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歷代通載
元 念常集22卷CBETA T2036大于一万字 70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十四
嘉興路大中祥符禪寺住持華亭念常集
唐
唐朝
(一 癸卯)代宗豫改年号为广德(肃宗长子。玄宗的孙子中,代宗居长,作为嫡孙即位。后来任用元载为宰相,罢免了李泌。等到元载被诛杀后,又重新任用杨绾。五十三岁时在紫宸内殿驾崩,葬于元陵。在位共十七年)。
(乙巳)改年号为永泰。九月,在光顺门铸造金铜佛像,带领百官进行礼拜。十月,吐蕃侵犯京城,宫内取出《仁王经》,用车载送到西明寺,设置百尺高的讲坛进行讲解。敌寇平息后,皇帝梦见六祖惠能大师请求将衣钵归还曹溪。第二天,皇帝派遣使者送还。当时,敌寇屡次侵犯,皇帝逐渐感到忧虑。宰相王缙说,国家的福运和灵长都是凭借福报,虽然多难,但不足以挂齿。安禄山、史思明的毒害正在蔓延,却都有儿子的祸患。仆固怀恩在敌阵前倒下,众多敌军来犯,未及战斗就撤退了,这不是人事所能决定的。皇帝因此更加坚定地信仰佛教,修建祠庙。下诏全国官府不得侮辱僧尼,宫中讲解诵读《仁王护国经》。下诏命令不空三藏。
(二)重新翻译旧版本。皇帝亲自为之作序。官职不空特进鸿胪卿。同年皇帝下诏法师良贲,在大明宫的桃园,撰写新的《仁王经》疏解完成。良贲上表进呈,大略说:洗净心灵,清除杂念,叩问静寂以求法音,启示源自天宫。依靠佛力的加被,全部依据经论来阐述真宗。就像将群玉聚集在荆山,将百川汇入大海。火从木中生出,与日月一同明亮。识在如中转变,体现一相而平等照耀。成就道法的是法,承载法的是经。广泛救度众生如同大通智胜,满足菩提心如同陛下的意愿。皇帝阅后称赞其善,改年号为大历元年。
(三 丙午)道义禅师。这一年建立金阁寺。皇帝命令十节使协助,以二税资助。七月,开始在宫中举行盂兰盆会,设立高祖太宗以下七位圣人的圣位,准备銮驾、建立大旗,各以帝号标于其上。从太庙迎入内道场,鐃、鈸、鼓、舞、旌、幢、燭,布满天空。当天,百官在光顺门列队迎接拜导从。从此每年以此为常。癸未年,太庙二宫生出灵芝,皇帝赋诗赞美,百官都作诗相和。
(四 丁未)大教东传已经七百年了。
七月。宰相杜鴻漸。出撫巴蜀。至益州遣使詣白崖山請禪師無住入城問法曰。弟子聞今和上說無憶無念莫妄三句法門。未審此三句是一是三。無住曰。無憶名戒。無念名定。無妄名慧。然一心不生則具戒定惠。非一非三也。曰後句妄字莫非從心否。無住曰。從女者是。曰有據否。無住曰。法句經云。若起精進心是妄非精進。若能心不妄精進無有涯。又問。師還以三句接人否。對曰。初心學人還令息念澄停識浪清水影現。悟無念體寂滅現前。無念亦不立也。時庭樹鵶鳴。公曰。師還聞否。曰聞。鵶去矣。又問。師今聞否。曰聞。公曰。鵶去無聲。云何言聞。
七月,宰相杜鸿渐出巡巴蜀地区,到达益州后,派遣使者前往白崖山邀请禅师无住进城讲法。使者问道:“弟子听闻现在的和尚讲解无忆、无念、莫妄三句法门,不知这三句是指一个法门还是三个法门?”无住回答说:“无忆指的是戒,无念指的是定,莫妄指的是慧。然而,如果一心不生,就具备了戒、定、慧,既不是一也不是三。”使者又问:“后句中的‘妄’字是否与心有关?”无住说:“与心有关。”使者问:“有依据吗?”无住回答:“《法句经》说:‘如果生起精进心,这是妄念,不是真正的精进;如果心不妄念,精进则无边际。’”使者又问:“师父是否用这三句法门接引人?”无住回答:“对于初发心的学人,我让他们止息妄念,使心如静止的水,清澈见底,从而领悟无念的本体,达到寂灭的境界,连无念也不执着。”当时庭院中的树上有乌鸦鸣叫,使者问:“师父听到了吗?”无住说:“听到了。”乌鸦飞走了,使者又问:“师父现在听到了吗?”无住说:“听到了。”使者说:“乌鸦飞走后无声,怎么说听到了呢?”
無住顧四眾曰。正法難聞。各宜諦聽。聞與不聞非關聞性。本來不生今亦不滅。有聲之時。是聲塵自生。無聲之時。是聲塵自滅。而此聞性不隨聲生不隨聲滅。悟此聞性則免聲塵流轉。乃至色香味觸亦復如之。當知聞無生滅聞無去來。公與僚屬喜躍稱善。又問。弟子頃著起信論疏二卷。得名解佛法否。曰夫造疏皆用心思量分別。但可著成傳益初學。據論云。知一切法從本以來離言說相離文字相離心緣相畢竟平等無有變異。唯是一心故名真如。今相公著言說相著名字相著心緣相。既著種種相。何由體解佛法。公稽首曰。師今從理確論。合心地法門實不思議。
无住对四众说:正法难以听到,大家应该认真聆听。听到与听不到并不影响听的本质。本来不生,现在也不灭。有声音时,是声音的尘土自然产生;没有声音时,是声音的尘土自然消亡。而这种听的本质不随声音生也不随声音灭。领悟这种听的本质,就能避免被声音的尘土所流转。对于色、香、味、触也是如此。应当知道听没有生灭,听没有来去。公和他的同僚们欢喜跳跃,称赞做得好。又问:弟子最近写了《起信论》的疏解两卷,能否称得上理解佛法?回答说:写疏解都是用心思量分别,只能写成传给初学者。根据论说,知道一切法从本以来就远离言说相、文字相、心缘相,终究平等没有变异,只是一心,所以称为真如。现在相公您用言说相、文字相、心缘相,既然执着于种种相,怎能通达理解佛法呢?公稽首说:师父现在从理上确论,符合心地法门,实在不可思议。
然何由得不生不滅契解脫去答曰。見境心不起名不生。不生即不滅。既無生滅即不被前塵所縛。當處解脫。公曰。何謂識心見性。答曰。一切學道人隨念流浪。蓋為不識真心不見本性。真心者。念生亦不順生。念滅亦不依寂。不來不去不定不亂。不取不舍不沈不浮。無為無相活鱍鱍平常自在。此心體畢竟不可得。無可知覺。觸目皆如。無非見性也。鴻漸由是棲心禪悅。嘗有詩云。長願追禪理安能揖化源。晚以疾辭宰相。釋位三日而薨。臨終沐浴儼朝服加僧伽黎剃鬚髮而逝。遺命依沙門法葬。
