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歷代通載
元 念常集22卷CBETA T2036大于一万字 70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十三
嘉興路大中祥符禪寺住持華亭念常集
唐
唐朝
(庚戌年)睿宗在景云年间即位(睿宗是高宗的第八个儿子,最初被封为豫王。武则天废黜中宗后立他为皇帝。七年后被废,封为相王,享年五十五岁。立隆基为太子,任命宋璟和姚崇主持政务。皇帝的妹妹太平公主依仗自己的功绩而专横跋扈。在位三年)。
(壬子年)最初改年号为太极,后又改为延和,再改为先天(七月传位给太子)。
(二)先天元年,三十三祖慧能大师示寂。他姓卢,祖先是范阳人。父亲名叫行瑫,在武德年间被派往南海的新州做官,于是在那里落户。慧能大师三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守节抚养他。长大后家境贫寒,他以砍柴为生。一天,他背着柴火到市场上,听到有人读《金刚经》,感到震惊,问那人这是什么法门,从哪里得来。那人回答说,这叫《金刚经》,是从黄梅的忍大师那里得来的。他回家告诉母亲,为了寻求法门,直接前往黄梅。忍大师一见到他就默然认出他来,后来传给他法衣和法门,让他隐居在怀集四会之间。仪凤元年正月八日,他来到南海。等他回到曹溪,降下大法雨。一天,他向众人开示说:各位善知识,各自净心听我说法。
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無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種法。故經云。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若欲成就種智。須達一相三昧一行三昧。若於一切處而不住相。於諸法中不生憎愛。亦無取舍。不念利益成壞等事。安閒恬靜虛融淡泊。此名一相三昧。若於一切處行住坐臥純一直心。不動道場即成淨土。名一行三昧。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種能含藏長養成就其實。一相一行亦復如是。我今說法猶如時雨普潤大地。汝等佛性譬如種子遇茲沾洽悉得發生承吾言者決獲菩提。依吾行者定證妙果。師說法度人。往來學者嘗逾千數。
你们所有人的内心就是佛,不要再怀疑。外在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建立,一切都是本心所生的万种法。因此经文说,心能生出种种法,心若灭,种种法也随之灭。如果想要成就一切种智,必须达到一相三昧和一行三昧。如果在任何地方都不执着于相,在所有法中不产生憎爱,没有取舍,不思考利益、成败等事,保持安详、宁静、虚融和淡泊,这就是一相三昧。如果在任何地方行走、站立、坐卧都保持纯净直心,不动摇道场,即刻成就净土,这就是一行三昧。如果一个人具备这两种三昧,就像大地有种子能包含、培养并成就其实,一相和一行也是这样。我现在说法,就像适时的雨水普遍滋润大地。你们佛性就像种子,遇到这样的滋润都能生长,遵循我的话的人一定能获得菩提。依照我的行为,一定能证得妙果。师父说法度人,来往的学者常常超过千人。
明年七月辭歸新州故宅國恩寺。其徒泣曰。師歸當復來不。師曰。葉落歸根來時無口。又問。師之法眼何人傳受。師曰。有道者得無心者通。至國恩寺。以八月三日示眾曰。吾受忍大師衣法。今為汝等說法不付其衣。蓋女等信根已熟決定無疑。堪任大事。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萌。頓悟花情已。菩提果自成。復謂眾曰。其法無二。其心亦然。其道清淨亦無諸相。女等不用觀靜及空其心。此心本淨無可取舍各自努力隨緣好去。吾涅槃時至珍重。即跏趺而逝。於是山林變白鳥獸哀鳴。綵雲香霧連日不開。既時廣州都督韋據率韶新二郡官吏。
