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仙論

须菩提！如果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的微尘”等，这一段经文是断疑分中的第十六段经文。它之所以出现，是为了回答上面的疑问。疑问是：如果应身佛有来去，而法身和报身佛没有来去，那么这三种佛以及十方的所有佛，在断除烦恼、成就道果的时候，在真如法界中，是同一个地方居住？还是不同的地方居住？是合在一起？所有众生的真如本性，是相同还是不同？是多还是少？这仍然是前经中所疑问的事情，前论偈中提出这个问题的开端，引发问答说“在这个法界中，既不是一也不是异”。而这段经文将详细解释那个疑问关于一异多少的意义，引用三千世界微尘的比喻来作答。

这段经文阐述了将三千世界粉碎成极细小的微尘，这些微尘没有颜色、香味、触感，是粗尘。当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我们能够看到的是粗尘。如果将这些粗尘进一步分解成三百份，就称之为微尘。这些微尘不是普通人或二乘修行者所能见到的。进一步将这些微尘粉碎，使其成为无色无味的尘。这些微尘没有颜色、味道、形状，也没有方向和上下之分，数量虽多，但不能说它们聚集在一处或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也不能说它们合为一体。这就像三佛和十方的诸佛一样，虽然数量众多，但当烦恼被断尽，在真如法界中，不能说它们是一或异，也不能说它们聚集在一处或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众生的佛性本性清净解脱，虽然众生众多，但在真如的理中，古今是平等的，也不能说它们是一或异，多少。为了解释这个疑问，所以接下来进行了说明。

‘以三千世界微尘’，这是在说三千世界中最细小的微尘。‘复以尔许微尘世界’，这是将这些微尘称为世界，‘界’在这里指的是性质，所以这一个微尘根据世界的辨论，也可以称为世界，也可以称为微尘。‘碎为微尘’，是进一步将这些极细小的微尘粉碎，使其成为无色无味的微尘。‘阿僧祇’，表明不仅仅是将三千世界粉碎成微尘，也将阿僧祇世界粉碎成微尘。也可以说，这些无色无味的微尘数量多到无法计算，因此用阿僧祇来形容。‘须菩提！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这是在说明被粉碎的世界非常广阔，所以佛问须菩提：在你的想法中，经过深思熟虑，你认为这些微尘数量多吗？须菩提理解了如来的意思，回答说‘那些微尘的数量非常多。

世尊！”这表明如来之前所说的那些微尘数量众多；虽然数量众多，但它们没有颜色、香味、触感、形状和方位，因此没有妨碍和障碍，不能说它们聚集在一个地方、分散在不同地方、或者合并为一个整体。这就像用比喻说明十方的诸佛也非常多，数量无量。这些十方的诸佛，如果从修行者的角度来说，每个修行者自己成就一个佛；修行者既然很多，所以佛也很多。诸佛根据修行者的数量既然很多，不能说只有一个；烦恼障和所知障永远消除，法身平等没有差别，不能说是不同的。然而这些微尘破碎成没有颜色和味道的微尘虽然很多，但因为没有形状，没有颜色和味道等，也没有六个基本方位，所以不能说它们聚集在一个地方，这就像用比喻说明十方的诸佛断除了烦恼障和所知障，会合于真如法界时，没有形状的障碍，也没有方位，所以不能说它们聚集在一个地方或者分散在不同地方。须菩提理解佛的意图，因此如上回答。

在众人中，有人产生了疑问：既然之前说将微尘粉碎成虚空，没有六边形的形状，又说微尘的数量非常多。这两者为何相互矛盾？因此提出了问题“为什么”。回答说，如果这些微尘真的存在，具有六边形的形状、颜色、香味和触感，不是空的，那么佛陀就不会假设说将微尘粉碎成无色、无味的微尘。又有疑问：如果这些微尘本质上是空的，没有颜色、香味，那么为何佛陀称之为微尘？因为佛陀称之为微尘，所以我们知道微尘实际上是不空的，因此提出了问题“为什么”。回答说，佛陀说微尘众多，实际上并不是指微尘众多，这表明佛陀依据世间的真理，说这些微尘是虚假的，所以说微尘众多。这些微尘是虚假的，不真实，本质上是空寂的，所以说“不是微尘众多”。既然这些微尘是虚假的，哪里还有真实的微尘可以谈论呢？“因此佛陀说微尘众多”，因此，佛陀之前说没有颜色、香味、触感、形状的尘土，所以说没有尘土也是尘土。也可以理解为佛陀说不是微尘众多，这是因为事物本身不存在，从而说明因缘法的本体是空的。