那么,怎样才能达到不生不灭的解脱状态呢?回答说:面对境界时,心不动摇,这称为不生。不生也就不会有灭,既然没有生灭,就不会被外界事物所束缚,当下就能获得解脱。公说:什么是认识心性呢?回答说:所有修行的人,因为念头的流浪而受到覆盖,是因为他们不认识真心,不见本性。所谓真心,是指念头生起时不随顺生起,念头消失时也不依赖寂静。不来不去,不定不乱,不取不舍,不沉不浮,无为无相,活泼泼地平常自在。这颗心的本体终究是不可得的,无法被知觉,所见一切都是如此,无非都是见性。鸿渐因此将心寄托于禅悦之中。他曾有诗说:长久以来愿追随禅理,怎能只是向教化的根本致敬。晚年因病辞去宰相职位,放弃官位三天后去世。临终时沐浴,穿着朝服,加上僧伽梨衣,剃去胡须和头发后去世。留下遗命,按照沙门的葬礼方式安葬。
論曰。無住說法簡當明妙。雅合首楞嚴所謂聞無生滅之旨。宜乎聞者悟悅而信解也。鴻漸靈武策立功臣。家世奉佛。其臨終剔髮鬚服僧衣。遂與宋朝王文王公旦肖焉。雖文正公巨德元勳完名高節卓冠名臣之表非鴻漸所能彷彿。然暮年付囑諸子及其友楊文公大年。丁寧曲折。文公談苑著之甚詳。茲可想見知佛之深而見道之明也。嗚呼吾宗直指當人見聞覺知。一段大事本爾現成。柰何人自棄昧往往終身役役為他間事長無明者。天下碌碌皆是。若二公能自回頭存心後世打徹大事。夫豈易得也哉。
论述说,无住说法简洁明了,妙合首楞严所说的听闻无生无灭的宗旨。因此,听闻者能够领悟喜悦并深刻理解。鴻漸在灵武立下战功,家族世代信奉佛教。他临终时剃发穿僧衣,与宋朝的王文正公旦肖相似。虽然文正公的德行和功绩,以及他的完美名声和高尚节操,是鴻漸无法比拟的。但在晚年,他嘱咐儿子和友人楊文公大年,详细而周到地交代后事,文公在《谈苑》中详细记载了这些,可见他对佛法的深刻理解和对道的明晰。唉,我们的宗派直接指向个人的见闻觉知,这是一件大事,本来就是现成的。奈何人们常常自我放弃,沉溺于无明,终身忙碌于其他琐事。天下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如果两位先生能够自我反省,关注后世,彻底解决这件大事,那是多么不易啊。
(五 戊申)清凉国师澄观,字大休,会稽人,姓夏侯氏。生于开元戊寅年,身高九尺四寸,垂手过膝,口中有四十颗牙齿,夜间目光能发亮,白天则不眨眼。天宝七年出家,至肃宗二年丁酉年受具足戒。同年奉诏入内,被命令翻译《华严经》。初至德中,他以十事自勉:身体不放弃沙门的形象,心灵不违背如来的教制,坐姿不背离法界的经典,性情不被情感障碍的境界所染,足不踏入尼寺的尘埃,身不接触居士的床榻,眼睛不观看不合礼仪的色彩,舌头不尝过午的食物,手不放下圆满光明的宝珠,住宿时不离开衣钵之侧。他曾向牛头山的忠禅师询问西来的宗旨。
授華嚴圓教於京都詵禪師。至是大曆三年代宗詔入內。與大辯正三藏譯經。為潤文大德。既而辭入五臺大華嚴寺覃思華嚴。以五地聖人栖身佛境心體真如。猶於後得智起世俗心學世間解。繇是博覽六藝圖史九流異學華夏訓詁竺經梵字及四圍五明聖教世典等書。靡不該洽。至建中四年下筆著疏。先求瑞應。一夕夢金容當陽山峙。光相顒顒。因以手捧咽面門。既覺而喜以謂獲光明遍照之徵。自是落筆無停思。乃以信解行證。分華嚴為四科。理無不包。觀每慨舊疏未盡經旨。唯賢首國師頗涉淵源。遂宗承之製疏。凡歷四年而文成。又夢身為龍。矯首南臺尾蟠北臺。宛轉凌虛鱗鬣耀日。須臾變百千數蜿蜓青冥。分散四方而去。識者以為流通之像也。初為眾講之。感景雲凝停講堂庭前之空中。又為僧叡等著隨疏演義四十卷隨文手鏡一百卷云。
在京都,詵禅师接受了华严圆教的教导。到了大历年间,宗诏他入宫,与大辩正三藏一同翻译佛经,担任润文的大德。不久后,他辞别入五台山的大华严寺,深入思考华严教义。他以五地圣人的身份,栖身于佛的境界,心体真如,即使在后得智中,也发起了世俗心,学习世间的解释。因此,他广泛阅读了六艺图史、九流异学、华夏训诂、竺经梵字以及四围五明圣教世典等书籍,无一不精通。到了建中四年,他开始动笔著作疏解,首先寻求吉祥的征兆。一天晚上,他梦见金色的容貌如同山峰矗立,光相显赫,于是用手捧住并咽下,醒来后非常高兴,认为这是获得光明遍照的征兆。从此,他写作时思路泉涌,不间断。他以信解行证为依据,将华严分为四科,无所不包。他常常感慨旧疏未能完全表达经文的旨意,只有贤首国师稍微触及深奥的源头。于是,他继承并制作疏解,历时四年完成。他又梦见自己变成龙,昂首南台,尾蟠北台,宛转凌空,鳞片闪耀日光。不久,变化成千百条龙,蜿蜒青天,分散四方而去。有识之士认为这是流通的象征。最初,他为大众讲解时,感受到景云在讲堂庭前的空中凝聚。又为僧叡等人著作随疏演义四十卷,随文手镜一百卷。
(六)那年皇帝召见国师惠忠进入内宫,引荐太白山人给他。皇帝说,这个人颇有见解,请师傅验证一下。惠忠问,你有什么能力。山人说,我略知山、地、字和算术。惠忠问,山人所住的山,是雄山还是雌山。山人茫然不能回答。惠忠问,知地吗。山人回答知道。惠忠指着殿上地面问,这是什么地方。山人回答说,容我算一下才能知道。惠忠问,识字吗。山人回答认识。惠忠在地上画了一画说,这是什么字。山人说,这是一个字。惠忠说,土上加一画是王字,怎么是一字呢。又问,能算吗。山人回答能。惠忠说,三七是多少。山人说,国师的弟子���三七难道不是二十一吗。
忠曰。却是山人算貧道。三七是十。何謂二十一。復問。更有何能。答曰。弟子縱有亦不敢向國師開口。忠曰。縱汝有能。亦俱未是。師却謂帝曰。問山不識山。問地不識地。問字不識字。問算不解算。陛下何處得此懵漢來。帝謂山人曰。朕有國位不足為寶。師乃國寶也。山人曰。陛下真識寶者矣。
菩提道場。至是將終。石室前掛鐺樹掛衣藤無故枯死。師集眾布薩訖淨髮浴身。是夕有瑞雲覆其院。空中復有天樂之聲。詰旦怡然坐化。俄頃風雨暴作震折林木。有白虹貫于岩壑 云 。
論曰。四祖下融大師橫說竪說。猶未知向上關棙子。此黃蘗運公語也。以黃蘗大機大用逸格手段。作如是說則其然矣異時學人相似語言以為禪道者。凡貶剝諸方往往猶不止於此。嗚呼世謂學不躐等。矧吾宗單傳心印用以了生死者。其可以躐等乎。觀牛頭諸祖道盛一時。於死生之際感驗昭著。有生而百鳥[銜-金+缶] 花虎狼給侍者。有滅而鳥獸哀鳴逾月乃止者。有異香經旬而歇者。
