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外別傳
明 黎眉等編16卷CBETA X1580大于一万字 62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教外別傳卷十一(溈仰宗)
南嶽下三世
溈山靈祐禪師(百丈海法嗣)
潭州溈山靈祐禪師。福州趙氏子。二十三遊江西。參百丈。百丈一見。許之入室。遂居參學之首。侍立次。百丈問誰。師曰某甲。百丈曰。汝撥爐中有火否。師撥之曰。無火。百丈躬起。深撥得少火。舉以示之曰。汝道無。這箇聻。師由是發悟禮謝。陳其所解。百丈曰。此乃暫時岐路耳。經云。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己物。不從他得。故祖師云。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祇是無虗妄。凡聖等心。本來心法。元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次日同百丈。入山作務。百丈曰。將得火來麼。師曰。將得來。百丈曰。
在甚處。師乃拈一枝柴吹兩吹。度與百丈。百丈曰。
如蟲禦木(徑山杲云。百丈若無後語。洎被典座瞞 楚石琦云。百丈却因後語。被人覷破。帶累典座。隨邪逐惡。天寧幸是無事。汝等諸人來這裏。覔箇什麼。一盲引眾盲。相牽入火坑。以拄杖一時趕散) ○司馬頭陀。
自湖南來。謂百丈曰。頃在湖南。尋得一山。名大溈。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識所居之處。百丈曰。老僧住得否。頭陀曰。非和尚所居。百丈曰。何也。頭陀曰。和尚是骨人。彼是肉山。設居徒不盈千。百丈曰。吾眾中莫有人住得否。頭陀曰。待歷觀之。時華林覺為第一座。百丈令侍者請至。問曰。此人如何。頭陀請謦欬一聲。行數步。頭陀曰。不可。百丈又令喚師。師時為典座。頭陀一見乃曰。此正是溈山主人也。百丈是夜召師入室。囑曰。吾化緣在此。溈山勝境。汝當居之嗣續吾宗。廣度後學。而華林聞之曰。某甲忝居上首典座何得住持。百丈曰。若能對眾。
下得一語出格。當與住持。即指淨瓶問曰。不得喚作淨瓶。汝喚作甚麼。華林曰。不可喚作木[木*突] 也。百丈乃問師。師踢倒淨瓶。便出去。百丈笑曰。第一座輸却山子也。師遂往焉。是山峭絕。敻無人煙。猿猱為伍。橡栗充食。經五七載。絕無來者。師自念言。我本住持。為利益於人。既絕往還。自善何濟。即捨庵欲他往。行至山口。見虵虎狼豹交橫在路。師曰。汝等諸獸。
不用攔吾行路。吾若於此山有緣。汝等各自散去。吾若無緣。汝等不用動。吾從路過。一任汝喫。言訖蟲虎四散而去。師乃回庵。未及一載。安上座。(即懶 安也) 同數僧。從百丈來。輔佐師。安曰。某與和尚作典座。待僧及五百人。不論時節。即不造粥。便放某甲下。自後山下居民。
率眾共營梵宇。連帥李景讓。奏號同慶寺。相國裴公休。甞咨玄奧。繇是天下禪學輻輳焉○上堂。夫道人之心。質直無偽。無背無面。無詐妄心。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從上諸聖。祇說濁邊過患。若無如許多惡覺情見想習之事。譬如秋水澄渟清淨無為澹泞無礙。喚他作道人。亦名無事人。時有僧問。頓悟之人。更有修否。師曰。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如今初心。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猶有無始曠劫習氣。未能頓淨。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即是修也。不可別有法。教渠修行趣向。從聞入理。
聞理深妙。心自圓明。不居惑地。縱有百千妙義。抑揚當時。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計始得。以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捨一法。若也單刀直入。則凡聖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仰山問。百千萬境一時來。作麼生。師曰。青不是黃。長不是短。諸法各住自位。非干我事。仰山作禮○仰山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指燈籠曰。大好燈籠。仰山曰。莫祇這便是麼。師曰。這箇是甚麼。仰山曰。大好燈籠。師曰。
果然不見(雪巖欽頌云。覿面提來付與伊。分明此意沒東西。腕頭有力千鈞重。誰道通身是水泥) ○一日師謂眾曰。如許多人。祇得大機。不得大用。仰山舉此語。問山下庵主曰。和尚恁麼道。意旨如何。庵主曰。更舉看。仰山擬再舉。被庵主踏倒。仰山歸舉似師。師呵呵大笑○師在法堂坐。庫頭擊木魚。火頭擲却火杪。拊掌大笑。師曰。
眾中也有恁麼人。遂喚來問。你作麼生。火頭曰。某甲不喫粥肚飢。所以歡喜。師乃點頭○師摘茶次。謂仰山曰。終日摘茶。祇聞子聲。不見子形。仰山撼茶樹。師曰。子祇得其用。不得其體。仰山曰。未審和尚如何。師良久。仰山曰。和尚祇得其體。不得其用。師曰。放子三十棒。仰山曰。和尚棒某甲喫。某甲棒教誰喫。師曰。
放子三十棒(首山念云。夫為宗師。須具擇法眼始得。當時不是溈山。便見扶籬摸壁 報慈遂云。且道過在甚麼處 瑯琊覺云。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又云。若不是溈山。洎合打破蔡州 白雲端云。父子相投。意氣相合。機鋒互換。啐啄同時。雖然如是。畢竟如何道得體用雙全去。溈山放子三十棒。也是養子之緣 蔣山懃云。張公乍與李公友。待罰李公一盞酒。倒被李公罰一盃。好手手中呈好手 玉泉璉云。直饒體用兩全。爭奈當頭蹉過。過。則且止。放子三十棒又作麼生。三盞酒粧公子面。一枝華插美人頭) ○上堂。
