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朝釋氏資鑑
元 熙仲集12卷CBETA X1517大于一万字 33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歷朝釋氏資鑑卷第十
閩扆峯沙門 熈仲 集
宋中
神宗 歲戊申即位。改元熈寧。秋七月。知諫院錢公輔上言。祠部牒。遇歲飢。可決鬻度牒以濟急。乞自裁損聖節恩賜。以限剃度之冗。從之。鬻牒自此始。
庚戌 三年七月。荊公王安石請。上元縣所居園為佛寺。詔賜報寧禪寺為額(編年) ○熈寧間。公當國。確意行青苗法。其子雱。崇政殿說書。陳三十策 。陰為父佐。務新法必行。民怨不恤。無何雱卒。公罷相燕閑。一如夢寐間。見一使領。雩肩銕枷。號泣公前。謂獲譴由行青苗法。公問使者乞解脫。曰建寺齋僧可免。由是捨宅建寺。為愛子雩薦冥福(言行錄) 。
八年復相安石。一日奏事退。上曰。佛法於中國有補乎。公對曰。不能無補。君子小人。皆知畏而從之善。豈小補哉(編年) 。
神宗。開相國六十有四院為八焉。禪二律六。以中貴人梁從政董其事。馳驛詔宗本禪師主慧林達京。遣使問勞三日。詔演法於寺之門。萬眾拜瞻。法會殊勝。以為彌勒從天而降人間也。翌日召對延和殿。有司使習儀而後引。既對山呼罷。登殿賜坐。上問。受業何寺。對曰。承天永安。上喜其真。喻以方興禪宗。宜善開導之旨。既退。上目送之。謂左右曰。真福慧僧也。上元日。駕幸相國。止禪眾毋出迎。師奉承睿奘。闡揚佛事。都邑四方。歸仰信服○神宗登遐。召本乎福寧殿說法。左右以本甞為先帝所禮敬。見之嗚咽不自勝○哲宗。
加號圓照禪師○皇叔荊王親齎勑授之。至元祐元年。以老告歸。朝廷從其請。勑云。任便雲游。所至不得抑令住持。師欣然升座辭眾曰。本是無家客。那堪任便游。順風加櫓棹。船子下揚州。師既出都城。王公貴人。送餞車從連屬矣。師常州無錫管氏子○王顯謨。漢之初。見師登座。以目四顧。乃證本心。予聞。馬鳴曰。如來在世。眾生色心殊勝。圓音一演。隨類得解(僧寶傳) 。
給事吳公芾。謂簡堂機禪師曰。古人灰 心泯志於千岩萬壑之間。澗 飲木食。若絕意於功名。而一旦奉紫泥之詔。韜光匿跡於負舂賤役之下。初無意於榮達。而當傳燈之列。故得之於無心。則其道大。其德宏。計之於有求。
其名卑。其志狹。惟師度量凝遠。繼踵古人。乃能栖遲於岩谷。遂成叢林良器。今之衲子。內無所守。外逐紛華。少遠謀。無大體。故不能扶助宗教。所以不逮古人遠矣(寶訓) 。
上與知吏部審官院召公著。極論治道。遂及釋老虗無之旨。公著曰。堯舜知此道乎。上曰。堯舜豈不知此。公著曰。堯舜雖知此。然甞以知人安民為難。此所為堯舜也(東都事略) 。
高麗僧統義天者。棄王位出家。航海至明州。上疏。乞遍歷叢林。問道受法。有詔朝奉郎楊傑館伴。所經吳中諸剎。皆迎餞如王臣禮。至金山。長老了元。床坐納其大展。次公驚問其故。元曰。義天亦異國僧耳。至叢林規繩如此。不可易也。次公曰。卑之少循時宜。求異諸方。亦覺老之心哉。元曰不然。屈道隨俗。諸方先失一隻眼。何以示華夏師法乎。朝廷聞之。以元為知大體。曹王奏其名。神考賜紫師號旌之(僧寶傳) 。
戊午 元豐元年。天甞久旱。帝禁中齋禱甚力。一夕夢有僧。乘馬馳空中。口吐雲霧。既覺而雨大作。翌日遣中貴道夢中所見物色。相國寺三門。五百羅漢中。至十三尊。略彷彿。即迎入內觀之。正帝所夢也。丞相王禹玉作喜雨詩云。良弼為霖辜所望。神僧吐霧應精求。元參厚云。仙驥簫雲穿仗下。佛華吹雨匝天流。蓋紀一時之事也(詩話) 。
淨智禪師道臻。字伯祥。福之古田戴氏子。游丹陽。寓舟舟入京。謁淨因大覺璉禪師。命臻首眾。及璉還吳。眾請臻繼嗣焉。開堂日。英廟遣使。降香賜紫方袍徽號。貴人達官日填門。而一目之○神宗朝。慈聖上仙詔至慶壽宮說法。僧問慈聖仙游。定歸何所。答。水流元在海。月落不離天。上大悅。以為能加敬焉。賜對甚厚。上悼佛法之微。憫名相之弊。始即相國。為慧林知海二剎。命主僧。必臻擇之○高麗使三僧來就學。臻隨根開悟。禮辭還國○臻為人渠渠靜退。似不能言。所居都城西隅不出戶三十餘年。如一日。奉身至約。無所嗜好。乃能雪方丈壁。
請文與可掃墨竹。謂人曰。吾使游人見之。心自清涼。此君蓋替我說法耳○黃魯直題其像曰。老虎無齒。臥龍不吟。千林月黑。六合雲陰。遠山作眉紅杏腮。嫁與東風不用媒。老婆三五少年日。也解東塗西抹來(並僧寶殿) 。
大相國寺。本逸禪師。福州彭氏子。初住饒之薦福。神宗詔住智海。賜號正覺。開堂日。遣中使降香。師謝恩畢乃云。諸菩薩子。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何也。和風習習。揭開細柳之眉。春日遲遲。烘囀黃鶯之舌。庭花似錦。汀草如茵。蝶舞蜂吟。漁歌樵唱。鐘梵與管絃合雜。儒流與釋子相參。古今一致。左右逢原。如是則窺一塵而十方俱現。聆一音而沙界齊。聞談玄演妙。而靡異凡倫。千變萬化。而不離真際。頭頭有據。物物無私。不假躊躇。炳然自著。直饒於斯見得。倜儻分明。如晝見日。若向衲僧門下。天地懸殊。所以道。不要三乘要祖宗。三乘不要為君通。君今要出三乘學。後夜猿啼在別峯。久立珍重。
東京法雲寺。法秀禪師。秦州隴城辛氏子。王公安石。請住鍾山。元豐甲子。越國公主太尉張侯。奏請居法雲為第一祖。開堂日。神宗遣中使降香。并賜磨。納傳旨云。物雖微表重法故。師謝恩畢。登座拈香罷。提網云云。仰荷聖主賢臣。令山僧為法雲宗主。且道山僧以何為主。驀拈主杖云。還會麼。且道法雲主杖有甚長處。擊禪床一下云。即此舉揚。上扶帝祚。仰冀聰明元首。芬芳萬國之春。忠節股肱。弼輔千年之運。伏惟珍重。賜號圓通禪師。
元豐八年三月。神宗不豫。建儲未定。宰相王珪。書哲宗名進。上頷之。太后諭珪曰。皇帝服藥。太子手寫佛經祈福。因出示珪等。所書字極端正。珪等拜賀。是日立為皇太子。時方七歲(編年) 。
丙寅 哲宗。改元祐。元年。召淨因臻。慧林本。法雲秀。三長老於福寧殿。演法追薦神考上仙。師等於先朝御前說法。皆苾 旨。各賜紫衣師號。以旌美焉(林間錄) 。
