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

唐 義淨譯40卷CBETA T1451大于一万字 58 h 白话文由 GPT-4 翻译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第八
三藏法師義淨奉 制譯
第二門第四子攝頌之餘(說勝光王信佛因緣及惡生誅釋種等事)
後於異時惡生太子興逆害心,遂與諸臣竊為謀搆。王有大臣五百咸共隨從,唯一大臣名曰長行,王所愛重不順其計。於後惡生謂長行曰:「汝豈不欲我登王位耶?」答言:「太子何故作此非法之語,父王年老不久將崩,太子自當合受王位,何為坐圖逆害以陷惡名?臣雖愚鈍,竊為不可。」惡生曰:「我試汝心故作斯語,汝當禁口莫使人聞。」長行曰:「不敢違命。」後時勝光王共長行大臣,不將徒從遊諸聚落。既到彼已,王乃見有好蘭若處,曠望清閑無諸雜穢,堪得修定養神進業,便告長行曰:「如是勝處,世尊大師可住於此。
后来在另一个时刻,恶生太子心生叛逆,与大臣们秘密策划。国王有五百位大臣都跟随他,但只有一位名叫长行的大臣,国王非常喜爱和重视,却不顺从他的计划。后来恶生对长行说:“你难道不希望我登上王位吗?”长行回答说:“太子为何说出这种不正当的话,国王年事已高,不久将去世,太子自然应当继承王位,为何要图谋叛逆,自陷恶名呢?我虽然愚钝,但私下认为这是不可行的。”恶生说:“我只是试探你的心,才说这样的话,你应当保密,不要让他人知道。”长行说:“不敢违背命令。”后来,胜光王和长行大臣一起,不带随从游览各个村落。到了那里后,国王看到一处优美的修行场所,视野开阔,环境清静,没有各种杂念,非常适合修行和养神,于是告诉长行说:“这样的地方,世尊大师可以住在这里。”
云何降屈親近供養?未審調御今何所在?」對曰:「臣聞世尊在吉祥聚落釋種住處。」王曰:「去斯遠近?」對曰:「去此有三拘盧舍。」王曰:「我今欲往親奉世尊。」長行曰:「敬隨王意。」便即迴駕詣吉祥園,既至于彼下車步進,欲申禮謁。爾時如來在彼堂中閉戶入定,有苾芻輩於外經行,王見苾芻即前敬問:「佛何所在?」答曰:「佛在堂中閉戶靜慮,大王若欲見世尊者,宜可就堂徐徐扣戶,佛自知時。」王有五種勝妙嚴飾之具:一者寶冠;二者寶傘;三者寶劍;四者寶拂;五者寶履。時王意欲去此盛飾奉覲世尊,遂命長行付前五物顧視其面。
如何才能降服并亲近供养?不知道调御者现在在哪里?”回答说:“我听说世尊在吉祥聚落的释迦族居住地。”王问:“离这里有多远?”回答说:“离这里有三拘盧舍。”王说:“我现在想去亲自拜见世尊。”长行说:“恭敬地遵从王的意愿。”随即调转车驾前往吉祥园,到达那里后下车步行,想要表达敬意。那时如来在那个堂中闭门入定,有比丘在外面经行,王见到比丘就上前恭敬地问:“佛在哪里?”回答说:“佛在堂中闭门静虑,大王如果想见世尊,应该可以到堂前轻轻敲门,佛自然会知道时机。”王有五种胜妙的庄严装饰:一是宝冠;二是宝伞;三是宝剑;四是宝拂;五是宝履。当时王想要去掉这些华丽的装饰去拜见世尊,于是命令长行将前五种物品交给他,让他看着自己的脸。
長行念曰:「王付諸物令我執持,顧視我面,意欲省緣安心見佛,我宜住此。」王乃就堂徐徐扣戶,佛即為開,便就大師嗚足頂禮,作如是言:「不覩如來淹積時序,今幸於此親奉尊顏不勝欣喜。」佛言:「大王!何故於我頓能降伏屈己慇懃?」王言:「我於世尊法起深信心,由敬信故令我如是發慇重心,然佛世尊、應、正等覺善說法律,令聲聞眾皆悉奉行,無違逆者。」佛言:「大王!於何法處起信敬心?」王白佛言:「世尊!我昔曾見,諸餘沙門婆羅門等,有少智慧自恃貢高,為難於他造作書論,人皆謂是能善分析,所有見解眾並隨順,別竪宗量搆立問端。
