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林寶訓
宋 淨善重集4卷CBETA T2022大于一万字 7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禪林寶訓卷第三
東吳沙門淨善重集
雪堂行和尚住薦福。一日問暫到僧。甚處來。僧云。福州來。雪堂云。沿路見好長老麼。僧云。近過信州。博山住持本和尚。雖不曾拜識好長老也。雪堂曰。安得知其為好。僧云。入寺路徑開闢廊廡修整。殿堂香燈不絕。晨昏鐘鼓分明。二時粥飯精潔僧行見人有禮。以此知其為好長老。雪堂笑曰。本固賢矣。然爾亦具眼也。直以斯言達于郡守吳公傅朋曰。遮僧持論頗類范延齡薦張希顏事。而閣下之賢不減張忠定公。老僧年邁。乞請本住持。庶幾為林下盛事。吳公大喜本即日遷薦福(東湖集范延齡事出皇朝類苑) 。
雪堂行和尚住在薦福寺。一天,他问一个暂时来到的僧人:“你从哪里来?”僧人回答:“我来自福州。”雪堂又问:“在路上见到什么好的长老没有?”僧人说:“我最近经过信州,那里的博山寺的住持是本和尚,虽然我没有亲自拜见过他,但我知道他是个好长老。”雪堂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好长老?”僧人回答:“进入寺庙的路很宽敞,廊廡整洁,殿堂里香烟缭绕,晨昏的钟鼓清晰,每日两次的粥飯干净,僧人们见人有礼,由此我知道他是个好长老。”雪堂笑着说:“原来的住持确实很贤明,你也很有眼光。”他接着对郡守吴公说:“这位僧人的看法很像古时范延齡推荐张希颜的故事。而您的贤明不亚于张忠定公。我年纪大了,请求让本和尚担任住持,这将是林下的一件大事。”吴公听后非常高兴,当天就任命本和尚为薦福寺的住持。
雪堂曰。金隄千里潰於蟻壤。白璧之美離於瑕玷。況無上妙道。非特金隄白璧也。而貪慾瞋恚非特蟻壤瑕玷也。要在志之端謹行之精進守之堅確修之完美。然後可以自利而利他也(與王十朋書) 。
雪堂说,金堤长达千里却因为蚂蚁窝而崩溃。白玉的美丽也因为瑕疵而失色。何况是至高无上的妙道。它不仅仅是金堤和白玉,而贪欲、愤怒也不仅仅是蚂蚁窝和瑕疵。关键在于立志的开始要谨慎,行动要精进,保持坚定,修行要完美。只有这样,才能自利同时也利他人。
雪堂曰。予在龍門時。昺鐵面住太平。有言。昺行脚離鄉未久聞受業一夕遺火悉為煨燼。昺得書擲之於地。乃曰。徒亂人意耳(東湖集) 。
雪堂说,我在龙门时,昺铁面住在太平。有人说,昺行脚离乡不久,听说自己学业的地方一夜之间因为失火而全部焚毁。昺得到这个消息后,把信扔到地上,然后说,这只是扰乱人心罢了。
雪堂謂晦菴光和尚曰。予弱冠之年見獨居士言。中無主不立外不正不行。此語宜終身踐之。聖賢事業備矣。予佩其語。在家修身出家學道。以至率身臨眾如衡石之定重輕。規矩之成方圓。捨此則事事失準矣(廣錄見獨居士者即雪堂父也) 。
雪堂对晦庵光和尚说,我年轻时见过独居士,他说,内心没有主宰就不能立足,外在行为不正就不能行动。这句话应该终身实践。圣贤的事业就此完备。我很敬佩这句话。无论是在家修身还是出家学道,都应该像秤石那样稳定,像尺规那样规矩,否则事事都会失准。
雪堂曰。高菴臨眾必曰。眾中須知有識者。予因問其故。高菴曰。不見溈山道舉措看他上流。莫謾隨於庸鄙。平生在眾不沈於下愚者。皆出此語。稠人廣眾中鄙者多識者少。鄙者易習識者難親。果能自奮志於其間。如一人與萬人敵。庸鄙之習力盡。真挺特沒量漢也。予終身踐其言。始得不負出家之志(廣錄) 。
雪堂说,高庵面对众人时总会说:“众人中必有识者。”我因此问他原因。高庵说,你没见过溈山大师的行事举止吗?他总是看那些高层次的人,不随波逐流,平生在众人中不沉没于愚昧之人。这些话都是出于这个原因。在众多平庸之人中,庸俗的人多,有识之士少,庸俗易学而有识难亲。如果能在这种环境中自我奋斗,就像一个人对抗万人一样。庸俗的习气终将耗尽,真正的杰出人物也会显现。我一生都在实践这些话,这样才不辜负出家的初衷。
