緇門警訓

皇帝恭敬地询问光宅寺的智顗禅师。皇帝对佛教非常敬信并且情感深重。过去在周武时期，佛法曾被破坏。皇帝发心立愿，一定要保护和支持佛法。当他接受了天命之后，立刻开始恢复并依靠神力，使得佛法之轮再次转动，使得各地的众生都获得了利益。之前有陈国的暴乱和残暴，东南的百姓劳苦不堪。因此，皇帝命令出兵，为了民众除害。现在吴越之地已经被清理干净，道俗人士也恢复了安宁，这深深符合皇帝的意愿。皇帝尊崇正法，救助苍生，希望福田永存，成为永久的支持。智顗大师既然已经脱离了世俗的纠缠，修行并化导他人，皇帝非常希望能够奖励和鼓励他。僧侣们应当坚守戒律，使得看到的人都感到敬仰，听到的人都生出善念，这样才能配得上大道的心意。这就是出家人的职责。如果一个人身穿道袍但心中沾染了俗世的尘埃，不仅是众生没有依归，还恐怕会使得佛法的门户遭到诽谤。应当相互勉励，以符合皇帝的心意。春天渐渐变暖，道的体现也正合时宜。这是开皇十年正月十六日，由内史令安平公的臣子李德林和内史侍郎武安子的臣子李元操，以及内史舍人裴矩行所宣布的。

楊廣，担任着楊州总管、刺史等职务的晋王弟子，深深鞠躬，恭请十方三世的所有佛陀，包括本师释迦牟尼佛和未来将到来的彌勒佛，以及所有尊贵而轻盈的无量法宝。从初学者到金刚级别的所有尊者，包括大权威的摩诃萨，以及能独自通过觉悟而解脱的辟支佛，二十七位圣贤，以及三界之顶、十八位梵王、六欲天中的帝释天主、四大天王，还有能在天空和地面自由飞行、隐现的天仙和龙神。他们都在维护世界，带来巨大的利益，守护佛塔，保护法律，防护身体，保命，并且守护着无量的善神和清净的戒律。希望在一念之间，能够承接佛的神力，共聚一堂，证明弟子的誓言，接受弟子的功德。楊廣认为无明是如来本性的一种表现，未被显露的本有状态因无明而下降。在事物达到极限时会反转，要显现结果必须积累因果，这是调节和驾驭世界的方法，能够历经生死。即使是草木也是计算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恒沙集起固难思议。深染尘劳方能厌离。法王启运本化菩萨。譬如日出先照高山。随逗根宜权为方便。如彼众流咸宗大海。弟子基承积善生在皇家。庭训早趋贻教夙渐。福理攸钟妙机须悟。恥崎岖于小径。希优游于大乘。笑止息于化城。誓舟航于彼岸。但开士万行戒善为先。菩萨十受专持最上。谕造宫室必因基趾。徒架虚空终不成立。弗揆庸懋。抑又闻之。孔老释门咸资熔铸。不有轨仪孰将安仰。诚复释迦能仁本为和尚。文殊师利冥作闍黎。而必籍人师显传圣授。自近之远感而遂通。萨陀波崙罄髓于无竭。善财童子忘身于法界。经有明文。敢为臆说。深信佛语。

天台智顗禅师是佛法中的杰出人物，从小出家，戒律纯净完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定力如同深水一般清澈。因为内心的平静，智慧自然生发，能够安然自若地进行无碍的辩论。他总是先考虑他人后考虑自己，谦虚谨慎，因此名声广泛，被众多人所知晓。他的弟子们因此对他非常尊敬和信仰。尽管他的生命延续到了遥远的将来，他总是谨慎处理因缘关系，面对困难和挑战也能保持心灵的清明和通透。在开皇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总管金城为了表达对禅师的敬意，设立了一场千僧的素食宴请禅师授予菩萨戒，戒名为“孝”，也称为“制止”，通过方便的智慧引导众生归向至高无上的修行。这种至高的福报献给了皇后，希望能与佛陀一样，展现出对所有众生的慈爱，平等地看待所有生命。弟子们从那天起种下了成佛的因，希望生生世世都能回到佛的家族，如同日月之光明照亮八位王子，如同大通智胜的十六位沙弥一样，他们的眷属也因法而结成良缘，最终一同超脱生死，达到无为的境界。

所有修行者应当平等地修习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并以平和的心态对待所有众生。众生的烦恼是无穷无尽的，我们应当不断地帮助他们解脱。从初发心时就应当结伴同行，最终以大悲心去面对和解决困难。我们的心应当像法界和虚空一样广阔无边。当一个人具备了这些品质，他就能实现所有的愿望，如同达到了愿望的海洋。

自从到了灵溪后，心意变得泰然自若。经常在高低不同的山峰顶上振动锡杖游走。在石室和岩洞中轻拂尘埃，安坐其中。青松和碧泽旁的明月自然生成。风扫过白云，目光可以放眺千里。名贵的花朵和香果吸引蜂鸟前来采集。猿猴的长啸吟唱，远近的人都能听见。用锄头当枕头，细草作为床垫。世上的纷争竞争，只有心地未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会如此。如果有片刻时间，希望能得到你的访问。