僧出曰。請和尚為眾說法。師曰。我為汝得徹困也。
僧禮拜(後人舉似雪峯存。雪峯云。古人得恁麼老婆心切。玄沙備云。山頭和尚蹉過古人事也。雪峯聞之。乃問玄沙云。甚麼處是老僧蹉過古人事處。玄沙云。大小溈山。被那僧一問。直得百雜碎。雪峯乃駭然) ○師坐次。
仰山入來。師曰。寂于速道。莫入陰界。仰山曰。慧寂信亦不立。師曰。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仰山曰。祇是慧寂。更信阿誰。師曰。若恁麼。即是定性聲聞。仰山曰。慧寂佛亦不立○師問仰山。涅槃經四十卷。多少是佛說。多少是魔說。仰山曰。總是魔說。師曰。已後無人奈子何。仰山曰。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甚麼處。師曰。祇貴子眼正。不說子行履○仰山蹋衣次。提起問師曰。正恁麼時。和尚作麼生。師曰。正恁麼時。我這裏無作麼生。仰山曰。和尚有身而無用。師良久。却拈起問曰。汝正恁麼時作麼生。仰山曰。正恁麼時。和尚還見伊否。師曰。
汝有用而無身。師後忽問仰山。汝春間有話未圓。今試道看。仰山曰。正恁麼時。切忌勃訴。師曰。停囚長智○師一日喚院主。院主便來。師曰。我喚院主。汝來作甚麼。院主無對。(曹山寂代云。也知和尚不喚某甲) 又令侍者喚第一座。座便至。師曰。我喚第一座。汝來作甚麼。
座亦無對(曹山寂代云。若令侍者喚。恐不來 法眼益云。適來侍者喚) ○師問雲巖。聞汝久在藥山是否。雲巖曰是。師曰。如何是藥山大人相。雲巖曰。涅槃後有。師曰。如何是涅槃後有。雲巖曰。水灑不著。雲巖却問師。百丈大人相如何。師曰。巍巍堂堂。煒煒煌煌。聲前非聲。色後非色。蚊子上鐵牛。無汝下觜處○師過淨瓶與仰山。仰山擬接。師却縮手曰。是甚麼。
仰山曰。和尚還見箇甚麼。師曰。若恁麼。何用更就吾覓。仰山曰。雖然如此。仁義道中。與和尚提瓶挈水。亦是本分事。師乃過淨瓶與仰山○師與仰山行次。指栢樹子問曰。前面是甚麼。仰山曰栢樹子。師却問耘田翁。翁亦曰栢樹子。師曰。這耘田翁。
向後亦有五百眾(溈山哲 云。山僧則不然。耘田公子。吾不如汝。且道。大圓是山僧是。若人辨得。許汝具擇法眼。若也不辨。佛法熾然生滅 神鼎諲云。為復意在耘田處。為復意在仰山分上。為復總不恁麼。諸上座。一切諸法摐然。更不用生事。他是父子說法。同道方知) ○師問仰山何處來。
仰山曰。田中來。師曰。禾好刈也未。仰山作刈禾勢。師曰。汝適來。作青見。作黃見。作不青不黃見。仰山曰。和尚背後是甚麼。師曰。子還見麼。仰山拈禾穗曰。和尚何曾問這箇。師曰。此是鵝王擇乳○師問仰山。天寒人寒。仰山曰。大家在這裏。師曰。何不直說。仰山曰。適來也不曲。和尚如何。師曰。直須隨流○上堂。仲冬嚴寒年年事。晷運推移事若何。仰山進前叉手而立。師曰。我情知汝答這話不得。香嚴曰。某甲偏答得這話。師躡前問。香嚴亦進前叉手而立。師曰。賴遇寂子不會○師謂仰山曰。汝須獨自回光返照。別人不知汝解處。
汝試將實解獻老僧看。仰山曰。若教某甲自看。到這裏無圓位。亦無一物一解得獻和尚。師曰。無圓位處。元是汝作解處。未離心境在。仰山曰。既無圓位。何處有法。把何物作境。師曰。適來是汝作與麼解。是否。仰山曰是。師曰。若恁麼。是具足心境法。未脫我所心在。元來有解獻我。許汝信位顯。人位隱在○師一日見劉鐵磨來。師曰。老牸牛汝來也。劉曰。來日臺山大會齋。和尚還去麼。師乃放身作臥勢。
劉便出去(雪竇顯頌云。曾騎鐵馬入重城。勑下傳聞六國清。猶握金鞭問歸客。夜深誰共御街行 淨慈一云。眾中道。放身便臥是不去。劉鐵磨懡[怡-台+羅] 而行。有甚交涉。殊不知。溈山老漢。平生一條脊梁。拗不曲。被劉鐵磨一推推倒。直至如今起不得。若要扶起溈山。請大眾下一轉語。眾無語。師以拄杖。一時趕散 中峯本云。溈山被鐵磨一拶拶倒。要起起不得。鐵磨被溈山一推推轉。要住住不得。本上座。與麼批判。多少人在背後咬斷拇指) ○師坐次。
仰山從方丈前過。師曰。若是百丈先。師見子。須喫痛棒始得。仰山曰。即今事作麼生。師曰。合取兩片皮。仰山曰。此恩難報。師曰。非子不才。廼老僧年邁。仰山曰。今日親見百丈師翁來。師曰。子向甚麼處見。仰山曰。不道見。祇是無別。師曰。始終作家○師問仰山。即今事且置。古來事作麼生。仰山叉手近前。師曰。猶是即今事。古來事作麼生。仰山退後立。師曰。汝屈我。我屈汝。
仰山便禮拜(蔣山懃云。仰山雖善進前退後。發明古今。其奈溈山向胡餅裏呷汁。壓沙覓油。雖然如是。且道仰山叉手。意作麼生。若也知得。行脚事辦。其或未然。老僧不曾孤負諸人。自是諸人孤負老僧) ○仰山香嚴侍立次。
師舉手曰。如今恁麼者少。不恁麼者多。香嚴從東過西立。仰山從西過東立。師曰。這箇因緣。三十年後。如金擲地相似。仰山曰。亦須是和尚提唱始得。香嚴曰。即今亦不少。師曰。
合取口(南堂靜云。象王嚬呻。師子哮吼。踞地盤空。移星換斗。坐斷舌頭。合取狗口。一回擲地作金聲。九曲黃河徹底清) ○師坐次。仰山入來。師以兩手相交示之。仰山作女人拜。師曰。如是如是○師方丈內坐次。仰山入來。師曰。
寂子近日宗門令嗣作麼生。仰山曰。大有人疑著此事。師曰。子作麼生。仰山曰。慧寂祇管困來合眼。健即坐禪。所以未曾說著在。師曰。到這田地也難得。仰山曰。據慧寂所見。祇如此一句。也著不得。師曰。汝為一人也不得。仰山曰。自古聖人盡皆如此。師曰。大有人笑汝恁麼祇對。仰山曰。解笑者是慧寂同參。師曰。出頭事作麼生。仰山繞禪牀一匝。師曰。
裂破古今(蔣山懃云。動絃別曲。葉落知秋。自古自今。築着磕着。鳥道玄路。許他父子親遊。若是荊棘林中。猶欠悟在。以何為驗。只如仰山遶禪牀一匝。溈山云裂破古今。若是明眼衲僧。瞞他一點不得) ○仰山香嚴侍立次。