雪堂謂且菴曰。執事須權重輕。發言要先思慮。務合中道勿使偏頗。若倉卒暴用鮮克有濟。就使得成而終不能萬全。予在眾中備見利病。惟有德者以寬服人。常願後來有志力者審而行之。方為美利。靈源嘗曰。凡人平居內照多能曉了。及涉事外馳。便乖混融喪其法體。必欲思紹佛祖之任啟迪後昆。不可不常自檢責也(廣錄) 。
雪堂对且庵说,做事要权衡轻重,说话要先思考。要努力做到中庸,不要偏颇。如果匆忙行事,很难取得成功。即使成功了,最终也难以做到完美。我在众人中见过很多利与弊。只有有德的人,以宽厚来服人。希望后来有志向有力量的人,能仔细考虑后再行动,这样才是美好有益的。灵源曾说,平时人们内省时多能明白,但一旦涉及外事,就容易混淆,失去法的本体。如果想继承佛祖的责任,启迪后人,就不可不常自我检讨。
應菴華和尚住明果。雪堂未嘗一日不過從。間有竊議者。雪堂曰。華姪為人不悅利近名。不先譽後毀。不阿容苟合。不佞色巧言。加以見道明白去住翛然。衲子中難得。予固重之(且菴逸事) 。
应庵华和尚住在明果,雪堂几乎每天都会去从学。间或有人私下议论,雪堂说,华和尚为人不贪图利益,不近名利,不会先是赞扬后来毁谤,不会阿谀奉承,不会用巧言令色。他对道理的理解非常清晰,行止自然,是僧侣中难得的人物。我非常重视他。
雪堂曰。學者氣勝志則為小人。志勝氣則為端人。正士氣與志齊為得道賢聖。有人剛狠不受規諫。氣使然也。端正之士。雖強使為不善。寧死不二志使然也(廣錄) 。
雪堂和尚说,学者如果气势胜过志向,那他就是小人;如果志向胜过气势,那他就是端人。一个正直的人,如果气势和志向都很强,那他就能成为得道的贤圣。有些人因为刚烈而不接受规劝,这是因为他们的气势使然。而端正的人,即使被强迫做坏事,宁愿死也不改变自己的志向,这是因为他们的志向使然。
雪堂曰。高菴住雲居。普雲圓為首座。一材僧為書記。白楊順為藏主。通烏頭為知客。賢真牧為維那。華姪為副寺。用姪為監寺。皆是有德業者。用姪尋常廉約不點常住油。華姪因戲之曰。異時做長老。須是鼻孔端正始得。豈可以此為得耶。用姪不對。用姪處己雖儉。與人甚豐。接納四來略無倦色。高菴一日見之曰。監寺用心固難得。更須照管常住勿令疎失。用姪曰。在某失為小過。在和尚尊賢待士海納山容。不問細微誠為大德。高菴笑而已。故叢林有用大碗之稱(逸事) 。
雪堂和尚说,高庵住在云居寺,普云圆担任首座,一材僧担任书记,白杨顺担任藏主,通乌头担任接待客人的知客,贤真牧担任维那(主持僧务),华和尚担任副寺,用姪担任监寺。他们都是有德行和成就的人。用姪平时很节约,不随便使用寺里的油。华和尚开玩笑说,将来做长老,必须是鼻孔端正才行,难道仅凭这样就可以吗?用姪没有回答。用姪对自己虽然节俭,但对待别人却很慷慨,接待来访者从不显得厌倦。高庵有一天看到这些,说监寺用心确实难得,还需要更好地管理寺务,不要有疏漏。用姪回答说,自己的小过失在和尚看来是小事,因为和尚待人宽厚,像海纳百川,山容万物,不计较细节,真是大德。高庵只是笑笑。因此,寺中有“用大碗”的美称。
雪堂曰。學者不知道之所向。則尋師友以參扣之。善知識不可以道之獨化。故假學者贊祐之。是以主招提有道德之師。而成法社必有賢智之衲子。是為虎嘯風冽龍驤雲起。昔江西馬祖因百丈南泉而顯其大機大用。南岳石頭得藥山天皇而著其大智大能。所以千載一合論說無疑。翼然若鴻毛之遇風。沛乎似巨魚之縱壑。皆自然之勢也。遂致建叢林功勳增佛祖光耀。先師住龍門。一夕謂予曰。我無德業不能浩歸湖海衲子。終愧老東山也。言畢潸然。予嘗思之。今為人師法者。與古人相去倍萬矣(與竹菴書) 。