尊敬的佛陀！您说三千大千世界并非真正的世界，这是通过微尘的比喻来说明的，从极细微的角度出发，这里所说的三千世界，是以微尘为基准的。然而，人们可能会有这样的疑问：佛陀之前提到了极细微的微尘，其本身并不具有实体，因此是不存在的。但是，如果用这些没有实体的微尘来构成粗大的世界，那么如果微尘本身不存在，又怎么会有三千大千世界等粗大的物质存在呢？既然粗大的物质存在，那么可以推断微尘也是存在的。因此，回答说‘佛陀说三千大千世界并非真正的世界’，是为了阐明佛陀所说的是假借三千世界来构成一个世界的概念。如果有一个世界是独立存在的，不依赖于其他因素，那么这个世界可以被认为是真实的；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世界是独立存在的，因此它们都是不真实的。正因为它们不真实，所以说佛陀说三千世界并非真正的世界。既然这些微尘不存在，那么可以明确地知道，三千大千世界也是虚假不实的。‘因此佛陀说三千世界’，是为了表明如果有一个世界是真实而非虚妄的，佛陀就不会虚妄地说有三千世界；但佛陀既然说将三千世界视为一个整体，因此我们知道它们是虚假不实的。

有人可能会有这样的疑问：如果微尘和世界都不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佛陀为何说微尘聚集时世界形成，微尘分散时世界毁灭呢？因为这些圣洁的教诲是真实可信的，所以我们可以知道微尘是真实存在的，为何又说它们是空的呢？这就是提出“何以故”的原因。回答是：如果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它就是由微尘组成的一合相。这里所说的“世界”，是指将微尘视为世界，从而说明三千大千世界是不真实的。如果微尘和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从四面八方来的微尘就会自然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世界，也不应该有三千世界的名字。但既然有三千世界的名字，就可以知道构成微尘世界的事物是虚妄不实的。因为这些微尘是虚妄不实的，它们本身就是空的。空没有形状，所以它们可以自由地往来，没有任何障碍，甚至铁围山也不会阻碍它们。从理论上讲，东方的微尘来去自由，没有任何障碍，西方、南方、北方以及上下六方的微尘也是如此。这些微尘既不相互阻碍，也没有聚集的样子，它们完全消失在无形的空中，甚至须弥山也看不见。通过这个验证，我们知道，无论是粗大还是细小的有为世界，都是虚妄不实的，本质上是空寂的，只是根据世人的虚妄情感来说有世界。这表明因缘法的本体本质上是空的。

关于乘法的疑问：如果一合相是真实的相，那么为什么佛陀说将三千世界合为一合相呢？因此回答说，'佛陀说一合相'，是根据世俗的名称，在虚妄法中谈论一合相。'则非一合相'，从究竟的真理来说，没有一个世界是完全合一的，不依赖于三千世界的存在，所以说则非一合相。'佛陀说：须菩提，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表明所有有为法都是虚妄不实的，没有一个世界是完全合一的相是真实的，可以被言说，所以说这是不可说的。

由此产生了疑问：如果说世界的一合相没有实体，那么众生不应该看到它，也不应该使用它；然而现在我们确实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房屋、衣服、器具等世间物品。既然有这些用途，很明显粗略的世界是真实的。既然粗略的世界是真实的，那么细微的尘埃也是真实的，怎么能说粗略和细微的尘埃世界都是虚妄不实的呢？因此经文回答说'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说明凡夫之人因为执着于错误的认知和颠倒的因缘，将虚妄的事物当作是真实的，并不是说粗略的世界本质上是真实的。既然构成的粗略世界不是真实的，很明显细微的尘埃也是虚无的。'何以故'，因为前面提到的凡夫贪著于事物，再次产生了疑问：如果凡夫因为心中的颠倒，错误地将细微的尘埃世界和粗略的事物当作是虚妄的，而认为是真实的，那么佛陀没有这种颠倒的心态，为什么要说有细微的尘埃世界呢？佛陀为什么要再次说，我看到了细微的尘埃和世界等。

