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本起經

後漢 曇果共康孟詳譯2卷CBETA T0196大于一万字 5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中本起經卷下
後漢西域沙門曇果共康孟詳譯
須達品第七
佛從本國,與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遊於王舍國竹園中。長者伯勤,承佛降尊,馳詣竹園,五心禮足,逡巡恭住,整心白佛:「唯願世尊,顧下薄食。」佛法默然已為許可。長者欣悅,接足而退。還家具膳,莊嚴幢幡,親自執事,極世之味。舍衛長者,名曰須達(晉言善溫)。與主人伯勤雖未相見,每信相聞,行同德齊,遙揖為友。須達因事來行,推親往造,伯勤親供不容得出。須達踟蹰殊久,呼使而曰:「吾故遠至,以展不面,虛心在昔,馳散所懷。
佛陀从自己的国家出发,与一千二百五十名比丘僧侣一同,在王舍国的竹园中游化。长者伯勤得知佛陀降临,便急忙前往竹园,以五心之礼向佛陀的足部致敬,然后恭敬地站立一旁,整理心绪向佛陀表白:“恳请世尊,屈尊接受我简陋的供养。”佛陀默然,这被视为同意。长者伯勤感到非常高兴,顶礼后退下。回到家中,他准备了丰盛的膳食,装饰了幢幡,亲自忙碌于各项事务,力求做到味道极致。舍卫国的长者名叫须达(意为善温),虽然与伯勤未曾见面,但两人通过信使交流,因德行相合而成为远方的朋友。须达因事来到此地,想要亲自拜访伯勤,但伯勤亲自供应饮食,不让他离开。须达犹豫了很久,然后叫来仆人说道:“我特意远道而来,未能见面,心中一直挂念着,思绪纷飞,难以平静。”
不謂今日見薄不偶。」迦蘭迦事訖乃出,相揖而坐:「不面在昔屈辱臨顧,傾企之情有兼來趣。明請大賓,執事自逼,是使乃心滯而不敘。」善溫問曰:「何謂大賓?為是婚姻國節會耶?」答曰:「同志!卿不聞乎?白淨王太子,入山六年,道成號佛。威相明遠,神明爥幽。方身丈六,華色紫金,明耀於世,吐法陳戒,精義入神。所從弟子,名比丘僧,居靜正身,修德履道,忽榮棄利,義曰真人,凡有一千二百五十人俱。
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您,真是荣幸。迦兰迦的事情结束后,我们相互行礼坐下,我说:‘过去曾遭受屈辱,现在得以相见,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向往。请允许我请教您,您所说的大宾,是指婚姻、国家节日还是集会吗?’他回答说:‘朋友,难道你没听说吗?白净王的太子,进入山林修行六年,得道成佛。他的威望和智慧远播,神明照亮了幽暗之处。他的身体高达一丈六尺,肤色如紫磨金般明亮,他的智慧和教诲照亮了世界,他传授的法门和戒律深入人心。跟随他的弟子们,被称为比丘僧,他们安居静修,修行德行,不贪图荣华富贵,被称为真人,总共有一千二百五十人。
善溫聞稱佛聲,舉身毛竪,心喜交胸。逸豫待明,五情內騷,轉側不寐。至誠感通,中夜霍明,即便嚴出。方向城門,顧見城左,有神祠舍,名曰漯披。過往跪拜,禮畢旋顧,奄便更冥。善溫惶恐,不知所趣,雖有此變,心猶存佛,承其至心恐畏消除。空中聲曰:「善哉!須達!心至乃爾。」即問空聲:「為是何神?」便答之曰:「吾是子親摩因提也!」問曰:「卿生何許?奚為此間?」即而答曰:「吾昔從佛神足弟子大目揵連,聞說經法。因此福報,得生第一天上,功德甚少,別使典此。見卿至心,來相佐助。佛者至尊,舉足中間,福祐難量,恨吾生存不獲覩佛。如今所見,明驗真諦。」天放大光,照於竹園。
善温听到佛陀的名字,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心中充满了喜悦。他整夜都在期待天亮,内心激动不已,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的真诚感动了天地,在半夜时分,突然明亮起来,他立刻整理好自己,准备出发。他朝着城门走去,看到城的左边有一座神祠,名叫漯披。他走过去跪拜,礼拜完毕后转身,突然又变得黑暗。善温感到惊恐,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但他心中仍然想着佛陀,凭借至诚的心,恐惧逐渐消散。空中传来声音说:‘善哉!须达!你的心如此至诚。’他问空中的声音:‘你是什么神?’声音回答说:‘我是你已故的父亲,因提!’他问:‘你在哪里出生?为什么在这里?’声音回答说:‘我过去跟随佛陀的弟子大目犍连,听闻佛法。因为这个福报,我得以生在第一天上,虽然功德不多,但被派来管理这里。看到你如此至诚,特来帮助你。佛陀是至高无上的,每一步都带来无量的福报,遗憾的是我活着的时候没有见到佛陀。现在我所看到的,是真实的证明。’天空中放出大光明,照亮了竹园。
「無憂無喜相, 心虛清淨安,
已能無所生, 見諦入泥洹。
覺正念清明, 己度五道淵,
保持正念和清明的觉察,自己已经渡过了五道深渊,