雪堂说,学者不明白修行的方向时,应该去寻找师友进行探讨和求教。善知识不能单独以道来转化人心,因此需要借助学者的支持和帮助。因此,像主招提这样有道德的师父,其法会中必然有智慧的僧侣。这就像虎啸风寒,龙腾云起一样壮观。过去江西的马祖因为百丈和南泉的关系而显现了他的大才大用。南岳的石头因为得到了藥山天皇的帮助,展现了他的大智大能。因此,千载难遇的论述无疑是正确的,就像鸿毛遇到风会飘扬,巨鱼在沟壑中自由游动一样,这都是自然的力量。最终这些都有助于建立寺院,增加佛祖的光耀。我的先师住在龙门,有一天晚上对我说,他因为没有足夜的德业,不能像东山老人那样,让很多僧侣归隐于湖海之中,他感到非常羞愧。他说完这些话后,非常悲伤。我曾经思考过这些话。现在的教法者与古人相比,差距已经非常大了。
雪堂曰。予在龍門時。靈源住太平有司以非意擾之。靈源與先師書曰。直可以行道。殆不可為。枉可以住持。誠非我志。不如放意於千巖萬壑之間。日飽芻粟以遂餘生。復何惓惓乎。不旬浹間有黃龍之命。乃乘興歸江西(聰首座記聞) 。
雪堂说,我在龙门时,灵源住在太平,有官员无理扰乱他。灵源给先师写信说,直接行道是可以的,但几乎做不到。歪曲可以担任住持,但这绝非我的意愿。不如放开心胸,在千岩万壑之间,每天吃饱芻粟,安度余生。何必再忧忧虑虑呢。不久之后,接到黄龙的命令,便乘兴返回江西。
雪堂曰。靈源好比類衲子曰。古人有言。譬為土木偶人相似為木偶人。耳鼻先欲大。口目先欲小。人或非之。耳鼻大可以小。口目小可以大。為土偶人。耳鼻先欲小。口目先欲大。人或非之。耳鼻小可以大。口目大可以小。夫此言雖小可以喻大矣。學者臨事取捨。不厭三思。可以為忠厚之人也(記聞) 。
雪堂说,灵源喜欢比喻说,古人有言,比如做土木偶人,耳朵鼻子一开始想做大的,嘴巴眼睛一开始想做小的。有人可能会反对这种做法,认为耳朵鼻子大的可以做小,嘴巴眼睛小的可以做大。做土偶人时,耳朵鼻子一开始想做小的,嘴巴眼睛一开始想做大的。有人可能会反对这种做法,认为耳朵鼻子小的可以做大,嘴巴眼睛大的可以做小。这种说法虽然是小事,但可以用来说明大道理。学者在处理事情时,选择取舍,不厌其烦地三思,可以成为忠厚的人。
雪堂曰。萬菴送高菴過天台回。謂予言。有德貫首座。隱景星巖三十載。影不出山。龍學耿公為郡。特以瑞巖迎之。貫辭以偈曰。三十年來獨掩關。使符那得到青山。休將瑣末人間事。換我一生林下閒。使命再至終不就。耿公嘆曰。今日隱山之流也。萬菴曰。彼有老宿能記其語者。乃曰。不體道本沒溺死生。觸境生心隨情動念。狼心狐意諂行誑人。附勢阿容狥名苟利。乖真逐妄背覺合塵。林下道人終不為也。予曰。貫亦僧中間氣也(逸事) 。
雪堂说,万庵送高庵过天台山回来后,对我说,有德的高僧贯首座,隐居景星岩三十年,从未离开山。龙学耿公担任地方官时,特地到瑞岩迎接他。贯首座以偈语回绝,说:“三十年来独自闭关,怎能让符咒到达青山。不要用世俗琐事来打扰我在林下的清闲生活。即使使者再来,我也终不从。”耿公感叹说,今天隐居山中的人也是这样。万庵说,那里有老和尚能记住他的话,他说:“不理解道的根本,就会沉迷于生死。遇到事情就生心动念,随情绪而动。心怀狼心狐意,用奉承和欺骗行事。依附权势,迎合上位,只图名利。背离真理,追求虚妄,与觉悟背道而驰。林下的道人终究不会这样做。”我说,贯首座也是和尚中的一股清流。
雪堂生富貴之室。無驕倨之態。處躬節儉雅不事物。住烏巨山。衲子有獻鐵鏡者。雪堂曰。溪流清泚毛髮 可鑒。蓄此何為。終却之(行實) 。
雪堂仁慈忠恕尊賢敬能。戲笑俚言罕出于口。無峻阻不暴怒。至於去就之際。極為介潔。嘗曰。古人學道於外物淡然無所嗜好。以至忘勢位去聲色。似不勉而能。今之學者。做盡伎倆終不奈何。其故何哉。志不堅事不一。把作匹似間耳(行實) 。