第二年七月,我将辞别回到新州的老家国恩寺。我的徒弟们哭泣着问:师父您回去后还会再来吗?我回答说:落叶归根,来时无言。他们又问:师父您的法眼传给了谁?我说:有道的人得到,无心的人通晓。到了国恩寺,八月三日,我向众人说:我接受了忍大师的衣法,现在为你们说法,但不传衣。因为你们的信心已经成熟,坚定不移,无疑可以承担大任。听我的偈语:心地包含所有种子,普雨滋润皆发芽。顿悟花情已了,菩提果自然成熟。我又对众人说:法无二致,心亦如此。道是清净的,没有各种形相。你们不必观静或空其心,这心本就清净,无可取舍,各自努力,随顺因缘,好好去吧。我涅槃的时候到了,珍重。随即结跏趺坐而逝。于是山林变白,鸟兽哀鸣,彩云香雾连日不散。当时广州都督韦据带领韶新两郡的官吏。
迎奉全身歸于曹溪寶林寺建塔。真身今尚存焉。舊唐史曰則天聞神秀名詔至都。肩輿入殿親加跪禮。勅當陽山剏度門寺以旌其德。時王公已下及京城士庶。聞風爭來謁見。望塵拜伏日以萬數。初神秀與惠能同師弘忍。而行業相埒。及忍卒能住韶州廣果寺。韶陽山中舊多虎豹。一夕去盡。遠近驚歎咸歸伏焉。秀嘗奏則天。請召能赴闕。能固辭。秀復自作書重邀之。能謂使者曰。吾形貌矬陋。北土見之恐不敬吾法。又先師以吾南中有緣。亦不可違。及中宗召之。竟不度嶺而卒。天下散傳其法。謂秀為北宗。能為南宗。
迎接并护送全身回到曹溪宝林寺,并在那里建塔。至今真身仍然保存在那里。旧唐史记载,武则天听说神秀的名声后,下诏让他到都城。神秀坐着轿子进入宫殿,武则天亲自下跪行礼。武则天下令在当阳山创建度门寺,以表彰他的德行。当时从王公贵族到京城的百姓,听到消息后都争相前来拜见,每天向他行礼的人多达万数。最初,神秀和惠能都是弘忍的弟子,他们的修行和业绩不相上下。弘忍去世后,惠能住在韶州广果寺。韶阳山中过去有很多虎豹,一天晚上全部消失,远近的人们都感到惊奇,纷纷归顺于他。神秀曾经上奏武则天,请求召惠能到宫中。惠能坚决推辞。神秀又亲自写信再次邀请他。惠能对使者说:“我相貌丑陋,北方人见了恐怕不会尊敬我的法门。而且先师说我与南方有缘,也不能违背。”等到中宗召见他时,惠能最终没有越过山岭就去世了。天下广泛传播他的教法,称神秀为北宗,惠能为南宗。
(三 癸丑)玄宗隆基改年号为开元(睿宗的第三个儿子。宠爱杨贵妃,让她成为道士,称为太真。皇帝最初任用姚崇、宋璟为相,国家治理得当。晚年沉溺于淫乐,任用李林甫、杨国忠为相。安禄山为将导致动乱,几乎导致国家灭亡。二十九岁即位,活到七十八岁。至上元元年去世,葬于泰陵)。
(四 甲寅)二年十月十七日,永嘉玄觉禅师示寂。俗姓戴,幼年出家,广泛学习三藏,精通天台止观圆妙法门。与东阳策禅师一同拜见六祖。玄觉禅师至时振锡绕六祖三匝。六祖说,作为沙门应具备三千威仪八万细行,大德从何方来,生出大我慢。玄觉禅师说,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六祖说,何不体会无生,了无速。玄觉禅师说,体会即是无生,本无速。六祖说,正是如此。玄觉禅师于是具足威仪参礼。不久告辞,六祖说,返回太快了吧。玄觉禅师说,本自无动,哪有速。六祖说,谁知非动。玄觉禅师说,仁者自生分别。六祖说,你甚明得无生之意。玄觉禅师说,无生岂有意。六祖说,无意谁当分别。玄觉禅师说,分别亦非意。六祖说,善哉善哉。稍留一宿。时称一宿觉。及回学徒奔萃,著《证道歌》一篇。梵僧传归天竺,他们皆钦仰,视为东土大乘经。又著《禅宗悟修圆旨》十篇及《观心十门》,并盛传于世。
(五 乙卯)三月八日,玄宗皇帝派遣礼部郎中张洽,带着诏书前往当阳山,邀请出家修行者一行前往朝廷。一行因再次被命令而不允许推辞,于是被安排在光泰殿。皇帝多次向他咨询安定国家、安抚民众的关键问题,一行毫无隐瞒地陈述了自己的见解。不久,永穆公主出嫁,皇帝下诏依照太平公主的先例给予优厚的待遇。一行劝谏说,高宗末年只有一个女儿,因此特别给予优待,而太平公主最终因骄傲自大而获罪,不应以她为榜样。皇帝接受了他的意见,立即追回诏书,只依照常规礼仪办理。一行的忠诚劝谏大多类似这样。有人评价一行在记忆方面优于背诵,皇帝有一天命令他展示宫中的名册。一行阅览完毕后,让内侍拿着原本对着皇帝复述,没有一字之差。皇帝感到惊讶,对左右说:“这是圣人啊。”从此以后,皇帝频繁召见一行,咨询佛心的要义。一行从容地启发和润泽皇帝的恩宠,日益增长。天下人因为皇帝向他请教佛道,称他为天师。