高麗僧統上表。乞傳賢首宗教。歸本國流通。奉旨下兩街。舉可授法者。有司。以東京覺嚴寺有識法師為宜。誠上表辭。舉杭州慧因院僧道源自代。實允公議。勑差朝奉郎楊傑館伴。至錢塘受法。僧道源居海濵而道行。元豐末。高麗王子義天。來朝往拜焉。至是其徒復來朝。因言。國母以金塔二祝壽。時蘇軾守杭州。不納而奏云。若受而不答。則遠夷生怨。因而厚賜。則正墮其計矣(東都事略) 。
東京慧林禪寺覺海禪師若冲。江寧府鍾氏子。相國韓公絳。太師文公彥愽。常加師仰。詔住慧林。開堂日。哲宗。遣中使降香。師謝恩畢乃云。詔令臣僧。為國開堂。流通至道。開發人天。云云。良久云。三乘有旨難彰則一句無私賀太平。此日流通般若普集妙善。上祝聖躬。伏願寶圖永固。鳳曆長新。同日月照臨。若乾坤覆載。位隆北極。壽等南山。伏惟珍重。
杭州。淨慈大通禪師善本。頴州薰氏子。詔住法雲寺。開堂日。哲宗遣使。降香賜磨衲。謝恩畢。僧問。名傳清禁。恩降九重。磨衲既披。將何報答。師云。天高不可極。僧曰。帝網重重無間斷。交臺全布日前機。師云。地厚載無窮。乃云。恭惟國家。承平既遠。美化方隆。普率群機。大興三教。所以甚深般若。久住於斯。金口誠言。故不誣矣。
佛陀禪師德遜。詔住慧林。哲宗遣使降香。師云。即將此日開堂。少善上祝皇帝陛下。恭願。舜日與佛日高明。堯風共祖風並扇。萬方無事。時當熈盛之年。四海晏清。人樂昇平之化。久立珍重(師三詔。入內升座) 。
泉州。開元寺。真覺大師志添。本州陸氏。游京師。徐國大王聞師道風。召入宮演法。王問。如何是佛法底事。師云。見性即是。王曰。如何得見性去。師云不離十二時中。行住坐臥。皆是古佛道場。王遂悟玄旨。密契宗風。即命四禪入宮。復求印可。飯千僧。閱大藏經為慶。奏賜磨衲。徽宗御寶題金鐶云。賜真覺道者。當來同成佛果。
金山佛鑑惟仲禪師。汀州人事。建中靖國元年四月。皇后遣使降香。為皇太子韓國公生辰。請升座。僧問。天香遠降。慶皇子之令辰。中使臨筵。愿聞法要。師云好風來不盡。紅日照無涯。舉眾忻悅。哲宗五七入內升座。賜章服師號。以旌其德。
辛巳 徽宗。改元建中靖國。佛國惟白禪師。集天聖以來宗師機緣。為續燈錄成。進呈。帝覧之。親為製序。頒行入藏。元符三年十六日。
哲宗五七。奉詔福寧殿升座。拈香罷。僧問。大行皇帝上仙。未審即今居何報土。不居兜率陀天上。便在蓮華世界中。僧云。任麼則靈然一句超群象。逈出三乘不假脩。師云。須是任麼人。方能任麼去。僧云。還許露个消息也無。師云。聖明天子畔。一任展家風。僧曰。九品蓮開親見佛。百千菩薩共遨遊。師云。不妨道著。師乃云。臣僧惟白。伏奉勑旨。就大行皇帝靈御前。舉揚般若。上資仙駕。伏願皇帝。睿性圓明。千光顯著。聖身自在。萬德莊嚴。極樂土中。蓮華捧足。率陀天上。殊衣繞身。復挺神威。保祐邦 國。伏惟珍重○師三奉詔旨。內庭演法。賜紫衣師號佛國禪師。
元年二月太后崩。五七日。詔淨因惟岳禪師。就慈德殿升座。拈香云。率土之土。莫非王土。且道此辨香產何土宜。若也道得。白石有消日。氤氳無盡年。盡虗空遍法界。為雲為蓋。應現無窮。上薦仙游。徑生佛國。提綱略(云云) 。若約三乘十二分教。偏圓頓漸。半滿一音。不免執指為月。入海筭沙。直似澄潭月影後夜鐘聲。隨扣擊以發音。逐波瀾而不散。
猶是生死岸頭事(云云) 。故我大宋真宗皇帝頌不云乎。初祖安禪在少林。不傳教法只傳心。後人不悟真如性。密印由來妙理深。大哉真如妙理。至幽至深。非大機大器。不能領悟。何也。見聞覺知便乃火聚。當岐銕山在路自然。少室峰前壁立千仞。曹溪路上水洩不通。於其中間。祖風不無凌遲。頺綱亦將委地。雖然如是。法無定相。道假時彰。建大法幢。演大法義。興此大事因緣。利樂有情。不在他時。所謂大聖人。知之而出現于世。廣宣流布。
廓周沙界。實千載之一遇哉(云云) 。只如舍衛國王。欲往靈山見佛。勑諸臣僚。山河大地。草木叢林。並須同去見佛。若一草一木不去。吾則不得見佛。大眾只今乾坤之內。宇宙之間。山河大地。草木叢林。去亦不去。來亦不來。湛湛無私。巍巍不動。乃文乃武。乃禪乃律。同在九重天上。慈德殿前。同時見佛。諸仁者。見則不無。且道作麼生見。
壬午 寧崇元年正月。哲宗大祥。詔六院長老。入內譚禪岳升座已。御藥侍宣淨因長老惟岳。闡揚般若。深振宗風。特賜佛日禪師。祠部十道金帛等。宮保李侯端。願薦以章服。荊國大王。奏賜慧覺師號。徽庿親書法雨二字賜之。師諱惟岳。福之長溪陳氏子。七歲入西林天福禪寺出家。禮徹和尚下髮。游方參圓照本禪師。神宗詔本住惠林。師隨侍入京。首眾於惠林。圓照還只。師住華嚴。遷淨因。後乞歸鄉國。從之。坐化于鼓山。闍維。舍利無數。分瘞於西林建塔焉。
二月。河北運判陳舉奏。黃庭堅撰荊南承天院記。其略曰。儒者論一佛寺之費。蓋中民百家之產。實生民糓帛之蠧。雖予亦謂之然。然天下之善人少。而惡者多。王者之刑賞。以治其外。佛者之禍福。以治其內。則於世教。豈小補哉。而儒者常欲合而軋之。是何理也。庭堅由此涉謗訕。遂有宜州之行(編年) 。
三年九月。置崇寧寺觀。乃蔡京以聖節甫近。乞令諸州節鎮置寺。從之。敕黃載蔡京秦 云。今天寧節甫屆率土傾心。仰惟佛乘化導群品。倘俾隆敢上之法。則必增裕丹願之庥(云云) 。
天寧節。上召諸禪教宿德入禁中。以法衣寶覺師號賜之。東都妙慧寺主尼淨智大師慧光。成都范氏子。亦預焉。因命資次說法。光當末升座問答畢。顧視大眾云。若論說禪說道。則諸大禪師。已說了也。教山僧到這裏。說个什麼即得。豈不見先德道。千種言萬般解。只要教君長不昧。既然如是。畢竟如何。遂以法衣覆頂。良久云。衲帔蒙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便下座。緇素聽者萬計。靡不嘆服(僧傳) 。
蘇州永安寺佛光無礙禪師。赴詔住大相國惠林禪寺。惠恭皇后。甞於簾下見。登對罷。乘空而去。自爾以太官所進御膳供養。令取師所食之餘還宮。又以地錦。製法衣。自綴禪牌賜之。以表奉法之誠。冬月賜紅錦帳。及至服飾器皿之類。光以宮中所賜法衣。回施法雲佛照。佛照復寄寶峯湛堂云。地錦法衣。與師弟行先師之道。湛堂示寂。留鎮山門(同上) 。