雪堂曰。死心住雲巖。室中好怒罵。衲子皆望崖而退。方侍者曰。夫為善知識。行佛祖之道號令人天。當視學者如赤子。今不能施慘怛之憂垂撫循之恩用中和之教。奈何如仇讐見則詬罵。豈善知識用心乎。死心拽拄杖趁之曰。爾見解如此他日諂奉勢位苟媚權豪。賤賣佛法欺网聾俗定矣。予不忍。故以重言激之。安有他哉。欲其知恥改過懷慕不忘異日做好人耳(聰首座記聞) 。
死心新和尚曰。秀圓通嘗言。自不能正而欲正他人者。謂之失德。自不能恭而欲恭他人者。謂之悖禮。夫為善知識失德悖禮。將何以垂範後乎(與靈源書) 。
死心謂陳瑩中曰。欲求大道先正其心。少有忿懥則不得其正。少有嗜慾亦不得其正。然自非聖賢應世。安得無愛惡喜怒。直須不置之於前以害其正。是為得矣(廣錄) 。
死心曰。節儉放下最為入道捷徑。多見學者。心憤憤口悱悱。孰不欲繼踵古人。及觀其放下節儉。萬中無一。恰似庶俗之家子弟不肯讀書要做官人。雖三尺孺子。知其必不能為也(廣錄) 。
死心謂湛堂曰。學者有才識忠信節義者上也。其才雖不高謹而有量者次也。其或懷邪觀望隨勢改易此真小人也。若置之於人前。必壞叢林而污瀆法門也(實錄) 。
死心謂草堂曰。凡住持之職。發言行事要在誠信。言誠而信所感必深。言不誠信所感必淺。不誠之言不信之事。雖平居庶俗猶不忍行。恐見欺于鄉黨。況為叢林主。代佛祖宣化。發言行事苟無誠信。則湖海衲子孰相從焉(黃龍實錄) 。
死心曰。求利者不可與道。求道者不可與利。古人非不能兼之。蓋其勢不可也。使利與道兼行。則商賈屠沽閭閻負販之徒。皆能求之矣。何必古人棄富貴忘功名灰心泯智。於空山大澤之中。澗 飲木食。而終其身哉。必謂利與道行之不相違礙。譬如捧漏巵而灌焦釜則終莫能濟矣(因與韓子蒼書) 。
死心曰。晦堂先師昔遊東吳。見圓照赴淨慈請。蘇杭道俗爭之不已。一曰。此我師也汝何奪之。一曰。今我師也汝何有焉(一本見林間錄) 。
死心住翠巖。聞覺範竄逐海外道過南昌。邀歸山中。迎待連日厚禮津送。或謂死心喜怒不常。死心曰。覺範有德衲子。鄉者極言去其圭角。今罹橫逆是其素分。予以平日叢林道義處之。識者謂。死心無私於人故如此(西山記聞) 。
死心謂草堂曰。晦堂先師言。人之寬厚得於天性。若強之以猛必不悠久。猛而不久則返為小人侮慢。然邪正善惡亦得於天性。皆不可移。惟中人之性易上易下。可從而化之(實錄) 。
草堂清和尚曰。燎原之火生於熒熒。壞山之水漏於涓涓。夫水之微也捧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木石沒丘陵。火之微也勺水可滅。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與夫愛溺之水瞋恚之火。曷常異乎。古之人治其心也。防其念之未生情之未起。所以用力甚微收功甚大。及其情性相亂愛惡交攻。自則傷其生他則傷其人。殆乎危矣。不可救也(與韓子蒼書) 。
草堂曰。住持無他。要在審察人情周知上下。夫人情審則中外和。上下通則百事理。此住持所以安也。人情不能審察。下情不能上通。上下乖戾百事矛盾。此住持所以廢也。其或主者。自恃聰明之資。好執偏見不通物情。捨僉議而重己權。廢公論而行私惠。致使進善之途漸隘。任眾之道益微。毀其未見未聞。安其所習所蔽。欲其住持經大傳遠。是猶却行而求前。終不可及(與山堂書) 。
草堂曰。學者立身須要正當。勿使人竊議。一涉異論則終身不可立矣。昔大陽平侍者。道學為叢林推重。以處心不正。識者非之。遂致終身坎坷逮死無歸。然豈獨學者而已。為一方主人尤宜祇畏(與一書記書) 。
草堂謂如和尚曰。先師晦堂言。稠人廣眾中賢不肖接踵。以化門廣大。不容親疎於其間也。惟在少加精選。苟才德合人望者。不可以己之所怒而疎之。苟見識庸常眾人所惡者。亦不可以己之所愛而親之。如此則賢者自進。不肖者自退。叢林安矣。若夫主者好逞私心。專己喜怒而進退於人。則賢者緘默。不肖者競進。紀綱紊亂。叢林廢矣。此二者實住持之大體。誠能審而踐之。則近者悅而遠者傳。則何慮道之不行。衲子不來慕乎(疎山石刻) 。
