳公文昭。因聦上人携徑山本首座。偈曰。毒蛇猛虎當路立。銕壁銀山在後橫。出既無門退無路。如何道得出常情。公和云。毒虵猛虎空相向。銕壁銀山謾自橫。長笛一聲歸去好。更於何處覔疑情。
真州六合縣釋迦院。妙應大師伯華者。以風鑑之術。游士夫間。決禍福壽夭多奇中。尚書孫仲益。與內翰叔詣兄手牘。略曰。覿過全州。過妙應師。擕被從之通夕語。謂覿去死尚遠也。其信從可見於此。而孫公果享壽幾。及期華雖蘊異能解。篤為杜多之行。如張孫公尤深知遇。題其像曰。坦然心地元無物。瀟洒容儀自出塵。日誦觀音呪一藏。不妨功行極迷津。潤之焦山虗席。延華主之。
華力辭曰。愚不曾參禪。何敢妄為許事耶。聞者賢其言。李參政泰發常遺以詩云。要知耳目是真梯。壽骨穹隆貫伏犀。老去不傳梅嶺信。生平侶與趙州齊。恒沙經論心常轉。古佛鉗鎚手自擕。二廣山川踏應遍。打包同過漸東西。嘻世之挾術盜名。濫踞大剎者。[(厂@?)*頁]華所為。盍少貶焉。
湖隱濟書記。天台李文和都尉遠孫。受靈隱掌記淨慈詞翰。為一時歆艶疎狂。有則付酒家。有以形跡涴師。拘送天府。府尹趙公令供。師於狀係一辭曰。懶散披緇四十年。多於詩酒有因緣。閑看彌勒光中戲。醉向毗盧頂上眠。撒手便能欺十聖。
低頭殊不[(厂@?)*頁]三賢。茫茫宇宙無人識。只道狂僧擾市。尹覽罷。即放之。又餞天台宰云。年少經綸滿壯懷。自當濶步上蓬萊。牛刀小試千家邑。驥足元非百里材。祖帳雖歌催曉發。下車和氣奪春回。莫愁前路無推轂。自有知音在外臺。死後上謁云。脚綳高打興無窮。拄杖挑雲入亂峯。有問山僧何處去。天台南岳舊家風。時貴屢以名剎招之。不應。
敷禪師。福之玉田人。分座富沙開元。郡守程公珌。虗一剎擇人補處。請師相見。見師貌寢事。竟不言辭退。復令衙卒。持乘芦達磨請讚。追及水南溪上。師爛筆書云。廓然無聖舌頭禿。一葦橫波拙計窮。進既無門退無路。沙禽啼斷一江風。再命迎師。師乃遁去。
懷王山宣首座。初於筠陽黃栢。聞祥和尚夜參。舉一葉飄空便見秋。法身須透閙啾啾。有省。尋造徑山。見大慧。慧日聞禪師受懷玉命。宣與偕行。相與建保社汪聖錫。刺宜春。請宣住南源。宣揶揄曰。我粥飯僧。實不願出世矣。王舍人洋登山謁之。贈以詩曰。衲被騰騰粥飯師。無人曾見下山時。相逢只道無能解。肯作紅樓應制詩。
天台景星岩德貫首座。隱跡三十年。影不出山。龍學耿公為郡。特以瑞岩迎之。辭以偈曰。三十餘年獨掩關使符那得到青山。休將末人間事。換我一生林下閑。使命再至堅不就。耿公笑日。今日隱山之流也。
雪峰瓊首座。寒暑一衲。四十餘年。跡不入俗。丞相趙福王汝愚帥閩。聞名屢虗大剎迎之。率不就。寄以偈曰。萬仞峯頭雪作堆。一株寒木倚岩隈。青青不改歲寒操。任待春風吹不回。時聀幕皆和之。
白雲寂照明首座。掩關四十年。福帥趙公希瀞。以雪峯聘。幣三返。辭以偈曰。本是皇朝無事僧。談玄說道總無能。頹然送日猶嫌贅。敢把虗名涴祖燈。堅壁不就。莫奪厥志。
南昌信無疑。早以詩名。徐師川洪玉父。品第其詩高古。後隨大慧。過衡陽棲遲。道吾削木為版庵自牧。于湖居士張公帥潭聞其風。力致出世湘西鹿苑。贈以詩曰。詩卷隨身四十年。忙中參得竹篦禪。而今投老湘西寺。臥看湘西水拍天。(又)句中有眼悟方知。悟處還應痛著錐。一箇身心無兩用。鳥窠拈起布毛吹。信和云。竹篦子話選當年。直下無私不是禪。既遇狀元真眼目。敢拈沉水向人天。