恩愛網斷壞, 永寂悅彼安。」
断绝了恩情和爱欲的束缚,永远达到寂静的喜悦和安宁。」
長者須達,聞說是時,因本功德,便發淨意,逮得法眼,歸命三尊,諮受五戒,為清信士。前白佛言:「唯願如來,臨盻舍衛,教授一時,濟度君民。」世尊又曰:「卿姓字何乎?」長者跪對曰:「鄙字須達,侍養孤老,供給衣食,國人稱我給孤獨氏。」佛而告曰:「彼有精舍,容吾眾不?」對曰:「未有。」長者須達,承佛聖旨,進前長跪,而白世尊:「余能堪任興立精舍,唯須比丘,監臨處當。」顧勅舍利弗,竝行營佐,即受教命,作禮而退。
长者须达听到这些话后,由于他原本的功德,便发起了清净的心意,获得了法眼,向三宝归命,接受了五戒,成为了一名清信士。他上前向佛陀说:“愿如来能够莅临舍卫国,教导众生,救济和超度君民。”世尊又问:“你的姓名是什么?”长者跪下回答说:“我的名字是须达,我侍养孤老,提供他们衣食,国人称我为给孤独氏。”佛陀告诉他:“那里有精舍可以容纳我的弟子吗?”须达回答说:“还没有。”长者须达接受了佛陀的圣旨,上前长跪,向世尊说:“我能够承担起建立精舍的责任,只需要比丘来监督和指导。”佛陀命令舍利弗一同前往协助,舍利弗接受了教命,行礼后退下。
還彼舍衛,周行求地,唯祇園好——眾果流泉,奇鳥翔集,地夷木茂,去城又近——因往守請祇,了無賣意。求之不止,恚而言曰:「若能以金錢,集布滿園,爾乃出耳?」重問:「審實爾不?」祇謂:「價高,子必不及,戲言決耳!復何疑哉?」須達辭還,載輦送錢。園監不聽,走白大家:「須達送錢,不審內不?」報勅園監:「吾自戲言,遣錢勿受。」二人共諍,舉國耆老,馳往諫止。耆老斷當:「地價已決,不應得悔。國政清平,祇不違法。」即聽布錢。門裏不周,祇意喜曰:「吾還得園矣!」遣人催督。須達自往,共詣園觀,所思未周,意憒不樂。
他回到舍卫国,四处寻找合适的地点,只有祇园最为理想——那里果实累累,泉水流淌,珍奇的鸟儿在此聚集飞翔,地面平坦树木茂盛,而且离城市很近——于是他前往祇园请求购买,但祇园的主人并没有出售的意愿。须达多坚持不懈地请求,祇园主人愤怒地说:「如果你能用金钱铺满整个园子,我才会让你买。」须达多认真地问:「你真的愿意这样做吗?」祇园主人回答说:「价格太高了,你肯定做不到,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须达多回去后,装满车辆送来了钱财。园子的看守人不敢接受,急忙去报告主人:「须达多送来了钱财,不知道您是否同意?」主人命令看守人说:「我只是开玩笑,不要接受他的钱财。」两人因此争执起来,整个国家的长者都急忙前来劝解。长者们裁决说:「地价已经定了,不应该反悔。国家政治清明,祇园主人没有违法。」于是同意用金钱铺满园子。但是园子的门内部分没有铺满,祇园主人高兴地说:「我还能保留园子的一部分!」他派人去催促须达多。须达多亲自前往,和祇园主人一起参观园子,但他心中所想的并不周全,感到有些困惑和不快乐。
祇曰:「國賢若悔便止。」答言:「不悔。」思得伏藏,畢地直耳。祇心惟:「佛必是至尊,能使斯人,竭財不恨,可戴可仰,神妙如茲。」便謂須達:「勿復足錢,餘地貿樹共立精舍。」須達即言:「善哉!許諾。」便興功夫,僧房、坐具、床[木*翕]、茵褥,極世之妙;加施幢幡,香汁灑地,備辦供具,兼餚重饌,燒眾名香,遙跪請佛:「唯願如來枉屈尊神。
祇陀太子说:“如果国中的贤者们感到悔恨,就会停止。”回答说:“不悔恨。”他们心中想着要得到佛性,决心坚定,耳朵直竖倾听。祇陀太子心中思量:“佛陀一定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能够让这些人,耗尽财物也不怀恨,令人尊敬和仰望,神奇到这种地步。”于是对须达说:“不要再计较金钱,剩下的土地用来种植树木,共同建立精舍。”须达立即回答:“太好了!我同意。”便开始动工,建造僧房、坐具、床榻、垫褥,都是世上极妙的;还增加了幢幡,用香汁洒地,准备供品,同时烹饪丰盛的美食,点燃各种名香,远远地跪下邀请佛陀:“希望如来能够屈尊降临。”
於是眾祐,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遊於舍衛國,應須達請。威神震動,國內咸喜,男女大小填路而出。給孤獨氏及王弟祇陀,前禮佛足,共上精舍。佛受呪願,故曰祇樹給孤獨園。王國有事,急召須達,赴行應會。事訖馳還,奉齋盡恭。却從步涉中路有人,奉酪一瓶,顧無所使,自提而行。前逢梵志,請令持之。共詣精舍,手自斟酌。顧命梵志,汝便斟酌。飯訖行澡,儼然聽法,一切歡喜,稱善無量。
于是佛陀,与大比丘僧众一千二百五十人一起,在舍卫国游化,响应须达的邀请。佛陀的威神之力震动,国内的人们都感到欢喜,男女老少都涌向道路出来观看。给孤独长者和国王的弟弟祇陀,上前礼拜佛陀的足,一起前往精舍。佛陀接受了祈愿,因此这个地方被称为祇树给孤独园。国王有急事,紧急召唤须达,须达急忙前去应对。事情结束后,他迅速返回,恭敬地献上斋饭。在返回途中,有人献上一瓶酪,须达没有随从,便自己提着行走。在路上遇到一位梵志,请求他帮忙拿着。一起前往精舍,须达亲手斟酌。他命令梵志,你来斟酌。用餐结束后进行澡浴,然后庄重地听法,所有人都感到欢喜,称赞不已,认为这是无量的善事。