长行念道:“国王交给我许多物品让我保管,他看着我的脸,似乎想要了解我内心的平静,以便安心地见到佛。我应该留在这里。”国王慢慢走向殿堂,轻轻敲了门,佛为他开门,他便向大师顶礼,说道:“长时间没有见到如来,现在能在这里亲眼见到您,我感到无比的喜悦。”佛说:“大王,为什么你能够如此迅速地降伏自己,表现出如此恭敬的态度?”国王回答说:“我对世尊的法产生了深厚的信心,因为这份敬信,我才会如此虔诚。然而,佛世尊、应供、正等觉,善于讲述法律,使声闻众都能虔诚地遵循,没有违背的人。”佛说:“大王,你是在哪些法的地方产生了敬信心?”国王对佛说:“世尊,我过去曾见过其他沙门和婆罗门等人,他们只有一点智慧就自视甚高,他们制造困难,撰写书籍和论文,人们都认为他们能够很好地分析问题,他们所有的见解都得到了众人的追随,他们还建立了自己的宗派,提出了问题。”
作是事已便自思惟:『我今可往沙門喬答摩處共為談論,若不能答我便辱彼。若有解釋言如是者,我復難云:「此釋非理是不相應。」』作是邪念來至佛所。纔見大師威神之力,猶尚不敢正視如來,況能敵對申其談論。是故我今於世尊所起深信心,由敬信故令我如是發慇重心。又佛世尊、應、正等覺善說法律,令聲聞眾皆悉奉行。
完成这件事后,他便开始思考:“我现在可以去沙门喬答摩那里进行讨论,如果他不能回答我,我就要羞辱他。如果他能解释说‘是这样的’,我还会质疑说:‘这个解释不合理,是不相符合的。’”带着这样的念头,他来到佛的面前。一见到大师的威神之力,他甚至不敢直视如来,更不用说与他辩论了。因此,我现在对世尊产生了深厚的信心,由于敬信,我如此虔诚地发起了恳切的心。再者,佛世尊、应供、正等觉善于讲述法律,使声闻众都完全遵循奉行。
「復次世尊!我昔曾見,諸餘沙門婆羅門有少智慧自恃貢高,廣如上說。自造論端欲來難佛,瞻仰世尊不敢發問,歎言:『大師法王人天第一,所有知見通達無餘,拔彼邪根令遵正道。』是故我今於世尊所起深信心,由敬信故令我如是發慇重心。又佛世尊、應、正等覺善說法律,令聲聞眾皆悉奉行。
“再次,世尊!我过去曾见过,其他沙门和婆罗门只有少量智慧却自视甚高,如上所述。他们自己撰写论文,想要来质疑佛陀,但当他们瞻仰世尊时,却不敢提问,赞叹说:‘大师法王在人天中是第一,所有知识和见解都通达无余,拔除他们的邪见,引导他们走向正道。’因此,我现在对世尊产生了深厚的信心,由于敬信,我如此虔诚地发起了恳切的心。再者,佛世尊、应供、正等觉善于讲述法律,使声闻众都完全遵循奉行。”
「復次世尊!我昔曾見,諸餘沙門婆羅門,有少智慧自恃貢高,廣如上說,多造論端欲來難佛。既至佛所瞻仰世尊,作不圓滿問,佛即為彼圓滿而答。彼等聞已咸生慶悅,發大信心歸依三寶,受持學處。是故我今於世尊處起深信心,由敬信故令我如是發慇重心。又佛世尊、應、正等覺善說法律,令聲聞眾皆悉奉行。
再次,世尊!我过去曾见过,其他修行者和婆罗门,他们只有少许智慧却自视过高,正如上文所述,他们撰写许多论点想要质疑佛陀。当他们来到佛陀面前,以恭敬之心瞻仰世尊,提出不圆满的问题,佛陀便为他们圆满回答。他们听闻后都感到欢喜,发起了深厚的信心,归依佛、法、僧三宝,并受持学习佛法的规则。因此,我现在对世尊产生了深深的信心,由于这份敬信,使我如此恳切地发起了虔诚的心。同时,佛陀世尊,应供、正等觉,善于宣说法律,使声闻众都能虔诚地遵循并实践。