師曰。過去現在未來。佛佛道同。人人得箇解脫路。仰山曰。如何是人人解脫路。師回顧香嚴曰。寂子借問。何不答伊。香嚴曰。若道過去未來現在。某甲却有箇祇對處。師曰。子作麼生祇對。香嚴珍重便出。師却問仰山曰。智閑恁麼祇對。還契寂子也無。仰山曰。不契。師曰。子又作麼生。仰山亦珍重出去。師呵呵大笑曰。如水乳合○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竪起拂子。後僧遇王常侍。王問。溈山近日有何言句。僧舉前話。王曰。彼中兄弟。如何商量。僧曰。借色明心。附物顯理。王曰。不是這箇道理。上座快回去好。某甲敢寄一書到和尚。
僧得書遂回持上。師拆開見。畵一圓相。內寫箇日字。師曰。誰知千里外。有箇知音。仰山侍次。乃曰。雖然如是。也祇是箇俗漢。師曰。子又作麼生。仰山畵一圓相。於中書日字。以脚抹却。師乃大笑○一日師翹起一足。謂仰山曰。我每日得他負載。感伊不徹。仰山曰。當時給孤園中。與此無別。師曰。更須道始得。仰山曰。寒時與他襪著。也不為分外。師曰。不負當初。子今已徹。仰山曰。恁麼更要答話在。師曰道看。仰山曰。誠如是言。師曰。如是如是○師問仰山。生住異滅。汝作麼生會。仰山曰。一念起時。不見有生住異滅。師曰。子何得遣法。仰山曰。
和尚適來問甚麼。師曰。生住異滅。仰山曰。却喚作遣法○師問仰山。妙淨明心。汝作麼生會。仰山曰。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師曰。汝祇得其事。仰山曰。和尚適來問甚麼。師曰。妙淨明心。仰山曰。喚作事得麼。師曰。如是如是○石霜會下。有二禪客。到曰。此間無一人會禪。後普請搬柴。仰山見二禪客。歇將一橛柴問曰。還道得麼。俱無對。仰山曰。莫道無人會禪好。仰山歸舉似師曰。今日二禪客。被慧寂勘破。師曰。甚麼處被子勘破。仰山舉前話。師曰。
寂子又被吾勘破(雲居錫云。甚處是溈山勘破仰山處) ○師睡次。仰山問訊。師便回面向壁。仰山曰。和尚何得如此。師起曰。我適來得一夢。你試為我原看。仰山取一盆水。與師洗面。少頃。香嚴亦來問訊。師曰。我適來得一夢。寂子為我原了。汝更與我原看。香嚴乃點一椀茶來。師曰。二子見解。
過於鶖子(蔣山懃云。夢中說夢。深許溈山。妙用神通。須還二子。傳茶度水。耀古騰今。年老心孤。憐兒惜子。向衲僧門下一人在門外。一人在門裏。更有一人。遍界不曾藏。佛眼覰不見南堂靜云。撥草瞻風。孤峯獨宿。鼓無絃琴。唱無生曲。溈仰香嚴鼎之三足。臨機不費纖毫力。任運分身千百億) ○師因泥壁次。
李軍容來。具公裳直至師背後。端笏而立。師回首見。便側泥盤。作接泥勢。李便轉笏作進泥勢。師便拋下泥盤。
同歸方丈(巖頭奯聞云。噫佛法澹泊也。大小溈山。泥壁也不了 明招謙云。當時合作麼生免被巖頭點檢。代云。却轉泥盤。作泥壁勢。便拋下歸去 黃龍新云。巖頭錯下名言。殊不知溈山軍容。弄巧成拙) ○上堂。
老僧百年後。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脇下書五字曰。溈山僧某甲。當恁麼時。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是溈山僧。畢竟喚作甚麼即得。
仰山出禮拜而退(雲居膺代云。師無異號 資福寶云。當時但作此○相拓呈之 新羅和尚。作此[○@牛] 相拓呈之。又云。同道者方知 芭蕉徹。作此![]()
相。拓呈之。又云。說也說了也。注也注了也。悟取好。乃述偈云。不是溈山不是牛。一身兩號寶難酬。離却兩頭應須道。如何道得出常流 金粟悟云。溈山大似不打自招。復云。還知金粟落處麼) 。
南嶽下四世
仰山慧寂禪師(溈山祐法嗣)
袁州仰山慧寂通智禪師。韶州懷化葉氏子。年九歲。於廣州和安寺。投通禪師出家。(即不語通) 十四歲。父母取歸。欲與婚媾。師不從。遂斷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勞。父母乃許。再詣通處。而得披剃。未登具即遊方。初謁耽源。已悟玄旨。後參溈山。遂升堂奧。耽源謂師曰。國師當時。傳得六代祖師圓相。共九十七箇。授與老僧。乃曰。吾滅後三十年。南方有一沙彌到來。大興此教。次第傳受。無令斷絕。我今付汝。汝當奉持。
遂將其本過與師。師接得一覽。便將火燒却。耽源一日問。前來諸相。甚宜秘惜。師曰。當時看了。便燒却也。耽源曰。吾此法門。無人能會。唯先師及諸祖師諸大聖人。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師曰。慧寂一覧。已知其意。但用得。不可執本也。耽源曰。然雖如此。於子即得。後人信之不及。師曰。和尚若要。重錄不難。即重集一本呈上。更無遺失。耽源曰然。耽源上堂。師出眾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叉手立。耽源以兩手相交作拳示之。師進前三步。作女人拜。耽源點頭。師便禮拜。師浣衲次。耽源曰。正恁麼時作麼生。師曰。正恁麼時。向甚麼處見。
後參溈山。溈山問。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曰主在甚麼處。師從西過東立。溈山異之。師問。如何是真佛住處。溈山曰。以思無思之妙。返思靈燄之無窮。思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師於言下頓悟。自此執侍。前後盤桓十五載○後參巖頭。巖頭舉起拂子。師展坐具。巖頭拈拂子置背後。師將坐具。搭肩上而出。巖頭曰。我不肯汝放。祇肯汝收○掃地次。溈山問。塵非掃得。空不自生。如何是塵非掃得。師掃地一下。溈山曰。如何是空不自生。師指自身。又指溈山。溈山曰。塵非掃得。空不自生。離此二途。又作麼生。
師又掃地一下。又指自身。并指溈山○溈山。一日指田問師。這丘田那頭高這頭低。師曰。却是這頭高那頭低。溈山曰。你若不信。向中間立看兩頭。師曰。不必立中間。亦莫住兩頭。溈山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師曰。水亦無定。但高處高平。低處低平。
