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深密經

唐 玄奘譯5卷CBETA T0676大于一万字 6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解深密經卷第一
大唐三藏法師玄奘奉 詔譯
序品第一
如是我聞:
我是这样听说的:
一時,薄伽梵住最勝光曜七寶莊嚴,放大光明,普照一切無邊世界,無量方所妙飾間列,周圓無際,其量難測,超過三界所行之處,勝出世間善根所起,最極自在淨識為相。如來所都,諸大菩薩眾所雲集,無量天、龍、藥叉、健達縛、阿素洛、揭路茶、緊捺洛、牟呼洛伽、人、非人等,常所翼從,廣大法味喜樂所持,作諸眾生一切義利,滅諸煩惱災橫纏垢,遠離眾魔、過諸莊嚴,如來莊嚴之所依處,大念、慧、行以為遊路,大止妙觀以為所乘,大空、無相、無願解脫為所入門,無量功德眾所莊嚴,大寶花王眾所建立大宮殿中。
曾经有一次,佛祖住在最胜光曜七宝装饰的地方,发出强大的光明,照亮了所有无边的世界,无数方向的美丽装饰排列着,四周无边无际,其规模难以估量,超越了三界所能达到的地方,超过了世间善根所能产生的地方,最极端的自在清净意识为特征。这是如来的所在,所有的大菩萨都在这里聚集,无数的天神、龙、鬼神、健达縛、阿素洛、揭路茶、緊捺洛、牟呼洛伽、人、非人等,都常常跟随在这里,享受广大的法味喜乐,为所有的众生带来一切的利益,消除所有的烦恼、灾难、纠缠和污垢,远离所有的魔鬼,超越所有的装饰,这是如来装饰的所在,大念、智慧、行为是他们的游戏路线,大止、妙观是他们的交通工具,大空、无相、无愿解脱是他们的入门条件,无量的功德是他们的装饰,大宝花王是他们在大宫殿中的建立者。
是薄伽梵最清淨覺,不二現行,趣無相法。住於佛住逮得一切佛平等性,到無障處,不可轉法,所行無礙,其所成立不可思議。遊於三世平等法性,其身流布一切世界,於一切法智無疑滯,於一切行成就大覺,於諸法智無有疑惑,凡所現身不可分別,一切菩薩正所求智,得佛無二住勝彼岸,不相間雜。如來解脫妙智究竟,證無中邊佛地平等,極於法界,盡虛空性窮未來際。
这是薄伽梵最纯净的觉悟,不二的现行,追求无相的法则。他住在佛的住处,获得了所有佛的平等性,到达无障碍的地方,不可转变的法则,他的行为无阻碍,他所建立的无法想象。他在三个世界中游玩平等的法性,他的身体流布在所有的世界,对所有的法智无疑滞,对所有的行为都有大觉悟,对所有的法智没有疑惑,他所显现的身体无法分辨,所有的菩萨都在寻求智慧,得到佛的无二的住处,超越了彼岸,没有相互混杂。如来解脱了妙智,证明了无中边的佛地平等,极于法界,尽虚空性,穷尽未来的边际。
與無量大聲聞眾俱,一切調順,皆是佛子,心善解脫,慧善解脫,戒善清淨,趣求法樂;多聞、聞持,其聞積集;善思所思,善說所說,善作所作;捷慧、速慧、利慧、出慧、勝決擇慧、大慧、廣慧、及無等慧,慧寶成就;具足三明,逮得第一現法樂住;大淨福田,威儀寂靜,無不圓滿;大忍柔和,成就無減,已善奉行如來聖教。