有山林變白溪澗 絕流者。有空中神旛從西而來遶山數匝者。有所居舊院林木變白七日而復者。及是忠禪師所感。皆不思議事。出於造化之表。自非神德妙行蔽天地而不恥關百聖而不慚者曷以臻此邪。如大耳三藏。分證小果得五神通。及見國師初二度國師以有所緣心則灼見其處。及第三度國師入甚深祕密大寂定門。大耳於是茫然不知。然則證果有階級。大道有淺深。端不誣矣。或謂巫咸相壺子揕擬國師者。自性圓通與夫區區術數。烏可同年而語哉。
和上諱不空。西域人也。氏族不聞於中夏。故不書。玄宗燭知至道。特見高仰。迄肅宗代宗三朝。皆為灌頂國師。以玄言德祥開佑至尊。代宗初以特進大鴻臚褒表之。及示疾不起。又就臥內加開府儀同三司肅國公。皆牢讓不允。特賜法號曰大廣智三藏。大曆五年夏六月癸未。滅度于京師大興善寺。代宗為之廢朝三日。贈司空追諡大辯正廣智三藏。和上荼毘日。詔遣中謁者齎祝文祖祭。申如在之敬。睿詞深切加薦令芳。禮冠群倫舉無與比。明年九月。詔以舍利起塔于舊居寺院。和上性聰朗博觀前佛法藏要旨。緇門獨立邈蕩蕩其無雙。稽夫真言字儀之憲度。
灌頂升壇之軌迹。即時成佛之速。應聲儲祉之妙。天麗且彌地普而深。固非未學所能詳也。敢不概見序其大歸。昔金剛薩埵親於毘盧遮那佛前受瑜伽最上乘義。後數百年傳於龍猛菩薩。龍猛又數百年傳於龍智阿闍黎。龍智傳金剛智阿闍黎。金剛智東來傳於和上。和上又西遊天竺師子等國。詣龍智阿闍黎。揚搉十八會法。法化相承自毘盧遮那如來至於和上。凡六棄矣。每齋戒留中導迎善氣。登禮皆答福應較然。溫樹不言莫可紀已。西域隘巷狂象奔突。以慈眼視之。不旋踵而象伏不起。南海半渡天吳鼓駭。以定力對之。未移晷而海靜無浪。其生也。
母氏有毫光照燭之瑞。其沒也。精舍有池水竭涸之異。凡僧夏五十享年七十。自成童至于晚暮。常飾供具坐道場浴蘭焚香入佛知見。五十餘年晨夜寒暑未嘗有傾欹懈倦之色。過人絕遠乃如是者後學陞堂誦說。有師法者非一。而沙門惠朗受補處之記。得傳燈之旨。繼明佛日紹六為七。至矣哉。於戲。法子永懷梁木將絕本行。託予勒崇。昔承微言今見几杖。光儀眇漢壇宇清愴。綦書昭銘小子何讓。銘曰。嗚呼大士。起我三宗。道為帝師。秩為儀同。昔在廣成軒后順風。歲逾三千。復有肅公。瑜伽上乘。真語密契。六葉授受。傳燈相繼。述者牒之。爛然有第。陸伏狂象。水息天吳。慈心制暴。慧力降愚。寂然感通。其可測乎。兩楹夢奠。雙樹變色。司空寵終。辨正旌德。天使祖祭。宸衷悽惻。詔起寶塔。舊庭之隅。下藏舍利。上飾浮圖。跡殊生滅。法離有無。刊石為碣。傳之大都。
大師誕鍾粹氣聰悟夙發。幼學五經因探禹穴。至雲門寺遂依沙門諒公出家。景龍中剃度。尋受具戒。天縱辯慧益以軌儀。翕然已為人望矣。開元初西遊長安。觀音亮律師見而奇之。授以毘尼之學。又依崇聖寺壇子法師。學俱舍唯識。從印度大沙門無畏。受菩薩戒。探道覩奧出類拔萃。期月之間名動京師。大師崖岸峻峙機神坦邁。體識詳雅應用虛明。得三藏之隱賾。究諸宗之源底。加以素解玄儒旁總曆緯。長老聞風而悅服。公卿下榻以賓禮。由是與少保兗國公陸公象先賀賓客知章李北海邕徐中書安貞褚諫議庭誨。為儒釋之遊莫逆之友。其導世皆先之以文行。
弘之以戒定。入蘭室而馨香自發。臨水鏡而毫髮必鑑。不知其所由然矣。開元二十六年。復歸會稽。謂人曰。三世佛法戒為根本。本之不修道遠乎哉。故設教以尸羅為主。取鄴郡律疏。合終南事鈔。括其同異詳發正義。學徒賴焉。大凡北際河朔南越荊閩。四分之宗自我而盛。烈炬之破昏黑。群流之赴澗 澤。適來之時行化也如彼。有為而生乘化而息。草木潛潤慈雲無心。適去之時處順也如此。人世遷轉道存運往。瞻望不見寂寥空山。哀哉。銘曰。越水漫漫。崇山回合。大師化滅。式建靈塔。緬慕上士。誕修淨法。有威有儀。不窪不雜。德溥化洽。雲從海納。勒銘垂後。千萬億劫。
乃至心離名字身等空界。法同夢幻無得無證。然後謂之解脫。禪師率是道也。上膺付屬下拯昏疑。大雲垂廕國土皆化。謂南方教所未至。我是以有羅浮之行。其來不來也。其去無去也。既而以袈裟與法。俱付悟者。道存影謝遺骨此山。今二百歲矣。皇帝即位後五年。歲次庚戌。某剖符是州登禪師遺居。周覽塵跡明徵故事。其荼毘起塔之制。實天寶景戌中。別駕前河南尹趙郡李公常經始之。碑版之文隋內史侍郎河東薛公道衡唐相國河南房公琯繼論撰之。而尊道之典易名之禮。則朝廷方以多故而未遑也。長老比丘釋湛然。誦經於靈塔之下。
與澗 松俱老。痛先師名氏未經邦國焉。與禪眾寺大律師澄俊。同寅叶恭亟以為請。會是歲嵩山大比丘釋惠融至自廣陵。勝業寺大比丘釋開悟至自廬江。俱慕我禪師後七葉之遺訓。日相與歎塔之不命號之不崇。懼象法之根本墜于地也。願申無邊眾生之弘。誓以紓罔極楊。州牧御史大夫張公延賞以狀聞。於是六年夏四月。上霈然降興廢繼絕之詔。冊諡禪師曰鏡智。塔曰覺寂。以大德僧七人掃灑供養。
天書錫命煇煥崖谷。眾庶踴躍謂大乘中興。是以大比丘眾議立石于塔東南隅。紀心法興廢之所以然。某以謂初中國之有佛教。自漢孝明始也。歷魏晉宋齊及梁武。言第一義諦者不過布施持戒。天下惑於報應而人未知禪。世與道交相喪。至菩提達磨大師。始示人以諸佛心要。人疑而未思。惠可大師傳而持之。人思而未修。迨禪師三葉其風寖廣。真如法味日漸月漬。萬木之根莖枝葉悉沐我雨。然後空王之密藏。二祖之微言。始行於世間浹於人心。當時聞道於禪師者。其淺者知有為無非妄想。深者見佛性於言下。如燈照物。朝為凡夫夕為聖賢。雙峯大師道信其人道。
其後信公以傳弘忍。忍傳惠能神秀。秀公傳普寂。寂公之門徒萬人。陞堂者六十有三。得自在惠者一。曰弘正。正公之廊廡。龍象又倍焉。或化嵩洛。或之荊吳。自是心教之被於世也。與六籍侔盛。於戲微禪師吾其二乘矣。後代何迷焉。庸詎知禪師之下生不為諸佛故現比丘身以救濁劫乎。亦猶堯舜既往周公制禮。仲尼述之游夏弘之。使高堂后蒼徐孟戴慶之徒可得而祖焉。夫以聖賢所振為木鐸。其揆一也。諸公以為司馬子長立夫子世家。謝臨川撰惠遠法師碑銘。今將令千載之後知先師之全身禪門之權輿王命之追崇在此山也。則揚其風紀其時宜在法流。