溈山便休(徑山杲云。顯諸仁。藏諸用。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盛德大業至矣哉。喝一喝) ○有施主。送絹與溈山。師問。和尚受施主如是供養。將何報答。溈山敲禪牀示之。師曰。和尚何得將眾人物。作自己用○師在溈山為直歲。作務歸。溈山問。甚麼處去來。師曰。田中來。溈山曰。
田中多少人。師插鍬叉手。溈山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
師拔鍬便行(玄沙備云。我若見。即踏倒鍬子 僧問鏡清怤。仰山插鍬。意旨如何。鏡清云。狗銜赦書。諸候避道。云秖如玄沙踏倒。意旨如何。鏡清云。不奈船何。打破戽 斗。云南山刈茅。意旨如何。鏡清云。李靖三兄。久經行陣 雲居錫云。且道鏡清下此一判。著不著 雪竇顯云。諸方咸謂插鍬話奇特。大似隨邪逐惡。據雪竇見處。仰山被溈山一問。直得草繩自縛。去死十分 翠巖芝云。仰山只得一橛。諸人別有會麼 徑山杲云。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 金粟悟云。我若作仰山。待溈山問田中多少人。便乃出。不惟截斷溈山。後來老婆。教伊許大溈山討鼻頭不着。亦作天下榜樣) ○師在溈山牧牛。
時踢天泰上座問曰。一毛頭師子現即不問。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又作麼生。師便騎牛歸。侍立溈山次。舉前話方了。却見泰來。師曰。便是這箇上座。溈山遂問。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豈不是上座道。泰曰是。師曰。正當現時。毛前現。毛後現。泰曰。現時不說前後。溈山大笑。師曰。師子腰折也。便下去○一日。第一座。舉起拂子曰。若人作得道理即與之。師曰。某甲作得道理。還得否。座曰。但作得道理便得。
師乃掣將拂子去(雲居錫云。甚麼處是仰山道理) ○一日雨下。天性上座謂師曰。好雨。師曰。好在甚麼處。天性無語。師曰。某甲却道得。天性曰。好在甚麼處。師指雨。天性又無語。師曰。
何得大智而默(徑山杲云。一人只知看雨。一人只知指雨。仔細點檢將來。大似釘樁搖櫓。育王當時。待他道好在甚麼處。只向他道。滴穿眼睛。浸爛鼻孔。或有箇衲僧出來道。育王也是釘樁搖櫓。却許他具眼) ○師隨溈山遊山。
到磐陀石上坐。師侍立次。忽鵶銜一紅柿。落在面前。溈山拾與師。師接得洗了。度與溈山。溈山曰。子甚處得來。師曰。此是和尚道德所感。溈山曰。汝也不得無分。
即分半與師(玄沙備云。大小溈山。被仰山一坐。至今起不得 金粟悟云。玄沙柢知溈山被仰山一坐。至今起不得。竟不知仰山被溈山半箇柿子。塞却咽喉。至今轉氣不得 徑山信云。你看溈山父子譚禪。盡是平實語言。着着不離紅柿一枚。何似大地眾生性命。不出溈山父子舌尖上。吞吐鵶子供養。序品第一。可謂佛法人情。事事皆到) ○溈山問師。
忽有人問汝。汝作麼生祇對。師曰。東寺師叔若在。某甲不致寂寞。溈山曰。放汝一箇不祇對罪。師曰。生之與殺。祇在一言。溈山曰。不負汝見。別有人不肯。師曰阿誰。溈山指露柱曰。這箇。師曰。道甚麼。溈山曰。道甚麼。師曰。白鼠推遷。銀臺不變○師問溈山。大用現前。請師辨白。溈山下座歸方丈。師隨後入。溈山問。子適來問甚麼話。師再舉。溈山曰。還記得吾答語否。師曰記得。溈山曰。你試舉看。師便珍重出去。溈山曰錯。師回首曰。閑師弟若來。莫道某甲無語好○師問東寺曰。借一路過那邊。還得否。東寺曰。大凡沙門不可祇一路也。
別更有麼。師良久。東寺却問。借一路過那邊得否。師曰。大凡沙門。不可祇一路也。別更有麼。東寺曰。祇有此。師曰。大唐天子。決定姓金○師在溈山前坡牧牛次。見一僧上山。不久便下來。師乃問。上座何不且留山中。僧曰。祇為因緣不契。師曰。有何因緣。試舉看。曰和尚問某名甚麼。某答歸真。和尚曰。歸真何在。某甲無對。師曰。上座却回。向和尚道。某甲道得也。和尚問作麼生道。但曰眼裏耳裏鼻裏。僧回一如所教。溈山曰。脫空謾語漢。此是五百人善知識語○師臥次。夢入彌勒內院。眾堂中諸位皆足。惟第二位空。師遂就座。有一尊者。白槌曰。
今當第二座說法。師起白槌曰。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諦聽諦聽。眾皆散去。及覺舉似溈山。溈山曰。子已入聖位。
師便禮拜(瑯琊覺云。且道聖眾是肯仰山。是不肯仰山。若肯。又孤負仰山。若不肯。仰山猶如平地喫交。山僧今日不惜眉毛。與諸人說破。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你若舉似諸方。諸方恁麼會。入地獄如箭射 天童覺。舉登聖位了云。玉女依稀夜動機。錦絲歷歷吐梭臍。水天湛碧全功墮。雪月寒清一色迷。諸禪德。全功負墮。一色猶迷。作麼生體悉得相應去。權挂垢衣云是佛。却披珍御復名誰 東禪觀云。尊者白椎。聖眾便散。不妨使人疑着。却待第二杓惡水潑了。方始惺惺遲也。且如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道已道了。諸人還識仰山麼 金粟悟云。古今尊宿。都向仰山白椎處拈提。殊不知。仰山當時刺腦入膠盆。被尊者白椎云。今當第二座說法。腦門粉碎了也。若拂袖便行。直令一院聖眾疑着。猶更白槌逐塊不少。且當時聖眾散去。是聽仰山散去。不聽仰山散去。又且仰山入內院。居第二位。是夢耶。不是夢耶。若是夢。溈山因甚道。子已登聖位。今日有為古人作主者。試出來與金粟相見) ○師侍溈山行次。
忽見前面塵起。溈山曰。面前是甚麼。師近前看了。却作此[中-口+◎] 相。溈山點頭○溈山示眾曰。一切眾生。皆無佛性。鹽官示眾曰。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鹽官有二僧往探問。既到溈山。聞溈山舉揚。莫測其涯。若生輕慢。因一日與師言話次。乃勸曰。師兄須是勤學佛法。不得容易。師乃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拋向背後。遂展兩手。就二僧索。二僧罔措。師曰。吾兄直須勤學佛法。