(六 丙辰)嵩山元珪禅师示寂。元珪禅师居住在嵩山的龐塢。一天,有一位穿着华贵、戴着高冠的人,带着随从来到。元珪说:“善来仁者,您为何而来?”那人大声说:“禅师可认识我吗?”元珪回答:“我看佛与众生平等,我一视同仁,怎会有所分别呢?”那人说:“我是这座山的神,能够掌控人的生死。禅师怎能视我为平等呢?”元珪说:“我本就无生,你怎能杀我?我看身体如同虚空,看我自己与你也是平等的。你能破坏虚空和你自身吗?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么我就是不生不灭的。何况你做不到,又怎能掌控我的生死呢?”山神鞠躬说:“我比其他神更聪明正直,却不知禅师您拥有如此广大的智慧。我愿意接受您的正戒,使我能够超越世间。”元珪说:“……”
汝既乞戒。即既戒矣。所以者何。戒外無戒。又奚戒哉。神曰。此理也我聞茫昧。止求師戒。我身願為門弟子。珪即張座秉爐正几曰。付汝五戒。若能即曰能。不爾即曰否。神曰。謹奉教。曰汝能不婬乎。神曰。亦娶也。曰非謂此也。謂無羅欲也。神曰能。曰汝能不盜乎。神曰。無乏我也。安有盜取哉。曰非謂此也。謂饗而福淫不供而禍善。神曰能。曰汝能不殺乎。神曰。實司其柄。焉得不殺。曰非謂此也。謂有濫誤疑混也。神曰能。曰汝能不妄乎。神曰。我惟正直。焉有妄哉。曰非謂此也。謂先後不合天心也。神曰能。曰汝不遭酒敗乎。曰能。
你既然请求受戒,那么就已经受戒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戒律之外没有其他的戒律,又何必再求戒呢?神说:这个道理我听来模糊不清,只求师父给我戒律。我愿意成为你的门下弟子。珪随即摆好座位,拿着香炉,端正地坐着说:我传授你五戒,如果你能做到就说能,不能就说不能。神说:我恭敬地接受教导。问:你能不淫吗?神说:我也结婚了。回答说:不是这个意思,是指没有非分之想。神说能做到。问:你能不偷盗吗?神说:我并不缺乏什么,怎么会去偷盗呢?回答说:不是这个意思,是指不因私欲而损害他人,不因不供而祸害善行。神说能做到。问:你能不杀生吗?神说:我实际上掌握着生杀大权,怎么可能不杀生呢?回答说:不是这个意思,是指不滥杀无辜,不因疑惑而混淆视听。神说能做到。问:你能不妄语吗?神说:我只有正直之心,怎么会妄语呢?回答说:不是这个意思,是指言行前后不一致,不合天意。神说能做到。问:你能不被酒所败坏吗?神说能做到。
曰如上是為佛戒也。以有心奉持而無心拘執。以有心為物而無心想身。能如是則先天地生而不為精。後天地死而不為老。終日變化而不為動。畢竟寂滅而不為休。悟此則雖娶非妻也。雖饗非取也。雖柄非權也。雖作非故也。雖醉非惛也。是謂無心而已。無心則無戒。無戒則無心。無佛無眾生。無汝亦無我。無汝則孰為戒哉。神曰。我神通去佛幾何。曰汝神通則十句五不能。佛則十句七能三不能。神竦然辟席曰。可得聞乎。珪曰。汝能戾上帝東天行而西七曜乎。曰弗能也。珪曰。汝能奪地祇融五嶽而結四海乎。曰弗能也。珪曰。是謂五不能也。
这就是佛戒。以有心去奉持,而无心去固执。以有心去为他人,而无心去想自己。如果能做到这样,那么在天地之前生而不为精进,在天地之后死而不为老。整天变化而不为动,最终达到寂灭而不为休息。理解这一点,即使结婚也不是娶妻,即使享受也不是索取,即使掌权也不是权宜,即使行动也不是有意。即使醉酒也不是迷糊,这就是无心。无心就没有戒律,没有戒律也就无心。没有佛也没有众生,没有你也没有我。没有你,那么谁来持戒呢?神问:我的神通离佛有多远?回答说:你的神通十句中有五句不能,佛十句中有七句能三句不能。神惊讶地站起来说:可以听听吗?回答说:你能违背上帝的意志,向东天行而使西七曜吗?神说不能。回答说:你能夺取地祇,融化五岳而结四海吗?神说不能。这就是所说的五不能。
佛能空一切相成萬法智。而不能即滅定業。佛能知群有性窮億劫事。而不能化導無緣。佛能度無量有情。而不能盡眾生界。是謂三不能也。然定業亦不牢久。無緣亦謂一期。眾生界本無增減。廓無一人能主有法。有法無主是謂無法。無法無主是謂無心。如我解佛。亦無神通也。但能以無心通達一切法耳。神曰。我誠淺昧。未聞空義。師所授戒我當奉行。今願報慈德効我所能。師曰。吾觀身無物。觀法無常。了然更有何欲。神曰。師必命我為世間事展我神功。使已發心未發心信心不信心等人目我神蹤知有佛有神有能有不能有自然有非自然者。師曰。吾無用是為。