某嘗味禪師之道也久。故不讓。其銘曰。人之靜性。與生偕植。智誘於外。染為妄識。如浪斯鼓。與風動息。淫駭貪怒。為刃為賊。生死有涯。緣起無極。如來憫之。為闢度門。即妄了真。以證覺源。啟迪心印。貽我後昆。間生禪師。俾以教尊。二十八世。迭付微言。如如禪師。應期弘宣。世溷法滅。獨與道全。童蒙來求。我以意傳。攝相歸性。法身乃圓。性身本空我為說焉。如如禪師。道既棄世。將二十紀。朝經乃屆。皇明昭賁。億兆摸拜。凡今後學。入佛境界。於取非取。誰縛誰解。萬有千歲。此法無壞。
釋出四分律本。而關中先行僧祇。江南盛行十誦。至元魏法聰律師。始闡四分之宗。聰傳道覆。覆傳惠光。光傳雲暉願。願傳隱樂洪雲。雲傳遵。遵傳知首。首傳道宣。宣傳法勵滿意。意傳法成。成傳大亮道省。亮傳雲一道岸超惠澄。澄傳惠欽。皆口相授受臻於壼奧。欽俗姓徐。洪州建昌人也。蓋漢孺子之後。年二十二尋師於臨川楮山。後五歲削髮隸于高安龍崗寺。遂受戒有唐義淨。則譯經上足曰洪州之靈傑。其秉宣羯磨者曰兩京滌法銳欽。智度冲深神用高爽。行無權實身絕開遮。闡律藏而日月光明。騁辯才而龍象蹴踏。江嶺之外凜然風生。開元末北游京師。
充福先大德。常誦涅槃經而講之。兼明俱舍論維摩金剛經。又登講座。其下日有二三千人。由是名動輦轂。屬祿山作亂杖錫南歸。居于西山洪井雙嶺之間。慕高僧觀顯之遺蹤。於寺比剏置蘭若。山泉之美頗極幽絕。欽雖堅持律儀而志在弘濟。好讀周易左傳下筆成章。著律儀輔演十卷。甞撰本州龍興寺戒壇碑。頗見稱於作者。三年真卿添刺撫州。東南四里有宋侍中臨川內史謝靈運翻涅槃經古臺。基局儼然軒陛摧圮。高行頭陀僧智清者。首事修葺安居住持。明年秋七月。真卿績秩將滿。有觀察使尚書御史大夫趙國魏公。願以我皇帝降誕之辰奏為寶應寺。
仍請山林高行僧三七人。冬十月二十三日。聖恩允許。於是鼎新輪奐。其興也勃焉。乃請止觀大師法源法泉襄陽乘覺清涼善弘羅浮圓覺佛跡本喻餘杭惠達洎常州海通海岸等。同住熏修以資景福。僉以為學徒雖增毘尼未立。明年三月乃請欽登壇而董木鐸焉。仍俾龍崗道榦 天台法裔招提智融白馬法胤衡嶽智覺同德義盈香城藏選龍興藏智開元明徹等同秉法事。於是遠近駿奔。道場側塞。聖像放光。
而龍王不雨者四旬。僧尼等三百五十七人。而文士正議大夫前衛尉少卿張延臯脫俗歸真。其法名曰壞網。為稱首焉。又欽此年已來為受具者凡一萬餘人。江嶺湖海之間幅員千里。像法於變。皆欽化道之力焉。臨川在嶺隅。未嘗弘律。於是二眾三百餘人。請法裔敷演而依止之。後有上都資聖寺高德。曰還本律主。偉茲能辯深嗟嘆而讚美之。謂於寺東南置普通無礙禪院。內立鎮國觀音道場。請善弘居之。以開悟心要。雲一上足曰。智融精持本事如會尊眾。乃命智晃等。於普通道場東置律藏院剏立戒壇。以行欽公之來儀。且施肇紀之不朽。經營未幾。壇殿欝興肅乎。渡海浮囊。分毫絕羅剎之請。嚴身瓔珞照耀有摩尼之光。則入佛位而披伽黎者。名香普熏神足無極。半月可勝紀而無絕乎。有唐大曆辛亥歲。行撫州刺史魯郡開國公顏真卿書而志之。
源以故不仕常居寺中與澤談噱終日。偶相率游峨嵋山。源欲自荊州泝峽以往。澤欲由長安斜谷。源以為久絕人事。不欲復入京師。澤不能強。遂自荊州舟次南浦。見婦人錦襠負甖而汲者。澤望而泣曰所不欲由此者為是。源驚問故。澤曰。婦人孕三稔矣。遲吾為之子。不逢則已。今既見之。無可逃者。公當以符呪助我令速生。三日浴見願公臨顧以一笑為信。後十三年。於杭州天竺寺外。當與公相見。源悲哀具浴。至暮而澤亡。婦乳三日。源往視之。兒見源果軒渠而笑。即具以語其家。葬訖源返寺中。後如期自洛之吳赴其約。至期於葛洪井畔聞有牧童扣牛角而歌曰。
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常存。源曰。澤公健否。答曰。李君真信。士然世緣未盡。且勿相近。惟勤修不惰乃復相見。又歌曰。身前身後事茫茫。欲話因緣恐斷腸。吳越江山尋已遍。却回煙棹上瞿塘。遂隱不見。源復歸惠林。至長慶初年八十矣。御史中丞李德裕表薦曰。源天與至孝絕心祿仕。五十餘年常守沈默理契深要。一辭開析百慮洗然。抱此真節棄於清世。臣竊為陛下惜之。穆宗下詔以源守諫議大夫。不赴尋以壽終。
中有黃金充一國。無影樹下合同船。瑠璃殿上無知識。代宗嘗在便殿。指天下觀軍容使魚朝恩。謂忠曰。朝恩亦解些子佛法朝恩即問忠曰。何者是無明。無明從何而起。忠曰。佛法衰相今現。帝曰。何也。忠曰。奴也解問佛法。豈非衰相今現。朝恩色大怒。忠曰。即此是無明。無明從此起。朝恩復抗聲曰。有人言師今是佛得否。忠曰。朝廷有人言汝是天子果否。朝恩伏地曰。死罪死罪。朝恩實非天子。忠曰。我不是佛。所以二尊不並化。朝恩曰。師長作凡夫無成佛時耶。恩曰。我向後必當作佛。汝姓什麼。朝恩曰。姓魚。忠曰。我向後作佛不名惠忠。汝向後若作天子。改却姓莫不姓魚否。朝恩伏地曰。死罪死罪。朝恩此去實不敢向師論佛法。忠謂帝曰。幾帕殺此奴。
十四年。天柱山崇惠禪師示寂。師彭州人。得法於牛頭威禪師。後居天柱寺。僧問達磨未來此土。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未來時且置。即今事作麼生。曰某甲不會。師曰。萬古長空。一朝風月。良久又曰。闍黎會麼。自己分上作麼生。干他達磨來與未來作麼。他家來太似賣卜漢相似。見汝不會為汝錐破。卦文才生吉凶在汝分上一切自看。僧問。如何是解卜底人。曰汝才出門時便不中也。問宗門中請師舉唱。答曰。石牛長吼真空外。木馬嘶時月隱山。問如何是西來意。曰白猿抱子歸青嶂。蜂蝶[銜-金+缶] 花綠蘂間。及是遷化。肉身不壞。數百年猶在。
三藏演梵本惠超筆授。大乘瑜伽千臂千鉢曼殊室利經法教。十二月十五日才訖。天寶元年二月十九日。三藏將此梵本及五天竺阿闍黎書。並付與梵僧目叉難陀婆伽。令送此經梵本并書。將與五印土南天竺國師子國本師寶覺阿闍黎。經今不回。後於大曆九年十月再至大興善寺大師大廣智三藏和上邊。復伸咨決大教瑜伽心地祕密法門。復將千鉢曼殊經本。至建中元年四月十五日。到五臺山乾元菩提寺。遂將舊飜唐言梵音經本。於寺校證。至五月五日惠超重與抄寫出。一切如來大教王經瑜伽祕密金剛三摩地三密聖教法門述經祕義諸佛出世應物。隨意志求者智鏡玄通。
