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莊嚴論經

馬鳴菩薩造 後秦 鳩摩羅什譯15卷CBETA T0201大于一万字 20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大莊嚴論經卷第八
馬鳴菩薩造
後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四五)
復次,治身心病唯有佛語,是故應勤聽於說法。
再次强调,治疗身心疾病只有佛的教诲是有效的,因此我们应该努力去听佛的教法。
我昔曾聞,漢地王子眼中生瞙遍覆其目,遂至闇冥無所覩見,種種療治不能瘳除。時竺叉尸羅國有諸商估來詣漢土,時漢國王問估客言:「我子患目,爾等遠來頗能治不?」估客答言:「外國有一比丘名曰瞿沙,唯彼能治。」時王聞已即大資嚴,便送其子向竺叉尸羅國,到彼國已至尊者瞿沙所,而作是言:「吾從遠方故來療目,唯願哀愍為我治眼。」爾時尊者許為治眼,多作銅盞賦與大眾,語諸人言:「聞我說法有流淚者置此椀中。」因即為說《十二緣經》。眾會聞已啼泣流淚,以椀承取聚集眾淚向王子所。尊者瞿沙即取眾淚置右掌中,而說偈言:
我以前听说过,有一位汉地的王子眼睛里长了眼疾,遮蔽了他的视线,导致他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尝试了各种治疗方法都无法治愈。那时候,有一些商人从竺叉尸羅国来到汉土,汉国的国王就问这些商人:“我的儿子眼疾,你们远道而来,有没有办法治疗?”商人回答说:“外国有一位比丘名叫瞿沙,只有他能治疗。”国王听后立即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就把他的儿子送到竺叉尸羅国,来到了尊者瞿沙的面前,然后说:“我从远方来,就是为了治疗眼疾,希望你能怜悯我,为我治疗眼疾。”那时,尊者瞿沙答应为他治疗眼疾,他做了很多铜碗分给大家,然后告诉大家:“听我讲法,如果有人流泪,就把泪水放在这个碗里。”然后他就开始讲《十二緣經》。听众听后都哭泣流泪,把泪水收集在碗里,然后把这些泪水带到王子那里。尊者瞿沙就把这些泪水放在他的右手掌中,然后开始念诵偈语。
「我今已宣說, 甚深十二緣,
能除無明闇, 聞者皆流淚。
此語若實者, 當集眾人淚,
人天夜叉中, 諸水所不及,
以洗王子眼, 離障得明淨。」
尋即以淚洗, 膚翳得消除。
爾時尊者瞿沙以淚洗王子眼得明淨已,為欲增長大眾信心,而說偈言:
那时,尊者瞿沙用眼泪洗净了王子的眼睛,使他的视线变得清晰。为了增强大众的信心,他开始吟诵偈语:
「佛法極真實, 能速除翳障,
此淚亦能除, 如日消冰雪。」
是諸大眾見是事已,合掌恭敬倍生信心,得未曾有身毛驚竪,即說偈言:
「汝所作希有, 猶如現神足,
醫藥所不療, 淚洗能除患。」
時諸比丘聞法情感悲泣雨淚,尊者瞿沙告諸眾會:「雖為是事,此不為難。如來往昔億千劫中修行苦行,以是功德集此十二因緣法藥,能令聞者悲感垂淚。婆須之龍吐大惡毒,夜叉惡鬼遍滿舍宅,吉毘坻陀羅根本厭道,此淚悉能消滅無遺,是乃為難!況斯翳障,猶如蚊翅而除滅之,何足為難?設大雲霧幽闇晦冥惡風暴雨,此淚亦能消滅。是時狂醉象軍及以步兵鎧仗自嚴,以淚灑之軍陣退散。一切種智所修集法,其誰聞者而不雨淚?然以此淚能禳災患,唯除宿業。」彼時王子既得眼已歡喜踊躍,又聞說法厭患生死,得須陀洹果,生希有想,即說偈言:
「誰得聞佛法, 而不生歡喜?
我已深敬信, 至心聽說法。
耳聞希有事, 目患亦消除,
慧眼與肉眼, 俱悉得清淨。
治眼中最上, 無過於大仙,
我今稽首禮, 眾醫中最勝。
以一智寶藥, 開我二眼淨,
世間有心人, 誰不敬信者?