曰佛亦使龍神護法。師寧墮叛佛耶。第隨意示誨。師不得已曰。東岩寺之障。莾然無樹。北岫有之。然而背非屏擁。汝能移北樹於東嶺乎。神曰。既聞命矣。恐昏夜必有喧動。願師無駭。即作禮辭去。使門人送而且觀之。見儀衛逶迤如王者之狀。嵐靄煙霞紛綸間錯。幢幡環佩凌空隱沒。是夕果有暴風迅雷奔雲震電。棟宇搖蕩宿鳥驚呼。師謂眾曰。無怖神與我契矣拂旦和霽則北山之松盡移東嶺。森然行植焉。師誡其徒曰。吾沒後無令外知。若為口實人將妖我矣。師伊闕人。姓李氏。幼歲出家具戒得法于老安國師。壽七十有三云。
論曰。荊國王文公嘗問張文定公曰。去孔子百年而有孟。軻此後迨孔孟者為。誰何吾道之寥寥乎。文定沈吟久之曰。有人第恐過之耳。曰誰耶。文定曰。南嶽讓嵩山珪馬祖石頭丹霞無業。若此類。孔孟之教轡勒不住。故歸釋氏矣。文公深肯之。其後張公無盡聞之歎曰。達人之論也。然嵩山蓋祖庭之旁出者也。其感應超絕說法沛然如此。則南嶽而下的傳正續宗師。世教轡勒不住。端可見矣。二三公之讜論。渠不信夫。
誦呪語百餘番。即有微物如蚪龍。從鉢矯首水面。頃之復沈。畏呪遣之。白氣自鉢騰涌。語詔使曰。速歸雨即至矣。詔使馳出回顧有雲如練。自講堂盤旋而上。頃刻風雷震電。詔使趨入奏御。衣巾已透濕。於是震風凌雨。飄蕩廬舍。士民悚懼。彌日而息。又嘗霖霪逾時。詔畏止之。畏於寺揑泥媼五軀。向之作梵語。若斥罵者即刻而霽。其神驗類如此。帝敬之若神。未幾通華言。譯虛空藏毘盧遮那蘇悉地羯羅等經十餘部。禪師一行三藏寶月等參預其事。畏性簡靜好禪觀。每勸學者習之。累表求還。帝堅留不許。
是歲沙門智昇。上釋教經律論目錄凡二十卷。銓次大藏經典及聖賢論譔。凡五千四十八卷。自是遂為定數。
是歲改政事堂曰中書門下省。
未蒙指示。竈神得何徑旨。便得生天。師曰。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別無道理為伊。眾無語。師良久云。會麼。眾云。不會。師曰。本有之性為什麼不會。眾僧乃禮拜。師曰。破也破也。墮也墮也。於是其眾皆悟玄旨。後有義豐禪師。舉問安國師。國師歎曰。此子會盡物我一如。可謂如朗月處空無不見者。只是難湊伊語脈。豐曰。未審什麼人湊他語脈。安曰。不知者。又僧問。物物無形時如何。師曰。禮即唯汝非我。不禮即唯我非汝。其僧禮謝。師曰。本有之物物非物也。所以道若能轉物即同如來。有僧從牛頭處來。師曰。來自何人法會。
僧進前叉手繞師一匝而出。師曰。牛頭會下不可有此人。僧乃回上邊叉手而立。師云。果然果然。僧却問。應物不由他時如何。師曰。爭得不由他。僧云。恁麼即順正歸原去也。師曰。歸原何順。曰若非和上幾錯招愆。師曰。猶是未見四祖時道理。見後道將來。僧乃繞師一匝而出。師曰。順正之道今古如然。又僧侍立次。師曰祖祖佛佛只說如人本性本心。此外別無道理。會取會取。僧禮謝。師以拂子打之曰。一處如是千處亦然。師後不知終。
諡曰大惠禪師。帝嘗從容問國祚幾何有留難不。行曰。鑾輿有萬里之行。社稷終吉。帝驚問故不答。退以小金合進之曰。至萬里即開。帝一日發合視之。蓋當歸少許。及祿山亂駕幸成都至萬里橋。忽悟未幾果歸。昭宗初封吉王。而唐以昭宗而滅。故云終吉。有里媼素供行。而媼一子坐殺人將之刑。媼悲泣請救。行怜之。令弟子捕生物。得雉豕七。行日藏其一於甕中。為梵語呪之。七日北斗盡沒。朝廷震驚。太史奏將有變。請避正殿禳之。帝密以問行。對曰。此無他。蓋妖魔也。凡嗔心壞一切善。慈心降一切魔。若賜赦天下則妖不能為。帝然之。遂大赦。
媼子由是得免。行日出一豕則一星現。至七日而斗復如故。其祕術多此類。著易論十二卷。大衍論二十卷。開元大衍曆五十二卷。七政長曆三卷。釋氏系錄。大衍玄圖。心機算術。括遁甲十六局。六壬連珠歌。六壬髓經。天一太一經。太一局遁甲經。各一卷。五音地里經十五卷。宰相李吉甫奉詔撰一行傳一卷。並見唐藝文志。十六年詔特進張說曆官陳玄景等。編次一行所撰大衍曆施用。三月駕幸溫湯。道由一行塔所。帝為駐蹕徘徊。令品官詣塔。告以出豫之意。賜帛五十疋。令蒔塔前松柏。其為聖眷如此。宋史官歐陽文忠曰。自太初至麟德曆。凡二十三家。
與天雖近而未密。至一行則密矣。其倚數立法。固無以易也。後世雖有改作者。皆依倣而已。沙門道泓者。生黃州與侍郎張敬之厚善。能言吉凶亡不明驗。嘗為中書張說視宅。戒曰。無穿東北壬隅也。他日見說曰。宅氣索然云何。與說共視隅有三坎丈餘。泓驚曰。公富貴一世而已。諸子將不終。說懼將平之。泓曰。客土無氣。與土脈不連。譬身瘡痏。補他肉無益也。其後說諸子皆污祿山以斥死。果如其言。