不得容易。便起去。時二僧却回鹽官。行三十里。一僧忽然有省。乃曰。當知溈山道。一切眾生。皆無佛性。信之不錯。便回溈山。一僧更前行數里。因過水忽然有省。自歎曰。溈山道。一切眾生。皆無佛性。灼然有他恁麼道。亦回溈山。久依法席○溈山同師牧牛次。溈山曰。此中還有菩薩也無。師曰有。溈山曰。汝見那箇是。試指出看。師曰。和尚疑那箇不是。試指出看。溈山便休○師送果子上溈山。溈山接得問。子甚麼處得來。師曰。家園底。溈山曰。堪喫也未。師曰。未敢甞先獻和尚。溈山曰。是阿誰底。師曰。慧寂底。溈山曰。既是子底。
因甚麼教我先甞。師曰。和尚甞千甞萬。溈山便喫曰。猶帶酸澀在。師曰。酸澀莫非自知。溈山不答○赤干行者。聞鐘聲乃問。有耳打鐘。無耳打鐘。師曰。汝但問。莫愁我答不得。干曰。早箇問了也。師喝曰去○師夏末。問訊溈山次。溈山曰。子一夏不見上來。在下面作何所務。師曰。某甲在下面。鉏得一片畬。下得一籮種。溈山曰。子今夏不虗過。師却問。未審和尚一夏之中。作何所務。溈山曰。日中一食。夜後一寢。師曰。和尚今夏亦不虗過。道了乃吐舌。溈山曰。
寂子何得自傷己命(溈山哲 云。仰山眼照四天下。到大圓面前。却向淨地喫交。大圓可謂養子之緣。不免掛後人脣齒 龍門遠云。溈仰父子。尋常相見。遊戲神通。不同小小。還有知得底麼。若無。山僧與汝諸人說看。開得一片畬。綿綿密密。兩頓粥飯。其道自辦。山僧一夏與諸人相見。自是諸人不薦。若也薦成一片。是什麼一片。看取當門箭 西禪需云。溈仰父子。出入卷舒。得能自在。諸人切不得作世諦商量。又不得作佛法解會。既總不許與麼商量。畢竟如何會開得一片畬。種得一籮粟。回頭閑一望。山青水又綠。終日只一餐。夜後只一宿。困來伸脚眠。千足與萬足。相將八月九月來。籬邊爛熳鋪黃菊 東林顏云。今時師僧。千百成羣。經冬過夏。虗消歲月。深屈古人。東林。不是檢點先聖。仰山逞俊太過。吐舌只得一半) ○溈山一日見師來。
即以兩手相交過。各撥三下。却竪一指。師亦以兩手相交過。各撥三下。却向胸前。仰一手覆一手。以目瞻視。溈山休去○溈山餧鵶生飯。回頭見師曰。今日為伊上堂一上。師曰。某甲隨例得聞。溈山曰。聞底事作麼生。師曰。鵶作鵶鳴。鵲作鵲噪。溈山曰。爭奈聲色何。師曰。和尚適來道甚麼。溈山曰。我祇道為伊上堂一上。師曰。為甚麼喚作聲色。溈山曰。雖然如此。驗過也無妨。師曰。大事因緣。又作麼生驗。溈山竪起拳。師曰。終是指東畫西。溈山曰。子適來問甚麼。師曰。問和尚大事因緣。溈山曰。為甚麼喚作指東畫西。師曰。為著聲色故。
某甲所以問過。溈山曰。竝未曉了此事。師曰。如何得曉了此事。溈山曰。寂子聲色。老僧東西。師曰。一月千江。體不分水。溈山曰。應須與麼始得。師曰。如金與金終無異色。豈有異名。溈山曰。作麼生是無異名底道理。師曰。瓶盤釵釧券盂盆。溈山曰。寂子說禪。如師子吼。驚散狐狼野干之屬○師後開法王莽山。問僧近離甚處。曰廬山。師曰。曾到五老峯麼。曰不曾到。師曰。
闍黎不曾遊山(雲門偃云。此語皆為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談 溈山秀云。今人盡道。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談。只知捉月。不覺水深。忽若雲門當時謹慎脣吻。未審後人若為話會。然水母無目。求食須假於鰕 黃龍心云。雲門仰山。只有受璧之心。且無割城之意。殊不知。被這僧一時領過。黃龍今日更作死馬醫。乃拈拂子度與僧。僧擬接。便打 溈山哲 云。仰山可謂光前絕後。雲門雖然提綱宗要。鉗鎚天下衲僧。爭奈無風起浪。諸人還識這僧麼。親從廬山來 黃龍震云。仰山已是失却鼻孔。雲門更下註脚。有什麼救處。我即不然。近離甚處。云廬山。曾到五老峯麼。云不曾到。只向道。別甑吹香供養此人) ○師因歸溈山省覲。
溈山問。子既稱善知識。爭辨得諸方來者。知有不知有。有師承無師承。是義學是玄學。子試說看。師曰。慧寂有驗處。但見僧來。便竪起拂子問伊。諸方還說這箇不說。又曰。這箇且置。諸方老宿意作麼生。溈山歎曰。此是從上宗門中牙爪○溈山問。大地眾生。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子作麼生知他有之與無。師曰。慧寂有驗處。時有一僧。從面前過。師召曰。闍黎。僧回首。師曰。和尚這箇便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溈山曰。此是師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驢乳○有梵師從空而至。師曰。近離甚處。曰西天。師曰。幾時離彼。曰今早。師曰。何太遲生。曰遊山翫水。
師曰。神通遊戲。則不無闍黎。佛法須還老僧始得。曰特來東土禮文殊。却遇小釋迦。遂出梵書貝多葉與師。作禮乘空而去。
自此號小釋迦(東林總云。諸方商量。如麻似粟。盡道這碧眼胡兒。來無蹤去無迹。直是光前絕後。若不是仰山。也難為縱奪。諸禪德。殊不知。這碧眼胡兒。騰空而來。騰空而去。一生只在虛空裏作活計。有什麼光前絕後。大小仰山。被他將兩杓惡水。驀頭澆了也。當時集雲峯下。自有正令。何不施行。大眾且道。作麼生是正令。咄 黃龍新云。大小仰山。被這僧熱瞞。更出貝多梵書。塗糊一上。如今更有異僧乘空而至。雲巖門下。喚來洗脚 泐潭準云。可惜仰山放過這漢。當時若是寶峯。便與擒住。須教維那。僧堂前撞鐘集眾。責狀趕出況佛法不當人情。既稱羅漢。諸漏已盡。梵行已立。為什麼不歸家穩坐。只管游山翫水 昭覺勤云。驅耕夫之牛。奪飢人之食。是從上爪牙。這羅漢。具許多神通妙用。到仰山面前。直得目瞪口呿。何故。鶴 有九臯難翥翼。馬無千里謾追風 大溈泰云。大眾。仰山只知進前趂鹿。不知身墮網羅。尊者偶爾成文。頗有衲僧氣息。若人會得。許你倒捋虎鬚) ○師住東平時。