念之者無憂不入。根緣感赴必籍此經。登菩提山除去邪執。契傳二密得究瑜伽要祕法門窮理微妙。身口意業用智修持。戒定慧學顯現通達。證如來地以信為首。乘般若舟速超彼岸。今述曼殊之德。靈迹殑伽聖覺無方。神力潛運以多塵劫。悲願不住菩提。一主無二尊現為菩薩。自茲金色世界。來其忍士清涼之山。導引群品而即現燈現雲。及萬菩薩信生奇特。現光現相人皆發明正智。為利益三世蒼生有趣。悉證菩提也。
南嶽明瓚禪師者。不知何許人也。初宰相李泌。乾元中辭入衡嶽。瓚隱居上封。泌往謁之。瓚誦經其聲先悲悽而後悅豫。泌隱知音。因謂曰。將非避隱者有雲霄意乎。瓚唾之曰。莫相賊莫相賊。泌色不為動。瓚久之。見泌立候不懈。乃曰。飯未。泌曰。未也。瓚撥火出芋食與語。久之辭去。瓚撫其背曰。好做十年宰相。至是泌感事為帝言其高行。有詔徵之。使者至石窟宣麻命曰。尊者起謝恩。瓚寒涕垂頤凝坐略不以介意。使者歎其淳正不之迫。回奏其事。帝咨美之數四不已。瓚著歌一篇。其辭曰。兀然無事無改換。無事何須論一段。直心無散亂。他事不須斷。
過去已過去。未來猶莫算兀然無事坐。何曾有人喚。內外覓功夫。總是癡頑漢。糧不蓄一粒。逢飯但知[嗎/中] 。世間多事人。相趁渾不及。我不樂生天。亦不愛福田。饑來喫飯。困來即眠。愚人笑我。智乃知焉。不是癡鈍本體如然。要去即去要住即住。身披一破衲。脚著娘生袴。多言復多語。由來轉相誤。若欲度眾生。無過且自度。莫謗天真佛。真佛不可見。妙性及靈臺。何曾受熏鍊。
心是無事心。面是娘生面。劫石可移動。箇中無改變。無事本無事。何須讀文字。削除人我本。冥合箇中意。種種勞筋骨。不如林下睡兀兀。舉頭見日高。乞飯從頭[打-丁+聿] 。將功用功展轉昏蒙。取即不得不取自通。吾有一言絕慮忘緣。巧說不得只用心傳。更有一語無過真與。細如毫末大無方所。本自圓成不勞機杼。世事悠悠不如山丘。
青松蔽日碧澗 長流。山雲當幙夜月為鉤。臥藤蘿下塊石枕頭。不奉天子豈羨王侯。生死無慮更復何憂。水月無形我常只寧。萬法皆爾本自無生。兀然無事坐。春來草自青。
御大車以禦正。乘大事而總權。消息乎不二之場。鼓舞於說三之域。至微以盡性。至頤而體神。語其近則一毫之善可通也。語其遠則重玄之門可[門@視] 也。用至圓以圓之。物無偏也。用至實以實之。物無妄也。聖人舉其言所以示也。廣其目所以告也。優而柔之使自求之。擬而議之使自至之。此止觀所由作也。夫三諦者何也。一之謂也。空假中者何也。一之目也。空假也者相對之義。
中道也者得一之名。此思議之說。非至一之旨也。至一即三至三即一。非相含而然也。非相生而然也。非數義也。非強名也。自然之理也。言而傳之者迹也。理謂之本。迹謂之末。本也者聖人所至之地也。末也者聖人所示之教也。由本以垂迹。則為小為大。為通為別。為頓為漸。為顯為祕。為權為實。為定為不定。循迹以返本。則為一為大。為圓為實。為無住為中。為妙為第一義。是一三之蘊也。所謂空也者通萬法而為言者也。假也者立萬法而為言者也。中也者妙萬法而為言者也。破一切惑莫盛乎空。建一切法莫盛乎假。究竟一切性莫大乎中。
舉中則無法非中自假則何法非假。舉空則無法不空。成之謂之三德。修之謂之三觀。舉其要則聖人極深研幾窮理盡性之說乎。昧者使明。塞者使通。通則悟。悟則至。至則常。常則盡矣。明則照。照則化。化則成。成則一矣。聖人有以彌綸萬法而不差。旁礴萬劫而不違。燾載恒沙而不有。復歸無物而不無。寓名之曰佛。強號之曰覺。究其旨解脫自在。莫大極妙之德乎。夫三觀成功者如此。所謂圓頓者。非漸次非不定。指論十章之義也。十章者恢演始末通道之關也。五略者舉其弘綱截流之津也。十境者發動之機立觀之諦也。十乘者妙用所修發行之門也。
始於正觀而終於見境者。義備故也。闕其餘者。非修之要也。乘者何也。載物運者也。十者何也。成載之事也。知其境之妙。不行而至者德之上也。乘一而已。豈藉夫九哉。九者非他相生之說。未至者之所踐也。故發心者發無所發。安心者安無所安。遍破者遍無所破。爰至餘乘皆不得已而說也。至於別其義例判為章目。推而廣之不為繁。統而簡之不為少。如連環不可解也。如貫珠不可雜也。如懸鏡不可揜也。如通川不可遏也。議家多門非諍論也。按經正義非虛說也。辯四教淺深事有源也。成一事因緣理無遺也。噫止觀其救世明道之書乎。非夫聖智超絕卓爾獨立。
其孰能為乎非夫聰明深達得意思象。其孰能知乎。今之人乃專用章句文字。從而釋之。又何疎漏耶。或稱不思議境與不思。議事皆極聖之域。等覺至人猶所未盡。若凡夫生滅心行三惑浩然。於言說之中推上妙之理。是猶醯雞而說大鵬。夏虫之議層氷。其不可見明矣。今止觀之說文字萬數。廣尋果地無益初學。豈如暗然自修功至自至。何必以早計為事乎。是大不然。凡所謂上聖之域。豈隔闊遼敻與凡境杳絕與。是惟一性而已。得之謂悟。失之謂迷。一理而已。迷而為凡。悟而為聖。迷者自隔理不隔也。失者自失性不失也。止觀之作所以離異同而究聖神。
使群生正性而順理者也。正性順理所以行覺路而至妙境也。不知此教者。則學何所入。功何所施。智何所發。譬如無目昧于日月之光行於重險之處顛踣墮落可勝己乎。噫去聖久遠賢人不出。庸昏之徒含識而已。致使魔邪詭惑諸黨並熾。空有云云為坑為阱。有膠於文句不敢動者。有流於漭浪不能住者有。太遠而甘心不至者有。太近而我身即是者。有枯木而稱定者。有竅號而稱慧者。有奔走非道而言權者。有假於鬼神而言通者。有放心而言廣者。有罕言而為密者。有齒舌潛傳而為口訣者。凡此之類自立為祖。繼祖為家。反經非聖。昧者不覺。仲尼有言。道之不明也。
我知之矣。由物累也。悲夫。隋開皇十八年智者去世。至皇朝建中垂二百載。以斯文相傳凡五家師。其始曰灌頂。其次曰縉雲威。又其次曰東陽小威。又其次曰左溪朗公。其五曰荊溪然公。須於同門中慧解第一。能奉師訓集成此書。蓋不以文辭為本故也。或失則繁。或得則野。當二威之際緘授而已。其道不行。天寶中左溪始弘解說。而知者蓋寡。荊溪廣以傳記數十萬言網羅遺法。勤矣備矣。荊溪滅後知其說者適三四人。古人云。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不學又其次也。夫生而知之者。蓋性德者也學而知之者。天機深者也。若其嗜欲深耳目塞。