梵志暮還,奉齋不飡。婦怪而問:「不審何恨?」答曰:「不恚,吾齋故耳。」婦重質之:「何從齋來?」梵志答曰:「給孤獨氏於園飯佛,請吾往齋,齋名八關。」其婦流淚,忿然恚曰:「君毀遺則,禍此興矣!瞿曇亂法,奚足採納?」迫踧不已,便共俱飯。梵志壽算,終於夜半,生於欝多羅衛國,作大澤樹神。時有婆羅門等五百人,欲詣恒水三祠神池,沐浴垢穢,希望神仙。中道乏糧,遙望彼樹,想有流泉,馳趣樹下,了無所見,窮困斯澤,飢渴委厄。樹神人現,問梵志曰:「道士那來?今若行耶?」同聲答曰:「欲詣神池澡浴望仙,今日飢渴,幸哀矜濟。」樹神即舉手,眾味流溢。眾飯飽足。詣神請曰:「何等功德,致此巍巍?」神答梵志:「吾因舍衛給孤獨氏,持八關齋,為婦所敗,不卒其業,來生斯澤,作此樹神。若終齋法,福應生天。
一位梵志傍晚回家,遵守斋戒没有进食。他的妻子感到奇怪,便问:“您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快,是什么事情让您感到不悦?”梵志回答说:“没有生气,我只是在守斋。”妻子再次追问:“您是从哪里学来的斋戒?”梵志回答说:“给孤独长者在园林中供养佛陀,请我去参加斋戒,斋戒的名称叫做八关斋戒。”他的妻子流下了眼泪,愤怒地说:“您放弃了传统,灾祸就要降临了!瞿曇扰乱了正法,怎么值得去接受?”她不断地逼迫梵志,最后两人一起用餐。梵志的寿命,在半夜结束,他转生到了欝多罗卫国,成为了一位大泽树神。当时有五百名婆罗门,打算前往恒河的三座神祠的水池沐浴,以期净化自身的污垢,希望成为仙人。在途中他们粮食耗尽,远远地望见那棵树,心想那里可能有泉水,便急忙赶到树下,却什么也没找到,被困在了这片沼泽中,饥饿和口渴使他们陷入了困境。树神以人的形象出现,问梵志:“道士从哪里来?现在要去哪里?”他们齐声回答说:“我们想去神池沐浴,希望成为仙人,今天又饿又渴,希望您能慈悲救助。”树神随即举手,各种美味的食物便流溢出来,众人都吃得饱饱的。他们前往神祠请求说:“是什么样的功德,使您如此崇高?”神回答梵志:“我因为曾在舍卫国给孤独长者那里,持守八关斋戒,但被我妻子破坏,没有完成我的修行,所以这一世转生在这里,成为了这棵树神。如果我当时完成了斋戒,所积累的福报本可以让我转生天界。”
「祠祀種禍根, 日夜長枝條,
唐苦敗身本, 法齋度世仙。」
梵志聞偈,迷解信受,旋還舍衛。路由一國,名拘藍尼,國有長者,字瞿師羅(晉言美音),人民敬愛,言輒順承。梵志眾等,往造求宿。美音問曰:「道士何來?今欲所之?」具陳彼澤樹神功德,欲詣舍衛,造給孤氏攢採法齋,遂本志。
美音喜躍,宿行所追,亘解欲行,明旦宣令:「宗室及所親愛,誰能共行受齋揩式?」合五百人僉然應命,本願相引,感義嚴出。行詣舍衛,未至祇洹,道逢須達,往造佛所過而不識。顧問從者:「此何大夫?」對曰「給孤獨氏也。」梵志眾等喜而追曰:「吾願成矣,求人得人。」馳趣相見,同聲歎曰:「久承令懿,注仰虛心,聞有道訓八關齋法,故遠投託,幸蒙示導。」須達止車答曰:「吾有大師,號曰如來、眾祐,度人近在祇洹,可共俱進,造覲世尊。」聞命敬諾。恭肅盡虔,遙瞻如來,情喜內發,五體投地,退坐一面。緣察本心,旨說法要。五百梵志得阿那含,便作沙門。美音宗等,逮得法眼。
諸比丘白佛:「五百梵志及諸長者,得道何速?」世尊告曰:「過去不遠,時世有佛,號名迦葉。為眾講法,說吾當來,今諸梵志於彼佛前,願樂欲見當來釋迦文佛。是諸長者亦同斯願。從是因緣,見吾便解。」比丘歡喜,盡受奉行。美音心念欲請世尊。佛知其念,而告之曰:「彼無精舍,汝願不遂。」美音悅解,喜前白佛:「我有別宅,願為精舍。唯哀垂救,濟度群生。」乞退還國,修備所供,頭面接足,禮畢而去。
本起該容品第八
爾時,如來與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從舍衛祇洹,遊於拘藍尼國美音精廬,足蹈門閫,天地震動,珠璣樂器,不鼓自鳴,蠱毒隱伏,吉瑞和清。當爾日也,境界人民,靡不敬肅渴仰世尊。是時國王,名曰優填,強暴侵剋,開納佞言,躭荒女樂,疑網自沈。又置大夫人二人,左右番上,二后姿容一國少雙。左夫人字照堂,為人憍慠,唯惡是從,讒疾賢良,譖入無厭。右夫人字該容,執行仁愛,虔敬肅恭,清素約己,文不加身。王珍其操,每事私焉。照堂懷嫉,譖之至深,王察其行,不納其言。
該容有長老青衣,名曰度勝,恒行市香。因歸問訊,路由精舍,每過修敬,減省香錢,合集寄聚,便行飯佛及比丘僧。佛為說法,書心不忘。施訖還宮,過肆取香,因此功福,本行所追,香氣熏聞斤兩倍常。詰問理窮,任實首情,每減香錢,飯佛及僧,法深義妙,非世所聞。該容聞說佛聲,悚然心歡喜自念曰:「吾心喜踊,何因得聞無量法乎?」即告度勝:「試為我說。」度勝白曰:「身賤口穢,不敢便宣如來尊言。乞行詣佛,受勅而還。」便遣出宮,重告之曰:「具受儀式!」度勝未還,夫人、侍女側息中庭。佛告度勝:「汝還說法,多有度者。說法之儀,先施高座。」度勝受勅,具宣聖旨。該容欣悅,開笥出衣,積為高座,承佛威神,如應說法。夫人該容,及諸侍女,疑解破惡,得道溝港。度勝應時,逮得總持。