自从别后至今已经几年，常常思念而感到劳累。突然收到你的来信，心情顿时放松，不再担心信中所述的道理如何。法的味道滋养精神，因此应当感到清悦。我粗略地阅读了一段时间，钦佩你的德音，这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我承载着节操，独自居住在幽静的地方，远离人世，隐居在山谷中。亲朋不再来访，偶尔有鸟兽来游玩。整夜绵绵，整早寂寂，视听都停息，心灵也感到宁静。我独自睡在孤峰上，住在树下，这与修行的道路非常契合。然而，正道是寂寞的，虽然有人修行，但很难理解。邪恶的人喧闹，因为他们不习惯修行，所以容易接近。如果不是真正理解并践行深奥的道理，那么还不适合隐居和保持朴素。应该广泛地向先知请教，虔诚地学习，双手合十，跪下，整理思想，保持端庄，日夜不知疲倦，始终虔诚地敬仰，身体和言语都要谦卑，不要懒惰，不顾身体。专心致志于至高的道，可以说是精神集中了。如果想要探索奇妙和深奥的事物，实际上并不容易。

在做决定的时候就像在薄冰上行走，必须全神贯注，倾听深奥的声音，清除心中的杂念，欣赏那些幽深的意境。忘掉言语和享受，清洗掉累赘的琐事。无论是夜晚还是早晨，都不应过分纠结于细枝末节。只有这样，才能隐居于山谷之中，远离尘世的喧嚣。如果心中的道路还没有打通，就会因为过多关注外物而心生障碍，那些想要逃离喧嚣寻求宁静的人，如果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是永远无法真正远离世俗的喧嚣的。何况那些郁郁葱葱的长林和高耸入云的峭壁，鸟兽的叫声和松竹的密集，水流石块的崎岖不平和风吹树枝的凄凉，藤蔓的缠绕和云雾的缭绕，自然界的物种更迭和日夜的变化，这些都是喧嚣的一部分。因此，如果对道的认识还不够深刻，就会在接触到这些事物时感到困扰。所以，应该先了解道，然后再选择隐居山中。如果不先了解道而急于隐居山中，就会只看到山的形态而忘记了道的本质；如果在了解道之后再选择隐居，就会只看到道的本质而忘记山的形态。忘记山，道的本性会使人心情愉悦；忘记道，山的形态会让人眼花缭乱。因此，那些能看到道而忘记山的人，即使在人间也能感受到宁静；而那些看到山而忘记道的人，即使在山中也会感到喧嚣。

如果能彻底理解五阴（身体和心理现象）是无我（没有固定自性）的，那么谁还会执着于人间的存在呢？如果认识到这些阴影（身心现象）如同空无一物，那么聚集在一起又有何异于山谷呢？如果心中的三毒（贪、嗔、痴）未被清除，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即外界的六种刺激）还在干扰身心，自己与自己都会产生矛盾。那么，人与山的喧嚣与寂静又有何关系呢？其实，道的本性是空灵的，万物本来就不应该成为负担。真正的慈悲和平等，声音和色彩怎么会不是道的表现呢？只是因为错误的见解和迷惑，人们才会陷入生死轮回。如果能明白外界的境象实际上是不存在的，眼前所见都是修行的场所，就会知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依附，而能自然而然地照见一切。法界的圆融和解除迷惑本质上是一样的。通过包含万物的悲心来辨别，通过思考来明智，智慧一旦生起，法则自然圆满地显现。离开了外境，我们怎能观察悲心？悲智合一，理应统摄一切。如果有偏差，怎能救度众生呢？救度了所有众生，悲心就更加伟大。用智慧彻底观照一切境界，智慧圆满了，喧嚣与寂静就能同样看待。悲心伟大了，就能普遍救助仇人和亲人。这样的话，又何必长居山谷呢？可以随处适应，随缘而行。何况每一个法都是空融的，每一个心都是寂灭的，本来就不存在，谁还能强说有呢？有什么喧嚣是真的喧嚣，有什么寂静是真的寂静呢？

如果理解到物与我合一，那么处处都是修行之地，何必在人间追求喧嚣，或在山谷寻求孤寂呢？因此，那些追求动静的人，不过是厌恶束缚而喜欢自由。那些想要摆脱怨恨而寻求亲近的人，实际上是厌倦限制而喜欢自由。如果能在喧嚣中寻找宁静，市场也能成为宴会的场所。对立与顺从，怨恨与友善，都是由来已久的关系。这样一来，抢夺、毁坏、侮辱都是我们的导师。喧闹和烦躁都是宁静的一部分。因此，知道了道的奥妙无形，万物的形象并不违背其本质。真实的宁静，所有的声音都来源于同一个根源。如果迷惑，就会看到错误和产生困惑；如果觉悟，就不会有对立和顺从的分别。绝对的静寂并不存在，它是由条件聚合而成的。高大的山峰并非不存在，它是由分散的条件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