太尉陳公良弼。請淨因誠禪師同法真圓悟慈受并大法師。齋于府第。時徽宗私幸。觀其法會。善華嚴者對眾問諸禪師曰。吾佛設教。自小乘至圓頓。掃除空寂獨證真常。然後萬法莊嚴。方名為佛。禪師一喝。轉凡成聖。與諸經論。似相違背。今一喝。若能入五教。是為正說。若不能入。是為邪說。諸禪[(厂@?)*頁] 誠。誠曰。如法師所問。不足三大禪師之酬。淨因小長老。
可以使法師無惑也。誠乃召善。善應諾。誠曰。法師所謂佛法。小乘教者有義也。大乘始教者乃空義也。大乘終教者。乃不有不空義也。大乘頓教者。乃即有即空義也。一乘圓教者。乃不空而不有。不有而不空義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於百工技藝諸子百家。悉皆能入。誠乃喝一喝。問善曰。還聞麼。善曰。聞。誠曰。汝既聞。則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成。須臾又召善曰。還聞麼。曰不聞。誠曰。汝既不聞。則此一喝是無。能入始教。又顧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聲消。汝復道無。道無則無初實有。道有則于今實無。不有不無。能入終教。
誠又曰。我有一喝之時。有非是有。因無故有。我無一喝之時。無非是無。因有故無。即有即無。能入頓教。誠又曰。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無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時。纖塵不立。道無之時。橫偏虗空。即此一喝。入百千萬億喝。百千萬億喝。入此一喝。是能入圓教。善不覺起身。再拜於誠之前。誠復為善曰。非唯一喝為然。乃至語默動靜。一切時。一切處。一切物。一切事。契理契機。周遍無餘。於是四眾。歡喜聞所未聞。龍顏大悅(僧傳) 。
甲申 崇寧三年重午。有旨取佛牙入內。舍利隔水晶匣。落如雨點。上讚曰。大士釋迦文。虗空等一塵。有求皆赴感。無剎不分身。玉瑩千輪皎。金剛百煉新。我今恭敬禮。溥願濟群倫○丞相張公商英云。徽宗知臣好佛。而甞為余親言其事。
御讚法華經云。諸佛靈文足可誇。蓮經七軸玉無瑕。歷代王孫曾供養。累朝天子献香華。頂戴盡消窮劫罪。皈依必感福河沙。一句了然超佛性。何須門外說三車(並前太平盛契) 。
政和二年夏。右街僧錄慈雲大師善因。詣朝堂陳詞曰。伏為教門。於四月十六日。奉聖旨指揮為道錄。董南運訴。釋教所有毀漢天師等事。下有司取藏經見行。檢尋焚毀。次今不避冒瀆朝庭。輙有陳述。切緣天下寺院大藏經文。元係太祖太宗聖旨。雕造印行流通。及都城寺院并后妃之家。功德院藏經。又係本朝所賜。其辨正論。甞蒙仁宗皇帝収入。崇文總錄。若御府之書。遽然焚毀。在君子之心。有所不忍。恭惟國家。功成治定。政教興隆。崇奉祖宗。凡所舊書。未聞毀之。只如楊子。槌提仁義。滅絕禮樂之言。世人謂之指斥老氏。莊子作盜跖漁父之篇。
世人謂之毀擯孔子。然而老子之道愈興。孔子之道益著。此所以孟子有誡盡信書之言也。明矣非毀之者。適所尊之。今道教中有護正除邪等論。毀斥釋氏。切害甚多。而教門未甞乞除毀之。伏望鈞慈特賜詳察。使釋道二教。不許互相排詆。以專柔無諍為事。各守一道。上助清朝興化之萬一。乞特降朝旨禁止。引用斥道教之言。免檢搜藏經。天下幸甚。由是廟堂奏聞。六月十一日聖旨依奏。
三年。嘉州道傍大樹。為風所折。捕盜官。見其樹內有一僧。鬚髮蓋體。爪甲繞身。遂奏于朝。有旨令肩輿至闕。時西天總持法師。以金磬出其定。乃問何代僧也。曰東晉僧慧持。因游峨眉。不記時代。遂問我遠師兄在否。總持曰。遠法師已化去七百年矣。遂不復語。問曰。既至此。欲歸何方。曰陳留市。上命畫 工。寫師真頒行。併賜頌三首云。七百年來老古錐。定中消息許誰知。
爭如隻履西歸去。生死徒勞木作皮。一藏山於澤亦藏身。天下無藏道可親。寄語莊周休擬議。樹中不是負趍人。二有情身不是無情。彼此人人定裏身。會得菩提本無樹。不須辛苦是盧能(武庫) 。
丁酉 七年夏四月。群臣。策 上為教主道君皇帝。詔道院略曰。朕乃上帝元子。為太霄帝君。憫中華被金狄之教。遂懇上帝。願為人主。令天下歸於正道。卿等可上表章策 朕為教主道君。止用於教門。尋詔翰林學士承旨王黼。
宣和殿學士蔡攸盛章等。至宣和殿觀神霄降臨。黼作記上之。自後神怪之事。不悉書○林靈素。封金門羽客。上表乞將天下寺觀。改為神霄宮。從之。靈素在內講經。上為設幄其側。靈素使人於下請問。然所言。無殊絕之語。雜以滑稽喋語。上下為大開笑。莫有君臣之禮矣。謂之明主可乎○勑下天下寺院。並改為天寧萬壽觀。尋又改為神霄玉清萬壽宮(並前編年) 。
己亥 宣和元年正月。詔改佛號大覺金仙。餘為仙人大士。僧稱德士。行稱德童而冠服之。但道冠有徽。德冠無徽。又以寺為宮。院為觀。尼為女德士。佛賜天尊服。僧依道流戴冠。禁銅鈸塔像。噫異哉(同前) 。
常德府文殊寺道禪師。改僧上堂云。祖意西來事。今朝特地新。昔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鶴 氅披銀褐。頭包蕉葉巾。林泉無事客。兩度[口*受] 君恩。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且道即今是什麼時節。
毗盧舍那。頂戴寶冠。為顯真中有俗。文殊老叟。身披鶴 氅。且要俯順時宜。一人既爾。眾人亦然。大家堅立叢林。喜得群仙聚會。共酌迷仙酎。同唱步虗詞。或看靈寶度人經。或說長生不死藥。琴彈月下。指端發太古之音。碁布軒前。妙着出神機之外。進一步。便到大羅天上。退一步。却在九幽城中。只如不進不退。又作麼生。直饒羽化三清路。終是輪回一幻身(本寺石刻) 。