草堂謂空首座曰。自有叢林已來。得人之盛無如石頭馬祖雪峯雲門。近代唯黃龍五祖二老。誠能收拾四方英俊衲子。隨其器度淺深才性能否發而用之。譬如乘輕車駕駿駟總其六轡奮其鞭策。抑縱在其顧盻之間。則何往而不達哉(廣錄) 。
草堂曰。住持無他要在戒謹。其偏聽自專之弊。不主乎先入之言則小人諂佞迎合之讒。不可得而惑矣。蓋眾人之情不一。至公之論難見。須是察其利病審其可否。然後行之可也(疎山實錄) 。
草堂謂山堂曰。天下之事是非未明不得不慎。是非既明以理決之。惟道所在斷之勿疑。如此則姦佞不能惑。強辯不能移矣(清泉記聞) 。
山堂震和尚。初却曹山之命。郡守移文勉之。山堂辭之曰。若使飯粱囓肥作貪名之衲子。不若草衣木食為隱山之野人(清泉才菴主記聞) 。
山堂曰。蛇虎非鴟鳶之讐。鴟鳶從而號之何也。以其有異心故。牛豕非鸜鵲之馭。鸜鵲集而乘之何也。以其無異心故。昔趙州訪一菴主值出生飯。州云。鵶子見人為甚飛去。主网然。遂躡前語問州。州對曰。為我有殺心在。是故疑於人者人亦疑之。忘於物者物亦忘之。古人與蛇虎為伍者。善達此理也。老龐曰。鐵牛不怕獅子吼。恰似木人見花鳥。斯言盡之矣(與周居士書) 。
山堂曰。御下之法恩不可過。過則驕矣。威不可嚴。嚴則怨矣。欲恩而不驕威而不怨。恩必施於有功。不可妄加於人。威必加於有罪。不可濫及無辜。故恩雖厚而人無所驕。威雖嚴而人無所怨。功或不足稱而賞之已厚。罪或不足責而罰之至重。遂使小人故生驕怨矣(與張尚書書) 。
山堂曰。佛祖之道不過得中。過中則偏邪。天下之事不可極意。極意則禍亂。古今之人不節不謹。殆至危亡者多矣。然則孰無過歟。惟賢達之士改之勿吝。是稱為美也(與趙超然書) 。
山堂同韓尚書子蒼萬菴顏首座賢真牧。避難于雲門菴。韓公因問萬菴。近聞被李成兵吏所執。何計得脫。萬菴曰。昨被執縛。饑凍連日。自度必死矣。偶大雪埋屋。其所繫屋壁無故崩倒。是夜幸脫者百餘人。公曰。正被所執時如何排遣。萬菴不對。公再詰之。萬菴曰。此何足道。吾輩學道以義為質。有死而已。何所懼乎。公頷之。因知前輩涉世禍害死生皆有處斷矣(真牧集) 。
山堂退百丈。謂韓子蒼曰。古之進者有德有命。故三請而行。一辭而退。今之進者惟勢與力。知進退而不失其正者。可謂賢達矣(記聞) 。
山堂謂野菴曰。住持存心要公行事。不必出於己為是以他為非。則愛惡異同不生於心。暴慢邪僻之氣無自而入矣(幻菴集) 。
山堂曰。李商老言。妙喜器度凝遠節義過人。好學不倦與老夫相從寶峯。僅四五載。十日不見必遣人致問。老夫舉家病腫。妙喜過舍躬自煎煮。如子弟事父兄禮。既歸。元首座責之。妙喜唯唯受教。識者知其大器。湛堂嘗曰。杲侍者再來人也。山僧惜不及見。湛堂遷化。妙喜蠒足千里。訪無盡居士於渚宮求塔銘。湛堂末後一段光明。妙喜之力也(日涉記) 。
妙喜杲和尚曰。湛堂每獲前賢書帖。必焚香開讀。或刊之石曰。先聖盛德佳名詎忍棄置。其雅尚如此。故其亡也無十金之聚。唯唐宋諸賢墨蹟僅兩竹籠。衲子競相詶唱。得錢八十餘千助茶毘禮(可菴集) 。
妙喜曰。佛性住大溈。行者與地客相歐(於口切捶也) 佛性欲治行者。祖超然因言。若縱地客摧辱行者。非惟有失上下名分。切恐小人乘時侮慢事不行矣。佛性不聽。未幾。果有莊客弒知事者(可菴集) 。
妙喜曰。祖超然住仰山。地客盜常住穀。超然素嫌地客意欲遣之。令庫子行者為彼供狀。行者欲保全地客。察超然意抑令供起離狀。仍返使叫喚。不肯供責。超然怒行者擅權。二人皆決竹篦而已。蓋超然不知陰為行者所謀。烏乎小人狡猾如此(可菴集) 。
妙喜曰。愛惡異同人之常情。惟賢達高明不被其所轉。昔圓悟住雲居。高菴退東堂。愛圓悟者惡高菴。同高菴者異圓悟。由是叢林紛紛然有圓悟高菴之黨。竊觀二大士。播大名于海上。非常流可擬。惜乎昧於輕信小人諂言惑亂聰明。遂為識者笑。是故宜其亮座主隱山之流為高上之士也(智林集) 。