他们与无量的大声闻众一同,所有的人都是佛的弟子,他们的心灵得到了善解脫,智慧得到了善解脫,他们的戒律非常清净,他们追求法的快乐;他们博闻强记,他们的听闻积累起来;他们善于思考,善于表达,善于行动;他们的智慧敏捷、迅速、锐利、超越、优胜、决断、广大、无等,智慧宝藏已经成就;他们具备三种明智,已经得到了第一现法的快乐居住;他们是大清净的福田,威仪寂静,没有不完美的地方;他们的忍耐力大,性格柔和,成就无减,已经善于奉行如来的圣教。
復有無量菩薩摩訶薩,從種種佛土而來集會。皆住大乘,遊大乘法,於諸眾生其心平等,離諸分別及不分別種種分別,摧伏一切眾魔怨敵,遠離一切聲聞、獨覺所有作意,廣大法味喜樂所持,超五怖畏,一向趣入不退轉地,息一切眾生一切苦惱所逼迫地,而現在前。其名曰:解甚深義密意菩薩摩訶薩、如理請問菩薩摩訶薩、法涌菩薩摩訶薩、善清淨慧菩薩摩訶薩、廣慧菩薩摩訶薩、德本菩薩摩訶薩、勝義生菩薩摩訶薩、觀自在菩薩摩訶薩、慈氏菩薩摩訶薩、曼殊室利菩薩摩訶薩等,而為上首。
又有无数的菩萨摩诃萨,他们从各种佛的世界来到这里集会。他们都坚持大乘佛法,游走在大乘法的世界,对所有的众生都抱着平等的心态,摒弃了各种分别和不分别的偏见,打败了所有的魔鬼和敌人,远离了所有声闻、独觉的狭隘观念,他们以广大的法味为乐,超越了五种恐惧,一直向前,永不退缩,消除了所有众生的所有痛苦和困扰,现在他们都出现在这里。他们的名字是:解甚深义密意菩萨摩诃萨、如理请问菩萨摩诃萨、法涌菩萨摩诃萨、善清净慧菩萨摩诃萨、广慧菩萨摩诃萨、德本菩萨摩诃萨、胜义生菩萨摩诃萨、观自在菩萨摩诃萨、慈氏菩萨摩诃萨、曼殊室利菩萨摩诃萨等,他们是这次集会的领导者。
解深密經勝義諦相品第二
爾時,如理請問菩薩摩訶薩,即於佛前問解甚深義密意菩薩言:「最勝子!言一切法無二,一切法無二者,何等一切法?云何為無二?」
那时候,如理请问菩萨摩诺萨,就在佛的面前向解甚深义密意菩萨提问说:“最胜子!你说所有的法都是不二的,所有的法都是不二的,这些所有的法是什么?怎么样才算是不二呢?”
解甚深義密意菩薩告如理請問菩薩曰:「善男子!一切法者,略有二種:一者、有為;二者、無為。是中有為,非有為非無為;無為,亦非無為非有為。」
解甚深义密意菩萨向如理请教,他问道:“善男子,所有的法,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有为,另一类是无为。在这里,有为并不是无为,也不是非无为;无为,也不是无为,也不是非有为。”
如理請問菩薩復問解甚深義密意菩薩言:「最勝子!如何有為,非有為非無為;無為,亦非無為非有為?」
如理向菩萨提问,菩萨又问解释非常深奥的意义和秘密意图。菩萨说:“最胜子!怎样才能做到既是有为,又不是有为,既不是无为,又是无为;又怎样才能做到既是无为,又不是无为,既不是有为,又是有为?”