論曰。歐陽文忠公雅嫉吾釋。未始略有假借。獨於唐志尊一行大衍之作。而宋景文於方技篇削一行玄奘等傳。而獨著道泓地理之說。或者以為唐浮圖行業無足為二公取者。故止於是而已。夫豈然哉。蓋大衍所以統天時。地理則切於人事。是宜史筆取也。若吾釋之盛莫甚於唐。凡三百年間。以道德為天下宗師者。不可悉數。歐宋以為奉異方之教。故諱之而不書。猶春秋時雖老聃郯子之賢。返不若江人黃人得書于經。豈亦老氏不足取哉。蓋國經之典。凡禮樂刑政所及貴賤必書。若吾浮圖大絕世累頴脫塵表者。於刑政何與焉。宜其不參於世典也。由是言之。歐宋黜吾釋。其微意乃所以尊之也。盛哉一行。前膺洛下閎八百年之讖。當時則明天子跪之稱為聖人。及其製作施於後世。縕天地貫幽明歷數百年而其術益驗。果聖與賢耶。吾弗得而知矣。
是年太師燕國公張說薨。說為唐宗臣。朝廷大述作多出其手。為文屬思精壯。尤善釋典。嘗謫岳州而詩益悽婉。時人謂得江山之助。天下不稱姓而曰燕公。著石刻般若心經序曰。萬行起於心。心人之主。三乘歸於一。一法之宗。知心無所得是真得。見一無不通是玄通。如來說五蘊皆空。人本空也。如來說諸法空相。法亦空也。知法照空。見空捨法。二者知見復非空耶。是故定之與慧俱空法中。入此門者為明門。行此路者為超路。非夫行深般若者。孰能證於此乎。駙馬都尉滎陽鄭萬鈞深藝之士也。學有傳僻書成草聖。乃揮灑手翰鐫刻心經。樹聖善之寶坊。
啟未來之華業。佛以無依相而說。法本不生。我以無得心而傳。今則無滅。道存文字意齊天壤。國老張說聞而嘉焉。讚揚佛事題之樂石。又製法池院二法堂贊并序曰。法池西三歸院二法堂。茲院長老初上禪師所造也。禪師姓彭氏名知。至性篤孝執親之喪七日不食。微言密行志道探玄。究易老莊太一之旨。善正書。擅鍾王品格。其點畫婉秀毫縷必見。如折槁荷磨文石。筋理洒颯固非人力之所致也。中朝名士山藪高尚法流開勝遠近慕焉。及晚年專意於禪頌。平生事業脫若遺塵矣。常歎帝王父母許我出家。雨露生成恩惟一揆。依如來教剏是功德。
萬一乎獻福二宮潛祐七祖。將與一切咸登道場。於是三歸堂以長安元年辛丑子月望日癸卯立。善法堂以開元元年癸丑丑月望日戊辰建。禪師母弟仁婉弟子啟疑及沙彌令哲。左右斯業實有力焉。而作贊曰。敬告諸佛子。一心清淨觀。欲求正真道。當從信根入。是佛虛空相。是法微妙光。定慧不相離。是僧和合義。人空法亦空。二空亦復空。住心三空寶。是名三歸處。至哉初上人。建立善法堂。彩翠三世佛。莊嚴清淨眼。能運無礙心。普入於一切。見若不染色。知若不取識。是名真實見。亦名解脫知。佛觀離生滅。諸法等如是。
二十七月禫 服。更加一月心喪。服之終也。齊斬服以縗麻。臣孝于君亦爾。二期年服。十三箇月。為祖父等。三大功。九月。為叔伯等。四小功。五月。堂兄弟等。五緦麻。三月。三從兄弟等內外族等。餘如五服注疏全之。
喜慍不形于色。見者莫測其涯。所至必結灌頂道場。弟子不空傳其教。初不空事智。智授以梵本悉曇章及聲明論。不逾旬而誦之。智奇其駿。引入金剛道場。以擲花驗之。智以為勝己。不空因求瑜伽五部。智未之許。不空擬入天竺求之。智一夕夢京城佛像皆東行。及寤以詰不空。空啟以西游意。智曰。汝有授道之資。吾何靳哉。即授以五部及毘盧遮那經蘇息軌範。及智沒不空奉遺教游天竺增廣其學。
是歲禪師義福卒。舊唐史云。福得法於神秀禪師。初止藍田化感寺。處方丈之室。二十餘年未嘗出宇之外。嘗隨駕幸東都。蒲號二州刺史及官吏士民皆齎旛華迎之。所在塗路充塞。及卒有旨。賜號大智禪師。葬伊闕之上。送者數萬人。中書嚴挺之為製碑。初神秀雖德行為禪門之傑得帝王欽重。而未嘗聚徒開堂傳法。至義福普寂。始於京城傳教。二十餘年人皆仰之。
命左右取鐵如意擊齒墮盡。更出神藥傅其齗寢。頃之齒復粲然如故。帝始信之。將妻以公主。果預知苦辭獲免。後懇辭歸山。下制曰。恒州張果先生游方之外者也。迹造高尚深入窈冥。早渾光塵應詔城闕。莫詳甲子之數。且謂羲皇上人。問以道樞盡會宗極今特行朝禮。爰昇寵命可銀青光祿大夫。號通玄先生。其年果入恒山。後不知終。
論曰。自大教東流。諸僧間以神異助化。是皆功行成熟契徹心源。自覺本智現量發聖。絕非呪力幻術所致也。殆自東晉尸利密已降。宣譯祕呪。要其大歸。不過祀鬼神驅邪妄為人禳災釋患而已。其間往往不無假名比丘自外國來挾術驚愚。有所謂羅漢法者。正公[序-予+(林/骨)] 邪術下劣之技。亦猶道家雷公法之類也。茲豈高道巨德弘禪主教者齒哉。及開元中西域金剛智無畏不空三大士。