忠肅公陳瓘了齋奏議曰。儒與釋者。迹異而道同。不善用者用其迹。如梁之用齋戒。漢之求神仙是也。善用其心者。如我祖宗是也。用其迹則泥。泥則可得而攻。用其心則通。通則無得而議。漢粱之迹。可得而攻也。祖宗之心。孰得而議焉。用老子之無為。而斯民休息。用釋氏之饒益。而天下莫與爭。此祖宗已試之效也。老子曰。知者不言。釋氏曰。止止勿說。孔子曰。默而識之。此祖宗之所躬行。而非有言之士所能擬議哉(宋編年) 。
二年九月。有旨復教。天下寺院釋氏菩薩僧。仍舊稱呼。
文殊禪師復教後。上堂云。不掛僧衣着羽衣。老君形相頗相宜。一年半內閑思想。大底興衰各有時。我佛如來。屢讖法之有難。教中明載。無不委知。校量年代。正在茲時。魔得其便。惑亂正宗。僧改俗形。佛更名字。妄生邪解。刪削經文。鐃鈸停音。鉢盂添足。多般矯詐欺罔聖君。賴我皇帝。聖德聖明。不忘付囑。不廢其教。特賜宸章。頒行天下。仍許僧尼重新披削。
實謂寒灰 再燄 枯木重榮。不離俗形。而作僧形。不出魔界。而入佛界。重鳴法皷。再整頹綱。迷仙酎變為甘露瓊漿。步虗詞翻作還鄉曲子。放下銀木簡。拈起尼師壇。昨朝稽首擎拳。今日和南不審。只改舊時相。不改舊時人。
敢問大眾舊時是一箇兩箇。良久云。秋風也解嫌狼藉。吹盡當年道教灰 (本寺石刻) 。
甲辰 宣和六年上元節。御樓觀燈。簾幕重密。下無由知。眾中忽有一人躍出。黑色布衣。以手指簾。謂上曰。汝有何神。而敢破壞吾教。今吾語汝報將至矣。上怒甚。命中使傳旨治之。上大不怡。為罷一夕之歡。付獄盡之。終不得為何人也(野史) 。
丙午歲 欽宗即位。改元靖康。正月。金人斡離不元帥粘罕犯京闕。請上相見。上如青城。二宿而還宮。再請。上皇與帝俱往。不復還京。金人立異姓張邦 昌為王。續邀朱鄭二后。親王。帝姬。皇族三千餘人。俱北狩。康王常出使。斡離不軍至相州。有詔為大元帥。領兵入衛。有使□自河北竄回。馳上皇手札。康王拜受之。乃即位于南京。改元建炎。京城陷。子女玉帛。
金人席卷而去(通略) ○欽宗與上皇后妃北狩。至戊午歲。乃高宗紹興十二年。上皇崩於五國城。焚于坑上。火其衣及尸。未盡則放於水中。帝哭止之。不可。國人曰。我此一城人。取此水為油。若盡燒其尸。則不成油。國人無可點照。喪事畢。又移遠行。至金城。宿一山寺。僧出迎接送。帝與部從同室而臥。更靜聞鄰壁與語。曰。有因果否。曰豈得無之。況他前身是玉堂天子。因不聽帝釋玉皇說法。故降謫。今在人間。又滅佛法。以有此禍。
報盡令葬水火之中矣。又問。今南方康王如何。曰且教他讀了周易六十四卦了。別作施行。又問少帝此行何如。僧曰。他是天羅王。不久亦歸天上。雖然至此亦未免馬足之報。黎明帝同阿計替。排戶而入其室。則塵埃覆地。寂無僧耳。乃詢居民。謂兵火之餘。無復有也(帝燼錄) 。
徽宗。逾涉間關。顧謂少帝曰。自古帝王之辱。惟晉懷愍石少主與吾父子耳。噫出斯言。則飾前非。信佛法可輕耶。山寺隣僧之耳語。豈虗語哉。天帝之崇奉。人主之凌滅。因果歷然。哀哉。
宋之有國。列聖相承。欽崇三寶。明良會遇。廣闢福田。七傳而至佑陵。敦友愛之情。貫儒釋之理。命禪教而互相舉揚。以資冥福。普及含識。可謂明矣。奈何中林靈素之感毒氣深入。改天下寺院。為神霄宮。稱國內僧尼。為德士。夷佛凌僧。將有魏唐之舉。賴是天日昭回靈素事敗。上乃自飾。重責其過。徒義脩慝歟。嗚呼靖康之亂。實由林靈素之徒。私於快已。黷亂朝網。卒致社稷風塵。鑾輿播越。生民墮於塗炭。非遠福而求禍也。悲夫。
荊國文公王安石。參蔣山元禪師。扣以單傳之秘。師曰。公有障道者三。近道者一。公請其說。曰。公懷經濟之志。不任天下重。心未平。一也。受氣剛大多怒。二也。學問尚理。三也。特視利如脫髮。皆淡泊如頭陀。此為近道爾○公一日訪師。坐聞談論。品藻古今。師曰。公口氣逼人。恐着述搜索勞役。心氣不正。何不坐禪體此大事。公從之。一日謂元曰。坐禪實不虧人。余數年。要做胡笳十八拍不成。夜間已就。山呵呵大笑○公元豐間疾篤。自責曰。雖識天下理。定力未純。若未死。當竭力修為。疾間與元師頌曰。老嫌智巧累形軀。乞受玄機學破除。百歲用痴能幾許。敕吾黥劓可無餘。一日訪師默坐有省。呈偈云。圖書老矣倦紛披。絕學無為度歲時。離此別求玄與妙。虗空須合下泥犁。師印可之。
佛印了元禪師。饒州林氏子。元豐五年九月。自歸宗赴金山之命。維舟秦淮。謁王荊公於定林。公以傅大士像須讚。佛印掇筆書曰。道冠儒履佛袈裟。和會三家作一家。忘却率陀天上路。雙林癡坐待龍華。然公雖為佛印所調。而終服其理也(僧史) 。
東坡居士適江右。子由。同真淨文禪師。照覺總禪師。同舟接之。二僧夜夢接五祖戒禪師。及見坡。咸理夢事。坡乃笑曰。夢有同者乎。遂問戒公生何所。曰陝右。曰奚若。曰戒失一目。坡曰。先妣方娠。其時夢一僧至門。瘠而眇。又問終何所。曰高安大愚。今五十年矣。坡笑曰。某年四十五。十歲餘時。甞夢是僧往來陝右。公後與真淨禪師書云。戒和尚。不識人嫌。強顏復出。亦可笑也。既是法契。[(厂@?)*頁] 深加磨斫。使還舊觀。
蘇子瞻謫黃州。佛印住歸宗。為方外之交。酧酢妙句。與烟雲爭[鹿/比] 。及元住金山。則子瞻釋□還吳中。舟次丹陽。書抵元曰。不必出山。當學趙州。上等接人。元得書徑來。公出迎笑問之。元以偈為献云。趙州嘗日少謙光。不出三門見趙王。曾似金山無量相。大千都是一禪床。子瞻抵掌稱善○佛印一日為學徒入室次。東坡直到面前。師云。此間無座榻。不及奉陪居士。公云。
敢借和尚四大為座榻。師曰。山僧有一問。居士若道得即請坐。若道不得。即輸却腰間玉帶子。公忻然曰。便請。師曰。居士適來道。借山僧四大為座榻。只如山僧四大本空。五蘊非有。居士向什麼處坐。公擬議。師為留下玉帶。以鎮山門。坡大笑而出。印却以雲山衲衣贈坡。坡作三偈云。百千燈作一燈光。盡是恒沙法界王。是故東坡不敢惜。惜君四大作禪床 病骨難禁玉帶圍。鈍根仍落箭鋒機。會當乞食歌姬院。奪得雲山舊衲衣 此帶閱人如傳舍。流傳到我亦悠哉。錦袍錯落真堪襯。乞與徉狂老萬回。佛印與東坡居士。納交特厚。書偈往來非一也。