雖學而不知。斯為下矣。今夫學者內病於蔽外役於煩。沒世不能通其文。數年不能得其益。是則業文為之屨校梏足也。棼句為之簸糠眯目也。以不能之師。教不領之弟子。止觀所以未光大於時也。予常戚戚。於是整其宏綱撮其機要。其理之所存教之所急。或易置之或引伸之。其義之迂其辭之鄙。或薙除之或潤色之。大凡浮疎之患。十愈其九。廣略之宜三存其一。於是祛鄙滯導蒙童。貽諸他人則吾豈敢。若同見同行且不以止觀罪我。亦無隱乎爾。建中上元甲子首事筆削。三年歲在析木之津功畢云爾。
文殊師利於耆闍會中與彌勒菩薩語及其事。成一切種智會無量義因。唯佛能知。唯佛能說。教必有主。其在茲乎。是以釋迦如來為法而生俟時而現。三身不異。故處代而常離。萬行無修。故隨方而自在。運慈悲之力。開攝護之門。因其六塵示之六度。導於法分全證法身。結習紛綸乘理而悟。是真般若之旨也。故有慈氏善問大音讚言。天垂寶華雲集仙蓋。甘露流液光明燭幽。使迷方淺深皆得自然之慧。恒沙億眾能通般若之知。嘗試論之。先儒有言。誠者自成而道自導也。夫誠己於內。則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誠物於外。則不言而應不為而成。其內者證法之身。
其外者大悲之力。德產之致密化育之功也。夫春風吹發萬類咸滋。旭日升畫群陰盡釋。乾坤易簡之道。是則大同神明幽贊之情。孰云區別。殊途一致其理固然。朕虔奉丕圖保又烝庶。思建皇極以升。大猷遐想靈蹤期於叶契。舍城妙說久祕梵文。徒懷瀉瓶未啟遺夾。微言不昧將或起予。於是罽賓沙門般若受旨宣揚。光宅沙門利言為之飜譯。時大德則資聖寺道液。醴泉寺超悟。慈恩寺應真。莊嚴寺圓照。光宅寺道岸等。法門領袖人中龍象。證明正義輝潤玄文。知釋迦之寶城。識眾尊之滿字。以貞元四年歲次戊辰十二月二十八日。於西明寺譯成上進。凡一部十卷。神龍翊衛。如從金口之傳。梵眾護持。無異毫光之現。朕齋心滌慮仰味宗源。聞所未聞寔為希有。聊因暇日三復斯經。雖法海甚深波流不讓。舉其梗概昭悟將來。
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取惡。淨穢兩邊都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故云。三界唯心森羅及萬像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即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但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無生。若了此意。乃可隨時著衣喫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復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曰。心地隨時說。菩提亦只寧。事理俱無礙。當生即不生。師於開元示寂。先是師甞經由豫章泐潭之石門。愛其山水奇勝洞壑平坦。顧謂其從曰。吾朽質之日歸骨于此。至是門弟子奉靈骨舍利。建道場于石門。相國權德輿為之碑。宣宗賜諡大寂禪師。得法弟子凡百三十有九人。一為一方宗主轉化無窮。禪宗至此大盛于世。
六年石頭希遷禪師示寂。師得法於清原。天寶中居衡山南寺。寺東有石其狀如臺。乃結菴其上。時號石頭和尚。南嶽鬼神多見身聽法。師皆與之授戒。大曆中江西主大寂。湖南主石頭。往來憧憧並湊二大士之門。嘗示眾曰。吾之法門先佛傳授。不論禪定精進。唯達佛之知見。即心即佛心佛眾生菩提煩惱名異體一。汝等當知自己心靈。體離斷常性非垢淨。湛然圓滿凡聖齊同。應用無方離心意識。三界六道唯自心現。水月鏡像豈有生滅。汝等知之無所不備。師初閱肇論云。會萬物為己者。其唯聖人乎。遂豁然曰。聖人無已靡所不已。因著參同契。其辭曰。竺土大仙心。
東西密相付。人根有利鈍。道無南北祖。靈源明皎潔。枝派暗流注。執事元是迷。契理亦非悟。門門一切境。回互不回互。回而更相涉。不爾依位住。色本殊質像。聲元無樂苦。暗合上中言。明明清濁句。四大性自復。如子得其母。火熱風動搖。水濕地堅固。眼色耳音聲。鼻香舌醎醋。然依一一法。依根葉分布。本末須歸宗。尊卑用其語。當明中有暗。勿以暗相遇。當暗中有明。勿以明相覩。明暗各相對。比如前後步。萬物自有功。當言用及處。事存函蓋合。理應箭鋒拄。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矩。觸目不會道。運足焉知路。進步非遠近。迷隔山河固。謹白參玄人。光陰莫虛度。
欽屬盛明。奉詔譯場。承旨幽贊。抃躍競惕三復竭愚。露滴天池。喜含百川之味。塵培華岳。無增萬仞之高。極虛空之可度。體無邊涯大也。竭滄溟而可飲。法門無盡方也。碎塵剎而可數。用無能測廣也。離覺所覺朗萬法之幽邃佛也。芬敷萬行榮耀眾德華也。圓茲行德飾彼十身嚴也。貫攝玄微以成真光之彩經也。總斯七字為一部之宏綱。將契本性非行莫階。故說普賢無邊勝行。行起解絕智證圓明。無礙融通現前受用。帝大悅。賜觀紫方袍。號教授和尚。其後相國齊抗鄭餘慶高郢。請撰華嚴綱要三卷。相國李吉甫侍郎歸登駙馬杜琮。請述正要一卷。
又為南康王韋皐相國武元衡。著法界觀玄鏡一卷。僕射高崇文。請著鏡燈說文一卷。司徒嚴綬司空鄭元刺史陸長源。請撰三聖圓融觀一卷。節度使薛華觀察使孟簡中書錢徽拾遺白居易給事杜羔等。請製七處九會華藏界圖心鏡說文十卷。又與僧錄靈邃大師十八首座十寺三學上流。製華嚴圓覺四分中觀等經律論關脈三十餘部。皆古錦純金隨器任用云。