始傳密教。以玄言德祥開佑至尊。即其神功顯効幾與造化之力均焉。故三大士雖宏密教。抑本智現量發聖與。嘗慨資治通鑑稱。貞觀中有僧自西域來。善呪術能令人立死。復呪之使蘇。太宗擇飛騎中壯者試之。皆如其言。因以問傅奕。奕曰。此邪術也。臣聞邪不干正。請使呪臣必不能行。帝命僧呪奕。奕初無所覺。須臾僧忽僵仆。若為物所繫。遂不復蘇。此恐好事者曲為之辭。何則若使果有是。則僧非真僧呪非真呪。正謂邪術耳。固不足以張吾教之疵也。矧萬萬無此理。向使彼能自西域遠至長安厥術能死人而復蘇。乃不暇自衛其身。對常人無故而僵死。雖兒童莫之信也。又當是時三大士者雖俱未至。若京城大德僧惠乘玄琬法琳明贍諸公。其肯坐視絕域偽僧破壞教門。不請峻治乃留帝命傅奕辨耶。佛制戒律。雖春蹊生草猶不許比丘踐之。恐害其生。況說斷人命呪傳于世乎。故予謂好事者曲為之辭斷可見矣。
二十六年。沙門法秀者。夢異僧勸置袈裟五百領。施回向寺僧。既覺歎異。遂乞匃造之。然遍訪所謂回向寺者。咸無得焉。一日道逢一僧。逆而問曰。託置袈裟今成未。秀曰。成矣。僧曰。吾導女入回向寺。女可裹糧載燧從吾以往。秀曰諾。翌日隨之入終南山。行二日。至深絕處。所見唯雲物掩苒嵓洞崎嶇。進遇石壇共止其上。僧命秀鑽燧出火。炷香望層霄拜之。忽雲開見崖半有朱門高聳剎旛飛揚。秀忻然與之攀躋而上。漸聞午梵清圓鐘磬交作。須臾望見其寺。有額曰回向。其僧即趨而入。命閽者授秀舘。因具儀謁上方老宿。次見諸僧皆奇偉雍穆相勞問。
明日秀出袈裟遍寺施之。老宿謝畢携秀入一空房。呼侍者取尺八。俄頃侍者持玉簫至。老宿曰。此唐天子舊居之室也。向在此好聲樂。故降為人主。久當復歸。秀止再宿不得留。老宿授與玉簫并袈裟。囑曰。持歸獻唐天子。即遣僧送秀出寺。行未遠回望而雲霧四合。秀慨歎而還。詣闕表上所寄。帝覽之。因取玉簫調弄。宛如夙御焉。其後燕沈香亭詔李白為辭。帝吹玉簫楊妃起舞。歡甚疑飄搖而仙去(舊唐史) 。
其龕瑩潔廣六七肘。圓轉上下稱之。蓋天設以卑有道。非人力所為也。長者著論之夕。心窮玄奧口出白光。以代燈燭。于時忽有二女子。容華絕世皆可笄年。衣布衣俱以白巾幪首。日為長者汲泉炷香奉紙墨。每於卯辰之間。輒具淨饌置長者前。齋畢徹器則引去莫測所之。如是五載。至長者著論畢。遂滅迹不見。長者美髭髯朗眉目。丹唇紫肥。冠樺皮衣麻衣。長裙博袖散腰徒跣而行。放曠人天靡所拘執。嘗一日出山。遇里人高會燕樂。長者就語之曰。汝等好住。吾將歸矣。眾驚其去有送入山者。至龕而謝遣之。即於是夕煙雲凝布嵓谷震蕩。有二白鶴翔空哀唳。其餘飛走悲鳴滿山。翌日里人共往候之。則已端坐示寂于龕中。壽九十有五。華嚴論四十卷決疑論四卷。會釋二卷。十門玄義排科釋略及緣生解迷十明論各一卷。十玄六相普賢行願華嚴緣觀偈贊詩賦等。里人聚於方山逝多蘭若。大曆中沙門超廣始獲之。遂行于世。
眾角雖多一麟足矣。他日又問遷。汝什麼處來。曰曹溪。師乃竪起拂子云。曹溪還有這个麼。曰非但曹溪。西天亦無。師曰。子莫曾到西天不。曰若到即有也。師曰。未在更道。曰和尚也須道取一半。莫全靠學人。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無人承當。又令遷往南岳和尚處下書曰。汝達書了速回。吾與汝个鈯斧子住山。遷至彼未呈書。便問。不重己靈不求諸聖時如何。讓曰。子問太高生。何不向下問。遷曰。寧可永劫沈輪。不慕諸聖解脫。讓便休。遷回。師問。子返甚速。書達不。遷曰。信亦不通。書亦不達。師曰。作麼生。遷舉前話了便云。去時蒙和上許鈯斧子。便請。師垂下一足。遷禮謝。辭往石頭。即石頭和上是也。及是師既歸寂。門人咸尊為七祖焉。
無心即道。庭光跪受。回闕具以山中所遇聞奏。即勅庭光齎詔起師。以是冬十二月到京安置白蓮亭。明年正月上元日。追兩街名僧碩學赴內道場。共師闡揚佛理。有遠禪師者。問如禪師所見以何為道。師曰。無心是道。遠曰。道因心有。何得言無心是道。師曰。道本無名。因心名道。心名若有。道不虛然。窮心既無。道憑何立。二俱虛妄總是假名遠曰。禪師見有身心是道以否。師曰。山僧身心本來是道。遠曰。適言無心是道。今又言身心本來是道。豈不相違。師曰。無心是道。心泯道無。心道一如。故言無心是道。身心本來是道道亦本是身心。身心本既是空。
道亦窮源無有。遠曰。觀禪師形體甚小。却會此理。師曰。汝只見山僧相不見山僧無相。遠曰。請禪師於相上說出無相師曰。淨名經云。四大無主身亦無我。無我所見與道相應。大德若以四大有主是我。若有我見窮劫不可會道也。遠慚汗而退。如遠者又七人往復論道。師皆縱口詞辯傾注。帝及四眾莫不稱善而罷。