錢塘僧道潛。號參寥子。以詩見知於蘇文忠公。凡唱和形於翰墨。必曰參寥。丞相呂公為奏妙總師號。後與簡牘則曰。妙總老師。公離錢塘。以長短句別之曰。有情風萬里捲潮來。無情送潮歸。問錢塘江上西興浦口。幾度斜暉。不用思量今古。俛仰昔人非。誰似東坡老白首忘機。記取西湖西畔正暮。好山好處。空翠煙霏。筭詩人相得。如我與君稀。約他年東還海道謝公。雅志莫相違。西湖路不應回首。為我沾衣。後山陳公師道。極口論僧詩工拙。參寥云。此不足論。論釋氏當先乎道。公曰。禪非意想。道絕功勳。作麼生論。師曰。欲得現前。莫存順逆。師東歸。
公餞以序。妙總師。大覺老之嗣。眉山公之客。少斿公之友。釋門之表。士林之秀。詩苑之英也。游公卿大夫間。名于四海者。三十年。其議古今張弛。精貌肖否。言之從違。詩之精粗。若水赴壑阪走丸。傾囊出物。鷙鳥舉而風迫之也。若升高視下。爬 癢而鑑貌也。元符冬。去魯還吳。道徐而來見。余與之別餘二十年。後見于此。愛其詩。讀不舍乎。屬其談挽不聽去。夜坐語唐詩。僧參寥曰。
貫休齊已。世薄其語。然以曠蕩逸群之氣。高世之志。天下之譽。王侯將相之奉。而為石霜老師之役。終其身不去。此豈用意於詩者。工拙不足病。由是而知。余之所貴乃其棄餘。所謂淺為丈夫者於其行。敘以謝之○噫今之小生。於有道宗師。必名呼而示其忽慢。亦安知文忠後山二公。於一詩僧尚爾。況道德崇重者耶(雲臥紀談) 。
僧清順。字怡然。居湖山勝處。以偈陶寫閑中趣味曰。浪宕閑吟下翠微。更無一法可思惟。有人問我出山意。蔾杖頭挑破衲衣。丞相石林葉少蘊謂順。為人清約介靜。不妄與人交。無大故不至城市。士大夫多往就見。時有饋之米者。所取不過數斗。以缾貯置几上。日三二合食之。雖蔬茹。亦不常有。東坡在嶺南時。因人往西湖。有筆語曰。垂雲順闍黎。乃予監郡日。往還詩友也。清介貧甚。食僅足而已。幾怜不足也。然未甞有憂色。老矣不知尚健否。嘻令吾黨以清貧為耻。以厚蓄為榮。及溘然。則不致其徒於縲紲者幾希。若少慕順之風。豈至遺臭耶(紀談) 。
東坡居士。功名蓋世。晚景深究禪觀。壽六十六。忽病。徑山惟琳長老問疾。扣耳云。端明勿忘西方。世雄在傍云。固先生平行履踐至此。更須着力。坡應聲曰着力即差。語絕而逝(言行錄) 。
蜀僧祖秀。讚坡翁像曰。漢之司馬王楊。唐之太白子昂。是五君子。皆生乎蜀郡。未若夫子之有耿光。夫子之詩。抗衡者其唯子美。夫子之文。並軫者其唯子長。賦亦賢於屈費。字乃健於鍾王。此夫子粃糠。夫子之道。是為后稷伊尹。可以致君於堯湯。時議將加之於鉄鉞。而夫子猶諷於典章。海表之迁。如還故鄉。信蜀之五傑者。莫窺夫子之垣墻○靖康初。秀尚留京師。着華陽宮記。極為詳備。其東都事略。以為朱勔傳贊。蓋勔治於役。讀之者所謂壽山艮岳則昭然矣。豈待寄目耶。張丞相德遠判福州。致秀長樂光嚴。後歸蜀山。翛然燕處。一話一言。未甞忘衛宗護教。既福不逮慧。為時論所備焉(僧寶傳) 。
濂溪。周元公惇茂叔。先世所居舂陵有水曰濂。公既樂廬山之幽勝。而築室以濂名溪。蓋不忘本矣。時佛印寓居鸞溪之上。公謁見。相與講道。問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禪門何得謂無心是道。師云。疑則別參。公曰。參則不無。必竟以何為道。師曰。滿目青山一任看。公心醉。一日忽見窻前草生意勃然。乃曰。與自家意思一般。以偈呈師云。昔本不迷今不悟。心融境會豁幽潛。草深窻外松當道。盡日令人看不厭。師和云。大道體寬無不在。何拘動植與飛潛。行觀坐看了無碍。色見聲求心自厭。由是命師作青松社主。
追[媲-囟+(色-巴+囚)] 白蓮故事○嘉祐中。周元公通守灨上。尋有譖公于部。使者臨之甚威。公處之超然。寄師偈云。天開斯道在文明。富貴何如守賤貧。豈有廬山許高絕。不能容得一閑身。師酧云。泉石能尋舊日盟。
何時携手話峰頭(紀談) ○公甞謂。佛氏一部法華經。抵是儒家周易一箇艮卦可了。噫易以艮為六十四封之旨。艮連山也。為止義。若以經偈止止不須說。而比之夫。是之謂持蟸酌海矣。然公雖窮理盡性之學。而推佛印為社主。苟道之不同。豈能相與為謀耶。
佛印住金山。黃門侍郎蘇轍子由欲謁見。先以偈献曰。麤沙施佛佛欣受。怪石供僧僧不嫌。空手遠來還要否。更無一物可增添。師酧云。空手持來放下難。三賢十聖聚頭看。此般供養能歆享。木馬泥牛亦喜歡。然蘇黃門佛印以斯道為際見之歡。視老杜贊公來往風流。則有間矣○李伯時為佛印寫真。師曰。必為我作笑狀。寫畢。師乃自讚曰。李公天上石麒麟。傳得雲居道者真。不為拈華明大事。等閑開口笑何人。泥牛謾向風前齅。枯木無端雪裏春。對現堂堂俱不識。太平時代自由身。後因聽客語。有會其心者。軒渠一笑而化。嘻其令人盡笑狀而讚之。豈苟然也。
子由謫官來南。以道扣謁真淨文禪師。師曰。此事學不得。教不得。須是當人自悟。始得悟得也。可可地。一切神通變化。皆自具足。不用外求。子由默識之。閱楞嚴經次。師與偈云。佛法從來付大臣。信門雖啟悟門扁。直須着眼語言外。字字無非是正經。
公和云。幸作皇朝責罸臣。空諸幻妄扣禪扃。蒙師示與安心法。都合楞嚴十卷經。師然之。
棲賢據山之上游。右倚石壁。左俯流泉。石壁之趾僧堂在焉。長老智遷以六十年。瓦敗木朽。其徒惠遷。力而新之。求道者來。得飲食宴處之藥。無外擾。皆二遷寘力而不懈也。夫士居塵垢之中。紛紜之變。日遘於前。而中心未始一日忘道。而況深山之崖。野水之垠。有堂以居。有食以飽。是非寵辱。不接於心耳。而忽焉不省也何哉。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今夫驅鶩乎世故。而不聞大道。雖勞沒齒。吾知其無以死也。苟一日聞道。雖則死無餘事矣○真西山。讀至此指謂人曰。巒城公此記。勝如張無盡永安僧堂記。巒城公之言緊切耳○東坡謂李公擇曰。子由為栖賢僧作僧堂記。讀之凜然。覺崖崩飛渭逼人寒冽也。
劉宜翁見佛印。師頗自負。真淨文禪師來游。歸宗至法堂上見劉。劉便問。長老寫戲幾年。淨云。專聽樂官來。劉云我不入這保社。淨云。爭柰即今在場子裏。劉擬議。淨拍手云。蝦蟆禪。只跳一跳。坐次。劉指衲衣云。喚作什麼。淨云禪衣。劉云。如何是禪。淨乃抖擻云。抖擻不下。劉默然。淨乃打一下。儞伎倆如此。要勘老僧那。劉俛首而已。