妙喜曰。古人見善則遷。有過則改。率德循行思免無咎。所患莫甚於不知其惡。所美莫善於好聞其過。然豈古人之才智不足識見不明。而若是耶。誠欲使後世自廣而狹於人者為戒也。夫叢林之廣四海之眾。非一人所能獨知。必資左右耳目思慮。乃能盡其義理善其人情。苟或尊居自重謹細務忽大體。賢者不知不肖者不察事之非不改。事或是不從。率意狂為無所忌憚。此誠禍害之基。安得不懼。或左右果無可諮詢者。猶宜取法於先聖。豈可如嚴城堅兵無自而入耶。此殆非所謂納百川而成大海也(與寶和尚書) 。
妙喜曰。諸方舉長老。須舉守道而恬退者。舉之則志節愈堅。所至不破壞常住成就叢林。亦主法者救今日之弊也。且詐佞狡猾之徒不知羞恥。自能諂奉勢位結托于權貴之門。又何須舉(與竹菴書) 。
妙喜謂超然居士曰。天下為公論不可廢。縱抑之不行其如公論何。所以叢林舉一有道之士。聞見必欣然稱賀。或舉一不諦當者。眾人必慼然嗟嘆。其實無他。以公論行與不行也。烏乎用此可以卜叢林之盛衰矣(可菴集) 。
妙喜曰。節儉放下乃修身之基入道之要。歷觀古人鮮有不節儉放下者。年來衲子遊荊楚買毛褥。過浙右求紡絲。得不愧古人乎。
妙喜曰。古德住持不親常住。一切悉付知事掌管。近代主者自恃才力有餘。事無大小皆歸方丈。而知事徒有其虛名耳。嗟乎苟以一身之資。固欲把攬一院之事。使小人不蒙蔽。紀綱不紊亂。而合至公之論。不亦難乎(與山堂記) 。
妙喜曰。陽極則陰生。陰極則陽生。盛衰相乘乃天地自然之數。惟豐亨宜乎日中。故曰。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天地盈虧與時消息。而況於人乎。所以古之人當其血氣壯盛之時。慮光陰之易往。則朝念夕思戒謹彌懼。不恣情不逸欲。惟道是求。遂能全其令聞。若夫墮之以逸慾。敗之以恣情。殆於不可救。方頓足扼腕而追之晚矣。時乎難得而易失也(薌林書) 。
妙喜曰。古人先擇道德。次推才學而進。當時苟非良器。置身于人前者。見聞多薄之。由是衲子自思砥礪名節而立。比見叢林凋喪學者不顧道德。少節義無廉恥。譏淳素為鄙朴。獎囂浮為俊敏。是故晚輩識見不明。涉獵抄寫。用資口舌之辯。日滋月浸。遂成澆漓之風。逮語于聖人之道。瞢若面牆。此殆不可救也(與韓子蒼書) 。
妙喜曰。昔晦堂作黃龍題名記曰。古之學者。居則巖穴。食則土木。衣則皮草。不係心於聲利。不籍名於官府。自魏晉齊梁隋唐以來。始剏招提聚四方學徒。擇賢者規不肖。俾智者導愚迷。由是賓主立上下分矣。夫四海之眾聚于一寺。當其任者誠亦難能。要在終其大捨其小。先其急後其緩。不為私計專利於人。比汲汲為一身之謀者。實霄壤矣。今黃龍以歷代住持題其名于石。使後之來者見而目之曰孰道德孰仁義孰公於眾孰利於身。嗚呼可不懼乎(石刻) 。
張侍郎子韶謂妙喜曰。夫禪林首座之職乃選賢之位。今諸方不問賢不肖。例以此為僥倖之津途。亦主法者失也。然則像季固難得其人。若擇其履行稍優才德稍備。識廉恥節義者居之。與夫險進之徒亦差勝矣(可菴集) 。
妙喜謂子韶曰。近代主法者無如真如哲。善輔弼叢林莫若楊岐。議者謂。慈明真率作事忽略殊無避忌。楊岐忘身事之。惟恐不周。惟慮不辦。雖衝寒冒暑未嘗急己惰容。始自南源終于興化。僅三十載總柄綱律。盡慈明之世而後已。如真如者。初自束包行脚逮于應世領徒。為法忘軀。不啻如饑渴者。造次顛沛不遽色無疾言。夏不排窓。冬不附火。一室翛然凝塵滿案。嘗曰。衲子內無高明遠見。外乏嚴師良友。尠克有成器者。故當時執抝如孚鐵脚倔強。如秀圓通諸公。皆望風而偃。嗟乎二老。實千載衲子之龜鑒也(可菴記聞) 。
子韶同妙喜萬菴三人詣前堂本首座寮問疾。妙喜曰。林下人身安然後可以學道。萬菴直謂不然。必欲學道不當更顧其身。妙喜曰。爾遮漢又顛邪。子韶雖重妙喜之言。而終愛萬菴之語為當(記聞) 。
子韶問妙喜。方今住持何先。妙喜曰。安著禪和子不過錢穀而已。時萬菴在座。以謂不然。計常住所得。善能撙節浮費。用之有道錢穀不勝數矣。何足為慮。然當今住持。惟得抱道衲子為先。假使住持有智謀。能儲十年之糧。座下無抱道衲子。先聖所謂坐消信施仰愧龍天。何補住持。子韶曰。首座所言極當。妙喜回顧萬菴曰。一箇箇都似爾。萬菴休去(已上並見可菴集) 。