溈山令僧送書。并鏡與師。師上堂。提起示眾曰。且道是溈山鏡。東平鏡。若道是東平鏡。又是溈山送來。若道是溈山鏡。又在東平手裏。道得則留取。道不得則撲破去也。眾無語。師遂撲破。便下座(五祖戒云。更請和尚說道理看。驀奪打破) ○師坐次。有僧來作禮。師不顧。其僧乃問。師識字否。師曰隨分。僧乃右旋一匝曰。是甚麼字。師於地上。書十字酬之。僧又左旋一匝曰。是甚字。
師改十字作卍字。僧畫此○相。以兩手拓。如脩羅掌日月勢曰。是甚麼字。師乃畫此[○@卍] 相對之。僧乃作婁至德勢。師曰。如是如是。此是諸佛之所護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善自護持。
其僧禮謝騰空而去(笑巖寶云。大小仰山。泥水不分。我則不然。待這僧第四度作樓至勢。劈脊便打云。這野狐精。何故如此。是真難滅。是偽不昌) ○師一日在法堂上坐。見一僧從外來。便問訊了。
向東邊叉手立。以目視師。師乃垂下左足。僧却過西邊叉手立。師垂下右足。僧向中間叉手立。師收雙足。僧禮拜。師曰。老僧自住此。未曾打著一人。拈拄杖便打。僧便騰空而去○陸希聲相公。欲謁師。先作此○相封呈。師開封。於相下面書云。不思而知。落第二頭。思而知之。落第三首。遂封回。(韋宙相公。機語相似。茲不重出) 公見即入山。師乃門迎。公纔入門。便問。三門俱開。從何門入。
師曰。從信門入。公至法堂。又問。不出魔界。便入佛界時如何。師以拂子。倒點三下。公便設禮。又問。和尚還持戒否。師曰。不持戒。曰還坐禪否。師曰。不坐禪。公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聽老僧一頌。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禪。釅茶三兩椀。意在钁頭邊。師却問。承聞相公看經得悟。是否。曰弟子因看涅槃經。有云不斷煩惱而入涅槃。得箇安樂處。師竪起拂子曰。祇如這箇。作麼生入。曰入之一字。也不消得。師曰。入之一字。不為相公。
公便起去(清涼欽云。上座且道。入之一字。為甚麼人。又云。相公且莫煩惱 雪竇顯於仰山舉拂處別云。拂子到某甲手裏也。又別後語云。我將謂你是箇俗漢) ○龐居士問。久嚮仰山。到來為甚麼却覆。師竪起拂子。居士曰。恰是。師曰。
是仰是覆。居士乃打露柱曰。雖然無人。也要露柱證明。師擲拂子曰。若到諸方。一任舉似(隱靜岑云。大小小釋迦。被龐居士一拶。直得手忙脚亂。只如居士打露柱一下。又作麼生。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 ○師指雪師子問眾。有過得此色者麼。
眾無對(雲門偃云。當時好便與推倒 雪竇顯云。雲門只解推倒不解扶起 瑯琊覺云。即今問汝諸人。推倒扶起。相去多少。拄杖拶過眉毛。鼻孔呵呵大笑。擲下拄杖 淨慈昌云。推倒也錯。扶起也錯。還有過得此色者麼) ○師問雙峰師弟近日見處如何。
曰據某見處。實無一法可當情。師曰。汝解猶在境。曰某祇如此。師兄又如何。師曰。汝豈不知無一法可當情者。溈山聞曰。寂子一句。疑殺天下人(報慈遂云。經道。實無有法。然燈佛與我授記他道實無一法可當情。為甚麼道。解猶在境且道。利害在甚麼處) ○師臥次。僧問曰。
法身還解說法也無。師曰。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曰說得底人。在甚麼處。師推出枕子。溈山聞曰。
寂子用劒刃上事(徑山杲云。溈山正是憐兒不覺醜。仰山推出枕子。已是漏逗。更着箇名字。喚作劍刃上事。誤他學語之流。便恁麼承虗接響。流通將去。妙喜雖則借水獻華。要且理無曲斷。即今莫有傍不肯底出來。我要問你。推出枕子。還當得法身說法也無 天童華云。若是劍刃上事。寂子何曾會用。忽有箇僧出來問。法身還解說法也無。向他道。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又問。說得底人在甚處。只向他道。三生六十劫 靈隱嶽云。仰山從前一條脊梁硬如鐵。被這僧連拶。便乃四楞塌地。溈山一期忍俊不禁。不知失却一隻眼。忽有僧問冶父。法身還解說法也無。便與攔胷一踏踏倒。教伊起來。作箇灑灑落落底漢。不見道。犀因翫月紋生角。象被雷驚華入牙 楚石琦云。這僧問法身說法。蹉過也不知。仰山推出枕子。又何曾見。大小溈山。將錯就錯。配作劍刃上事。縛作一束。秤上秤來。八兩半觔。如無輕重。若也當時纔見這僧道法身還解說法也無。便驟步歸力丈。豈不是出格。宗師。免得天下衲僧貶剝) ○師住觀音時。
出膀曰。看經次不得問事。有僧來問訊。見師看經。旁立而待。師卷却經問。會麼。曰某甲不看經。爭得會。師曰。汝已後會去在。其僧到巖頭。巖頭問。甚處來。曰江西觀音來。巖頭曰。和尚有何言句。僧舉前話。巖頭曰。這箇老師。我將謂被故紙埋却。元來猶在○將順寂。數僧侍立。師以偈示之曰。一二二三子。平目復仰視。兩口一無舌。即是吾宗旨。
香嚴智閑禪師(溈山祐法嗣)
鄧州香嚴智閑禪師。青州人也。在百丈時。性識聰敏。參禪不得。洎百丈遷化。遂參溈山。溈山問。我聞汝在百丈先師處。問一答十。問十答百。此是汝聰明靈利意解識想。生死根本。父母未生時。試道一句看。師被一問。直得茫然。歸寮將平日看過底文字。從頭要尋一句酬對。竟不能得。乃自歎曰畫餅不可充飢。屢乞溈山說破。溈山曰。我若說似汝。汝已後罵我去。我說底是我底。終不干汝事。師遂將平昔所看文字燒却曰。此生不學佛法也。且作箇長行粥飯僧。免役心神。乃泣辭溈山。直過南陽。覩忠國師遺跡。遂憩止焉。一日芟除草木。偶拋瓦礫。擊竹作聲。
忽然省悟。遽歸沐浴焚香。遙禮溈山讚曰。和尚大慈。恩逾父母。當時若為我說破。何有今日之事。乃有頌曰。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溈山聞得。謂仰山曰。此子徹也。仰山曰。此是心機。意識著述得成。待某甲親自勘過。仰山後見師曰。和尚讚歎師弟發明大事。你試說看。師舉前頌。仰山曰。此是夙習記持而成。若有正悟。別更說看。師又成頌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猶有卓錐之地。今年貧錐也無。仰山曰。如來禪許師弟會。祖師禪未夢見在。師復有頌曰。