「復次世尊!我昔曾見,諸餘沙門婆羅門,少有智慧自恃貢高,廣如上說,欲來難佛。既至佛所瞻仰世尊,作圓滿問,佛即隨機作極圓滿答。聞佛妙義深生慶喜,委棄異道遵崇正法,即請出家便受具戒,勤修梵行,未久之間塵累俱盡獲阿羅漢,受解脫樂而作是念:『幾虛喪我為自欺誑,昔非沙門謂是沙門,非婆羅門謂婆羅門,非阿羅漢謂阿羅漢。我於今者是真沙門婆羅門,真阿羅漢。』世尊!我由此故起深信心,廣如上說。
再次,世尊!我过去曾见过,其他修行者和婆罗门,他们只有少许智慧却自视过高,正如上文所述,他们想要质疑佛陀。当他们来到佛陀面前,以恭敬之心瞻仰世尊,提出圆满的问题,佛陀便根据他们的根性和条件,给出了极其圆满的回答。听闻佛陀深奥的教义后,他们深感欢喜,放弃了其他道路,尊崇正法,请求出家并受持完整的戒律,勤奋修行清净的行为。不久之后,他们摆脱了一切烦恼和束缚,获得了阿罗汉的果位,享受解脱的快乐,并这样思考:“我曾虚度多少时光,自欺欺人,过去我不是真正的沙门却自称沙门,不是真正的婆罗门却自称婆罗门,不是真正的阿罗汉却自称阿罗汉。但现在,我成为了真正的沙门、婆罗门,真正的阿罗汉。”世尊!因此,我产生了深深的信心,正如上文所述。
「復次世尊!我昔曾見,諸餘沙門婆羅門,面色黃瘦形貌羸弱,諸根缺減覩者生厭。我見是事便即思惟:『豈非彼人不樂梵行,或復長病致斯羸弱,或於屏處作罪惡業而心覆藏,為此形容人不樂覩?』我便往問:『仁等何緣頓無顏色,形容憔悴人不樂觀?』彼答我言:『大王!我由欲縛致此形儀。』我聞說已作如是念:『不斷欲人有如是過,多行欲者愛樂欲故,應得增長色力端嚴,然無此事。何以故?我是國王,五欲備具自在無礙,應得色相殊勝超絕。既不如是,故知不由親近諸欲色力增長,然愚癡人悉皆愛樂。我見世尊聲聞弟子,愛樂梵行諸根明淨,面貌光澤適悅而住,常懷兢懼如鹿依林,乃至盡形純一無雜,圓滿清白梵行具足。』我由此故起深信心,廣如上說。
世尊,我过去曾见过其他修行者,他们面色黄瘦,身体羸弱,感官能力减退,令人生厌。我见到这些情况后便思考:他们是不是不喜欢修行生活,或者长期患病导致身体虚弱,或者在隐秘的地方做了恶事而内心隐藏,因此这些人不令人喜欢?我便上前询问:你们为何面色如此苍白,形容憔悴,不令人愉悦?他们回答说:大王,这是因为我们被欲望所束缚。我听后这样想:不断除欲望的人会有这样的过失,那些沉溺于欲望的人因为喜爱欲望,本应增加容光和力量,但事实并非如此。为什么?我是国王,拥有五种感官的享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本应拥有超凡的容光,但并非如此,因此我知道亲近欲望并不能增加容光和力量,然而愚蠢的人却都喜爱并沉溺于欲望。我见到世尊的声闻弟子,他们喜爱并乐于修行,感官清净明亮,面容光泽,令人愉悦,常怀敬畏之心,如同鹿依靠森林,直至生命的尽头,他们的生活纯净无杂,圆满清白,修行完全充足。因此,我产生了深深的信心,如上所述。
「復次世尊!我念曾於正殿中坐理國事時,見有多人,皆為五欲來至我所,或於父母、男女、兄弟、姊妹、知識、朋友,共相言訟爭論好惡,何況餘人?又我曾見有二苾芻,共諸苾芻有所爭競,遂便捨戒,然二苾芻於佛法僧寶,不能說其少許過失,但知自責是極惡人是無福德,不能修習清淨梵行,依世尊教盡壽而住,心無虧犯。我由此故起深信心,廣如上說。
再次,世尊!我记得曾经在正殿中处理国事时,看到许多人因为五欲来到我这里,有的因为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亲朋好友,相互之间争论是非,更何况其他人呢?另外,我也曾看到两位比丘,因为与其他比丘有争执,就放弃了戒律,然而这两位比丘对于佛法僧宝,不能说有任何过失,只知道自责是极恶之人,是没有福德的,不能修习清净的梵行,依照世尊的教导,终身居住,心中没有亏欠。因此,我产生了深深的信心,如上所述。
