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圓澄禪師語錄

獅子初生便異羣。等閒哮吼好驚人。韶陽冷眼難瞞過。打殺擬圖天下平。

坐臥行藏本自然。文殊特地逞顢頇。阿誰日用不如此。何故人人作話參。須領略。有交關。山河莫向鏡中看。

拈起人天盡失措。頭陀解笑樂為苦。承虗接響謾流傳。賺殺兒孫無盡數。

相逢不拈出。舉意便知有。更欲問如何。金毛變作狗。

是彼是此起論端。幸有公心鹽鐵官。提起利刀這一剁。不知此外幾何般。欲顯克家子。公案要伊圓。豈識趙州解機變。草鞋頭戴把人瞞。

佛性有。佛性無。不許重重唱鷓鴣。脚底若教紅線斷。達摩元是老臊胡。

牛身喫跌馬身翻。始信婆心非等閒。多口自招三築脇。風顛繇是弄顢頇。

獅子出窟恣游戲。自在縱橫絕諱忌。野干狐狼漫欲隨。等閒哮吼驚天地。

問得希奇答亦巧。言前薦得猶遲了。人皆愛月夜眠遲。我獨惜花春起早。

對一說。休辯別。踏著秤鎚原是銕。韶陽靴裏動脚指。宗門教門同話月。

倒一說。六月紅罏飛片雪。昨夜海神怒不已。一鞭擊碎珊瑚月。

當場掇出膠盆子。沒眼韓獹逐塊來。若解言前這一著。清凉無地可藏埋。

無言音韻語如雷。逼塞胸襟祇自迷。已得巖頭傍著眼。得便宜處失便宜。密啟意。絕施為。攔頭把柂共維持。後來祇得三年活。引得兒孫逐隊疑。

愁腸百結事難別。啞子喫苦向誰說。有語只可訴東風。相知爭解心中屈。

大隱居廛小隱山。休將心識欲逃難。天書天子簡點作。誰識簡點趙大郎。

三頓直如蒿子拂。一喝從教三日聾。黃河水是源頭濁。此道方知異別宗。

渺然雲水路途窮。進退無尋沒影踪。依稀似曲方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

皇帝面前不造次。權將柳絮喚狐裘。豈知逐語尋言者。翰墨從教入御樓。

寶壇放光。京寺火爍。正眼看來。兩皆是錯。只有金輪聖天子。不昧靈山親付托。

容谷步虗聲。一問還一答。覓之無形影。音聲又非別。求之不可求。撇之不可撇。思量惱殺人。悶悶彊自歇。

撲面來時無一物。明眼衲僧莫輕忽。髑髏一喝三日聾。直下須彌踏出骨。

一尺水。一丈波。知恩方解報恩多。法堂高呌悔悔悔。恨不當時兩踏何。

公案參差較不多。擬思量處轉誵訛。老僧無力資譚柄。只向人前念佛陀。

一指點。二勘破。彼彼商量都話墮。銕牛自是烱雙眸。擬意思量却差過。

中途折箭有因緣。不是安排非偶然。句裏若知虗實意。蚩尤雖勇怯軒轅。

若有喫棒分。慈明不合恁麼道。若無喫棒分。雲門不合恁麼道。兩頭如不解。中間空懊惱。若人認得聲。哩哩蓮花落。

有口道不得。有眼見不及。報汝解空者。不許離聲色。

正中偏。啞子喫苦向誰言。開口已招人貶笑。祇應肚裏哭蒼天。

偏中正。物物頭頭行正令。信手拈來用得親。擬欲求玄俱是病。

正中來。云何石女也懷胎。天明生箇白頭子。九月楊花遍地開。

偏中至。狹路相逢不須避。線去針來本自然。目擊道存兩會意。

兼中到。動靜不分真箇妙。著衣喫飯本尋常。却似大蟲裹紙帽。

幸哉尋劒客。眼睛清且直。手捉炤妖鏡。識破玄沙賊。

青草當路出。特地成荊棘。覿面有何故。却云好不識。