石潭戒首座。淮東漕王公大昌。以儀真天寧招之。辭以偈云。一悟心空萬境閑。肯將名字落人間。如何獨有王夫子。剛把公文勒住山。大參王公伯大。延以池陽梅山。侍郎顏公仲。招以嚴之天寧。皆不就。遂結茆天目。平齋洪公調師云。兩點眼光牛背上。一窩春色落花邊。世緣不到山深處。只恐山深起世緣。師云。頓一閑身塵俗外。空雙老眼水雲邊。日高二丈睡猶穩。便與青山有夙緣。
姑蘇有尼祖勤。少依或庵。咨決大事。久而有省。宦者聞之。伸帋覔偈。勤書云。終日為官不識官。終年多被吏人瞞。喝散吏人官自顯。掀翻北斗面南看。官者驚服。多處請出世。堅志不起。遂隱楓橋李氏庵。
昔趙平原。欲封魯仲連。使者三返。而仲連去。夫士有奇儻之節。而不詘於富貴。其志似未可量也。吾儕自公選聘舉之法壞。而斯道寥寥。南音越吟楗扃塞竇。豈其才有限而不可以強為之耶。顧靖退小節。未合大議。然前之數公子。堅不應世。三請不赴。竊有仲連之鐵項不回。故筆而華之。亦可以勉躁進者。曷不泚其顙耳。
山堂洵禪師。福之長溪阮氏子。徧歷叢林。末見佛心才禪師。從之登鼓山。充第一座。安撫薛公弼。招以閩清寶峯。超然居士令矜。致師泉之積善。俱不起。編修鄭公樵移書超然。略曰。洵與樵。二十年叢林之舊。豈不知其有接物利生之心。其不應超然之招何也。招賢而不至。恐招賢之禮。有所未盡也。春秋青備於賢者。豈不責備於超然乎。紹興壬申帥府侍郎張公宗元。招師住寧德龜山。遂應命焉。侍郎李公彌遜。自小與師為方外契。以偈寄師并序云。乾元長老慧滿。年八十七。能言余前身住撫州明水寺。名與今同。渠熟識之。子年十三時亦夢。人持片紙。
書此名。不書姓。相示云。子登科矣。乃改從今名。此段事良異。投老得遠世紛。因作小雲堂。晝夜游息。其間貴境熟也。姑以偈紀云。老子何因一念差。肯貪簪紱換袈裟。同參尚有滿兄在。異世能將遜老誇。結習未能忘作舞。因緣猶得見拈花。却修淨業尋來路。淡泊今如居士家。丙戌秋。帥參王公之望。起師住白鹿。以偈五首辭之。錄其一云。伊周事業冠簪紳。裴相誰知是後身。鷲嶺不忘吾佛囑。時時収錄臥雲人。再請從命。後住鼓山終焉。塔于西崦。
木庵永禪師。養望雲門大參王公帥閩。起師補乾元席。不時延入府問道。師献偈云。吾道分明無向背。南宗北祖自為讎。煩公整頓乾坤手。妙轉神機截眾流。
遯庵演禪師直閣張亦庵。招之講道。師辭云。大地都盧一亦庵。塵毛剎海悉包涵。山僧已在其中矣。更欲招邀即不堪。瑩雲臥調師云。自從別後幾經年。湖海惟宣道價傳。以遯名庵真箇遯。捧花無路任諸天。
大川濟禪師。閑居雪竇淨慈命下。辭以偈曰。靈山付囑在今時。一道恩光入翠微。有口不吞三世佛。坐盤陀石上看雲飛。議者察其語必起。再命果行。
枯禪鏡禪師。提刑胡公矩招之住鼓山。師辭以偈曰。我公正眼頂門開。金粟分身與麼來。暫向三山為雨露。即歸調鼎作鹽梅。(又)老病餘生越者稀。慚無道德警群迷。恩光厚大如山岳。乞與孤雲自在飛○公續韻。再請云。石鼓風煙慘未開。住山正徯活如來。可怜萬衲傾心久。渴思生塵日望梅。(又)一性圓明世絕稀。分燈何惜照群迷。信緣定旨幡然起。杖錫凌空與飛。乃應命。後住天童終焉。