垂天真以性情。是知不有太虛。曷展無涯之照。不有真界。豈淨等空之心。華嚴教者。即窮斯旨趣盡其源流。故恢廓宏遠包納冲邃。不可得而思議矣。指其源也。情塵有經智海無外。妄惑非取重玄不空。四句之火莫焚。萬法之門皆入。冥二際於不一。動千變而非多。事理交涉而兩忘。性相融通而無盡。若秦鏡之互照。猶帝珠之相含。重重交光歷歷齊現。故得圓至功於頃刻。見佛境於塵毛。諸佛心內眾生新新作佛。眾生心中諸佛念念證真。一字法門。海墨書而不盡。一毫之善。空界盡而無窮。語其定也。冥一心於無心。即萬動而常寂。海湛真智光含性空。
星羅法身影落心水。圓音非叩而長演。果海離念而心傳。萬行忘照而齊修。漸頓無得而雙入。雖四心廣被八難頓超。而一極唱高二乘絕聽。當其器也。百城詢友一道棲神。明正為南方盡南矣。益我為友人皆友焉遇三毒而三德圓。入一塵而一心淨。千化不變其慮。萬境順通于道。契文殊之妙智。宛是初心入普賢之玄門曾無別體。失其旨也。徒修因於曠劫。得其門也。等諸佛於一朝。諦觀一塵法界在掌。理深智遠識昧辭單。塵黷聖聰退座而已。帝時默湛海印朗然大覺。顧謂群臣曰。朕之師言雅而簡。辭典而富。扇真風於第一義天。能以聖法清涼朕心。仍以清涼賜為國師之號。朕思從來。執身心我人及諸法定相斯為甚倒。群臣再拜稽首頂奉明命。由是中外台輔重臣。咸以八戒禮而師之。
數逾二紀而信心長者懷甘奉贄紛然並進。監厨守藏不遑祇受。既而悉歸精舍頒于眾僧。大師率同門人布衣糲食而已。故推己以見相。因相而歸空。搜閱精微鑽研旨要。甞苦背悶。而針石不能及也。故於中夜累歎。有神人撫背。殊形駭物。斯須乃去。自茲窮討經論切磋心要。加以律儀。端靜受持勤至。感通之應故難盡書。至於山鹿歸仁林鳥効祉。大師之室不足駭也。大曆五年躋五老峯望彭蠡臨瀑布。乃剏凌雲精舍。為經行之地。旁引泉竇以滌塵迷。
近躡松壑 以求清涼。丹崖雲岫勢若屏牖。然趨風望景攀危輦重。翼如而至者難以數記。積十餘年乃至大林精廬。淬法刃然惠炬。俾夫恂恂圍繞者割其縛導其迷洗然而自得。貞元中歸東林戒壇院。以吾道已成吾教已行。十五年秋七月召門弟子曰。吾隨化還。須臾寂滅。僧臘五十。報齡七十一。大師精貫六藝旁達百氏。甞與故太師魯國公顏真卿。故丞相趙公憬。故御史大夫盧公群。今吏部侍郎楊公於陵。為參禪之侶。幽鍵洞發玄言兩得。門人法粲等十餘人傳其教焉。高僧傳誌熙怡異迹尤多。而堯佐之文美雅。故錄其文而不載其傳。
則人境兩失其宜也。復何言哉。觀夫雲煙雜乎履舄。嵐靄生於襟袖。群形浩擾併人眸子。每煙雨初霽山光澄練。泠泠仙語如在耳右。況又聳凌競上冥冥。焉知不能與洪崖接袂浮丘連駕。盈縮造化吐納顥氣。絕慚顏於厚面。遠喧卑於臊穢乎。不得而然者蓋鉤也餌也。名為利鉤。利為名餌。吞鉤食餌手足羈鎖。彼焉得跳躍於此乎。夫禪子脫去桎梏四支宣展。動與雲無心。靜將石何機。物我一致端邪徑塞。僕所謂非斯人不能住斯境也。禪師生宜春。姓黃氏名常進。以師久住。遂以其姓易其岩名焉。
予欲俾慈仁怡愈洽于生人。惟浮圖道允迪。乃命五嶽求厥元德以儀于下。惟茲嶽上于尚書。其首曰。雲峯大師法證。凡蒞事五十年。貞元十七年乃沒。其徒曰詮。曰遠。曰振。曰巽。曰素。凡三千餘人。其長老咸來言曰。吾師軌行峻特器宇弘大。有來受律者。吾師示以尊嚴整齊。明列義類。而人知其所不為。有來求道者。吾師示以高廣通達一其空有。而人知其所必至。元臣碩老稽首受教。髫童毀齒踴躍執役。故從吾師之命而度者凡五萬人。吾師冬不燠裘飢不豐食。每歲會其類讀群經。俾聖言必出。有以見其大。又率其伍伐木輦土。作佛塔廟洎經典。俾像法益廣。
有以見其用。將沒告門人曰。吾自始學至去世。未嘗有作焉。然後知其動無不虛靜無不為。生而知未始來。沒而知未始往也。其道備矣。願刻山石知教之所以大。其詞曰。師之教尊嚴有耀。恭夫子之詔。維大中以告後學是効。師之德簡峻淵默柔惠以直。渙焉而不積。同焉而皆得。茲道惟則。師之功勤勞以庸。維奧祕必通。以興祠宮。遐邇攸從。師之族由號而郭。世德有奕。從佛於釋。師之壽七十有八。惟終始罔闕。丕冐遺烈。厥徒蒸蒸。惟大教是膺。惟憲言是懲。愽愽恢弘。如川之增。如雲之興。如嶽之不崩。終古其承之。
初開元中有逸人王休者。居太白山。每至冬取溪氷敲其精瑩者煮。茗共客飲之。時覺林寺僧志崇取茶三等。以驚雷笑自奉。以萱草帶供佛。以紫茸香待客。赴茶者至以油囊盛餘滴以歸。復有常伯熊者。因慮仝茶詩。深信飲茶之益。乃取羽之論。復廣著茶功。御史李季卿宣慰江南。知伯熊善煮茶召之。伯熊執器而前。季卿為再舉杯。時又有舉羽者召之。羽野服挈具而入。季卿不為禮。羽愧之更著毀茶論。其後尚茶成風。致回紇入朝驅馬市茶焉。
觀之又觀。則辨真妄 覺 惟真常在。為妄所蒙。真妄苟辨。覺生其中。不離妄有。而得真空 定 真若不滅。妄即不起。六根之源。湛如止水。是為禪定。乃脫生死 慧 專之以定。定猶有繫。濟之以慧。慧則無滯。如珠在盤。盤走珠慧 明 定慧相合。合而後明。照彼萬物。物無遺形。如大圓鏡。有應無情 通 慧至乃明。明則不昧。明至乃通。通則無礙。無礙者何。變化自在 濟 通力不常。應念而變。二相非有。隨求而見。是大慈悲。以一濟萬 捨 眾苦既濟。大悲亦捨。苦既非真。悲亦是假。是故眾生。實無度者。
莫論及之不及。斯乃空輪無迹劍刃無虧。若能如是。心心無知。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無異。始為道矣。禪德。可中學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若如此者。是名出家。故導師云。法本不相礙。三際亦復然。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鎖難。所以靈源獨耀道絕無生。大智非明真空無迹。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涅槃並為增語。禪德。且須自看無人替代。三界無法何處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