「復次世尊!我昔曾見一類沙門婆羅門,要心自靜受持梵行八九月已,被欲所牽,便捨律儀作染污事,纏綿五欲以自歡娛。我見世尊諸聲聞眾,修習梵行清淨圓滿,乃至盡形依世尊教心無虧犯。我由此故起深信心,廣如上說。
再次,世尊!我过去曾看到一些沙门和婆罗门,他们专心致志地静心修行梵行,经过八、九个月,却被欲望所牵引,放弃了戒律,做了染污的事情,沉溺于五欲之中,自我娱乐。我看到世尊的声闻弟子们,修习梵行,清净而圆满,甚至在有限的生命中,依照世尊的教导,心中没有亏欠。因此,我产生了深深的信心,如上所述。
「復次世尊!我是國主號為勝光,於此國中統領自在,人不應死我能斷命,有合死者我能釋除,率土之內莫不遵仰。然大臣宰相,皆是豪族大婆羅門、剎帝利長者,或為平章國政黜陟群臣,啟奏之時猶懷奢慢,禮容不足有紊朝儀。我見世尊,在於無量百千大眾之中圍繞說法,諸天人眾各各攝心瞻仰尊顏咸共諦聽,無有散亂座下寂然,乃至不聞謦欬啑噴之聲,況復更有諸餘諠雜。于時在會,忽有一人謦欬發聲,比坐之人告言:『仁者,願少默住,勿為諠擾。汝豈不聞,世尊說法美妙當機,猶如上蜜。』說斯語已彼即默然。于時我聞斯語即作是念:『世尊真實有大威力,難可思議,不以刀杖嚴刑,而能調伏眾類,一切遵奉。』我由此故起深信心,廣如上說。
世尊,我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名叫胜光,我在这个国家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自由,我能够决定人的生死,也能释放那些本应被处死的人。在我的国土上,没有人不遵从我的命令。然而,我的大臣和宰相们,他们都是出身显赫的豪族,包括大婆罗门、剎帝利和长者,他们有时在处理国家大事和任免官员时,还会表现出一些傲慢和不敬,礼仪上也有所欠缺,扰乱了朝堂的秩序。我亲眼看到世尊在无量的大众中说法,天人大众都专心致志地聆听,没有一丝杂念,座位下一片寂静,甚至听不到任何咳嗽或喷嚏的声音,更别提其他任何喧闹。在集会中,突然有一个人发出了咳嗽声,旁边的人就告诉他:“仁者,请您保持安静,不要制造噪音。难道您没有听到世尊所说的法是多么美妙,多么契合时机,就像上等的蜂蜜一样甜美吗?”说完这些话,那个人就沉默了。听到这些话,我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世尊真是具有巨大的威力,这是难以想象的。他不使用刀剑或严厉的刑罚,就能使众生顺从,一切遵循他的教导。”因为这个原因,我对世尊产生了深深的信仰,就像上面所说的那样。
「復次世尊!我有二臣:一名仙授,一名故舊。彼人所有封邑賞賜富貴名稱皆由於我,從生以來常受安樂。彼等於我雖復念恩,然猶不及於世尊處敬心濃厚。我又一時嚴飾軍馬出行討擊,意欲試彼二臣,於我及佛其心誰重?共至密處而問彼言:『卿等眠時,於我及佛首足何向?』時彼二臣歎佛功德,并說正法僧寶福田,緣此事故以頭向佛,以足向王。我聞此已敬重世尊,有大威力不可思議,彼等皆由我之寵祿,得大名稱富貴安樂;然彼於我所起恭敬不如敬佛。我由此故起深信心,廣如上說。