愚谷智禪師。節齋趙公。結為方外友。師住翠峯時。壽公偈曰。楞伽塔上石湖波。寫作千秋一曲歌。七十二峰齊點首。月明長滿宋山河。
泉守趙大監。集諸禪主首曰。法石壞於暗卦久矣。欲革斯弊。非得江湖衲子不可。師時居靈隱。為第一座。守焚香拈得喜甚。亟馳書招致。眾果悅服。未二年。百廢俱舉。連帥端明史公以西禪招師。將行。出大監書鋟梓。令其書其後善珍謂。此有關吾教數十年。後當有好事者。収入野錄。亦一段佳話也。藏臾
丞相秋壑賈公似道。請國清為香火。延斷橋倫禪師主之。入寺事定。如揚城參謝。公接見曰。水陸脩程。涉勞頓。師曰。自有不勞頓者。曰。如何是不勞頓者。曰。日出為晝。日入為夜。公莞爾。與師偈云。
五峯雙屋頭山。日夕思歸水石間。蒙國厚恩歸未得。深慚饒舌老豐干。師和云。雲林草木與溪山。物物咸歸槖籥間。精一微危如造妙。何類同共倚欄干。
龍學耿公命元和尚。住處州南明山。幾二載。厭送迎示眾。舉感銕面云。院是大宋國裏院。州是大宋國裏州。州中有院不容住。何妨一鉢五湖遊。元曰。是則去住自由。忒露風骨。吾有頌云。休休休。夕陽西去水東流。惟有仰高雲勢遠。搏風九萬過南州。下座便行。
侍郎矩山徐公涇孫。閩中郡計不紓。吏献以大實封遷貿。舉請名剎納賄。帥雖賢亦未為刻急。且重加檢括。以住持五年。六年者自為去就。命下之日。諸山各檛退鼓。有大乘文迪長老。上堂云。麻纏紙褁出人前。勉強支撑恰六年。今日自當知去就。白雲深處不朝天。帥聞之為發一笑。
陳了翁曰。古人住持無聀事。選有德者居之。當是任者。必將以斯道覺斯民。終不以勢位聲利為之變。今學者大道未明。各趍異學。流入名相。為聲色所動。賢不肖雜糅。不可別白。正宜老成者。惻隱存心之時。以道自任。障回百川固無難矣。若夫退求靜謐。務在安逸。此獨善其身者所好。非叢林所以望公者哉。若使飯美嚙肥。作貪名之衲子。不若草衣木食。為隱山之野人矣。
文潞公。鎮北京。華嚴元禪師來謁別。潞公曰。師老矣。復何往。對曰。入滅去。公笑謂其徒曰。戲語。目送之。歸謂子弟曰。道龍深穩。談笑有味。非常僧也。使人候之。果入滅。大驚嘆異。及闍維親往。以琉璃瓶置座前祝曰。佛法果有靈。願舍利填吾瓶。言卒。烟自空入缻。烟滅舍利如願。潞公自是竭誠內典。恨知之晚也(林間錄)
龍牙禪師從密。字世疎。以草聖為世所珍。舒人張懷素。自號落魄野人。以幻術游公卿間。崇寧四年。懷素謀反。事敗斬之。檢其槖。有密草書。洪覺範其後。由是二公連累獲譴。後歸閩。因有偈曰。長汀有箇老頭陀。猛省思量惡業多。怕老人中添白髮。驚翻浪裏走黃河。天涯海角藏身去。劒樹刀山眨眼過。今日南歸猶活在。從他人笑不禪智。有四大頌云。地風水火本無根。全藉真元作儞尊。
六用停時人不見。一機空處我何存。體於燥濕尋宗祖。勿向堅搖認子孫。記得曾郎諸諦當。都盧似箇破沙盆。密晚住福之東禪。一日招鄭編修尚明飯。手自瀹茗。乃曰。某大事到來。屈公證明。又云。曾得某草書千字文否。鄭云。未蒙見貺。師乃命筆。草千字文。大勝平時所作。又索紙書偈云。閱盡人間七十秋。萬緣今日一時休。虗空撲碎渾閑事。驚起全身露地牛。投筆而逝。茶毗。烟所至處。皆五色舍利無數。