老儂不識字。錯讀己已巳。去問大大人。答我渠似你。

磁石不吸銕。眼見水晶瑕。彼彼不相到。和尚是僧家。

佛手驢脚生緣。虗實兩般並拈。不教徐六擔板。各自看做一邊。昨日前村下雨。今朝火內生蓮。石女呵呵大笑。說破值甚低錢。

四大無我心如風。箇中誰是主人公。廓然撲落元無物。始悔從前錯用功。

趙州婆子。作用通天。用而不用。談而不談。聖莫能測。鬼莫能宣。便是諸佛。口掛壁間。且道何以如此。若知燈是火。拍手哭蒼天。

同道方知路坦夷。莫教脚下意遲疑。欲從舌底求消息。辜負先賢不借機。

是賊識賊。當行識行。傍觀者哂。知味者甜。臺山路直。何用商量。欲問如何。北斗南看。

打鼓弄琵琶。相逢兩會家。既有知音者。下座脫袈裟。

寰中端坐定龍蛇。扣齒一般兩樣價。半是文公半座元。一寶拈來同一賽。

口行人事探頭過。便乃翻身入賊窩。不是雪峯知的確。雙雙跳入是非窠。

托鉢無言方丈去。諸方慢謂失便宜。不是巖頭傍著眼。從教後代逐狐疑。

元座功成一炷香。豁然脫去現空王。九峯縱有渾身口。欲問無門論短長。

撲面來時無一物。明眼衲僧莫輕忽。屈屈。若是臨濟揣出骨。

德山棒。臨濟喝。這箇婆子與並列。堪笑韓獹逐塊徒。浩浩商量無盡歇。

明得目前事。老婆賊已敗。打出虗空髓。莫教尋內外。

撲頭撲面。機如閃電。擬欲相酬。即已不便。

騎賊馬。奪賊鎗。於中無事可商量。不知長水何緣故。留得清名萬古揚。

瑯琊不曾言。長水無可悟。八字如打開。兩手相分付。

貧人思舊債。美曲換新聲。切勿隨他語。休論鉢重輕。

一真法界本無方。南北東西個裏圓。舉意已知千里隔。若欲凝然墮聖顏。

一棒一條痕。一掌一握血。語下便知人。看孔方著橛。

句裏藏機作者知。不教野干逐狐疑。三日耳聾猶是鈍。饒他吐舌也名遲。

舉意便令三界窄。無心凡聖總包含。泥牛昨夜狂心起。觸碎須彌跳出欄。

霸陵橋斷數張飛。百萬曹兵箇箇疑。多智張遼雖識破。劉君早已渡江西。

隨流認得性。何喜復何憂。逢場去作戲。不必起閑愁。

使婢呼奴出現成。隨緣成辦任天真。若人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朝堂獨坐無人問。四海馳名天下歸。善理萬機隨意轉。龍牀憨臥許誰知。

本是深宮養聖軀。自始繇終步不移。當處湛然來去絕。欲求解會喪全機。

觸著磕著。知痛識癢。爺死娘塟。全無伎倆。

有語無語總是關。擬思量處隔千山。同生同死繇他說。漢語胡言當等閑。

開口咬著舌。不待他人說。舉意便知親。活驚殺。好笑殺。

逐他言句覓疎親。電光石火解翻身。記得古人曾有語。不知誰是我般人。

千斤擔子人甞放。這箇疑情脫下難。若解竿頭重進步。脫盡廉纖方始閒。

說過單刀直入。何緣賊來不識。若知諸法如夢。於中何有得失。

解收不解放。就地轉身難。若識其間意。前三三與後三三。

呈橈舞棹出蘆叢。活計扁舟送順風。不識老婆何似者。聖凡直使兩無踪。

旱地雷聲。青天霹靂。兩箇古錐。都來是賊。

六九繇來別兩儀。分形設象示羣迷。爭知太極前前事。尼父猶云莫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