若設有少智, 云何不生信?
釋迦牟尼尊, 眾生之慈父,
言說甚美妙, 柔和可愛樂,
濟拔事已竟, 得達于彼岸。
意根法微細, 作意當解了,
乃至邊地人, 亦能得開悟。」
(四六)
復次,若得四不壞淨,寧捨身命終不毀害前物,是故應勤修四不壞淨。
我昔曾聞,有一罪人應就刑法,時旃陀羅次當刑人。彼旃陀羅是學優婆塞得見諦道,不肯殺人,典刑戮者極生瞋忿,而語之言:「汝今欲違王憲法耶?」優婆塞語典刑戮者言:「汝甚無智,王今何必苦我殺人?雖復色身屬王作旃陀羅,聖種中生名曰法身,不屬於王,非所制也。」即說偈言:
「釋迦牟尼尊, 具一切種智,
因時能教化, 滅除一切過。
閻羅王之法, 果時始教化,
臨苦為說苦, 易壞亦可違。」
時典刑戮者,以此人違犯王禁,即將詣王,言:「此旃陀羅不用王教。」王語之言:「汝何故不用王教?」白言:「大王!今應生信發歡喜心。」而說偈言:
「除我三毒垢, 獲得寂滅因,
無上之大悲, 十力世尊所,
受持於禁戒, 乃至蚊蟻子,
猶不起害心, 何況於人耶?」
時王語言:「汝若不殺,自命不全。」此優婆塞見諦氣勢,便於王所抗對不難,而作是言:「此身隨王,王於我身極得自在。如我意者,雖帝釋教我猶不隨。」王聞此語極大瞋忿,勅令使殺。彼旃陀羅父兄弟七人盡不肯殺,王遂殺之有二人在,至第六者勅使殺之亦不肯殺,王又殺之,至第七者又不肯殺,王復殺之。老母啟王:「第七小者為我寬放。」王言:「今此人者是汝何物?」老母答言:「皆是我兒。」王復問言:「前六者非汝子耶?」答言:「亦是。」王言:「汝何以獨為第七子耶?」爾時老母,即說偈言:
「大王應當知, 六子皆見諦,
悉是佛真子, 決定不作惡,
是故我不畏。 今此第七子,
猶是凡夫人, 脫為身命逼,
造作諸惡業。 是故我今者,
求王請其命, 人王得自在,
唯願活此子。 臨終時恐怖,
或能造諸惡, 凡夫臨死時,
但覩其現身, 不見於後事,
能觀後世報, 非凡夫境界。」
爾時大王而作是言:「我於外道未聞是語,今說因果了如明燈。」旃陀羅口作如是說,王生決定意,名為賢聖村,非是旃陀羅,雖名旃陀羅,實修苦行者,自命尚不惜,況應諸親屬,護戒劇護財,不顧身命及以眷屬唯持禁戒。即說偈言:
「世人觀種族, 不觀內禁戒,
護戒為種族, 設不護戒者,
種族當滅壞。 我是旃陀羅,
彼是淨戒者, 彼生旃陀羅,
作業實清淨, 我雖生王種,
實是旃陀羅。 我無悲愍心,
極惡殺賢人, 我實旃陀羅。」
爾時大王將諸眷屬,詣於塜間供養其屍,王復說偈言:
「此覆善功德, 如灰而覆火,
口雖不自說, 作業已顯現。
帝釋常供養, 如是堅行者,
不惜己身命, 而護於戒行。」
爾時彼王將諸群臣、數千億婆羅門等,步詣塜間而作是言:「如是大士雖名旃陀羅,實是大仙人。」積聚死屍為其墮淚,王復說偈言:
「勇健持戒者, 以刀分解身,
尸骸委在地, 血泥以塗身,
以持禁戒故, 今日捨此身。
堅心不犯惡, 守戒而至死,
得佛法味者, 智者皆應爾。」
王復說偈言:
「愚癡之所盲, 貪欲之垢污,
著我所諸根, 掉動而不定。
不計於惡業, 但取現在樂,
結使垢塗污, 智者常觀察。