或庵體禪師。見此庵於喝下投機。偈曰。商量極處見題目。途路窮邊入試場。拈起毫端風雨疾。這回不作探花郎。住覺報日。侍郎曾公逮問道。師云。道之要。如衡石定物。毋使偏重。或後或前。其偏一也。迁焦山三年。適公來牧是郡。師以端硯。侑書敘訣。僕未回逝去公追悼云。翩翩隻履逐西風。一物無來義始隆。遺下淘泓端有愧。老夫無筆判虗空。
橘洲曇禪師蜀人。名擅天下。一時士夫咸尊師焉。丞相史公一門皆崇事之。凡有質疑必咨之。延住杖錫。後造竹院居之。觀史魏公放魚云。試問恩波幾許深。一湖渾是使君心。巨鱗細口重相見。雷電風雲去自今。非但詩文。宗說俱通。世莫能及。撰大光明藏。盛行於世。一日沐浴更衣。請史魏公。敘平日行記。笑談而化。茶毗。舍利無數。
東山源禪師。主建之天寧。冬月久雨。民妨穡事。太守就府庭禱晴。師赴升座云。雨暗長空。雲迷疊嶂。衲僧皮草。何處曬眼。忽雲開日耀。觀者諠然。拍膝云。有曬眼。推開自己光明藏。下座。太守執手曰。真天人師也。移虎丘名滿三吳。樞使意一徐公清叟帥閩。延師雪峯。抵富沙天寧而逝。公哀悼云。雪老門風久寂寥。徯師法雨濟枯焦。如何遽循波旬請。萬事如雲過碧霄。
一齋顏公汝霖。參癡絕冲禪師。有省呈偈。不與師示以法語。鋤其異解。方深悟入。師迁徑山八十。臨寂自銘龕云。平生數處相聚兄弟不謂無。只是用翳睛法者少。一齋悼偈云。翳睛一法即金塵。至竟何曾用得親。說與玉山并徑塢。死生無地着渾身。(又)若為禪流敲骨髓。一齋皮也不曾分。宜乎習氣難煎洗。愁絕江陰寫祭文。
編修放翁陸公。游居鏡湖時。與塗毒禪師。往來寢厚住双徑。受生祭七日畢。跏趺而逝。公哭以詩云。岌岌龍門萬仞傾。翩翩隻履又西行。塵侵白拂繩牀冷。露滴青松卵塔成。遙想再來非四入。尚應相見話三生。放翁火欠修行力。未免人間愴別情。
南劒西岩回禪師。寶婺人。新行經界茶法。回芟去茶科。植松栢。有訴於有司。追之甚峻。回曰。少待吾行矣。即剃沐升座。辭眾云。使命追呼不暫停。爭如長往事分明。從前有箇無生曲。且喜今朝調已成。瞑目而化。有司遂寢其事。
資相節齋趙汝愚。因先人大帥禱佛而生。遂捨名于天寧。僻清禪師座下。師閉關三十年。足不越壺。公弟隣天寧。自少壯及官顯。凡出入必先拜清。後歸拜父兄。清忽一日囑公曰。異時輔相天子。為諸侯師。萬以法門為護。老僧沒齒之望也。公拜未起。清已溘然逝矣。
左藏張武子。沔人。父母挈之南來。二親俱喪。宏智覺禪師収育而訓之。名登仕版。師沒後。拜龕陳偈云。每憶竟陵江水碧。重來南岳白雲深。話頭舉著渾依舊。松竹哀涼自古今(昔陸羽棄於竟陵江。南岳思大和尚。收而育之。長而身達名顯。武子類是。故引其事)
信國文公朱晦庵熹。問道于開善謙禪師。致書云。向蒙妙喜開示。應是從前文字記持。心識計較。不得寘絲毫。許在中。但以狗子話。時時提撕。云云願受一語。警所不逮。答曰。某二十年。不能到無疑之地。只為遲疑。後忽知非。勇猛直前。便自一刀兩段。把這一念。提撕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不要商量。不要穿鑿。不要去知見。不要強承當。公服之無斁有省云。舊喜安心苦覔心。
捐書絕學費追尋。困衡此日安無地。始覺從前枉寸陰○師趍疾。公奠以文曰。我昔從學。讀易語孟。究觀古人之所以聖。既不自揆。欲造其風。道絕徑塞。卒莫能通。下從長者。問所當務。皆告之言要須契悟。開悟之說。不出於禪。我於是時則願學焉。師出仙洲。我寓潭上。一嶺間之。但有瞻仰。丙寅之秋。師來拱辰。(岩名)乃獲從容笑語日親。一日焚香。請問此事。師則有言。決定不是。始知平生浪自苦辛。去道日遠。無所問津。未及一年。