解甚深義密意菩薩謂如理請問菩薩曰:「善男子!言有為者,乃是本師假施設句。若是本師假施設句,即是遍計所集、言辭所說;若是遍計所集、言辭所說,即是究竟種種遍計言辭所說。不成實故,非是有為。善男子!言無為者,亦墮言辭。設離有為、無為少有所說,其相亦爾。然非無事而有所說。何等為事?謂諸聖者以聖智、聖見,離名言故,現等正覺;即於如是離言法性,為欲令他現等覺故,假立名想謂之有為。
解释深奥义理的菩萨,按照理性向另一位菩萨提问,他说:“善男子!所谓有为,其实是我们的本师暂时设立的概念。如果这是本师暂时设立的概念,那就是广泛的计划和言辞的表述;如果是广泛的计划和言辞的表述,那就是最终各种各样的计划和言辞的表述。因为它们并非真实存在,所以并非真正的有为。善男子!所谓无为,也是陷入了言辞的陷阱。即使稍微离开有为和无为的讨论,其实质也是如此。但并非没有事情可以讨论。什么是可以讨论的事情呢?那就是所有的圣者,他们用圣智和圣见,超越了名言,实现了等正觉;对于这样超越言辞的法性,为了让其他人也能实现等正觉,他们暂时设立了名词概念,称之为有为。
「善男子!言無為者,亦是本師假施設句;若是本師假施設句,即是遍計所集、言辭所說;若是遍計所集、言辭所說,即是究竟種種遍計言辭所說。不成實故,非是無為。善男子!言有為者,亦墮言辭。設離無為、有為少有所說,其相亦爾。然非無事而有所說。何等為事?謂諸聖者以聖智、聖見,離名言故,現等正覺;即於如是離言法性,為欲令他現等覺故,假立名想謂之無為。」
"善男子,所谓无为,其实也是我们的本师暂时设立的说法;如果这是本师暂时设立的说法,那就是广泛的计划和言辞的表述;如果这是广泛的计划和言辞的表述,那就是最终各种各样的计划和言辞的表述。因为它不能成为实际,所以它不是无为。善男子,所谓有为,也是陷入言辞之中。即使离开无为、有为的少数说法,其性质也是如此。然而,并非没有事情而有所说。什么是事情呢?就是所有的圣人用圣智、圣见,超越了名言,实现了等正觉;就在这样超越言辞的法性中,为了使他人实现等觉,暂时设立名想,称之为无为。"
爾時,如理請問菩薩摩訶薩復問解甚深義密意菩薩摩訶薩言:「最勝子!如何此事彼諸聖者以聖智、聖見,離名言故,現等正覺;即於如是離言法性,為欲令他現等覺故,假立名想,或謂有為?或謂無為?」
那时候,如理请问菩萨摩诃萨再次询问解甚深义密意菩萨摩诃萨说:“最胜子!这些圣者是如何用圣智、圣见,超越了名言,达到了等正觉的?他们是如何在超越了言语的法性中,为了让其他人也能达到等正觉,而设立名字和想象的?他们是说有为吗?还是说无为?”
解甚深義密意菩薩謂如理請問菩薩曰:「善男子!如善幻師或彼弟子,住四衢道,積集瓦、礫、草、葉、木等,現作種種幻化事業。所謂:象身、馬身、車身、步身,末尼、真珠、琉璃、螺貝、璧玉、珊瑚,種種財、穀、庫藏等身。若諸眾生愚癡、頑鈍、惡慧種類,無所曉知,於瓦、礫、草、葉、木等上諸幻化事,見已聞已,作如是念:『此所見者,實有象身、實有馬身、車身、步身,末尼、真珠、琉璃、螺貝、璧玉、珊瑚,種種財、穀、庫藏等身。』如其所見,如其所聞,堅固執著,隨起言說:『唯此諦實,餘皆愚妄。』彼於後時應更觀察。
「若有眾生非愚、非鈍、善慧種類,有所曉知,於瓦、礫、草、葉、木等上諸幻化事,見已聞已,作如是念:『此所見者,無實象身、無實馬身、車身、步身,末尼、真珠、琉璃、螺貝、璧玉、珊瑚,種種財、穀、庫藏等身;然有幻狀迷惑眼事。於中發起大象身想,或大象身差別之想,乃至發起種種財、穀、庫藏等想,或彼種類差別之想。』不如所見,不如所聞,堅固執著,隨起言說:『唯此諦實,餘皆愚妄。』為欲表知如是義故,亦於此中隨起言說。彼於後時不須觀察。
「如是,若有眾生是愚夫類,是異生類,未得諸聖出世間慧,於一切法離言法性不能了知;彼於一切有為、無為,見已聞已,作如是念:『此所得者,決定實有有為、無為。』如其所見,如其所聞,堅固執著,隨起言說:『唯此諦實,餘皆癡妄。』彼於後時應更觀察。