太守王文康公曙。見慈照禪師。有偈呈達觀禪師云。政簡絕塵喧。因師開北軒。體微聊示寂。耳重欲忘言。佛祖兩重過。山河一口吞。師今是知者。捨此更誰論。師然之。
李端願。問達觀頴禪師。人死當何所歸。曰未知生焉知死。李曰。生則某甲已知。師云。生從何來。李擬議。師扭其胸 云。只在這裏思量箇什麼。李云會也。只知貧程不覺蹉路。師拓開云。百年一夢。今朝方醒。
又問。天堂地獄。必竟是有是無。師云。諸佛尚無說。有眼見空華。太尉就有覔。無水中搓月。堪笑眼前見牢獄。不能心外覔天堂。殊不知忻怖在心。善惡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無惑。李云。心如何了。答云。善惡都莫思量。復云。心歸何所。師云。請太尉歸宅。李乃飲默而去。
觀察李端懿。問達觀禪師。西方淨土如何得到。師云。即今坐却雕梁畫 棟。却要生西方淨土。是好假不好真。云佛豈是妄也。師云。佛不妄。自是太尉妄。某甲爭得妄。師云。若不妄。何求西方淨土。大凡淨土者。是清淨之性。西方是日落之處。令人作歸投處耳。知歸投處。即是極樂世界也。李致謝而去。
學士刀景純。問達觀。佛教於世間何用。師云。日用少不得。云。作麼用。師云。在眼曰見。在耳曰聞。云。干佛什麼事。師云。若不干佛事。將何為見聞。云自有眼耳在。師云。雕畫 一切人。佛皆有耳目。只為無佛了不能見聞。佛是覺義。為有正覺。號之為佛。若無正見。盡是邪解。
不用頭戴火燄 。脚踏蓮花。黃卷赤軸。為佛教耳。景純默然領悟(以上僧寶傳) 。
端獅子者。吳興人。始見弄師子。發明心要。住西余山。能誦法華經。湖人爭延之。得錢一百。乃開帙目誦數句。持錢而去。好歌漁父辭。丞相章子厚請升座。命俞秀老作疏云。七帙之蓮經未誦。一聲之漁父先聞。端聽至此。以手揶揄曰。止止。乃坐引聲吟曰。本是瀟湘一釣客。自東自西自南北。大眾雜然稱善。端[(厂@?)*頁] 笑云。我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下座。
公見其顧[(ㄙ/月)*頁] 。如象王回旋。公微有得。乃趍方丈。命侍僧為入室。師見即云。相公已入。富弼猶在外。公聞汗流浹背。即大悟心要。及致仕居洛。以頌寄顒得法師圓照禪師云。因見顒師悟入深。夤緣傳得老師心。東南謾說江山遠。目對靈光與妙音。書曰。弼留心祖道。為日已久。常恨不遇明眼人。開發蒙陋。雖久聞盛德。而無由瞻謁。昨幸出守毫。社與頴川境連。
因里人張比部景山。請顒師下訪。相聚幾一月。以慈悲方便之力。令有悟處。會結夏日逼。四月初遽且歸頴。其於揩磨淘汰。則殊未有功。衰病相仍。昏鈍難入。昔古靈師所謂。不謂不期臨老。得聞極則事。見之於弼今日矣。天幸天幸。弼雖得法於顒師。然本源由老和尚而來。宗派甚的必須。亦欲成持。更望垂慈攝受。遠賜接引。未至令至。即為南岳下龐蘊。百丈下裴休。何以異哉(言行錄) 。
司馬溫公。一日薄暮。見康節曰。明日僧修顒開堂說法。鄭公欲偕行聽之。鄭公貧佛已不可勸。鄭公果往。於理未便。光後進不散言。先生曷不止之。康節云。恨聞之晚矣。明日鄭公果往。後康節見公謂曰。三命公公不起。一僧開堂。公乃出。鄭公驚曰。弼未知思也(同前) 故吏呂大臨。與叔奏記於公曰。大臨開之。古者三公無聀事。惟有德者居之。大道未明。人趍異學。不入於釋。則入於莊老。疑聖人為未盡。輕禮義為不足學。是致人倫不明。萬物憔悴。此大人老成。惻隱存心之時。以道自任。振壞俗。在公之力。宜無難矣。若夫移精變氣。務求長生。此山谷避世之士。獨善其身之所好。豈世之所望於公者哉。公笑而弗答。
公因張比部隱之。以勢位凌衲子。乃與之書曰。禪家者流。見事枝蔓不徑直者。謂之葛藤。往往鄙誚。遂著葛藤歌。載于集中。弼固曾見其所以。乃試與之商確。不知如何。大抵俗人與僧人。性識紐□□□差別。其事跡甚有不同處。且僧人。自小出家。早已看經日久。聞見皆是佛事。及剃髮後。結伴行脚。要到處便到。參禪問道之外。羣眾見聞愽約。又復言說眼目薰蒸。忽遇一明眼人。纔撥着立。便有箇見處。却將前後。凡所見聞。自行證據。豈不明白暢快者哉。吾輩俗士。自幼少為世事浸漬。及長大。娶妻養子。經營衣食。奔走仕宦。黃卷赤軸。往往未曾入手。
雖乘閑閱玩。只是資談柄而已。何曾徹空其理。且士農工商。各為業以纏縛。那知有叢林法席。假使欲云參問。何由去得。何處有結伴游山。參禪問道。及眾愽約乎。一明眼人。偶然因事遭際。且無一味工夫。所問能有多少。所得能有幾何。復無所問所見。自作證據。更不廣行探討。深如鑽仰。纔得一言半句。殊未明了。便乃目視雲漢。鼻孔遼天。自謂我已超佛越祖。千聖齊立下風。佛經禪冊。都不一顧。以避葛藤之誚。弼之愚見。深恐也然也。弼不學禪則已。若已辦身心學之。須是周旋委曲。深鉤遠索。透頂透底。徹骨徹髓。一切現成。光明潔淨。絕塵許凝翳。
方敢下濦之之書。此事不是小小。直要脫却無始刧來。生死根本。與管生死底。閻羅老子作抵敵始得。不可聽閑人長語。以當參學。使自隨瞞去也。祝祝(以上言行錄并紀談) 。
公居相。封韓國文忠公。致仕家居。日深究佛學。甞參悟本與華嚴顒師。以徹證了悟處。每見於辭氣。嘻貴極人臣。頓明此事。可謂沒量大人矣。隱之之書。深切著明。又能講法義於圓照師。陳敘宗派。援古靈師臨老得聞極則事以自謂。豈欺人哉。
丞相張公商英。漕江西。謁東林照覺總禪師。詰其所見處。與己符合。乃印之曰。吾得法弟子慈古鏡住玉溪。亦可與語。又龔德莊說兜率悅。聦明可人。張因按部過分寧。諸禪出迎。先致敬玉溪慈。次諸山。後問悅師曰。聞公善文章。悅大笑曰。運使失一隻眼了也。從悅臨濟九世孫。對運使論文章。正如運使對某論禪也。無盡不然其說。乃強屈指曰。是九世也。先一日。兜率夢。日輪昇天。被悅以手搏取。乃運轉之義。聞運使非久過此。吾當深錐痛劄。若肯回頭。吾門之幸事。首座云。今時士大夫。受人取奉慣。恐發惡別生事也。悅曰。正使煩惱只退得。