萬菴顏和尚曰。妙喜先師初住徑山。因夜參。持論諸方。及曹洞宗旨不已。次日音首座謂先師曰。夫出世利生素非細事。必欲扶振宗教。當隨時以救弊。不必取目前之快。和尚前日作禪和子持論諸方。猶不可妄。況今登寶華王座稱善知識耶。先師曰。夜來一時之說焉。首座曰。聖賢之學本於天性。豈可率然。先師稽首謝之。首座猶說之不已。萬菴曰。先師竄衡陽。賢侍者錄貶詞。揭示僧堂前。衲子如失父母涕泗愁歎。居不遑處。音首座詣眾寮白之。曰人生禍患不可苟免。使妙喜平生如婦人女子。陸沈下板緘默不言。故無今日之事。況先聖所應為者不止於是。
爾等何苦自傷。昔慈明瑯瑘谷泉大愚。結伴參汾陽。適當西北用兵。遂易衣混火隊中往。今徑山衡陽相去不遠。道路絕間關。山川無險阻。要見妙喜復何難乎。由是一眾寂然。翌日相繼而去(廬山智林集) 。
萬菴曰。先師移梅陽。衲子間有竊議者。音首座曰。大凡評論於人。當於有過中求無過。詎可於無過中求有過。夫不察其心而疑其跡。誠何以慰叢林公論。且妙喜道德才器出於天性。立身行事惟義是從。其量度固過於人。今造物抑之必有道矣。安得不知其為法門異時之福耶。聞者自此不復議論矣(智林集) 。
音首座謂萬菴曰。夫稱善知識。當洗濯其心以至公至正接納四來。其間有抱道德仁義者。雖有讐隙必須進之。其或姦邪險薄者。雖有私恩必須遠之。使來者各知所守一心同德。而叢林安矣(與妙喜書) 。
又曰。凡住持者。孰不欲建立叢林。而鮮能克振者。以其忘道德廢仁義捨法度任私情。而致然也。誠念法門凋喪。當正己以下人選賢以佐佑。推獎宿德疎遠小人。節儉修於身德惠及於人。然後所用執侍之人稍近老成者存之。便佞者疎之。貴無醜惡之謗偏黨之亂也。如此則馬祖百丈可侔。臨濟德山可逮(智林集) 。
音首座曰。古之聖人以無災為懼。乃曰。天豈棄不穀乎。范文子曰。惟聖人能內外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內憂。古今賢達知其不能免。嘗謹其始為之自防。是故人生稍有憂勞。未必不為終身之福。蓋禍患謗辱雖堯舜不可逃。況其他乎(與妙喜書) 。
萬菴顏和尚曰。比見叢林絕無老成之士。所至三百五百一人為主。多人為伴據法王位。拈槌竪拂互相欺誑。縱有談說不涉典章。宜其無老成人也。夫出世利生代佛揚化。非明心達本行解相應。詎敢為之。譬如有人妄號帝王。自取誅滅。況復法王。如何妄竊。烏乎去聖逾遠。水潦鶴之屬。又復縱橫使先聖化門日就淪溺。吾欲無言可乎。屬菴居無事。條陳傷風敗教為害甚者一二。流布叢林。俾後生晚進知前輩兢兢業業。以荷負大法為心。如氷凌上行劍刃上走。非苟名利也。知我罪我。吾無辭焉(智林集) 。
萬菴曰古人上堂先提大法綱要審問大眾。學者出來請益遂形問答。今人杜撰四句落韻詩。喚作釣話。一人突出眾前。高吟古詩一聯。喚作罵陣。俗惡俗惡可悲可痛。前輩念生死事大對眾決疑。既以發明未起生滅心也。
萬菴曰。夫名行尊宿至院。主人陞座。當謙恭敘謝。屈尊就卑增重之語。下座同首座大眾。請陞于座庶聞法要。多見近時。相尚舉古人公案。令對眾批判。喚作驗他。切莫萌此心。先聖為法忘情。同建法化互相詶唱。令法久住。肯容心生滅興此惡念耶。禮以謙為主。宜深思之。
萬菴曰。比見士大夫監司郡守入山有處。次日令侍者取覆長老。今日特為某官陞座。此一節猶宜三思。然古來方冊中雖載。皆是士大夫訪尋知識而來。住持人因參次略提外護教門光輝泉石之意。既是家裏人。說家裏兩三句淡話令彼生敬。如郭公輔楊次公訪白雲。蘇東坡黃太史見佛印。便是樣子也。豈是特地妄為取笑識者。
萬菴曰。古人入室先令掛牌。各人為生死事大。踊躍來求決擇。多見近時無問老病。盡令來納降款。有麝自然香。安用公界驅之。因此妄生節目。賓主不安。主法者當思之。