「若有眾生非愚夫類,已見聖諦,已得諸聖出世間慧,於一切法離言法性如實了知;彼於一切有為、無為,見已聞已,作如是念:『此所得者,決定無實有為、無為。然有分別所起行相,猶如幻事迷惑覺慧,於中發起為、無為想,或為、無為差別之想。』不如所見,不如所聞,堅固執著,隨起言說:『唯此諦實,餘皆癡妄。』為欲表知如是義故,亦於此中隨起言說。彼於後時不須觀察。
「如是,善男子!彼諸聖者於此事中,以聖智、聖見,離名言故,現等正覺;即於如是離言法性,為欲令他現等覺故,假立名想,謂之有為,謂之無為。」
爾時,解甚深義密意菩薩,欲重宣此義而說頌曰:
「佛說離言無二義, 甚深非愚之所行;
愚夫於此癡所惑, 樂著二依言戲論。
彼或不定或邪定, 流轉極長生死苦;
復違如是正智論, 當生牛羊等類中。」
爾時,法涌菩薩白佛言:「世尊!從此東方過七十二殑伽河沙等世界,有世界,名具大名稱;是中如來,號廣大名稱。我於先日,從彼佛土發來至此。我於彼佛土曾見一處,有七萬七千外道并其師首,同一會坐。為思諸法勝義諦相,彼共思議、稱量、觀察、遍推求時,於一切法勝義諦相,竟不能得。
唯除種種意解,別異意解,變異意解,互相違背共興諍論,口出矛[矛*(替-曰+貝)],更相[矛*(替-曰+貝)]已、刺已、惱已、壞已,各各離散。世尊!我於爾時,竊作是念:『如來出世,甚奇!希有!由出世故,乃於如是超過一切尋思所行勝義諦相,亦有通達,作證可得。』」說是語已。
爾時,世尊告法涌菩薩曰:「善男子!如是,如是!如汝所說。我於超過一切尋思勝義諦相,現等正覺;現等覺已,為他宣說、顯現、開解、施設、照了。何以故?我說:『勝義是諸聖者內自所證;尋思所行是諸異生展轉所證。』是故,法涌!由此道理,當知勝義超過一切尋思境相。復次,法涌!我說:『勝義無相所行;尋思但行有相境界。』是故,法涌!由此道理,當知勝義超過一切尋思境相。復次,法涌!我說:『勝義不可言說,尋思但行言說境界。』是故,法涌!由此道理,當知勝義超過一切尋思境相。復次,法涌!我說:『勝義絕諸表示,尋思但行表示境界。』是故,法涌!由此道理,當知勝義超過一切尋思境相。復次,法涌!我說:『勝義絕諸諍論,尋思但行諍論境界。』是故,法涌!由此道理,當知勝義超過一切尋思境相。
「法涌!當知,譬如有人盡其壽量習辛苦味;於蜜、石蜜上妙美味,不能尋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或於長夜由欲貪勝解諸欲熾火所燒然故;於內除滅一切色、聲、香、味、觸相妙遠離樂,不能尋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或於長夜由言說勝解,樂著世間綺言說故;於內寂靜聖默然樂,不能尋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或於長夜由見聞覺知表示勝解,樂著世間諸表示故;於永除斷一切表示薩迦耶滅究竟涅槃,不能尋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法涌!當知,譬如有人於其長夜由有種種我所、攝受,諍論勝解,樂著世間諸諍論故;於北拘盧洲無我所、無攝受、離諍論,不能尋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如是,法涌!諸尋思者,於超一切尋思所行勝義諦相,不能尋思、不能比度、不能信解。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頌曰:
「內證無相之所行, 不可言說絕表示,
息諸諍論勝義諦, 超過一切尋思相。」