照堂恊恨,妬憤內發,數譖非一。王反辱曰:「汝輩妖蠱,言不及義,彼人操行,執節可貴。」照堂心忌,猶欲害之。密白王曰:「恒遣青衣,往來佛所,情蕩外交,志溢邪趣。妾實修良,忠直見忽。」數譖不已,王頗惑之。照堂心謀念曰:「伺子齋日之中必矣!」伺其齋日,因勸白王:「今日之樂,宜請右夫人。」王便普召,被命皆會。該容持齋,獨不應命。反覆三召,執節不移。王怒隆盛,遣人拽出,縛置殿前,將欲射殺。該容不怖,一心歸佛。王自射之,箭還向己,後射輒還。王時大懅,惶怖解焉,而問之曰:「汝有何術,乃致是耶?」夫人對曰:「唯事如來,歸命三尊,朝奉佛齋,過中不飡,加行八事,飾不近身。必是世尊哀顧若茲!」王曰:「善哉!豈可言不?當詣精舍,覲見表虔。
會有敵國興兵入界,彼眾強盛,王自出征,顧命梵志,名曰吉星,權領國政。照堂喜曰:「吾父領政,殺子必矣。」王去之後,女與父謀,燒殺該容及其侍女,詐言失火,謂可掩塞。事會發露,王大恚之,斥徙吉星,捐弃於外,以其道士故全其命;照堂等輩,幽之地窟;推逐邪道,廣闡佛法。
諸比丘退席白佛言:「王后該容,及其侍女,精進乃爾,見諦得道,不審何罪遇此火害?唯願世尊,彰告未聞。」佛告比丘:「過去有城,名波羅奈,有婬女五百人,延致輕薄,以自供濟。世有辟支佛,名曰迦羅,教化人民,令持五戒,舉國士女,歸心師焉。」諸女恚曰:「此人奚來,斷吾賓客。」咸共興恚,謀圖毀害。後日迦羅復入其聚,諸女同忿,皆以火爐,打撲迦羅,舉身焦爛,無所悔恨。便現神足,飛升虛空,眾女驚怖泣淚悔過,長跪舉頭而陳情曰:「女子憃憨,不識至真,群愚荒憨,毀辱神靈。自惟過舋,罪惡若山,願降神德,以消重殃。」尋聲即下,而般泥洹。諸女起塔,供養舍利。
世尊又曰:「于彼婬女,該容等是也。罪福追人,久無不彰。」說是法時,國內大小,信伏歡喜,咸歸三尊,受戒而退。佛與比丘,還到舍衛,止頓祇洹。
瞿曇彌來作比丘尼品第九
爾時佛遊於迦維羅衛國釋氏精舍,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是時大愛道瞿曇彌,行到佛所,稽首作禮,却住一面,叉手白佛言:「我聞女人精進,可得沙門四道,願得受佛法律。我以居家有信,欲出家為道。」佛言:「且止,瞿曇彌!無樂以女人入我法律。服法衣者,當盡壽清淨究暢梵行。」瞿曇彌則復求哀,如是至三,佛不肯聽。便前作禮,遶佛而去。
其後不久,佛時與諸大比丘俱,從釋氏精舍入迦維羅衛國。大愛道聞佛從諸弟子來入國中,心大歡喜,即行到佛所,稽首佛足下,大愛道復白佛言:「我聞女人精進,可得沙門四道,願得受佛法律。我以居家有信,欲出家為道。」佛言:「止止!瞿曇彌!無樂以女人入我法律。服法衣者,當盡壽清淨究暢梵行。」大愛道則復求哀,如是至三,佛不肯聽。便前作禮,遶佛而去。
佛時與諸比丘,留止是國,避雨三月,補成衣已,著衣持鉢出國而去。大愛道即與諸老母等,俱行追佛。佛行轉到那私縣,頓止河上。大愛道便前,稽首作禮却住白佛言:「我聞女人精進,可得沙門四道,願得受佛法律。我以居家有信,欲出家為道。」佛言:「止止!瞿曇彌!無樂以女人入我法律。服法衣者,當盡壽清淨究暢梵行。」大愛道則復求哀,如是至三,佛不肯聽。便前作禮,遶佛而退。住於門外,被弊敗之衣,徒跣而立,顏面垢穢,衣服污塵,身體疲勞,噓唏悲啼。
賢者阿難,見伯母大愛道如是,即問言:「瞿曇彌!何因弊衣徒跣、面垢衣塵,疲勞悲啼?」大愛道答言:「賢者阿難!今我用女人故,不得受佛法律,是以自悲傷耳!」阿難言:「止止!瞿曇彌!且自寬意,待我今入向佛說是事。」
賢者阿難即入,稽首佛足下,長跪白佛言:「我從佛聞,女人精進可得沙門四道。今大愛道以至心欲受法律,其已居家有信,欲出家為道,願佛許之!」佛言:「止止!阿難!無樂使女人入我法律為沙門也。所以者何?阿難!譬如族姓之家生子,多女少男,當知是家以為衰弱,不得大強盛也。今使女人入我法律者,必令佛清淨梵行不得久住。譬如稻田禾稼具熟,而有惡露災氣,則令善穀傷敗。今使女人入我法律者,必令佛清淨大道不得久興盛。」
阿難復言:「今大愛道,多有善意。佛初生時,力自育養,至于長大。」佛言:「有是。阿難!大愛道信多善意,於我有恩。我生七日而母終亡,大愛道自育養我至于長大。今我於天下為佛,亦多有恩德於大愛道。大愛道但由我故,得來自歸佛、自歸法、自歸比丘僧,又信佛、信法、信比丘僧,不復疑苦,不復疑習,不復疑盡,不復疑道,方成其信,成其禁戒,成其多聞,成其布施,成其智慧。亦能自禁制,不殺生,不盜竊,不婬泆,不妄語,不飲酒。如是,阿難!正使人終身相給施衣被、飲食、臥具、病困醫藥,不及我此恩德也。」