雖造次必備。甞以此道宣於江湖之人。江湖之人悅其風而受賜。攀慈航望彼岸者蓋千百計。天子聞之。徵至闕下。御大明祕殿以問焉。道揚本教頗甚稱旨。京師士眾方且翹然。仰大雲之澤以植德本。而上人不勝顧復之恩。退懷省侍之禮。懇迫上乞。遂無以奪。由是杖錫東顧振衣晨往。右司員外郎劉公。深明世典通達釋教。與上人為方外游。始榮其至今惜其去。於是合郎署之友。詩以貺之。退使孺子執簡而序之。因繫其詞曰。上人專於律行。恒久彌固。其儀形後學者歟。誨於生靈觸類蒙福。其積眾德者歟。覲于高堂視遠如邇。其本孝敬者歟。若然者是將心歸空無捨筏登地。固何從而識之乎。古之贈禮必以輕先重。故鄭商之犒先乘韋。魯侯之贈後吳鼎。今餞詩之重皆眾吳鼎也。故乘韋之比得序而先之。且曰。由禮而不敢讓焉。
修明要奧得以觀佛。活入性海洞開真源。道場專精長跪右遶。不衡不倚凡七日者。百有二十而志不衰。初開元中詔定制度。師乃居本郡龍興寺。肅宗制天下名山。置大德七人。茲嶽尤重。推擇居首。師乃即崇嶺是作精室。闢林莽刳岩巒。殿舍宏大廊廡修直。不命而[敲-高+甫] 力。不祈而薦貨。凡南方人顓念佛三昧者。必由於是。命曰般舟臺焉。和上生十三年而始出家。又九年而受具戒。
又十年而處壇場。又三十七年而當貞元二十年正月二十七日化于茲室。嗚呼無得而修。故念為實相。不取於法。故律為大乘。壞衣不飾。揣食不味。覆薦服役。凡出於生物者擯而勿用。不自知其慈。攝取調御。凡歸於正真者動而成群。不自知其教。萬行方厲一性恒如。寂用之涯不可得也。有弟子曰景秀。嗣居法會。欲廣其師之德延于罔極。故申明陳辭俾刊之茲碑。銘曰。像教南被。及津而尊。威儀有嚴。載闢其門。吾師是嗣。
增濬 道源。度眾逾廣。大明群昏。乃興毘尼。微密是論。八萬總結。彰於一言。聲聞熙熙。遐邇來奔。如木既拔。有植其根。乃法般舟。奧妙斯存。百億冥會。觀于化元。同道祈祈。功庸以敦。如水期壅。流之無垠。帝求人師。登我先覺。赫矣明命。表茲靈嶽。于彼南阜。齋宮爰作。負揭致貨。時靡要約。袒奮程力。不呼而諾。是刈是鑿。既塗既斲。層架孔碩。以延後學。出不牛馬。服不絮帛。匪安其躬。亦菲其食。勤而不勞。在用恒寂。縱而不傲。在捨恒得。洪融混合。孰究其跡。懿茲遺光。式是嘉則。容貌往矣。軌儀無極。其徒追思。賡薦茲石。
臯為之記曰。元精以五氣授萬類。雖鱗介毛羽必有感清英純粹者矣。或炳耀離火。或稟其蒼精。皆應乎人文以奉若時政。則有革彼禽類習乎能言。了空相於不念。留真骨於已斃。殆非元聖示現感於人心。同夫異緣用一真化。前歲有獻鸚鵡鳥者曰。此鳥聲容可觀。音中華夏。有河東裴氏者。志樂金仙之道。聞西方有珍禽。群嬉和鳴演暢法音。以此鳥名載梵經智殊常類。意佛身所化。常狎而敬之。始告以六齋之禁。比及辰後非時之食。終夕不視。固可以矯激流俗端嚴梵倫。或教持佛名號曰。當由有念以至無念。則仰首奮翅若承善聽。其後或俾之念佛。則默然而不答。
或謂之不念。即唱言阿彌陀。歷試如一曾無爽異。余謂其以有念為緣生。無念為真際。緣生不答以為緣起也。真際雖言言本空也。每虛室戒曙發和雅音。穆如笙篁靜鼓天風。下上其音念念相續。聞之者莫不洗然而嘉善矣。嗚呼生有辰乎。緣其盡乎。以今年七月悴爾不懌。七日而甚。馴養者知將盡。乃鳴磬而告曰。將西歸乎。為爾擊磬。爾其存念。每一擊磬一稱彌陀佛。洎十擊磬而十念成。斂翼委足不震不仆。揜然而絕。按釋典。十念成往生西方。又云。得佛惠者歿有舍利。知其說者固不隔殊類哉。遂命以闍維之法焚之。餘燼之末果有舍利十餘粒。
炯爾耀目瑩然在掌。識者驚視聞者駭聽。咸曰。苟可以誘迷利世。安往而非菩薩之化歟。時有高僧惠觀。甞詣三學山巡禮聖迹。聞說此鳥涕淚悲泣。請以舍利於靈山用陶甓建塔旌異之。余謂此禽存而有道歿而有徵。古之所以通聖賢階至化者。女媧蛇軀以嗣帝中。衍鳥身而建侯。紀乎冊書。其誰曰語怪。而況此鳥有弘於道流聖證昭昭。胡可默已。是用不愧。直書于辭。是歲八月。順宗遜于位。皇太子立。是為憲宗。初順宗甞在東宮。問佛光如滿禪師曰。佛從何方來。滅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今佛在何處。答曰。佛從無為來。滅向無為去。法身等虛空。常住無心處。
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為眾生來。去為眾生去。清淨真如海。湛然體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帝又問曰。佛向王宮生。滅向雙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河及大海。天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誰言不生滅。疑情猶若斯。智者善分別。滿復答曰。佛體本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虛空。未曾有生滅。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生。滅亦未曾滅。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帝聞大悅。又甞問心要於清涼國師。國師答之。其略曰。至道本乎其心。心法本乎無住。無住心體靈知不昧。
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該攝內外能深能廣。非有非空。不生不滅。無終無始。求之而不得。棄之而不離。迷現量則惑苦紛然。悟真性則空明廓徹。雖即心即佛。唯證者方知。然有證有知。則慧日沈沒於有地。若無照無悟。則昏雲掩蔽於空門。若一念不生。則前後際斷照體獨立。物我皆如直造心源。無智無得。不取不捨。無對無修。然迷悟相依真妄相待。若求真去妄。如棄影勞形。若體妄即真。似處陰影滅。若無心妄照。則萬慮都捐。若任運寂知。則眾行爰啟。放曠任其去住。靜鑑覺其源流。語默不失玄微。動靜未離法界。言止則雙亡知寂。論觀則雙照寂知。語證則不可示人。說理則非證不了。是以悟寂無寂真知無知。以知寂不二之一心。契空有雙亡之中道。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