爾時,善清淨慧菩薩白佛言:「世尊!甚奇!乃至世尊!善說!如世尊言:『勝義諦相微細甚深,超過諸法一異性相,難可通達。』世尊!我即於此曾見一處,有眾菩薩等正修行勝解行地,同一會坐,皆共思議勝義諦相與諸行相一異性相。於此會中,一類菩薩作如是言:『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有異。』一類菩薩復作是言:『非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有異;然勝義諦相異諸行相。』有餘菩薩疑惑猶豫,復作是言:『是諸菩薩,誰言諦實?誰言虛妄?誰如理行?誰不如理?』或唱是言:『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有異。』或唱是言:『勝義諦相異諸行相。』世尊!我見彼已竊作是念:『此諸善男子愚癡、頑鈍、不明、不善、不如理行,於勝義諦微細甚深,超過諸行一異性相,不能解了。』」說是語已。
爾時,世尊告善清淨慧菩薩曰:「善男子!如是,如是。如汝所說:『彼諸善男子愚癡、頑鈍、不明、不善、不如理行,於勝義諦微細甚深,超過諸行一異性相,不能解了。』何以故?善清淨慧!非於諸行如是行時,名能通達勝義諦相,或於勝義諦而得作證。何以故?善清淨慧!若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異者:應於今時一切異生皆已見諦;又諸異生皆應已得無上方便安隱涅槃;或應已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勝義諦相與諸行相一向異者:已見諦者於諸行相應不除遣;若不除遣諸行相者,應於相縛不得解脫;此見諦者於諸相縛不解脫故,於麁重縛亦應不脫;由於二縛不解脫故,已見諦者應不能得無上方便安隱涅槃;或不應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善清淨慧!由於今時非諸異生皆已見諦;非諸異生已能獲得無上方便安隱涅槃;亦非已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異相,不應道理!若於此中作如是言:『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異者。』由此道理,當知一切非如理行,不如正理。
「善清淨慧!由於今時非見諦者於諸行相不能除遣,然能除遣;非見諦者於諸相縛不能解脫,然能解脫;非見諦者於麁重縛不能解脫,然能解脫;以於二障能解脫故,亦能獲得無上方便安隱涅槃;或有能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勝義諦相與諸行相,一向異相,不應道理!若於此中作如是言:『勝義諦相與諸行相一向異者。』由此道理,當知一切非如理行,不如正理。
「復次,善清淨慧!若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異者,如諸行相墮雜染相,此勝義諦相亦應如是墮雜染相。善清淨慧!若勝義諦相與諸行相一向異者,應非一切行相共相,名勝義諦相。善清淨慧!由於今時勝義諦相非墮雜染相;諸行共相名勝義諦相。是故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異相,不應道理;勝義諦相與諸行相一向異相,不應道理!若於此中作如是言:『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有異;或勝義諦相與諸行相一向異者。』由此道理,當知一切非如理行,不如正理。
「復次,善清淨慧!若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異者,如勝義諦相於諸行相無有差別,一切行相亦應如是無有差別。修觀行者於諸行中,如其所見、如其所聞、如其所覺、如其所知,不應後時更求勝義。若勝義諦相與諸行相一向異者,應非諸行唯無我性、唯無自性之所顯現,是勝義相。又應俱時別相成立,謂雜染相及清淨相。