世尊,我有两个臣子:一个叫仙授,一个叫故旧。他们所有的封地、赏赐、富贵和名声都是因为我,从出生以来一直享受着安乐。他们虽然对我心存感激,但对世尊的敬心更为深厚。有一次,我为了考验这两个臣子,想知道他们对我和佛的忠诚哪个更深,便装扮成出征的样子,带他们到一个隐秘的地方,问他们:“你们睡觉时,头和脚分别朝向我和佛吗?”那时,两个臣子赞叹佛的功德,并谈论正法、僧宝和福田,因此他们用头朝向佛,用脚朝向我。听到这些,我对世尊更加敬重,感到佛有巨大的威力,真是不可思议。他们之所以能获得名声、富贵和安乐,都是因为我的宠信,但他们对我的尊敬却不如对佛的尊敬。因此,我产生了深深的信心,正如上面所说的那样。
「復次世尊!我是憍薩羅王,佛亦住憍薩羅,我生剎帝利種,佛亦剎帝利種,我已年事高邁壽過八十,世尊亦爾壽過八十。我是灌頂剎帝利王,世尊亦是無上法王,我力比佛非喻能測。由斯義故起深信心,廣說乃至皆悉奉行。」是時勝光王於世尊前,廣說如是諸見聞事奇妙法已,頂禮雙足奉辭而去。
王去未久,佛告諸苾芻:「汝等應當記憶王之所說,奇妙法聚受持讀誦。何以故?文義具足故,正法相應故,成就梵行故,能得遍智等覺圓明涅槃果故,是故汝等應勤修學。」爾時世尊說此語已,諸苾芻等咸皆歡喜,信受奉行。攝前頌曰:
論人有四種, 念欲身形瘦;
二臣恭敬殊, 尊王不如佛。
爾時長行大臣,知王見佛便作是念:「王有大臣五百皆歸惡生,唯我一人而不隨許。彼等如何能成大事?我今還國當策惡生紹繼王位,其勝鬘、行雨二夫人等,驅令出宮。」作是念已,棄所執守昇車而去,至室羅伐城啟惡生言:「太子今欲登位不?」惡生曰:「是我所欲。」于時長行便與諸臣共策為主,勅二夫人向老王處。於是勝鬘、行雨問長行曰:「王今何在?」答曰:「王在釋迦妙光園內。」時二夫人徒步而去,尋覓老王。爾時勝光大王既至門外,不見長行,問諸苾芻曰:「大德!見我大臣今往何處?」苾芻答曰:「王入不久,長行尋即乘車而去。
」王既聞已徒步漸行,佛亦此時向王舍城。王於中路逢行雨等,王便問曰:「汝等何故徒步遠來?」答言:「大王!長行大臣策立惡生驅出我等,步涉而來尋覓大王。」王聞此語告勝鬘曰:「汝已先受夫王寵祿,今且歸還受兒王俸料,我將行雨從此却迴。」於是勝鬘遂還室羅伐城,掩淚行啼隨路而返。
王與行雨趣王舍城漸漸而進,遂到城所見一園林,便即停住語行雨言:「我且留此,汝向城中報未生怨王云:『憍薩羅國勝光大王,今在外園思欲相見。』」行雨即去見未生怨,具如上說。其未生怨王聞此語已,便大驚愕即語行雨曰:「憍薩羅國勝光王者,有大威力四兵強盛,云何忽至我等不知?」行雨答曰:「王今何有兵眾之盛?太子謀逆奪父稱王,唯我從王而來至此。」未生怨曰:「若有此事,我當策彼為此國王,我自退身而為太子。」即召群臣而勅之曰:「勝光王者是大國主,剎帝利種灌頂之王,今忽至此應須敬待。
卿等即可淨治城路,嚴整四兵領百千眾,我欲親往迎王來入。」時諸臣等既奉王勅,擊鼓吹貝宣告眾人嚴事城郭,掃治衢路倍加清淨,猶如天帝歡喜之園。其勝光王久不得食,怪使來遲即出園林欲求飲食,慞惶顧眄至蘿菔園。于時園子謂是凡人,遂與蘿菔五顆,王既飢虛根葉俱食,食已患渴,即往水邊過量而飲,因成霍亂身體羸弱,思憶勝鬘涉路前行轍中倒地,口銜末土因即命終。
是時未生怨王嚴從四兵詣園不見,便令馬使四面傍求。時有一騎至蘿菔園,問園子曰:「汝見如是人不?」答曰:「我見一人暫來至此,求索蘿菔便向水邊。」彼即往尋正見王屍路隅僵仆,使者即以上事告未生怨王。既聞已唱言:「禍哉!我於今者重受惡聲。我從先來已有害父奪位之名,今者又云殺父知識。」即與無量營從往赴屍所,勅群臣曰:「此勝光王者,是剎帝利灌頂大王,今遭困苦於此命過,宜依盛禮焚葬其身。」時彼諸臣如王所勅,備飾靈輿送至寒林焚燒事畢。