師以謗去。我以行役。不得安住。往還之間。見師者三。見必疑留。朝夕咨參。師亦喜我。為說禪病。我亦感師。恨不速證。別其三月。中秋一書。已非手畢。知疾可虞。前日僧來。為欲往見。我喜作書曰此良便。書已遣矣。僕夫遄言。同舟之人。告以訃傳。我驚使呼。問以何故。嗚呼痛哉。何奪之遽。恭惟我師具正論知。[怡-台+有]我未悟。一莫能窺。揮金辦供。泣於靈位。稽首如空。超諸一切。
直指之宗。單明己躬下一段大事。如槃走珠。不留影跡。為宗匠者。臨生死之際。談笑決別。書偈而去故使公卿嘆慕。吐辭嗟悼。昭垂萬古。或曰。今之寂寥無有何哉。曰。佛法隱顯有時。若使總與麼去。胡為奇異哉。具頂眼者。豈以今之寂寥而議耶。
任觀察。傾心內典。遍參知識。每嘆曰。余幸得為人。而形體不全。及不識所生父母。想前世輕賤於人。招此報應。遂發心。遇休沐日屏絕人事。燒香禮佛。刺血寫華嚴經。每字三拜。願來生。識所生父母。忽一日有相訪。任出遲。客怒曰。人客及門。何故不出。任笑曰。在家寫一卷赦書。客問其故。任以實對。遂取經示之曰。此閻羅老子。面前喫銕捧底赦書。客竦然回家。亦寫一都(野錄)
少林松禪師。住淨慈日。西山真公德秀。入其室問曰。世人請僧誦經。有據乎。師曰。佛書可以煅心煉性。定慧因之而生。金剛。楞嚴。圓覺。法華。先德誦之證道。聞見俱獲饒益矣。
西山真公。問僧六波羅蜜。菩薩修行之漸。必有理在。僧曰。此六波羅蜜。分為前後。由遠離以至精進。由禪定以造智慧。俱有漸次階級。猶聖門教人。以下學為本。然後可以上達。亦此理也。公喜之。乃曰。今所謂前之三者。猶充實之謂美。充實光輝之謂大。後之三者。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謂神。某疇昔。喜釋典。近與李公晦言之。公晦曰。道莫大乎仁義。公取於異學奚取焉。吾為公晦發一笑。
古今仁義之說。孰不醞藉醇全。果能於一仁字上。體得分明。便見與六波羅蜜。洞然一貫。布施持戒仁之端也。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公舉問。此非特欲人先六法之備。而求仁之方。尤不可緩於此。今自充實光輝。至於聖而不可知之神。此猶菩薩入於初地。次第勤修。乃至充足如來智慧。廣大所趣。公晦何能知此。公久游諸老宿門庭。參致多聞之益。如為徑山三塔記云。權形雖謝。真體弗移。非章句儒所能道。公晦欲掩其所不知。誠可發公一笑。
開國侍郎楊公圭。舉大智度論云。如來臨般涅槃時。告阿難言。十二部經。汝當流通。告優婆離。一切律戒。汝當受持。優婆離。語阿難言。汝是守護法藏者。當問佛未來要事。於是同往。問佛四條事。第四問。惡性車匿。如何共住。佛云。惡性比丘。以梵檀持之。唐言默擯。擯者敬而遠之之意。黃庭堅云。萬言萬當。不如一默。此處惡性比丘之道也。或問。此等車匿何以處之。曰當學須菩提。曰何謂也。須菩提住虗空也。若有嫌我立者。我當終日端坐不起。嫌我坐者。我當竟日立不移處。一念不生。諸法無諍。此亦梵檀之彷彿也。