身財危脆想, 亦如河岸樹,
終不造惡業, 智水洗心垢。」
爾時大王近旃陀羅身,敬尚法故繞屍三匝,長跪合掌,而說偈言:
「南無歸命法, 善能觀察者,
捨於短促命, 而不捨於法。
假設入火林, 見諦毀禁戒,
終無有是處, 此即是明證。
此人持佛語, 終無有二志,
臥於泥血中, 以護佛戒故。
此屍以火焚, 即變為灰土,
持戒善法名, 同於世界盡。」
以何因緣而說此事?欲示證道無有變異。佛說見諦終無毀破,四大可破,四不壞淨終不可壞。
(四七)
復次,心有憍慢無惡不造,慢雖自高名自卑下,是故應當斷於憍慢。
我昔曾聞,佛成道不久,度優樓頻螺迦葉兄弟眷屬千人,煩惱既斷鬚髮自落,隨從世尊往詣迦毘羅衛國,如佛本行中廣說。閱頭檀王受化調順,諸釋種等恃其族姓生於憍慢,佛婆伽婆,一身觀者無有厭足,身體豐滿不肥不瘦,婆羅門等苦行來久,身形羸弊,雖內懷道外貌極惡,隨逐佛行甚不相稱。爾時父王作是念言:「若使釋種出家以隨從佛,得相稱副。」作是念已,擊鼓唱言:「仰使釋種家遣一人令其出家。」即奉王勅,家遣一人度令出家。時優波離為諸釋等剃髮鬚之時涕泣不樂,釋等語言:「何故涕泣?」優波離言:「今汝釋子盡皆出家,我何由活?」時諸釋等聞優波離語已,出家諸釋盡以所著衣服瓔珞嚴身之具成一寶聚,盡與優波離,語優波離言:「以此雜物足用給汝終身自供。
「是諸釋種等, 棄捨諸珍寶,
如捐惡糞掃, 并及諸草葉,
彼捨於愛著, 云何方貪取?
我設取寶聚, 內心必貪著,
計為我所有, 是則為大患。
諸釋捨所患, 我今設取者,
是為大過患。 譬如人吐食,
狗來噉食之, 我收他所棄,
與狗有何異? 我今畏寶聚,
如離四種毒, 善根內觸發,
不貪戀寶聚。 我今必棄捨,
欲向世尊所, 求索出家法。」
時優波離說此偈已,復說偈言:
「見他得勝法, 始生欣尚心,
願令我己身, 同彼獲勝事,
我今欲自出, 當勤作方便。」
時優波離復作念言:「我今決定必當出家,但當勤求。千婆羅門先於佛所已得出家,釋種剎利姓其數五百亦得出家,婆羅門剎利二姓俱貴,然我首陀其姓卑下,復為賤役,於彼勝中求索出家,為可得不?我於今者有何勢力?云何此中而得出家?」即說偈言:
「剎利姓純淨, 婆羅門多學,
生處如摩尼, 皆共聚集此。
我身首陀種, 云何得參豫?
如似破碎鐵, 間錯於真金。
婆伽婆佛陀, 我聞具種智,
今我當往彼, 悲愍一切者。
應淨不應淨, 應出不應出,
一切外道眾, 不知解脫處;
唯有滅結者, 能知於解脫。」
時優波離說是偈已到世尊所,胡跪合掌右膝著地,而說偈言:
「於四種姓中, 俱得出家不?
涅槃解脫樂, 我等可得耶?
善哉救世者, 大悲普平等,
哀愍願聽我, 得及出家次。」
爾時世尊知優波離心意調順,善根淳熟應可化度,即舉相好莊嚴右手以摩其頂,而告之言:「聽汝出家。外道祕法不示弟子,如來不爾,大悲平等而無偏黨等同說法,示其勝道而拔濟之,猶市賣物不選貴賤,佛法亦爾,不擇貧富及以種姓。」即說偈言:
「誰渴飲清流, 而不充虛乏?
誰秉熾然燈, 而不滅黑闇?
一切種智法, 普共一切有,
誰有修行者, 不得勝妙義?