佛告阿難:「假使女人,欲作沙門者,有八敬之法,不得踰越,當以盡壽,學而行之。譬如防水,善治堤塘,勿漏而已。其能如是者,可入我律戒。何謂八敬之法?一者、比丘持大戒,女人比丘尼當從受正法。二者、比丘僧持大戒,半月已上,比丘尼當禮事之。三者、比丘僧、比丘尼不得相與並居同止。四者、三月止一處,自相檢押,所聞所見,當自省察。五者、比丘尼不得訟問比丘僧事,以所聞見。若比丘僧有所聞見,訟問比丘尼,比丘尼即當自省察。六者、比丘尼有庶幾於道法,得問比丘僧經律之事。七者、比丘尼自未得道,若犯戒律,當半月詣眾中首過自悔,以棄憍慢之態。八者、比丘尼雖有百歲持大戒,當處新受大戒幼稚比丘僧下坐,以謙敬為之作禮。是為八敬之法,我教女人不得踰越,當以盡壽學而行之。假令大愛道,審能持此八敬法者,聽為沙門。
賢者阿難受佛語已熟諦,便作禮而出,報大愛道言:「瞿曇彌!可勿復愁,已得捨家之信、去家就戒。佛說女人作沙門者,有八敬之法,不得踰越,但當終身勤意學行之耳。持心當如防水,善治堤塘勿漏而已。」阿難便一一為伯母,說佛所教勅八敬之事。言:「能如是者,可入佛法律。」大愛道即歡喜而言:「唯諾阿難,聽我一言。
譬如四姓家女,沐浴塗香,衣莊嚴事,而人復欲利益之,安隱不怖,以好華香珍寶,結為[王*(止/少)]瑤,持與其女,豈不愛樂頭首受耶?今佛所教勅八敬法者,我亦歡心,願以首頂受之。」爾時,大愛道便受大戒為比丘尼,奉行法律,遂得應真。
然後異時,大愛道比丘尼與諸長老比丘尼,俱行詣賢者阿難而問言:「阿難!是諸長老比丘尼,皆久修梵行,且已見諦。云何當使為新受大戒幼少比丘僧作禮?」阿難言:「小且待,我今入問之。」阿難即入,稽首佛足下,白佛言:「大愛道比丘尼言:『是諸長老比丘尼,皆久修梵行,且已見諦,云何當使為新受大戒幼少比丘僧作禮?』」佛言:「止止!阿難!當慎此言,勿得說也。但汝所知,不如我知。若使女人不於我道作沙門者,外諸異學梵志,及諸居士,皆當以衣被布地,求哀於諸沙門言:『賢者有淨戒高行,願行此衣上,令我長得其福。』
」佛言:「阿難!若使女人不於我道作沙門者,天下人民,皆當解髮布地,求哀於諸沙門言:『賢者有戒聞慧行,願行此髮上,令我長得其福。』若使女人不於我道作沙門者,天下人民,皆當豫具衣被、飯食、臥床、病瘦醫藥,願諸沙門當自來取之。若使女人不於我道作沙門者,天下人民,奉事沙門當如事日月、如事天神,過踰於諸外道異學者上。若使女人不於我道作沙門者,佛之正法當千歲興盛。
佛復語阿難:「以女人作沙門故,使我法五百歲而衰微。所以者何?阿難。女人有五處不能得作。何等為五?女人不得作如來、至真、等正覺;女人不得作轉輪聖王;女人不得作第二忉利天帝釋;女人不得作第六魔天王;女人不得作第七天梵天王。夫此五處者,皆丈夫得為之耳。丈夫得於天下作佛、得作轉輪聖王、得作天帝釋、得作魔天王、得作梵天王。」佛說是已,皆歡喜受行。
度波斯匿王品第十
是時如來,還舍衛國在祇樹給孤獨園,與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王波斯匿心自念言:「佛是釋種,出家處山,以成無上正真、等覺。威景神妙,天龍鬼神無不宗仰。為人說法,上中下言悉善。其聞所說莫不歡喜,開福塞禍,言入泥洹。」即便嚴出,導從如常,至門下車,群臣俱前,直揖却坐而白佛言:「頃承釋子,端坐六年,道成號佛。為實爾不?是世所美乎?」佛語王曰:「吾真是佛,世不虛傳。」王復言曰:「瞿曇!自稱為佛,故非佛也。」佛復答王:「過去久遠,時世有佛,名曰定光。授拜吾決:『汝於來世九十一劫,當得作佛,字釋迦文。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十八特妙之法、十種神力、四無所畏。』一事不足不名為佛,吾今具有。故為如來、無所著、正真、覺也。
王迷情疑,重質言曰:「瞿曇年少,學日甚淺。所以者何?世有婆羅門,修治水火,精勤苦體,不去晝夜,九十六術,靡不經涉,年高德遠。不蘭迦葉等六子輩,名稱蓋世,猶未得佛。佛者實尊!以是推之,惟疑不信。」佛告王曰:「吾今為王說法真諦,善聽勿疑。」王曰:「善哉!」佛答王曰:「小有四事,皆不可輕。何謂為四?一者、太子雖小,當為正君,此不可輕。二者、小火燒草,草盡乃止,此不可輕。三者、龍子雖小,能為風雨雷電霹靂,此不可輕。四者、道士雖小,已入道要深妙之慧,飛行教化,度脫人民,此不可輕。」
於是世尊,為王而作頌曰:
「太子福成, 當為正君, 愚人輕慢,
禍舋是生。 正由心出, 能重能輕,
宿行所得, 福自隨形。 能觀德本,
然後觀人, 道要以備, 大王思惟。
小火得草, 所燒無限, 須彌寶山,
亦從小起。 智者觀物, 無小無大,
遇龍不避, 小毒害人。 比丘破惡,
精進入禪, 道成神通, 變現度人。
「見諦淨無垢, 已度五道淵,
佛出照世間, 為眾除憂患。」
王聞正言,垢重情蔽,遺疑未悟,前禮佛足,辭退還宮。
是時國內,有婆羅門,居富多寶,老無兒子。禱祠盡力,未後生男。其年七歲,得病便亡。其父憂毒,臥不安席,不復飲食。聞佛能除憂患,即詣祇洹。佛問梵志:「有何愁憒,顏色憔悴?」婆羅門言:「我年老耄,正有一子,捨我終亡,悲憐痛毒。」佛告梵志:「人有恩愛,便得憂悲。」梵志情迷,便白佛言:「恩愛之樂,有何憂悲?」佛言:「不然!」如是至三,婆羅門不解,走出祇洹,見二人樗蒲,心自念言:「此必智者,能解我疑。」便問二人:「恩愛為樂、為憂悲乎?」即答梵志:「天下之樂,無過恩愛。」梵志復言:「吾見瞿曇,向我說此。」二人答曰:「沙門瞿曇,反世惑人,慎無信焉。