丞相履齋吳公潛書。示楓亭接待寺。昔文殊師利。告釋迦老子曰。我初入不思議三昧。繫心一緣。若久習成就。更無他想。當與定俱。此繫心一緣。乃成佛作祖之階梯也。釋迦老子。住世四十九年。凡幾會說法。於言下得度。惟八歲女子與屠兒。似此頓悟。非是容易。雖文殊菩薩。尚自繫心一緣。習熟而成就。況以下根器乎。所謂繫心一緣。如日觀月觀。(反音)眉間毫相。與鼻準白之類。事雖淺近。理實幽微。如趙州云。老僧十二時。惟粥飯是雜用心。
此外是繫心之一緣之時也。偽山問懶安。汝十二時。當作何務。安云牧牛。溈云。作麼生牧。安云。一回入草去。驀鼻曳將來。後來純熟放去。食人苗稼。亦自不知。此繫心之一緣之効驗也。爾後尊宿。又生巧妙方便。令學者看个話頭。如狗子佛性。麻三斤。乾屎橛。青州布衫。鎮州蘿葡。庭前栢樹子之類。都是理路不通處。教人取次看一則。看來看去。疑來疑去。十二時中。常不放捨。忽然解拆。不到心神悶絕之際。摸索不着。鼻孔噴地一下。即是當人安身立命處。此皆繫心一緣之證據也。此寺僧徒。戒行嚴潔。轉讀經文。懺禮神佛。通宵四起。
志在不令兩脇附席。蓋夫禪教律剎之所希有。亦謂精進矣。有此鎡基。更能趲上一層。繫心一緣。習定生慧。則人人是佛。是菩薩。自家現成公案。不用借地珍寶。聞張鋪席。可惜只就有為法上過了一生。縱然以今世持戒福德。來世不失人身。又重作家計。脫殻入殻。何時休歇。萬一有少差跌。永劫扶頭不起。所謂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此語最為悲切。履齋老子。未能自度。先願度人。適赴貶所。借宿此寺。又值連雨寸步不行。未免於浮圖三宿桑下。不能無眷眷之情。因書此以効法施云。
吳公之道末弟時。常從有道衲子。扣激此事。既而魁相天下。猶未忘夙習。是層臺起於累土。寸心繫於一緣。故其機語圓熟。如夜明之珠。和光吐出。俾趍正見。碎其鉄關。豈流俗造次得失軒輊而議之。蓋亦疎矣。抱道之士。覽此當具頂眼。可為龜鑑初學也。
侍郎尤公延之曰。祖師以前。無住持事。其後應世行道。迫不得已。然居則蓬華取蔽風雨。食則麤糲取充飢餒。辛苦憔悴。有不堪其憂。王公大人。至有願見而不可得者。故其所建立。皆磊磊落落。驚天動地。後世不然。高堂廣廈。美衣豐食。指如意。於是波旬之徒。始洋洋然動其心。趦趄權門。搖尾乞憐。甚者巧取豪奪。如正晝攫金。不復知世間有因果事然。妙喜此書。豈特為愽山設。
其拈盡諸方自來習氣。不遺毫髮。如飲倉公上池之水。洞見肝腑。若能信受奉行。安用別求佛法。今也祖庭秋晚。間有持操。有利於時而便於物者。有過而無功者。若縱之奢佚。則不濟矣。實為利害。尸其位者。切冀不倦悲願。使進善之途開明。任眾之道益大。庶幾後生晚輩。不謀近習。各懷遠圖。豈不為吾道之利濟乎。
宋之有國公卿士夫。參叩宿德。或歷三五朝代。機緣位貌。不復編次紀錄。以明神交道合。豈悠悠者所議。所謂人能弘道。道藉人弘。人而不為。吾末如之何也。已矣。然此錄。有所不盡。竢秉黃狐筆而續之。為初進發云爾。
歷朝釋氏資鑑卷第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