譬如食石蜜, 貴賤等除陰,
剎利婆羅門, 佛法普平等,
得盡三有時, 諸姓等無異。
譬如三種藥, 對治風冷熱,
藥不擇種姓, 貴賤皆能治。
法藥亦如是, 能治貪恚癡,
四姓悉皆除, 高下無差別。
又如火燒物, 不擇好惡薪,
毒螫亦如火, 不擇貴與賤。
猶如水洗浴, 四姓皆除垢,
盡苦之邊際, 諸種普得離。」
爾時世尊猶如晴天無諸雲翳,出深遠聲猶如雷音,如大龍王,亦如牛王,如迦陵頻伽聲,亦如蜂王,又如人王,如天伎樂,出梵音聲告優波離:「樂出家不?」優波離聞是聲已心生歡喜,叉手白佛:「願樂出家。」佛告之曰:「優波離!善來比丘!汝今於此善修梵行。」聞是語已鬚髮自落袈裟著身,威儀齊整,諸根寂定,如舊比丘。五百釋種皆白四羯磨受具足戒,佛言:「我今當以方便除諸釋種憍慢之心。」爾時世尊語諸釋種:「汝等今者應當敬禮諸舊比丘。」上座憍陳如、阿毘馬師比丘等次第為禮,優波離最在下坐,釋賢王於諸釋中最為導首。
爾時諸釋敬順佛教,次第禮足至優波離,見其足異,尋即仰觀見優波離面,時諸釋等甚用驚怪,猶如山頂瀑水流注觸崖迴波,而作是言:「我等日種剎利之姓,世所尊重,云何今者於己僕使卑下之姓剃髮之種而為禮敬?我等今當向佛世尊具說上事。」白佛:「世尊!優波離所亦敬禮耶?」佛告釋種:「今我種,此法斷憍慢處。」時諸釋種白佛言:「此首陀羅種。」佛告之曰:「一切無常,種姓不定,無常一味,種姓亦爾,有何差別?」時諸釋種復白佛言:「世尊!此剃髮之種,我等日姓中出。
」佛告釋等:「一切世間如夢如幻,種姓之中有何差別?」諸釋種等白佛言:「世尊!此是僕使,我等是主。」佛答釋言:「一切世間皆為恩愛而作奴僕,未脫生死,貴賤無異,捨汝憍慢。」時諸釋等端嚴殊特如華敷榮,合掌向佛,懷疑猶豫而作是言:「必使我等禮優波離足耶?」佛告釋種:「非獨於我,一切諸佛出家之法悉皆如是。」時諸釋等聞佛重說出家法已,儼然而住如樹無風,心意愁惱皆同聲言:「我等云何違佛教勅?宜順佛教。」先舊智人作如是語:「如來所以先度優波離者,為欲摧破諸釋種等憍慢心故。」諸釋於是捨棄憍慢順出家法,亦為未來貴族出家所順法故,拔陀釋等久習憍慢今拔其根,為優波離接足作禮。當禮之時,大地城郭山林河海悉皆震動,諸天唱言:「釋種今日憍慢山崩。
「嗚呼捨憍慢, 種族色力財,
隨順於佛教, 如樹隨風傾。
日種剎利姓, 頂禮優波離,
除捨我慢心, 諸根皆寂定。
諸大勝人等, 真實無諂偽,
福利眾德備, 其數如竹林。
名聞婆羅門, 貴族剎利等,
如是名德眾, 入於牟尼法,
莊嚴諸聖眾, 如星圍繞月,
羅列在空中, 嗚呼法熾盛。
如來之大海, 最上功德水,
湛然溢其中, 眾河之所歸。
世間眾勝智, 無不歸佛法,
人天眾增長, 苦是出要道。
如來善分別, 說法滅憍慢,
弟子眾一味, 如海等一味。」
以何因緣而說此事?佛法出於世,為斷憍慢故。
(四八)
復次,得見諦者,不為天魔諸外道等之所欺誑,是故應勤方便必求見諦。
我昔曾聞,首羅居士甚大慳悋,舍利弗等往返其家,而說偈言:
「惡道深如海, 亂心如濁水,
為慳流所漂, 言則稱無物。
嫉妬之大河, 邪見魚鼈眾,
充滿如是處, 漂流不止息。
今當拔慳根, 成就施果報,
大悲之世尊, 無畏之釋子,
見諸沒苦厄, 我等應救濟。」
爾時尊者摩訶迦葉,早起著衣持鉢向首羅長者家,而讚布施。時彼長者以不喜故如矟刺心,語迦葉言:「汝為受請?為欲乞食?」迦葉答言:「我常乞食。」長者語言:「汝若乞食宜應及時。」迦葉即去。如是舍利弗、目連等諸大弟子次第至家,都不承待。爾時世尊往到其家,語首羅言:「汝今應修五大施。」首羅聞已心大愁惱,作是思惟:「我尚不能修於小施,云何語我作五大施?如來法中豈無餘法?諸弟子等教我布施,世尊今者亦教布施。」作是念已,白佛言:「世尊!微細小施尚不能作,況當五大施乎?」佛告長者:「不殺名為大施,不盜、不邪婬、不妄語、不飲酒,如是等名為五大施。