其先因家安康。即為郡人。髫年駿發聰悟絕眾。群言所涉一覽無遺。居常而未或好弄。在醜而不可褻近。嘗默觀止水。因而顧影。形儀顒若宛在鏡中。三反厥像如初。沛然而心乎獨得。還步未輟。聞於空中曰。佛法津梁俟子而大。既應付囑。爾盍勉之。乃深割愛線亟從剃落。以荊土律藏之微密也。大士智京在焉。攝衣從之。既進而儀法峻整冠於等輩。以嵩嶽禪之泉海也。長安長老在焉。稽首咨之。既授而身心自在超出塵垢。厭離文字恩會宗元。周法界以冥搜。指曹溪而遐舉。能大師方弘法施學者如歸。涉其藩閫者十三焉。躋其堂室者又十一焉。
師以後學弱齡分於末席。虛中而若無所受。善閉而唯恐有聞。能公異焉。置之座右。會一音吹萬有。衍方寸彌大千。同焉而友暢。異焉而脗合。同受祕印因為宗師。乃陟武當窮棲十霜朅來衡岳終焉是託般若勝概。有觀音道場。宴居斯宇。因以為號。或微言析理。辯士順風而杜其口。或杖屨將撰。山靈借留而現於夢。遠自梁益近從荊吳。雲趨影附風動川至。靈山聖會古今一時。至矣哉未始聞也。一公見性同德。弘教鍾陵欝為名家。再揚木鐸而施及寬暉。繼傳心燈共鎮國土。乃追琢琬琰揭于故山。揚其耿光以示來劫。其受法弟子亦序列于左。式明我教之有開焉。
有情無情德至皆感。門人法鏡法海。親奉微言繕崇龕座。菩薩戒弟子故吏部侍郎齊翰。故刑部尚書張均。故江東採訪使劉日正。故廣東都督梁昇。故潤州刺史徐嶠韋昭理。故給事中韓延賞。故御史中丞李丹。道流人望莫盛於此。弟子嘗聞道於徑山。猶樂正子春之於夫子也。洗心瞻仰天漢彌高。鏡公門人悟甚深者。大理評事楊詣過去聖賢諸功德藏。志之所至無不聞知。魯史從告。況乎傳信。其文曰。濁金清鏡在爾銷鍊。磨之瑩之功至乃見。膏漬注然光明外遍。陽升律應草木皆變。啟迪瘖瞽唯吾大師。息言成教捨法興悲。辰極不動風波自移。境由心寂道與人隨。沓然玄默湛入無為。性本非垢云何淨除。身心宴寂大極淪胥。內光無盡萬境同如。甘露正味琉璃妙器。遍施大千無同無異。度未度者化周緣備。道樹忽枯涅槃時至。我生無滅隨世緣因。吉祥殿上應化諸天。寂寂靈塔滔滔逝川恒沙劫壞智月常圓。
或衣弊食絕。布紙而綻掬泉而齋。如繒纊之溫。如滑甘之飽。或問。萬行俱空云何苦行。答曰。本無苦樂妄習為因。眾生妄除我苦隨盡。又問。山水自利如聚落何。對曰。名香挺根於海岸。如來成道於雪山。未聞籠中比夫寥廓也。一日告門人曰。吾五印道成萬行無得。戒為心本。爾等師之。言訖而逝。春秋八十有二。弟子神邕玄淨法燈消辯湛然等數十人傳其教。補闕李華誌其碑陰。略曰。禪師誨人匪勌。謂不待眾。一欝多羅四十餘載。一尼師壇終身不易。食不重味居必遍廈。非披閱聖教。不空然一燭。非瞻禮尊儀。不虛行一步。其微細修心。皆循律法之制。是以遠方沙門隣境耆宿擁室填門。
此教之所由作也。洎鶴林滅而法網散。神足隱而宗塗異。各權所得互為矛盾。更作其中。或三昧示生四依出現。應機不等持論亦別。故攝論地持成實唯識之類。分路並作。非有非空之談。莫能一貫。既而去聖非遠。其風東扇。說法者桎梏於文字。莫之自解。習禪者虛無其性相。不可牽復。是此者非彼。未證者謂證。慧解之道流以亡反。身口之事蕩而無章。於是法門之大統。或幾乎息矣。既而教不終否。至人利見。惠聞惠思或躍相繼。法雷之震未普。故木鐸重授於天台大師。大師像身子善現之超悟。備帝堯大舜之休相。相贊龍樹之遺論。從南嶽之妙解。
然後用三種止觀。成一事之因緣。括萬法於一心。開十乘於八教。戒定慧之說。空假中之觀。坦然明白可舉而行。是故教無遺法。法無棄人。人無廢心。心無擇行。行有所證。證有其宗。大師教門所以為盛。故其在世也。光照天下為帝王師範。其去世也。往來上界為慈氏輔佐。卷舒於普門示現降德。為如來所使。階位境智蓋無得而稱焉。於戲應跡雖往微言不墜。習之者猶足以抗折百家昭示三藏。又況聞而能思。思而能修。修而能信。信而不已者歟。斯人也雖曰未證。吾必謂之近矣。今之人正信者鮮。啟禪關者或以無佛無法何罪何善之化。化中人已下。
馳騁愛欲之徒。出入衣冠之類。以為斯言且不逆耳。故從其門者若飛蛾之赴明燭。破塊之落空谷。殊不知坐致燋爛。而莫能自出。雖欲益之而實損之。與夫眾魔外道為害一揆。由是觀之。此宗之大訓。此教之旁濟。其於天下為不侔矣。自智者傳法。五世至今湛然大師中興其道。為予言之如此。故錄之以繫于篇。
嗜酒陶然鼓琴以自娛。房琯每見德秀。歎息曰。見紫芝眉宇。使人名利之心都盡。蘇源明嘗語人曰。吾不幸生衰俗。所不恥者識元紫芝也。及卒家唯枕履簞瓢而已。族弟元結哭之慟。或曰。子哭過哀禮與。結曰。若知禮之過而不知情之至。大夫弱無固壯無專老無在死無餘。人情所耽溺喜愛可惡者。大夫無之。生六十年。未嘗識女色。視錦繡未嘗求足。苟辭佚色。未嘗有十畝之地十尺之舍十歲之僮。未嘗完布帛而衣具五味而飡。吾哀之以誡荒婬貪佞綺紈粱肉之徒耳。