我院別無事也。無盡問取玉溪幾許。曰十五里。兜率曰。五里日稍晚。宿兜率。無盡與悅語次。稱賞東林。悅未肯其說。無盡乃題擬瀑布軒略云。不向廬山尋落處。象王鼻孔謾遼天。意譏其不肯東林也。公徐語及宗門事。悅曰。今日與運使人事已困。珍重睡去。至更深。悅起來。與無盡論此事。焚香請十方諸佛作證。東林既印可運使。運使於佛祖言教。有少疑否。公云。有。悅曰。疑何等語。曰。疑香林獨脚頌。德山托鉢因緣。悅云。既於此有疑。其餘安得無疑。只如末後句是有耶是無耶。公曰有。悅大笑。歸方丈。閉却門。無盡一夜睡不交睫。至五鼓。
下床觸翻蹋床。忽省得。有頌云。鼓寂鐘沉托鉢回。岩頭一拶語如雷。果然只得三年活。莫是遭它受記來。遂扣方丈門云。某已捉得賊了。悅云。贜物在什麼處。公無語。悅云。都運且去。來日相見。翌日公舉前話。悅乃謂公曰。參禪只是命根不斷。依語生解。氣餧力微。不覺墮在聲色區宇。如是之說。公已得悟。然至極微細處。使人不覺不知。須要是非情盡。凡聖皆除。轉脚出邪途也。作偈為證。等閑行處。步步皆如。錐居聲色。寧滯有無。一心靡異。萬法非殊。休分體用。莫擇精麤。臨機不碍。應物無拘。是非情盡。凡聖皆除。誰得誰失。何親何踈。
拈頭作尾。指實為虗。翻身魔界。轉脚邪途。了非逆順。不犯工夫。公曰。一着當頭。極則任運。東西南北。須知別有。洪爐對面。橫翻背擲。出沒縱橫。逆順不離。如今光影。若還喚作老爺。曾柰娘娘不認。公邀師至建昌。途中一一伺察。有十偈。敘其事。師亦十偈酧之。元祐八年八月也○師有三關。公頌之。一曰。撥草參玄只圖見性。只今上人性在什麼處。公曰。陰陰夏木杜鵑 鳴。
日破浮雲宇宙清。莫對曾參問曾晢。情知孝子諱爺名。二曰。識得自性方脫生死。眼光落時作麼生脫。公曰。人間鬼使符來取。天上華冠色正萎。好筒轉身時節子。莫教閻老等閑知。三曰。脫得生死便知去處。四大一分時向甚麼處去。公曰。鼓合東村李大妻。西風曠野淚沾衣。碧蘆紅蓼江南岸。却作張三坐釣磯○師初首眾於廬山。栖賢洪帥熊伯通。請住兜率五年。一日說偈云。四十有八。聖凡盡殺。不是英雄。龍安路滑。奄然而逝。
無盡與大洪恩禪師。以禪教之要。相與徵語(云云) 。答云。伏蒙剖示。清涼臨濟公案(云云) 。去此二途。如何即是。彼上人者。難為酎對。只應倒走三千里。如別紙故敘。乃罄此情也。恩乃別紙示之。無盡於封來白紙上。書偈寄恩曰。不須倒走三千里。何必重科三十藤。盡是河沙真寶藏。夜寒挑盡讀書灯。恩疏為四偈答之。不須倒走三千里。
浩浩清波平地起。百尺竿頭笑不休。臨濟德山徒側耳(一) 。何必重科三十藤。放行把住此為憑。居士傳來應有在。三峯鼎立碧層層(二) 。盡是河沙真寶藏。聊為人間作歸向。來時無口問盧能。驚恠泥牛吞大像(三) 。
夜寒挑起讀書燈。壞衲蒙頭箇老僧。慚愧淨名多意氣。自怜多病百無能(四) ○公一日。游翠岩。璣禪師出迎。公一見問曰。如何是翠岩境。璣云。門對洪崖千尺井。石橋分水遶松杉。公執璣手曰。久聞道者之名。何乃爾耳。璣云。偶爾。公即續云。野僧迎客下烟嵐。試問如何是翠岩。門對洪崖千尺井。石橋分水遶松杉。歡然歸方丈○公游南岳上封寺。見一老僧危坐。公問曰。年多少。曰。九十六。問。眼明麼。曰尚可穿針線。問。齒硬麼曰。
猶堪嚼石蓮。問。曾行脚麼曰。早年參祖道。問。見誰來。曰。末後見同安問。還記得同安句麼。曰。對客不曾談俗話。水清魚現不吞鉤。問。忽遇拏雲攫霧底來時。又且如何。曰。離鈎三寸君須記。莫學凡流取次看。公即炷香設拜。留偈云。百歲光陰欠四年。危然頹坐老林泉。眼明尚可穿針線。齒硬猶堪嚼石蓮。早歲遍參諸祖道。晚年別得一枝禪。不因過後來相訪。爭得囊中出少編。
文潞公。呂申公。為荊南提舉。見浩布裩。以書薦浩於州太守。偶大陽虗席。遂致之。未幾。無盡致書云。久渴教誨。恨以聀事所拘。不得親炙。浩見書云。吾非死人也。乃携杖往荊渚。見無盡。後公請住玉泉。開堂。眾官畢集。浩升座。顧視大眾云。君不見。良久。又云君不見。無盡操蜀音曰。和尚見。浩應聲曰。但得相公見。便了下座。
公在江寧府戒壇院。閱雪竇拈古。至百丈參馬祖因緣云。大冶精金。應無變色。忽投卷曰。審如此言。臨濟豈有今日也。頌云。馬師一喝大雄峯。聲入髑髏三日聾。黃蘗聞之驚吐舌。江西從此立宗風。舉似平和尚平後致書與公曰。去夏閱臨濟宗派。深知居士得大機大用。乃求前頌藁。公再以頌寫寄之。吐舌耳聾師已曉。槌胷只得哭蒼天。槃山會裏翻筋斗。到此方知普化顛(大觀三年) 。
公著昭化院記云。天華嚴之為教也。其佛與一乘菩薩之事乎。始終一念也。今昔一時也。因果一佛也。凡聖一性也。十方一剎也。三界一體也。正像末一法也。初中後一際也。以十信。為入佛之始。以十地。為成佛之終。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十一地。謂之五位。每位具十者。以波羅密為主也。凡五位之因果。各五十。加本位之五因五果。為一百有十。所以成華嚴世界之佛剎。善財童子之法門。華嚴世界一百一十。而加一何也。一者。佛之位。萬法之因也。五位者。所標之法也。善財者。問法而行之人也。五十三勝友者。五十則五位也。三則文殊。普賢。
彌勒也。此經也。以毗盧遮那為根本智體。文殊為妙慧。普賢為萬行。方起其信而入五位也。則慧為體。行為用。及其行圓而入法界也。則行為體。慧為用。體用互參。理事相徹。則無依無修。而果成矣。故歸之於後佛彌勒。十信以色為因者。未離色塵也。十住以華為因者。理事開敷也。十行以慧為因者。定慧圓明也。十回向以妙為因者。妙用自在也。種種名號者。智體之異名也。大悲廣濟謂之海。除熱清涼謂之月。普雨法雨謂之龍。包含萬象謂之藏。因果同時。處世不染。謂之蓮華。摧邪見正。而不動。謂之幢。性願普薰。謂之香。無為極成者天也。
無方而應者神也。無外而大者王也。無垢謂之摩尼。漉沉拯溺謂之網。高顯挺特謂之莖幹。開敷覆蔭謂之花葉。含育利生。謂之宮殿。觀照六根。謂之樓閣。無畏謂之師子。超塵謂之臺榭。出俗謂之比丘。入廛 謂之居士長者。同乎外道。謂之仙人婆羅門。慈而無染謂之女。以悲生智謂之母。此華嚴事相表法之大旨也。至於一字含萬法。而遍一切。其汪洋浩愽。非長者孰能抉其微乎○居士位至極品。晚年好佛重道。建華嚴閣。設齋醮會。釋子黃冠。紛紛趍之。道士教化。令誦金剛經。為之結般若緣。故云。財法二施。遇僧勸看道德經。使互相知有也。然護教之心。真如是耳。