「色貌無等倫, 才辯非世有,
世尊知時說, 梵音辭美妙,
所說終不虛, 聞者盡獲果。」
說是偈已深於佛所生歡喜心,即入庫藏取二張[(畾/且)*毛]欲用施佛,又自思惟,猶以為多欲與一張。又復更思,嫌其少故還與二張。佛知心念,即說偈言:
「施時鬪諍時, 二俱同等說,
二德都不住, 儜劣丈夫所,
施時鬪諍時, 等同所作緣。」
爾時首羅聞是偈已,如來世尊知我所念,歡喜踊躍破於慳悋捉[疊*毛]施佛。佛知首羅至心歡喜,如應說法,破首羅二十億我見根,得須陀洹。爾時世尊即從坐起還其所止,首羅歡喜送佛,還于其家,心生欣慶。爾時魔王見首羅歡喜,作是念言:「我今當往詣首羅所破其善心。」作是念已,化作佛身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至首羅家,即說偈言:
「身如淨金山, 圓光極熾盛,
自在化變現, 庠步如象王,
來入首羅門, 如日入白雲,
覩者無厭足, 明如百千日。」
爾時光照首羅家,首羅驚疑為是何人?即說偈言:
「如融真金聚, 充滿我家中,
猶日從地出, 其光倍常明。」
說是偈已極生歡喜,如彼甘露灑于其身而作是言:「我有大福,如來今者再入我家,雖復再來不為希有。何以故?如來世尊常以慈悲濟度為業。」復說偈言:
「頭如摩陀果, 膚如淨真金,
眉間白毫相, 其目淨脩廣,
如開敷青蓮, 寂定上調伏,
無畏徐庠步, 容貌殊特妙,
圓光滿一尋, 如用自莊嚴,
勇猛自唱言, 我今真是佛。」
爾時魔王極自莊嚴在首羅前,告首羅言:「我先說五受陰苦因習而生,修八正道滅五受陰,此是邪說。」時彼首羅聞是說已甚生疑怪:「貌相似佛所說乃非,我為是夢?為心顛倒?聽其所說甚為貪嫉,是何惡人化作佛形,如華聚中有黑毒蛇。我今審知此定是魔,如賣針人至針師家求欲賣針。汝今波旬!聽我佛子之所宣說。」偈言:
「鵝翅扇須彌, 尚可令傾動,
欲令見諦心, 傾動隨汝者,
終無有是處。 汝可惑肉眼,
不能惑法眼, 佛知此事故,
而作如是說。 肉眼甚微劣,
不能別真偽, 若得法眼者,
即見牟尼尊。 我得法眼淨,
見於滅結者, 終不隨汝語,
汝徒自疲勞, 不能見惑亂。
吾今諦知汝, 實是惡波旬,
見四真諦人, 終不可移動。
如以金塗錢, 欲誑賣金家,
此事亦難成, 外現其金相,
其內實是銅。 猶如以虎皮,
用覆於驢上, 形色惑肉眼,
出言知汝虛。 如火有冷相,
風相恒常住, 假使日光闇,
月可作熱相, 不能使見諦,
而有動轉心。 設使滿世界,
草木及瓦石, 麋鹿禽狩等,
悉皆作佛像, 不能動我意,
令有變異相, 況汝一魔身,
而能動搖我? 首羅種種說,
苦切責波旬, 猶如勇健人,
入陣擊儜者。 時魔即恐怖,
速疾還天宮。 師子王住處,
象到尋突走; 波旬亦如是,
見諦所住處, 諸魔不敢停。」
(四九)
復次,不得禪定,於命終時不得決定。
我昔曾聞,婆須王時有一侍人名多翅那迦,王所親愛,為讒謗故繫於獄中,又更譖毀,王大忿怒遣人殺之。時諸眷屬皆來圍繞,而語之言:「汝聰明知見過於人表,汝今云何其心擾動?今死時至,何事最苦?」那迦答言:「畏死恐怖,心不能定。」即說偈言:
「我先於父母, 諸親及眷屬,
離別生憂惱, 以為苦中極。
方今死時苦, 彼苦皆輕微,
思計眾苦中, 死苦亦不大。
莫知所生處, 心身燋熱惱,
今去極速疾, 不知所趣處。
身既不離欲, 誰能不驚懼?