我有一機。瞬目視伊。若人不會。別喚沙彌。仰山乃報溈山曰。
且喜閑師弟會祖師禪也(報慈遂云。且道如來禪與祖師禪。分不分 長慶稜云。一時坐却 雲居錫徵云。眾中商量。如來禪淺。祖師禪深。只如香嚴當時。何不問如何是祖師禪。若置此一問。何處有也 溈山哲 云。香嚴可謂。上無片瓦。下無卓錐。露躶躶。赤灑灑。沒可把。若不是仰山。幾乎放過這漢。何故。不得雪霜力。焉知松栢操 徑山杲云溈山晚年好則極。教得一棚肉傀儡。直是可愛。且作麼生是可愛處。面面相看手脚動。爭知語話是他人 楚石琦云。師兄師弟。去年今年論甚麼道。說甚麼禪。總是掉棒打月。何異掘地討天。禪禪。也無妙。也無玄。莫把封皮作信傳 徑山信云。仰山逼師弟落水。香嚴一命償一命。若不着無底靴。怎解入龍宮。頌云。無事長林掃地來。蒼烟擊竹頂門開。溈山今日分明道。五月霜花照石苔) ○師初開堂。
溈山令僧送書并拄杖至。師接得便哭蒼天蒼天。僧曰。和尚為甚麼如此。師曰。祇為春行秋令○上堂。若論此事。如人上樹。口銜樹枝。脚不踏枝。手不攀枝。樹下忽有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不對他。又違他所問。若對他。又喪身失命。當恁麼時。作麼生即得。時有虎頭招上座。出眾曰。樹上即不問。未上樹時。請和尚道。
師乃呵呵大笑(雪竇顯云。樹上道即易。樹下道即難。老僧上樹也。致將一問來 翠巖芝云。問者對者。不免喪身失命。如今衲僧作麼生 徑山杲云。吞得栗棘蓬。透得金剛圈。看這般說話。也是泗洲人見大聖 大溈杲云。香嚴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談。仔細檢點將來。未免弄巧成拙 楚石琦云。香嚴老人。曲說方便。虎頭上座。未辨端倪。若論激揚此事。三生六十劫 笑巖寶云。香嚴此箇公案。拈提者實多。直截者似少。我當時若見香嚴擬云。若論此事。如人上樹。便與一喝。非直教香嚴做伎倆不成。亦免使諸老夢中作夢。還委悉麼。未能言外超方便。萬別千差逐水流) ○師問僧。
甚處來。曰溈山來。師曰。和尚近日有何言句。曰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和尚竪起拂子。師曰。彼中兄弟。作麼生會。曰彼中商量道。即色明心。附物顯理。師曰。會即便會。著甚死急。僧却問。師意如何。師亦竪起拂子(玄沙備云。祇這香嚴。脚跟未點地 雲居錫云。甚麼處是香嚴脚跟未點地處) 。
徑山洪諲禪師(溈山祐法嗣)
杭州徑山洪諲禪師。吳興人也。僧問。掩息如灰 時如何。師曰。猶是時人功幹。曰幹後如何。師曰。耕人田不種。曰畢竟如何。師曰。
禾熟不臨場(天童華云。鳳閣香沉。雪巢夜冷。半窗 明月。和氣靄然。正與麼時。且道。歸宗與徑山。還有相見分也無。見與不見且止。只如這僧與麼問。還具眼麼。苟或未然。雲藏無縫襖。鳥宿不萌枝) ○許州全明上座。
先問石霜。一毫穿眾穴時如何。石霜曰。直須萬年去。曰萬年後如何。石霜曰。登科任汝登科。拔萃任汝拔萃。後問師曰。一毫穿眾穴時如何。師曰。光靴任汝光靴。結果任汝結果○問如何是長。師曰。千聖不能量。曰如何是短。師曰。蟭螟眼裏著不滿。其僧不肯。便去舉似石霜。石霜曰。祇為太近實頭。僧却問石霜。如何是長。石霜曰。不屈曲。曰如何是短。石霜曰。雙陸盤中不喝彩○佛日長老訪師。師問。伏承長老獨化一方。何以薦遊峰頂。佛日曰。朗月當空挂。冰霜不自寒。師曰。莫是長老家風也無。佛日曰。峭峙萬重關。於中含寶月。師曰。此猶是文言。
作麼生是長老家風。佛日曰。今日賴遇佛日。却問。隱密全真。時人知有道不得。太省無辜。時人知有道得。於此二途。猶是時人升降處。未審和尚親道。自道如何道。師曰。我家道處無可道。佛日曰。如來路。上無私曲。便請玄音和一場。師曰。任汝二輪更互照。碧潭雲外不相關。佛日曰。為報白頭無限客。此回年少莫歸鄉。師曰。老少同輪無向背。我家玄路勿參差。佛日曰。一言定天下。四句為誰宣。師曰。汝言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也無。
定山神英禪師(溈山祐法嗣)
滁州定山神英禪師。因椑 樹省和尚。行脚時參問。不落數量。請師道。師提起數珠曰。是落不落。省曰。圓珠三竅。時人知有。請師圓前話。師便打。省拂袖便出。師曰。三十年後。槌胸大哭去在。省住後示眾曰。老僧三十年前。至定山。被他熱謾一上。
不同小小(雪竇顯云。定山用即用。爭奈險。椑樹知即知。要且未具擇法眼。試請辨看) 。
延慶法端禪師(溈山祐法嗣)
襄州延慶山法端禪師。僧問。蚯蚓斬為兩段。兩頭俱動。佛性在阿那頭。師展兩手(洞山价別云。問底在阿那頭) 。
九峯慈慧禪師(溈山祐法嗣)
福州九峰慈慧禪師。初在溈山。溈山上堂曰。汝等諸人。祇得大機。不得大用。師便抽身出去。溈山召之。師更不回顧。溈山曰。此子堪為法器。(保福展云。依稀似曲。失前忘後) 一日辭溈山曰。某甲辭違和尚。千里之外。不離左右。溈山動容曰。善為。
京兆府米和尚(溈山祐法嗣)
京兆府米和尚。(亦謂七師) 參學後。歸受業寺。有老宿問。月中斷井索。時人喚作蛇。未審七師見佛。喚作甚麼。師曰。若有佛見。即同眾生。老宿曰。千年桃核○師令僧去問仰山曰。今時還假悟也無。仰山曰。悟即不無。爭奈落在第二頭。師深肯之。
那箇究竟作麼生。洞山曰。却須問他始得。師亦肯之○僧問。自古上賢。還達真正理也無。師曰達。曰祇如真正理。作麼生達。師曰。當時霍光。賣假銀城與單于。契書是甚麼人做。曰某甲直得杜口無言。師曰。
平地教人作保(徑山杲。舉此語。至契書是甚麼人做云。徑山當時若作這僧。即下一轉語。塞却這老漢口。且道。下甚麼語。良久云。若教容易得。便作等閑看) 。
晉州霍山和尚(溈山祐法嗣)
晉州霍山和尚。因仰山一僧到。自稱集雲峯下四藤條天下大禪佛參。師乃喚維那打鐘著。