如果佛陀说，我见和所见的分别，以及我与我所的内外差异，那么佛陀为何又讲述本有的我、人、众生等见，后来通过观察我法的空性而获得两种无我的理解，从而断除我人等的迷惑，称之为得道。既然佛陀这样讲，用这个来检验，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些微尘世界中的粗与细等法实际上是存在的，不是虚假的，因此是空的。因为有这样的疑问，所以说出了“为什么”。现在佛要回答这个问题，所以问须菩提：如果有人说“佛说有我、人、众生、寿者见。”须菩提！你认为这个人所说的是正语吗？这表明佛在问须菩提，如果有人像前面所怀疑的那样，认为佛是这样说的：本来确实有我法，后来通过观察这个我法，得到无我法的理解，消除我法的两种见解，得到无我无法的名称，称之为得道。这个人所说的是否合理，这是否是正语。因此须菩提回答说“不是。”

世尊，那些怀疑者所说的言论不符合道理，也不符合佛陀的本意，因此说不是。为什么呢？世尊！如来所说的关于我人、众生、寿者的观点，实际上并不是我人、众生、寿者的观点。这解释了为什么那些人的言论不符合道理，是不正确的言语。说明二乘之人原本认为有真实的我人、众生、寿者等我和我所的观点，后来通过观察我所的两种空性，能够断除这些我人等观点，并且认为我得到了无我的理解，以此为真实的理解。如果认为如来也是这样说的，以此为真实的理解，那么这种说法不是正确的说法。然而，所有的佛陀如来理解所有法从本质上就是空寂的，甚至没有我法可以去除，更不用说有我法两种空性的观点可以保留，因此说实际上并不是我人等观点。这种无我等观点，在声闻中是理解，在菩萨中是障碍。

现在阐明佛陀所说的要点：要观察我法从本质上就是空的，最终达到彻底的寂灭，没有我法可以空，甚至烦恼也是从本质上就寂静的，因此没有烦恼可以断除。这与二乘的观点不同，他们认为原本有我、有法，现在理解了两种空性才断除这些迷惑，称之为得道。‘是名非我见人见’等，是对我和我法两种空性的总结。二乘人看到我没有，得到了无我人等的理解，认为这是真实的，所以说这是非我人见，也可以引导这是名我人众生寿者见。明确如上所述，理解我和法从古至今都是湛然不生的，现在直接体验真如的平等，证得初地无生忍菩提，甚至佛果无上菩提，不同于小乘以无我无法的观点作为真正的道路。佛陀这样说，所以说这是名为佛说虚妄不实的我人众生等观点，明确这是名为无我人等虚妄的观点。

乘更提出了疑问：如果一个人持有无我无法的见解，却认为没有得道，那么他应该观察什么法、发起什么心、证悟什么法才能被称为得道呢？因此回答说：‘须菩提！菩萨发起菩提心时，应对一切法有如此的认识’等，这里以初地的证智作为菩提心，明确了鼓励人们的意义。如果想要得到初地以上的真正道，对于粗略和微细的有为法、我法、无我无法的虚妄事物中，应该这样生起知见和信念。‘如是知’，表明了在前人以世间的闻慧和五明论智来近似地了解。‘如是见’，表明了在上人以出世的第一义智来见。‘如是信’，表明了前两人都依靠三昧和无量功德力来信仰。这表明，这些人通过使用这两种智慧和三昧，能够见到真如佛性，消除所有法上的有与无的祸患。‘如是不住法相’，由于在有为的虚妄、无我、无法中生起了知见和信念，所以就不会执着。

“为什么”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有人听到说菩萨不执着于法相，就怀疑菩萨对于世间法和出世间法都不执着，因此提出了“为什么”的疑问。所以佛回答说：“须菩提！我所说的法相，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法相。”这里所说的“法相”，是指世间的色等有为法的有和无的相。而下面所说的“法相”，是指出世间的真如无为法的相。“如来说即非法相”这句话，是说明如来所说的世间的有和无法相，并不是出世间的无为真如法相。出世间的真如法相，并不是世间的有和无的虚妄法相。“是名法相”这句话，是指这种不是世间有为有漏的法相，就是出世间的真如无为法相，也可以说这是世间的有和无法相。这里所说的“不住法相”，只是不执着于世间有为法的有和无的相，并不是不执着于出世间的无为法相。怎么能听到说不执着于法相，就认为在世间和出世间的有为和无为法相中都不执着呢？以上这段经文，解释了前面偈语中“在法界中，既不是一也不是异”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