精神甚荒擾, 如盲涉長路。
竟知何所向? 心意極頹捨,
猶如沙聚散, 無可遮制處。
如佛之所說, 心存由心使,
我今倒錯亂, 難得生善處。
由心自在故, 隨意取諸趣,
今我心躁擾, 不能持令住。
我昔來愚淺, 貪著五欲樂,
不能觀內身, 繫念於善處。
依止何山林, 端坐而繫念,
如此上妙事, 今方生願羨,
彼得伏藏禪, 安樂寂靜故。
我念牟尼說, 三偈之句義,
放逸行非法, 修行非所作,
棄捨於義利, 貪著所愛處。
方欲修善處, 不覺死卒至。
離彼平正道, 逐此邪嶮徑,
如軸折頓住, 坐守極愁惱。
越於如實法, 修行非理事,
愚凡夫死至, 軸折守愁惱。
「何緣故說是?先不善觀察而作死想,臨終驚怖方習禪觀,以不破五欲故,莫知所至悔恨驚怖。」即說偈言:
「智者應繫念, 除破五欲想,
精勤執心者, 終時無悔恨。
心意既專至, 無有錯亂念,
智者勤捉心, 臨終意不散。
專精於境界, 不習心專至,
臨終必散亂。 心若散亂者,
如調馬用磑, 若其鬪戰時,
迴旋不直行。」
不善觀者不攝五根,設臨終時心難禁制,如庫藏中鎧鉀朽故,臨敵將戰器鉀散壞,不習撿心命終亦爾。
(五〇)
復次,有實功德應當供養,智者宜應恭敬有德。
我昔曾聞,阿越提國,其王名曰因提拔摩,有弟名須利拔摩,為諍國故二人共鬪。須利拔摩擲羂羂因提拔摩頭,羂已急挽,因提拔摩極大恐怖,作是願言:「今若得脫,當於佛法中作般遮于瑟會。」作是願時羂索即絕,於佛法僧深生信敬,即勅大臣名浮者延蜜多,營般遮于瑟。于時大臣即奉王教設般遮于瑟,使人益食。時彼大臣處上座頭,坐見上座比丘留半分食,呪願已訖,以此餘食盛著鉢中從坐起去,如是再三。大臣見已生不信心,作是思惟:「如此比丘必不清淨。」作是念已具以此事上白於王。王問大臣:「卿極得信心?」臣答王言:「不得信心。何以故?上座比丘留半分食從坐起去,必以此食與他婦女,我生疑惑。」王聞是語,兩手覆耳,告大臣曰:「莫作斯語,汝今莫妄稱量於人。汝無智力,云何而能分別前人?如佛言曰:『若妄稱量眾生,必為自傷。』汝莫作是顛倒邪見。
「戒定慧寂滅, 得多聞覺慧,
此是善逝子, 隱藏於功德,
猶如灰覆火, 久處智戒行。
世尊之所說, 汝不共住止,
云何知其行? 佛說菴羅果,
喻於四種人, 唯善丈夫者,
善能知分別。 有佛世尊說,
及與佛等者, 乃可稱量人。
是故汝不應, 輕蔑佛弟子,
橫生分別想。 譬如伏藏中,
以土覆其上, 誰知下有寶?