國內愚者,共嗤佛語,乃上聞於王,令王惑意,便謂夫人——夫人字末利——便告之曰:「瞿曇可笑,反論失理。何有恩愛而生憂悲耶?」夫人對曰:「佛不虛言,其實如此也!」王復謂言:「汝尊瞿曇,加是宗親,其信而已。」夫人白王:「何不自往?若遣智臣,請啟所問,驗世狂惑。」王聞其言,即召智臣那利繩:「汝持吾聲,問訊瞿曇:『世人愚惑,妄傳尊旨,橫言恩愛而生憂悲。怪其理乖,是故遣信,下承風化。』若佛有教,汝諦受之。」
臣受王命,即詣祇洹,禮佛却住,斯須進前長跪白言:「國主波斯匿,稽首座前,問所不解,願見示導,散告真言。」於是如來,命臣就坐,而告之曰:「恩愛之本,淵流難盡,憂悲之惱,一由恩愛。」又告大臣:「吾今問卿,意解便對。譬如有人,父母終亡,妻子死盡,財沒縣官。此人憂惱,可堪勝不?」大臣對曰:「審如尊教。」又言大臣:「古昔有人居貧窮困,而其娶婦得富家女,嬾墯無計,日更貧乏。家困餉饋,欲奪更嫁。妻聞家議,便以語夫:『我家勢強,必當奪卿,當作何計?』夫聞婦言,將共入房:『今欲與汝共死一處。』即便刺婦,還復自刺。
臣受佛教,禮退還宮,具宣尊旨。王意不悟,猶嗤此言。復謂未利:「瞿曇何故,正作此語?」夫人白王:「欲啟一事,願見採省。」王曰:「便說。」夫人問曰:「彼方二郡,一名迦夷,二名拘達盧。若有白王云:『彼二國,他王劫取。』王當云何?」王謂夫人:「吾之豐樂,因此二國。若有此問,情用憂憒。」夫人復言:「太子琉璃,皇女金剛,若疾若亡,王當云何?」王答夫人:「此情難堪。」夫人問王:「此為恩愛生憂悲不?賤妾醜陋,得侍幃幄,一旦病亡,王當云何?」王答末利:「吾情迷荒,命將不全。」夫人復言:「此為恩愛生憂悲不?」王意乃解,即便下床,遙禮祇洹,歸命三尊,懺悔謝過,盡形竟命,首戴尊教。
自愛品第十一
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眾僧具足,而為說法。國王波斯匿,以日昳時,道過佛所,下車却蓋,拱袖直前,稽首于地,却就王位。佛問王言:「從何所來?衣弊形瘦乎!」王即離席,揮淚對曰:「國大夫人,背棄天下,侍送靈柩,安措始還。近承世尊顧臨鄙國,雖以哀悴,貪得表災,性頑愚闇,情惑邪聲。今始乃解,明教至真,憂悲苦惱,皆由恩愛。每惟道訓,世所希聞。」於時世尊而告王曰:「復坐。善聽!」王言:「唯諾。」佛言:「眾生受形,無老無壯,無豪無賤,命盡之日,無不分散。譬若春華,色無久鮮,結實華落,果熟離本。須彌寶山,劫盡壞爛。大海深廣,猶有枯竭。人命危脆,智者不怙,唯有修德精進履道。
佛時作頌曰:
「命如菓待熟, 常恐會零落。
以生皆有苦, 誰能致不死?
如河流駛疾, 往而沒大海,
人命亦如是, 逝者不復還。」
佛告王曰:「遮迦越羅典領四域,飛行案行,七寶導從,雖壽千年,亦死過去。諸天食福,肴膳自然,至其祿盡,亦復磨滅。比丘破惡,一心思禪,榮利不移,志重若山,神通真人,猶復滅度。如來出世,權慧現身,金剛德體,明暉大千,迴匝三界,濟度群生,十力世雄,猶現泥洹。人生世間,命不久停,忽若電流,如風過庭,尊榮寶位,其若夢矣!推古驗今,無始不終。輪轉五道,見諦反真。」
佛為國王,而作頌曰:
「如河駛流, 往而不反, 人命如是,
逝者不還。 雖壽千年, 亦死過去,
合會有離, 無親可恃。 世皆有死,
三界無安, 諸天雖樂, 福盡亦喪。
志堅若地, 德重若山, 真人無垢,
寂然歸滅。 快哉福報, 所願皆成!
上寂大人, 自見泥洹。」
於是波斯匿復白佛言:「何謂自愛?何謂自護?」佛言:「善哉問也!大王諦受。人生於世,四大合成。性愚習癡、殺盜婬欺、不信道行,此不自愛也。習善行仁,覺世非常;信死更生,情存三尊;奉戒攝心,信以篤道;守禮以謙,孝順至誠。此人處世,自愛者也。積善履德,身無抂橫,志行修明,上天衛護,無男無女,眾行歸身,兵刃不傷,虎兕無害,自護之方,唯持戒行。」
佛為波斯匿,而作頌曰:
「凡人為惡, 不能自覺, 愚癡快意,
後受熱毒。 生無善行, 死墮惡道,
往疾無間, 到無資用。 自愛身者,
慎護所守, 調心正體, 福應上天。
士有信行, 為聖所譽, 自愛如是,
快解無憂。 惡行危身, 愚謂為易,
善最安身, 愚人謂難。 信法奉戒,
慧意能行, 上天衛之, 智者樂茲。
仁愛不邪, 安止無憂, 能除恚怒,
從是脫淵。」
王聞法言,愚解望斷,前受五戒。群臣從官皆發道心,天龍鬼神歡喜樂聞。
大迦葉始來品第十二
爾時,世尊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為眾說法,天龍鬼神、四輩弟子嚴整具足。於是摩訶迦葉,垂髮弊衣,始來詣佛。世尊遙見歎言:「善來!迦葉!」豫分半床,命令就坐。迦葉進前,頭面作禮,退跪自陳曰:「余是如來末行弟子,顧命分坐,不敢承旨。」大眾僉念:「此老道士,有何異德,乃令世尊分坐命之?此人乂,唯佛明焉。」