論曰。凡諸史雜傳。俱未有卓行篇。唐史特設此題。載元魯山數人而已。觀魯山行己之操及其弟元結所稱。儼然一高僧耳。寘唐史數千人中。遂嶄然傑出。顧不美哉舊史稱。其居母喪刺血寫佛經數千言。絕筆感異香。芬馥彌日而息。而新史削之。夫魯山居喪所為出乎至誠。宋景文何嫌而削之。若謂惡求福於佛。佛固未嘗邀魯山。魯山自為之而不疑。何佛之嫌。若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應毀。則乳亦婦人之事。非男子有也。魯山尚能出乳以食兄之子。獨不當以血為母寫經何也。景文深存名教。然君子百行殊塗同歸。奚必靳靳然以儒釋歉哉。
秋七月。皇太子即位于靈武。是為肅宗。旬日諸鎮節度兵至者數十萬。乃以房琯為相。兼元帥討賊。未幾為祿山所敗。于時寇難方剡。或言宜憑福祐。帝納之引沙門百餘人。行宮結道場。朝夕諷唄。帝一夕夢沙門身金色誦寶勝如來名。以問左右。或對曰。賀蘭白草谷有新羅僧名無漏者。常誦此佛頗有神異。帝益訝之。有旨追見無漏。固辭不赴。尋勅節度郭子儀諭旨。無漏乃來見于行在。帝悅曰。真夢中所見僧也。既而三藏不空亦見于行宮。帝併留之託以祈禳。
與老僧過淨瓶來帝又問。如何是無諍三昧。答曰。檀越踏毘盧頂上行。帝曰。此意如何。忠曰。陛下莫認自己清淨法身。帝益不曉。於是齋沐別致十問其一曰。見性已後用布施作福否。忠對。無相而施合見性。二曰。日夕作何行業合得此道。忠答。無功而修合此道。三曰。或有病難將何道理修行抵擬。忠對。無功而修了業本空得不動轉。四曰。臨終時作麼生得清涼自在無疑。忠以努力自信道為對。五曰。煩惱起時將何止息。忠以本心湛然煩惱回歸妙用。六曰。見性已去用持戒念佛求淨土否。忠對。性即是佛性即是淨土。七曰。捨此陰了當生何處。忠以無捨無生自在生為對。八曰。臨終時有華臺寶座來迎可赴否。忠以不取相為對。九曰。作麼生得神通以佛國。忠以見性如貧得寶如民得王對。十曰。只依此本性修定得作佛否。忠對。定得作佛佛亦無相。無得乃為真得。前十對皆廣有其辭。今約科目為對耳。帝由是凝心玄旨。
摧元惡如拉朽。舉兩京若拾遺。慶緒遁逃。已蒙赤族之戮。思明跧伏。行就沸鼎之誅。拯已墜之皇綱。據再安之宗社。迎上皇於西蜀。申子道於中京。一日三朝。大明天子之孝。問安侍膳。不改家人之禮。蒸蒸然翼翼然。真帝皇之上儀。誥誓所不及已。歷選內禪。生人以來。振古及隨未有如我皇帝者也。而猶嫗煦萬類憂勤四生。乃以乾元二年歲次己亥春三月己丑。端命左驍衛右郎將史元琮中使張廷玉。奉明詔布德音。始于洋州之興道。洎山南劍南黔中荊南嶺南浙西諸道。迄于昇州之江寧秦淮太平橋。臨江帝郭上下五里。各置放生池。凡八十一所。
蓋所以宣皇明而廣慈愛也。易不云乎。信及豚魚。書不云乎。洎鳥獸魚鼈咸若。古之聰明睿智神武而不殺者。非陛下而誰。昔殷湯克仁。猶存一面之綱。漢武垂惠。纔致銜珠之答。雖流水救涸寶勝稱名。蓋事止於當時。尚介祉於終古。豈我今日動者植者水居陸居。舉天下以為池。罄域中而蒙福。乘陀羅尼加持之力。竭煩惱海生死之津。揆之前古曾何髣髴。微臣職忝方面。生丁盛美受恩寖深。無以上報。謹緣臯陶奚斯歌虞頌魯之義。述天下放生池碑銘一章。雖不足雍容聖明萬分之一。亦臣之精懇也。碑銘不錄。
有華子岡欹湖竹里館柳浪茱萸[洉-口+ㄒ] 辛夷塢。與裴廸游其間賦詩相酧為樂。喪妻不娶。孤居三十年。母喪表請以輞川第施為佛祠。
二曰玉雞(毛文悉備白玉也) 。三曰穀璧(徑六寸粟粒自然白玉也) 。四曰西王母環二枚(徑七寸白玉也) 。
五曰碧色寶(圓而有光) 。六曰如意珠(形如卵光如月) 。七曰紅靺鞨(大如巨粟) 。八曰琅玕珠二枚(長二寸) 。
九曰玉玦(如環四分缺其一) 。十曰玉印(有文如鹿以印物則鹿形著) 。十一曰。皇后採桑鉤(長六寸形如箸屈。其末色如金又如銀) 。
十二曰雷公斧(長二寸闊二寸) 。十三曰(史失其名) 帝覽之大悅。以置日中則白氣屬天。名之曰定國寶。帝以獻自楚州。即皇太子始封之國。又聞中原有災。宜以第二寶鎮之。遂詔皇太子攝政事。大赦天下。
五月太上皇崩。年七十有八。帝自春至夏多不豫。及太上皇崩。哀感號慟致疾。相距十四日而崩。年五十四。皇太子即位。是為代宗。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