「善清淨慧!由於今時一切行相皆有差別,非無差別;修觀行者於諸行中,如其所見、如其所聞、如其所覺、如其所知,復於後時更求勝義。又即諸行唯無我性、唯無自性之所顯現,名勝義相。又非俱時染淨二相別相成立。是故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有異、或一向異,不應道理!若於此中作如是言:『勝義諦相與諸行相都無有異、或一向異者。』由此道理,當知一切非如理行,不如正理。
「善清淨慧!如螺貝上鮮白色性,不易施設與彼螺貝一相異相。如螺貝上鮮白色性;金上黃色亦復如是。如箜篌聲上美妙曲性,不易施設與箜篌聲一相異相。如黑沈上有妙香性,不易施設與彼黑沈一相異相。如胡椒上辛猛利性,不易施設與彼胡椒一相異相。如胡椒上辛猛利性,訶梨淡性亦復如是。如蠧羅綿上有柔軟性,不易施設與蠧羅綿一相異相。如熟酥上所有醍醐,不易施設與彼熟酥一相異相。又如一切行上無常性,一切有漏法上苦性,一切法上補特伽羅無我性,不易施設與彼行等一相異相。又如貪上不寂靜相及雜染相,不易施設此與彼貪一相異相。如於貪上,於瞋、癡上,當知亦爾。如是,善清淨慧!勝義諦相不可施設與諸行相一相異相。
「善清淨慧!我於如是微細、極微細,甚深、極甚深,難通達、極難通達,超過諸法一異性相,勝義諦相現正等覺;現等覺已為他宣說、顯示、開解、施設、照了。」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頌曰:
「行界勝義相, 離一異性相;
若分別一異, 彼非如理行。
眾生為相縛, 及彼麁重縛;
要勤修止觀, 爾乃得解脫。」
爾時,世尊告長老善現曰:「善現!汝於有情界中,知幾有情懷增上慢,為增上慢所執持故記別所解?汝於有情界中,知幾有情離增上慢記別所解?」
長老善現白佛言:「世尊!我知有情界中少分有情離增上慢記別所解。世尊!我知有情界中有無量無數不可說有情懷增上慢,為增上慢所執持故記別所解。
「世尊!我於一時住阿練若大樹林中,時有眾多苾芻亦於此林依近我住。我見彼諸苾芻於日後分,展轉聚集,依有所得現觀,各說種種相法,記別所解。
「於中一類,由得蘊故、得蘊相故、得蘊起故、得蘊盡故、得蘊滅故、得蘊滅作證故,記別所解。如此一類由得蘊故,復有一類由得處故,復有一類得緣起故,當知亦爾。
「復有一類由得食故、得食相故、得食起故、得食盡故、得食滅故、得食滅作證故,記別所解。
「復有一類由得諦故、得諦相故、得諦遍知故、得諦永斷故、得諦作證故、得諦修習故,記別所解。
「復有一類由得界故、得界相故、得界種種性故、得界非一性故、得界滅故、得界滅作證故,記別所解。
「復有一類由得念住故、得念住相故、得念住能治所治故、得念住修故、得念住未生令生故、得念住生已堅住不忘倍修增廣故,記別所解。如有一類得念住故;復有一類得正斷故;得神足故;得諸根故;得諸力故;得覺支故,當知亦爾。
「復有一類得八支聖道故、得八支聖道相故、得八支聖道能治所治故、得八支聖道修故、得八支聖道未生令生故、得八支聖道生已堅住不忘倍修增廣故,記別所解。
「世尊!我見彼已竊作是念:『此諸長老依有所得現觀,各說種種相法,記別所解。當知彼諸長老,一切皆懷增上慢,為增上慢所執持故,於勝義諦遍一切一味相,不能解了。』是故,世尊!甚奇!乃至世尊!善說!如世尊言:『勝義諦相,微細、最微細,甚深、最甚深,難通達、最難通達,遍一切一味相。』世尊!此聖教中修行苾芻,於勝義諦遍一切一味相尚難通達,況諸外道。」
爾時,世尊告長老善現曰:「如是,如是。善現!我於微細最微細、甚深最甚深、難通達最難通達,遍一切一味相勝義諦,現正等覺;現等覺已,為他宣說、顯示、開解、施設、照了。何以故?善現!我已顯示於一切蘊中清淨所緣,是勝義諦。我已顯示於一切處、緣起、食、諦、界、念住、正斷、神足、根、力、覺支、道支中清淨所緣,是勝義諦。此清淨所緣於一切蘊中,是一味相、無別異相;如於蘊中,如是於一切處中,乃至一切道支中,是一味相、無別異相。是故,善現!由此道理,當知勝義諦是遍一切一味相。