於是如來察眾所念,欲決所疑,廣論迦葉大行齊聖。世尊又曰:「吾以四禪禪定息心,從始至終無有損耗;迦葉比丘亦有四禪,因禪得定意。吾以大慈仁愛一切;迦葉體性亦慈如此。吾以大悲濟度眾生;迦葉比丘大悲如此。吾以四禪三昧而自娛樂,無有晝夜。何等為四?一者無形三昧、二者無量意三昧、三者清淨積三昧、四者不退轉三昧。迦葉比丘亦有是三昧。吾本樂六通,今已得六通;迦葉比丘亦得六通。何等為六?一者四神足念、二者悉知一切人意、三者耳徹聽、四者見眾生本、五者知眾生所趣行、六者諸漏皆盡。今已無畏,三界獨尊,吾以四定,表彰法御。何等為四?一者解定、二者智定、三者慧定、四者戒定。名色皆滅,梵迹獨存,無憂憙想,生死根斷;迦葉比丘亦復如是。
世尊又曰:「過去久遠,時有聖王,名文陀竭。高行暉世,功勳感動。忉利天帝,欽其異德,即遣車馬,詣闕迎王。王乘天車,忽然升虛,天帝出迎,與王共坐,娛樂盡歡,送王還宮。」佛告比丘:「爾時天帝者,大迦葉是也!文陀竭王者,則是吾身。往昔天帝以生死畏座,令吾並坐,吾今以無上正真法御之座,報昔功德。」佛說本昔,加以聖德,顯比丘迦葉一切解脫。皆發無上正真道意,法教名遠,莫不樂受。
度奈女品第十三
佛從迦維羅衛國,與千二百五十比丘俱,過拔耆國界度人民,去至維耶離,詣奈氏樹園。城中有女人,名阿凡和利,聞佛來化,歡喜無量,即便嚴出,與五百女人俱。佛勅比丘:「端意低頭,勿妄顧視。色欲亂人,唯道能制,抑情撿心,智者必能。今有女人,名阿凡和利,與五百女人俱欲聽說法,汝曹各護淨行,持之勿放。」諸比丘唯諾受教。
阿凡和利詣門下車,叉手當心,低頭直前,頭面禮佛,却就女位。世尊告曰:「形不久住,色不久鮮,命如風過,少壯必衰,勿恃容姿自處污行,世間迷惑,禍起色欲,三塗勤苦,智者能閉。」女聞佛言,心解欲止,便發道意,自歸三尊。於是阿凡和利退坐白佛:「不以女賤,得服法言。願樂如來明日枉尊及比丘僧,顧下薄食。」佛法默然,已為許可。起以頭面作禮,歡喜而去。
是時城中有長者子五百同輩,聞佛來垂訓,止住奈園,即皆俱行,詣佛聽法。車馬服飾,五色輝煌,出城詣園,人從車馬,寂然如法。詣門下車,叉手直進,禮拜陳情,却坐男位。佛告族姓子:「榮位尊豪,快樂如意,皆是前世福德所致;今復見佛,功德增益。」諸長者子,歡喜退坐,長跪請佛:「明日屈尊,哀臨蔬食。」佛便告曰:「已先受請,佛不二諾。」諸長者子復白佛言:「不審請主姓字是誰?」佛言:「向受阿凡和利請,明日當往。」長者子白佛:「此是國民,豈得在先?」佛告族姓子:「如來慈普,不問尊卑。」諸長者子,前禮佛足,辭退還家。
過告阿凡和利語曰:「佛者至尊,用一切故,來化吾國。飯佛及僧,吾等應先,男尊女卑,卿當在後,慎勿供辦,故來相語。」女白長者子:「無以豪強威力加弱也!今乞四事,若見惠者,不敢在先。何謂四事?一者乞令我心保善莫移、二者乞令我命保在莫亡、三者乞令財物保在無滅、四者乞令世尊常住教授,莫詣餘國。」即謂女曰:「善心叵保,命亦如是,非吾能辦。」便相謂言:「此女福人,先得飯佛。」乃覺非常,甚可喜樂。
中有年少,耻甚出後,當共固之,便勅市監,罷不作市。阿凡和利遣婢市買,了無所得。還視庫藏,眾膳備具,唯乏薪炭,行求不得。出庫[疊*毛]布,香油灌之,以供飯具。明日至時,遣使白佛。城門復閉,使還白言:「城門不開。」知是諸長者子所作,女自念言:「法應遣使表白供辦,云何得通?」便告鸚鵡:「汝行白佛。」鸚鵡受勅,飛出其家,諸長者子輩,舉弓射之。
奉使請佛,威神所接,箭化作華,便詣佛所。飛住虛空,白佛言:「眾嚴畢辦,唯願枉尊。」於時眾祐,法導威儀,足蹈門閫,天地震動,龍雨淹塵,天樂下從,諸音樂器自然而鳴。佛坐飯竟,行澡水畢,為說經法。五百長者子、阿凡和利及五百女人,逮得法眼,皆受五戒已。佛與比丘僧,還詣奈氏園,一切歡喜,無不樂聞。
尼揵問疑品第十四
佛從維耶離,與千二百五十比丘僧及千優婆塞俱,詣那難陀國、波和離國。是時國內奉事六師,迷於邪行。城中有豪長者,字阿夷拔提弗,奉事尼揵,精勤第一。聞佛來顧,往詣尼揵所,禮拜如常。尼揵問曰:「卿聞瞿曇來至此不?」對曰:「已聞。」尼揵語曰:「汝往難沙門瞿曇一事,當令如噎。」拔提弗言:「何謂一事乃令不對乎?」曰:「汝難瞿曇:『吾聞沙門,呪願一切,普得飽滿;猥將大眾,來適飢國,費損人食,此大無益。』」
拔提弗受命而退,即詣佛所,瞻覩神德威相赫然,弟子法儀恂恂洋洋,敬心踊躍拱袖進前,直揖却坐,而白佛言:「欲請一事,願蒙授解。」佛言:「恣所欲聞。」拔提弗言:「伏聞瞿曇,饒益一切,令得安隱。而將大眾,顧臨飢國,減損民食,費而無益。」佛告阿夷拔提弗言:「吾從九十一劫以來,未聞勸人為福損而無益也!吾聞尊貴富樂本起布施,未有唐捐費而不報也!人行仁義,現世稱傳,後得生天,勸善代喜,福祐隨身。」又告長者:「財有八危,損而無益。
何謂為八?一者為官所沒、二者盜賊劫奪、三者火起不覺、四者水所沒溺、五者怨家債主橫見奪取、六者田農不修、七者賈作不知便利、八者惡子博掩用度無道。如是八事,至危難保,八禍當至,非力所制。是故,如來以此因緣,勸人布施,安置福田,深堅難動,水火盜賊,不復得害,壽終生天,衣食自然。」佛告長者:「真言至要,化世愚惑,若不信者,自毀人本,墜墮三塗。若能覺識,改聞易行,遷神無為,所向分明。