汝住不須去, 自當往觀察。
我從今已往, 躬當供養僧,
愚癡服好藥, 便變成於毒。」
爾時大王躬詣僧中,供養眾僧,手自斟酌。爾時上座如前留食,呪願已訖即便持去。王即逐上座後,語上座言:「上座年老可以鉢盂與我令捉。」于時上座難不與鉢,強隨索鉢,乃至真陀羅村不欲與鉢。時彼上座,即說偈言:
「我知汝淨信, 悲愍能拔濟,
王雖生濁世, 威儀甚嚴整,
上世諸勝王, 猶故不能及。
不知我戒行, 但見其出家,
未曾有往來, 亦無有返報,
而能深愛敬, 恩過於慈父。
雖不見汝心, 諸根皆和悅,
日出於空中, 密雲覆不現,
雖有此翳障, 花敷知日出。
知王有深信, 奇特未曾有,
能卑下自屈, 欲為我執鉢,
榮貴福利具, 然能不憍逸。
諸王得自在, 憍慢盲其目,
用造諸惡業, 顛墜多缺失。
勇捍有智力, 善解用財施,
觀身如幻炎, 知取堅實法。
略說而言之, 一切皆增長,
如汝自調順, 教化中最上。
賢勝所行道, 共眾隨順行。
「我今既受王供,王以下心從我索鉢,供養已足,不須取鉢。」爾時彼王遂更慇懃,重隨索鉢,比丘念言:「今王何故欲得我鉢?」即入定觀,知王欲用調伏大臣故,是以索鉢。即說偈言:
「凡夫愚闇人, 欲動須彌山,
我今當與鉢, 以護其心意。
欲當有毀譽, 我心都無異,
於我生不信, 損減眾多人。」
說是偈已捨鉢與王。王尋捉鉢,猶如象鼻捉青蓮花,逐比丘去到旃陀羅家。時彼比丘命王入舍,王不肯入於門前住。比丘老母先得阿那含果,具足天眼能知他心,又知他人善根因緣。時彼老母即白王言:「王勿怯弱,來入我舍。」即說偈言:
「汝不應生疑, 此首陀會舍,
非旃陀羅家, 首子得羅漢。
第三須陀洹, 我是一切智,
佛之優婆夷, 住於阿那含。
汝但觀戒行, 莫問出生處,
但取我道德, 莫觀家眷屬。
最後生此家, 功德有殊勝,
如似沙石間, 能出好真金。
伊蘭能出火, 淤泥生蓮花,
觀人取道德, 何必其族姓?
伊蘭與栴檀, 然火皆熟物,
二俱有所成, 功德等無異。」
王聞老母說是偈已,「嗚呼乃是法中大人,佛體大悲使旃陀羅獲不死處不擇種姓,佛所說法旃陀羅中作師子吼。」王又思惟:「若供養種族失於功德,若供養功德不應分別旃陀羅也。」王復說偈言:
「但當供養德, 不應觀生處,
婆羅門說喻, 淤泥生蓮花。
天與阿修羅, 敬戴著頂上,
婆羅門有過, 智者皆棄捨。
彼若造作惡, 可說無過耶?
然實是過罪。 旃陀有德者,
豈可不取耶? 實復有功德。
如此旃陀羅, 我應生供養。
如是旃陀羅, 山林修苦行,
此名為仙聖, 非是旃陀羅。
旃陀羅殺鹿, 王者食其肉,
彼之所造箭, 亦復取用射。
以是因緣故, 我應隨順行,
旃陀有德者, 云何不採取?」
說此偈已王入其家,長跪合掌作是思惟:「先禮老母?應先禮佛?如來世尊示旃陀羅如此正道,能示一切眾生安隱正道,應先禮佛。」即說偈言:
「南無苦行仙, 醫王中最上,
我今以佛故, 敬禮於下賤。
如依須彌山, 烏鹿同金色,
從他聞此事, 我今現證知。
依佛須彌山, 賤者皆可貴,
一切種智海, 淨意度彼岸。
唯佛救世間, 慈等無惡意,
於諸眾生等, 能為最親厚。
能於一解脫, 分別說多種,
外道狂顛倒, 橫分別種姓。」
爾時大王說是偈已,作禮而去。
大莊嚴論經卷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