大禪佛驟步而去 (雪竇顯云。這漢雖見機而變。爭奈有頭無尾昭覺勤云。這漢擔却仰山冬瓜印子。向人前賣弄。若不是霍山。幾被塗糊。雖然如是。可惜令行一半。當時不用喚維那。好與擒住更打四藤條。且聽這漢疑三十年) 。
元康和尚(溈山祐法嗣)
元康和尚。因訪石樓。石樓纔見。便收足坐。師曰。得恁麼威儀周足。石樓曰。汝適來見箇甚麼。師曰。無端被人領過。石樓曰。須是與麼。始為真見。師曰。苦哉賺殺幾人來。石樓便起身。師曰。見則見矣。動則不動。石樓曰。盡力道不出定也。師拊掌三下(南泉願云。天下人斷這兩箇是非不得。若斷得。與他同參) 。
常侍王敬初居士(溈山祐法嗣)
襄州王敬初常侍。視事次。米和尚至。公乃舉筆示之。米曰。還判得虗空否。公擲筆入宅。更不復出。米致疑。明日憑鼓山供養主。入探其意。米亦隨至。潛在屏蔽間偵伺。供養主纔坐問曰。昨日米和尚。有甚麼言句。便不相見。公曰。師子齩人。韓驢逐塊。米聞此語。即省前謬。遽出朗笑曰。我會也我會也。公曰。會即不無。你試道看。米曰。請常侍舉。公乃竪起一隻筯。米曰。這野狐精。公曰。
這漢徹也(大溈哲 云。米胡雖然如是。且只得一橛。常侍云這漢徹去。大似看樓打樓。大溈即不然。常侍雖是箇俗漢。筆下有生殺之權。米胡是一方善知識。要且出他圈[袖-由+貴] 不得。當時待他擲下筆。但向道。我從來疑着這漢) 。
南嶽下五世
南塔光涌禪師(仰山寂法嗣)
袁州仰山南塔光涌禪師。豫章豐城章氏子。依仰山剃度。北遊謁臨濟。復歸侍仰山。仰山曰。汝來作甚麼。師曰。禮覲和尚。仰山曰。還見和尚麼。師曰見。仰山曰。和尚何似驢。師曰。某甲見和尚。亦不似佛。仰山曰。若不似佛。似箇甚麼。師曰。若有所似。與驢何別。仰山大驚曰。凡聖兩忘。情盡體露。吾以此驗人二十年。無決了者。子保任之。仰山每指謂人曰。此子肉身佛也。
霍山景通禪師(仰山寂法嗣)
晉州霍山景通禪師。初參仰山。仰山閉目坐。師乃翹起右足曰。如是如是。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中華六祖亦如是。和尚亦如是。景通亦如是。仰山起來。打四藤條。師因此自稱集雲峰下四藤條天下大禪師(歸宗下。亦有大禪佛。名智通) ○住後。有行者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乃禮拜。行者曰。和尚為甚麼禮俗人。師曰。汝不見道。尊重弟子○師問僧。甚麼處來。僧提起坐具。師曰。
龍頭蛇尾○問如何是佛。師便打。僧亦打。師曰。汝打我。有道理。我打汝。無道理。僧無語。師又打趂出○師化緣將畢。先備薪於郊野。徧辭檀信。食訖至薪所。謂弟子曰。日午當來報。至日午。師自執炬。登積薪上。以笠置頂後。作圓光相。手執拄杖。作降魔杵勢。立終於紅焰中。
無著文喜禪師(仰山寂法嗣)
杭州無著文喜禪師。嘉禾語溪人也。往五臺山華嚴寺。至金剛窟禮謁。遇一老翁。牽牛而行。邀師入寺。翁呼均提。有童子應聲出迎。翁縱牛。引師陞堂。堂宇皆耀金色。翁踞牀指繡墪命坐。翁曰。近自何來。師曰南方。翁曰。南方佛法如何住持。師曰。末法比丘。少奉戒律。翁曰。多少眾。師曰。或三百。或五百。師却問。此間佛法如何住持。翁曰。龍蛇混雜。凡聖同居。師曰。多少眾。翁曰。前三三。後三三。
致茶并進酥酪。師納其味。心意豁然。翁拈起玻瓈盞。問曰。南方還有這箇否。師曰無。翁曰。尋常將甚麼喫茶。師無對。
遂問翁。擬投一宿得否。翁曰。汝有執心在。不得宿。師曰。某甲無執心。翁曰。汝曾受戒否。師曰。受戒久矣。翁曰。汝若無執心。何用受戒。師辭退。翁令童子相送。師問童子。前三三後三三。是多少。童子召大德。師應諾。童子曰。是多少。
均提與寺俱隱。師因駐錫五臺。咸通三年。至洪州觀音。參仰山。頓了心契。令充典座。文殊甞現於粥鑊上。師以攪粥篦便打曰。文殊自文殊。文喜自文喜。文殊乃說偈曰。苦瓠連根苦。甜瓜徹蔕甜。修行三大劫。却被老僧嫌○一日有異僧。來求齋食。師減己分饋之。仰山預知。問曰。適來果位人至。汝給食否。師曰。輟己回施。仰山曰。汝大利益。
洪州米嶺和尚(徑山諲法嗣)
洪州米嶺和尚。常語曰。莫過於此。僧問。未審是甚麼。莫過於此。師曰不出是。僧後問長慶。甚為麼不出是。長慶曰。汝擬喚作甚麼。
雙峯古禪師(雙峯法嗣)
福州雙峰古禪師。本業講經。因參先雙峰。雙峰問。大德甚麼處住。曰城裏。雙峰曰。尋常還思老僧否。曰常思和尚。無由禮覲。雙峰曰。祇這思底。便是大德。師從此領旨。即罷講席。侍奉數年。後到石霜。但隨眾而已。更不參請。眾謂。古侍者。甞受雙峰印記。往往聞于石霜。石霜欲詰其所悟。而未得其便。師因辭去。石霜將拂子送出門首。召曰。古侍者。師回首。石霜曰。擬著即差。是著即乖。不擬不是。亦莫作箇會。除非知有。莫能知之。好去好去。師應喏喏。即前邁。尋屬雙峰示寂。師乃繼續住持。僧問。和尚當時辭石霜。石霜恁麼道。意作麼生。師曰。祇教我不著是非(報慈遂云。且道他會石霜意不會) 。
南嶽下六世
芭蕉慧清禪師(南塔涌法嗣)
郢州芭蕉山慧清禪師。新羅國人也上堂。拈拄杖示眾曰。你有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我奪却你拄杖子。靠拄杖下座○師謂眾曰。我年二十八。到仰山。參見南塔。見上堂曰。汝等諸人。若是箇漢。從孃肚裏出來。便作師子吼好麼。我於言下。歇得身心。便住五載。
清化全怤禪師(南塔涌法嗣)
越州清化全怤禪師。吳郡崑山人也。初參南塔。南塔問。從何而來。師曰鄂州。南塔曰。鄂州使君名甚麼。師曰。化下不敢相觸忤。曰此地道不畏。師曰。大丈夫。何必相試。南塔囅然而笑。遂乃印可。
南嶽下七世
郢州繼徹禪師(芭蕉清法嗣)
郢州芭蕉山繼徹禪師。初參風穴。風穴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泥彈子。風穴異之。次謁先芭蕉。芭蕉上堂。舉仰山道兩口一無舌。此是吾宗旨。師豁然有省。
教外別傳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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