萬菴曰。少林初祖衣法雙傳。六世衣止不傳。取行解相應世其家業祖道愈光子孫益繁。大鑑之後石頭馬祖皆嫡孫。應般若多羅懸讖要假兒孫脚下行是也。二大士玄言妙語流布寰區。潛符密證者比比有之。師法既眾學無專門。曹溪源流派別為五。方圓任器水體是同。各擅佳聲力行己任。等閒垂一言出一令網羅學者。叢林鼎沸非苟然也。由是互相詶唱顯微闡幽。或抑或揚佐佑法化。語言無味如煮木札羹炊鐵釘飯。與後輩咬嚼目為拈古。其頌始自汾陽。暨雪竇宏其音顯其旨。汪洋乎不可涯。後之作者。馳騁雪竇而為之。不顧道德之奚若。務以文彩煥爛相鮮為美。使後生晚進不克見古人渾淳大全之旨。烏乎予遊叢林及見前輩。非古人語錄不看。非百丈號令不行。豈特好古。蓋今之人不足法也。望通人達士。知我於言外可矣。
萬菴曰。比見衲子。好執偏見不通物情。輕信難迴愛人佞己。順之則美逆之則疎。縱有一知半解。返被此等惡習所蔽至白首而無成者多矣(已上並見智林集) 。
萬菴曰。叢林所至邪說熾然。乃云。戒律不必持。定慧不必習。道德不必修。嗜慾不必去。又引維摩圓覺為證。贊貪瞋癡殺盜婬為梵行。烏乎斯言。豈特起叢林今日之害。真法門萬世之害也。且博地凡夫。貪瞋愛慾人我無明。念念攀緣。如一鼎之沸。何由清冷。先聖必思大有於此者。遂設戒定慧三學以制之。庶可迴也。今後生晚進戒律不持定。慧不習道。德不修。專以博學強辯搖動流俗。牽之莫返。予固所謂斯言乃萬世之害也。惟正因行脚高士。當以生死一著辨明持誠存信不為此輩牽引。乃曰。此言不可信。猶鴆毒之糞蛇飲之水。聞見猶不可。況食之乎。其殺人無疑矣。識者自然遠之矣(與草堂書) 。
萬菴曰。草堂弟子。惟山堂有古人之風。住黃龍日。知事公幹必具威儀。詣方丈受曲折。然後備茶湯禮。始終不易。有智恩上座。為母修冥福透下金二錢。兩日不尋。聖僧才侍者。因掃地而得之。掛拾遺牌。一眾方知。蓋主法者清淨。所以上行下效也(清泉集) 。
萬菴節儉以小參普說當供。衲子間有竊議者。萬菴聞之曰。朝饗膏梁暮厭麁糲。人之常情。汝等既念生死事大。而相求於寂寞之濱。當思道業未辦。去聖時遙。詎可朝夕事貪饕耶(真牧集) 。
萬菴天性仁厚處躬廉約。尋常出示語句。辭簡而義精。博學強記窮詰道理。不為苟止而妄隨。與人評論古今。若身履其間。聽者曉然如目覩。衲子嘗曰。終歲參學。不若一日聽師談論為得也(記聞) 。
萬菴謂辯首座曰。圓悟師翁有言。今時禪和子。少節義勿廉恥。士大夫多薄之。爾異時儻不免做遮般蟲豸。常常在繩墨上行。勿趨勢利佞人顏色。生死禍患一切任之。即是不出魔界而入佛界也(法語) 。
辯首座出世住廬山棲賢。常携一笻穿雙屨。過九江東林。混融老見之呵曰。師者人之模範也。舉止如此。得不自輕。主禮甚滅裂。辯笑曰。人生以適意為樂。吾何咎焉。援毫書偈而去。偈曰。勿謂棲賢窮。身窮道不窮。草鞋獰似虎。拄杖活如龍。渴飲曹溪水。饑吞栗棘蓬。銅頭鐵額漢。盡在我山中。混融覽之有愧(月窟集) 。
辯公謂混融曰。像龍不足致雨。畫餅安可充饑。衲子內無實德外恃華巧。猶如敗漏之船。盛塗丹艧。使偶人駕之。安於陸地。則信然可觀矣。一旦涉江湖犯風濤得不危乎(月窟集) 。
辯公曰。所謂長老者。代佛揚化。要在潔己。臨眾行事。當盡其誠。豈可擇利害自分其心。在我為之固當如是。若其成與不成。雖先聖不能必。吾何苟乎(月窟集) 。
辯公曰。佛智住西禪。衲子務要整齊。惟水菴賦性沖澹奉身至薄。昂昂然在稠人中。曾不屑慮。佛智因見之呵曰。奈何[若/(若*若)] 苴如此。水菴對曰。某非不好受用。直以貧無可為之具。若使有錢亦欲做一兩件皮毛同入社火。既貧固無如之何。佛智笑之。意其不可強。遂休去(月窟集) 。
禪林寶訓卷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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