「復次,善現!修觀行苾芻,通達一蘊真如勝義法無我性已,更不尋求各別餘蘊、諸處、緣起、食、諦、界、念住、正斷、神足、根、力、覺支、道支真如勝義法無我性。唯即隨此真如勝義無二智為依止,故於遍一切一味相勝義諦,審察趣證。是故,善現!由此道理,當知勝義諦是遍一切一味相。
「復次,善現!如彼諸蘊展轉異相,如彼諸處、緣起、食、諦、界、念住、正斷、神足、根、力、覺支、道支,展轉異相。若一切法真如勝義法無我性亦異相者,是則真如勝義法無我性亦應有因,從因所生。若從因生應是有為,若是有為應非勝義,若非勝義應更尋求餘勝義諦。善現!由此真如勝義法無我性,不名有因,非因所生,亦非有為,是勝義諦,得此勝義更不尋求餘勝義諦。唯有常常時、恒恒時,如來出世、若不出世,諸法法性安立,法界安住。是故,善現!由此道理,當知勝義諦是遍一切一味相。
「善現!譬如種種非一品類異相色中,虛空無相、無分別、無變異、遍一切一味相。如是,異性、異相一切法中,勝義諦遍一切一味相,當知亦然。」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頌曰:
「此遍一切一味相, 勝義諸佛說無異;
若有於中異分別, 彼定愚癡依上慢。」
心意識相品第三
爾時,廣慧菩薩摩訶薩白佛言:「世尊!如世尊說:『於心意識祕密善巧菩薩。』於心意識祕密善巧菩薩者,齊何名為於心意識祕密善巧菩薩?如來齊何施設彼為於心意識祕密善巧菩薩?」說是語已。
爾時,世尊告廣慧菩薩摩訶薩曰:「善哉,善哉!廣慧!汝今乃能請問如來如是深義;汝今為欲利益安樂無量眾生,哀愍世間、及諸天、人、阿素洛等;為令獲得義利安樂,故發斯問。汝應諦聽,吾當為汝說心意識祕密之義。
「廣慧當知,於六趣生死彼彼有情,墮彼彼有情眾中,或在卵生、或在胎生、或在濕生、或在化生,身分生起,於中最初一切種子心識成熟、展轉、和合、增長、廣大。依二執受:一者、有色諸根及所依執受;二者、相名分別言說戲論習氣執受。有色界中具二執受,無色界中不具二種。
「廣慧!此識亦名阿陀那識。何以故?由此識於身隨逐執持故。亦名阿賴耶識。何以故?由此識於身攝受、藏隱、同安危義故。亦名為心。何以故?由此識色聲香味觸等積集滋長故。
「廣慧!阿陀那識為依止、為建立故,六識身轉,謂眼識、耳、鼻、舌、身、意識。此中有識:眼及色為緣生眼識,與眼識俱隨行,同時、同境,有分別意識轉。有識:耳、鼻、舌、身,及聲、香、味、觸為緣,生耳、鼻、舌、身識,與耳、鼻、舌、身識俱隨行,同時、同境,有分別意識轉。廣慧!若於爾時一眼識轉,即於此時唯有一分別意識,與眼識同所行轉。若於爾時二、三、四、五諸識身轉,即於此時唯有一分別意識,與五識身同所行轉。
「廣慧!譬如大瀑水流,若有一浪生緣現前,唯一浪轉;若二、若多浪生緣現前,有多浪轉。然此瀑水自類恒流無斷無盡。又如善淨鏡面,若有一影生緣現前,唯一影起;若二、若多影生緣現前,有多影起。非此鏡面轉變為影,亦無受用滅盡可得。
「如是,廣慧!由似瀑流阿陀那識為依止、為建立故,若於爾時有一眼識生緣現前,即於此時一眼識轉;若於爾時乃至有五識身生緣現前,即於此時五識身轉。
「廣慧!如是菩薩雖由法住智為依止、為建立故,於心意識祕密善巧。然諸如來不齊於此,施設彼為於心意識一切祕密善巧菩薩。廣慧!若諸菩薩於內各別:如實不見阿陀那、不見阿陀那識;不見阿賴耶、不見阿賴耶識;不見積集、不見心;不見眼色及眼識;不見耳聲及耳識;不見鼻香及鼻識;不見舌味及舌識;不見身觸及身識;不見意法及意識;是名勝義善巧菩薩;如來施設彼為勝義善巧菩薩。廣慧!齊此名為於心意識一切祕密善巧菩薩;如來齊此施設彼為於心意識一切祕密善巧菩薩。」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頌曰:
「阿陀那識甚深細, 一切種子如瀑流,
我於凡愚不開演, 恐彼分別執為我。」
解深密經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