阿夷拔提弗聞佛說法,情喜內定,退坐自陳:「愚癡積惑,未識正真,所質非法,實非鄙意。尼揵所遣,奉使不遜,願佛垂恩,原恕罪咎。」佛言:「汝能自覺,此福無量。」長者歡喜復白佛言:「情闇難悟,欲問所疑。」佛言:「隨意所問,今當為汝事事分別。」長者問曰:「伏聞如來慈等普救,不審法教偏駮不等,有得道者、有不得者?抱疑日久,願尊開蒙。」佛言:「善哉問也!諦聽諦受。譬如農夫,宿有二業:一田業高燥肥沃、二田業下濕瘠薄。於春和時,等力興功,下種應節,耘除草穢。至秋獲實,斗斛懸殊。」佛告長者:「人功不偏,所收不等者,地厚薄故也。人聞吾法,信受奉行,如意所得。喻如沃田,所收無數。今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者是也!隨意入深,神通無礙,人聞道言,背而不信。
世尊又曰:「譬如有人,持器取水,一器完牢,二者穿壞。若用受水,完者恒滿,穿者漏盡。人聞道教,精進修勤,奉戒不違,嚴勅身口,喻如完器,所受無限。人聞道法,不受不信,加行謗毀,忘失人本,還入惡道,喻如穿器,無所盛貯。」佛告長者:「宿命善行,乃得見佛,雖復尊豪然不信道者,譬如狂華,落不成實。」
拔提弗心喜稱善:「真言感神,所說至誠。」便發無上正真道意,受戒而退。國內一切皆發道意,六師邪術一皆毀廢,天人龍鬼宣明法聲。
佛食馬麥品第十三
於時佛從波和離國,與千二百五十比丘俱,還祇樹給孤獨園。是時舍衛國界中間,有郡名隨蘭然,有婆羅門名阿祇達,多智明慧,居富無比。往詣阿難祁祁家,論議事訖,問須達曰:「今此都下,頗有神人可師宗者不?」須達答曰:「子未聞乎?釋種王子,出家為道,道成號佛,身色相好,非世所見。法戒雅正,照除心垢,神通明達,知眾生原。諸天龍神,莫不奉承,每說法言,精義入神,非吾螢燭所能宣陳。」阿耆達聞佛聖德,五情內慘,即問曰:「佛今所在可得見不?」答曰:「近在祇洹,開廣真言。」
明日阿祇達往詣祇洹,入門見佛,威神光明,敬心內發,前禮佛足,却坐一面。佛為說法,歡喜踊躍,即便退席,請佛及比丘僧,垂化照臨,一時三月。佛以神旨,知往古因緣,默然受請。阿耆達,得佛許可,辭退還國。於是阿耆達,還家嚴供極世珍美。
是日世尊與五百比丘僧,往詣隨蘭然。時阿耆達,天魔迷惑,耽荒五欲:一者寶飾、二者女樂、三者衣食、四者榮利、五者色欲。退入後堂,告勅門士:「不得通客,一時三月,不問尊卑,須吾有教。」如來到門,閉而不通,便止舍邊大叢樹下。佛告比丘僧:「此郡既飢,人不好道,各各自便,隨利分衛。」舍利弗受勅,獨升忉利天上,日食自然。眾僧分衛,三日空還。時有馬師,減麥飯佛及比丘僧。阿難已得其麥,以鉢受之,心用悲疾曰:「諸天名味,國王供饍,每謂其味,不可尊口。今得此麥,甚為麤惡。
何忍持此供養佛乎?」持所得麥,造一老母:「佛者至尊,法御上聖,今欲飯佛,請母熟之,功德無量。」母答阿難:「吾今怱務,不能得為。」比居一母,聞歎佛尊,馳出求索。阿難授之,即時令熟。佛食呪願,阿難心結,佛欲解之:「餘飯施與,百味香美,非世所有。」阿難意解曰:「如來妙德,不可思議。
是時世尊欲詣拔耆國,先使阿難往告阿耆達。阿難受教,即便往告。阿耆達見阿難來,意猶未悟,即問阿難:「如來今為所在?」阿難報曰:「世尊在此,爾來三月。前受卿請,尊無二言,一時已竟,告別當去。」阿耆達聞佛垂化,乃無供養,悲怖交至,即馳詣佛,頭面作禮,而自陳言:「愚癡罪覆,違失言信。願佛慈悲,恕原其重。」佛告梵志:「明汝至心。」阿耆達歡喜前白佛言:「願留七日,得敘供養。」佛以歲至,即便可之。時日舍利弗,從天來下,歲節已過,當詣拔耆國。阿耆達取供養餘具,遍散道中,欲令佛蹈上而過。佛告梵志:「飯具米糧,是應食噉,不宜足蹈。
「外道所修事, 精懃火為最。
學問日益明, 眾義通為最。
人中所歸仰, 遮迦越為最。
江河泉源流, 大海深為最。
眾星列空中, 日月明為最。
佛出於世間, 受施為上最。」
阿耆達心悅結解,逮得法眼淨。國人大小皆發道心,前禮佛足,歡喜而退。
於時阿難承佛威神,知諸比丘心中大疑,因宜白佛:「如來神妙,三達廣照,知眾生念,因緣所趣,不審何故食麥一時?願佛開化散解眾疑。」佛告諸比丘:「過去久遠,時有大國,名曰盤頭越。時世有王,字曰頻頭。王有太子,名曰維衛,出家學道,道成為佛,猶名維衛。相好威德,諸佛法一,所從比丘六萬二千人俱。時父王飯佛及比丘僧,嚴飾幢幡,極世之珍,城內整頓,煒煒煌煌。時有梵志,清潔德高,從諸弟子,因事入城。顧問眾人:『有何異節?光飾乃爾。』行人答曰:『頻頭王子,得道號佛,今日當來,王及臣民,供養故耳!』道士答言:『世人甚迷,捐棄甘饌,食此人為?如卿所說人者,應食馬麥。』五百弟子,同聲讚善。中有一人而諫師曰:『師言非也!若如彼言,此人德尊,應食天厨。』
佛告諸比丘:「爾時高行梵志,則吾身是也。五百弟子,今若曹是也。時諫師者,舍利弗是也。吾種此栽,於今始畢。」告諸比丘:「各護心口,慎無放恣,善惡隨人,久而不捨。宜修明行,可從得道。吾所償對,於此了矣!」
諸比丘,聞經歡喜,受戴奉行。
中本起經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