文靖公龜山楊時。為東林總禪師友善。每謂師曰。禪學雖高。却於儒學。未有所得。師曰。儒學緊要處也。記得些。且道君子無入而不自得。得箇什麼。公默然總又與公言十識。第八菴摩羅識。唐言白淨無垢。第九阿賴耶識。唐言善惡種子。白淨無垢。即孟子之言性善。性善則可謂探本言。善惡混。乃是於善惡未萠處看。公然之。於是服膺(本傳) 。太史黃公庭堅。訪道於黃龍晦堂心禪師。師遂舉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公如何會。公擬議。師云。纔擬議便成剩法。公箋注至再。師不然其說。時秋香滿院。師曰。聞木犀香乎。公曰聞。師曰。吾無隱乎爾。公領解曰。迷時今日如前日。悟後今年非去年。喫飯着衣誰不會。何須要會祖師禪。師頷之。
觀文王公韶參晦堂。謂有趣入。師曰。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公如何趣入。公偈答云。晝曾忘食夜忘眠。捧得驪珠欲上天。却向空中平放下。四稜蹋地恰團圓。師首肯之○朱世英見心禪師。問曰。君子不幸。小有過差。而見聞指目之不暇。小人終日造惡。而不以為然。其故何哉。晦堂曰。君子之德。比美玉。焉有瑕生內必見於外。見者稱異。不得不指目也。若夫小人者。日用所作。無非過惡。人安用言之(章江集) 。
王正言為江西漕。久參晦堂。不契。一日問曰。得和尚甚深法者何人。師曰。雲岩新長老。王謁新問曰。甞聞三緣和合而生。又聞即死即生。何故有奪胎而生者。某實疑之。新曰。如正言作漕。隨所至處。即居其位。還疑否。曰。不疑。新曰。此既不疑。彼何疑耶。王於言下領解。
觀文王公。撰臨濟正宗記曰。敷陽子學聖人之道者。遇今黃龍心禪師。知釋氏之道。有足尊者焉(云云) 。夫仁義道德之原。皆自我出。非有假借傍助待人而後得也。不知其本。則觸途妄發。終亦無所至。古人謂。道之大原出乎天。天豈有儒釋之別哉。
山谷。論臨濟宗旨。如漢高収韓附耳語封王。即臥內奪印。偽游雲夢。縛以力士。詒賀陳[孑*希] 。斬之鐘室。蓋高祖無殺人之劒。而韓信心亦不死。宗師投人。多類此。
議曰。或諷晦堂不當以儒書糅佛語。師曰。若不見性。祖佛密語盡成外書。若是見性。魔說孤禪。皆為密語。嘻師乃學通內外。隨機啟迪。使人各因所習。同歸於悟。吾佛與儒同一關鑰。論敷陽子之記。如推門入臼。非心通意解者。可同年語哉。
伊川程頤明道。始以易學。為諸儒倡○侍郎楊子安。喜參禪。不肯明道。每攻其徒曰。六經盖藥也。無病安所用。適明道自涪陵。歸遇襄陽。子安問曰。易從甚處起。明道以扇柄畫地曰。從這裏起。子安曰。這一畫。從甚處起。明道無語。子安便起。後明道致書。問道於靈源清禪師云。天下宗匠。歷扣殆遍。獨以老師未見為不足。不肯歇去耳(云云) 師答。其略云。若用拙者之言。一切屏絕。念念深切。直下自看。須見徹底明白。省力現成。乃奇特事也。
仍示偈云。佛法從來沒世情。是非邪正要分明。口頭說得千千尺。心下須教寸寸行。公得此嚮導。深明其理○寺丞戴道純。扣靈源。忽有省。偈曰。杳冥源底全機處。一片心華露印紋。知是幾生曾供養。時時微笑動香雲。題草衣岩云。岩頭庵裏見全提。岩下歸來著草衣。更不下山緣底事。鳥啼花笑自知機。
知縣蕭公。從見靈源。作認賊為子頌。是亦不是俱不是。亦無不是謾勞推。兩頭截斷歸家坐。獨露乾坤更是誰。又日用堪親頌。靈鑑高臺聽說時。是非曲直自然知。更於此外求玄旨。政術還應問祖師。
司諫陳瓘瑩中謁靈源禪師。執聞見求解會。師曰。執解為宗。何日得偶諧。離却心意識參。絕却聖凡路學。然後可逾年開悟。一日寄師偈云。書堂兀坐萬機休。日煖風柔草木幽。誰識二千年遠事。如今只在眼睛頭。答權上人。示以不舌超情之說。云何名壁觀。壁觀欲誰傳。少林得髓士。默拜受何言。酧珪楞嚴則曰。塵塵世間說。剎剎本來人。止止休分別。翛然一病身○了翁謫官嶺外。以偈寄寂音尊者。欲其為負華嚴經入嶺曰。大士游山興盡回。自家風月絕纖埃。杖頭多少閑田地。挑取華嚴入嶺來。寂音和云。因法相逢一笑開。俯觀人世過飛埃。湖湘嶺外休分別。圓寂光中共往來。寂音崇寧元年夏。於長沙雲盖後坐。與公游而獲譴○靖康元年詣刑部。陳詞段正。是時朝廷多故。未果舉行。明年寂音委順於同安。舍人韓子蒼為銘。其謂其友賢招怨。真知言矣。
不如貧。貴不如賤。特未知死。如。
東坡居士曰。本朝君子。惟范景仁。歐陽永叔。司馬君實。不好佛。然而聦明之所照了。德行之所成就。真佛法也。誠齋仲益。讕詞詆佛。為虗誕之說。裕標二師。開以即心趍善之言。稍知脚踏實地。一讀法藏碎金。方知歸宿之處。劉元城世安曰。古今大儒。因著論毀佛法者。盖有說也。且彼尾重則此首輕。今為儒佛弟子。宜各主其教。使無於輕重而已。三教猶鼎足。令一足大可乎。則必覆矣。且所謂佛法者。果何物也。凡可以言者。皆有為法也。謂之有法。則有成有敗。然萬物之理。盛極必有壞。故佛法太盛。不獨為吾儒患。亦為佛法之大禍也。彼世小儒。不知此理。見前輩毀佛法。亦從而詆之。以為佛法皆無足禾。蒭蕘之言。聖人擇焉。且佛法。豈不及蒭蕘之言乎。或問東坡稱先生喜談禪何也。公曰。北歸時。與東坡同途極欵曲。故暇日多談禪。其常患士大夫每以此事為戲劇。且此事乃佛究竟法。豈為之資乎。
黃太守。與胡少汲書曰。公道學頗得力。治病之方。當深求禪悅。照破生死之根。則憂患淫怒無處安脚。疾既無根。枝葉無能為害。投子聦。海會演。道行高重。不媿古人。皆可親近。若從文章之士。學妄言綺語。只增無明種子也。諸老猶喜接高明士大夫。開懷議論。便穿得諸儒鼻孔。若於義理。得其宗趣。却觀舊讀諸書。境界廓然。六通四闢。極省心力也。然有道之士。須志誠懇切歸向古人。所謂不人不精。不得其真。此非虗語。
歷朝釋氏資鑑卷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