王詣佛所頂禮雙足,退坐一面而白佛言:「大德世尊!不審勝光大王先作何業,因食蘿菔困苦命終?」爾時世尊告言:「大王!彼勝光王自作其業,今受此報,廣如上說。大王!乃往過去,於聚落中有婆羅門,娶妻未久便誕一息,年漸長大乞食自資,得蘿菔五顆送與其母。即白母曰:『今暫洗浴,留待我還以供所食。』大王!若時無佛,有獨覺者出現世間,憐愍孤弱樂靜安居,為世福田。于時有一獨覺遊行人間,於晨朝時著衣持鉢,入村乞食,遂到彼家。婆羅門妻見此獨覺身相端嚴六根調靜,即持蘿菔奉施於彼。
爾時獨覺受其所施,踊身虛空為作神變,凡夫之人見神通時心便調伏,即遙禮拜情甚歡喜。時婆羅門子浴已還家,便白其母,索向蘿菔。母曰:『適有辟支來乞,我已將施。』子聞此語為飢所逼,遂發瞋心起於惡念:『願彼因食蘿菔霍亂而終。』大王!汝今當知,彼小兒者豈異人乎?即勝光王是。由彼往昔於獨覺處發此惡心,因斯業力,於無量百千歲墮在地獄受諸苦惱,復餘業報因緣力故,已經六返遭霍亂病而取命終。至今七生,餘殘業力,食此蘿菔霍亂而死。大王當知,勝光業報從此永畢,更不復受。大王當知:白業白報、黑業黑報、雜業雜報,是故應捨黑雜二業,當修白業,勿為惡口。」時未生怨王聞佛所說,喜遍身心,頂禮佛足信受而去。
是時惡生太子既得紹位,後於異時與諸大臣大殿朝會,苦母白言:「大王!頗念於往日時,在大眾前作師子吼:『我若登位,先當誅伐諸釋種子報我初怨。』」王問苦母曰:「凡我出言,皆應作不?」苦母對曰:「王今創臨寶位,宜念昔言,討罰釋種。時至不為,便成妄語。請下明勅卜日出軍,象馬車步四兵俱發,奮耀戈甲椎鍾鳴鼓,出室羅伐城往劫比羅國,誅滅釋種。」時惡生王納苦母諫,即便下勅,命將持兵往伐彼國。世尊大師無不知見,知諸釋子必定喪亡,於兩國界大路之側,在小樹下無多枝葉端身而坐。
時惡生王遙見世尊,即詣其所白言:「大德!有多園林蔭映滋茂,何故捨彼而住於斯?此樹少葉少蔭,云何可住?」佛言:「大王!親族陰涼,樹何足顧?」爾時惡生聞世尊言,便作是念:「劫比羅國諸釋枝條是佛親眷,如來愍念不可違情。」作此思惟退還本國。苦母再三諫請誅滅,其後惡生與諸臣佐,於朝會時告群臣曰:「劫比羅國諸釋種子,恒云我是婢兒,罵辱既深此不可忘。然彼是如來種族,世尊憐念,每自抑忍不敢行誅。云何能得報此怨罵?」苦母對曰:「我聞沙門喬答摩自云離欲,離欲之者,無眷念心。若有眷念即非離欲。道俗各異,王宜自決。」又言:「今日正是誅釋種時。」於是惡生欲整四兵出行討罰。
未去之頃佛作是念:「城中釋種未見諦者,若與惡生共相戰鬪,便非見諦之器。」即往劫比羅國,到已住在多根樹園。時諸釋種聞世尊來至於此,大眾集會詣如來處,頂禮雙足退坐一面。爾時世尊知諸釋種根性本緣,為說妙法。時彼眾中有無量百千諸有情輩,得大利益,或得預流果、一來果、不還果、阿羅漢果,或有作獨覺因、或作成佛因緣。復有無量眾生,歸依三寶受諸學處奉行佛教。是時劫比羅釋種獲此法利,頂禮世尊奉辭而去。
是時惡生親領四兵,於劫比羅城不遠而住,具壽大目連詣世尊所,頂禮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聞癡人惡生,嚴集四兵來誅釋種,我有神力能擲兵眾遠置他方。唯願世尊賜垂哀許,復以神力變城為鐵,以大鐵網遍覆其上,令彼惡生尚不能見劫比羅城,況加誅害!」佛言:「我亦知汝有神通力所作皆辦,然由釋種前生業累,今應受報。業若成熟,如瀑水流不可禁制,要須自受,廣如上說。」爾時世尊說此頌曰:
「假令經百劫, 所作業不亡;
因緣會遇時, 果報還自受。」
佛告大目連:「故知世間皆由業力而受其報。由業力生、由業力住,一切眾生皆隨業力,善惡須受。」于時目連不果所願,禮佛而去。
是時劫比羅諸釋種子,聞惡生王將大兵眾欲來誅滅,即勅四兵,嚴整器仗出城拒敵。彼未防備衝惡生軍,是諸釋種並證見諦,不行殺害唯用鞭杖,左揮右拂而打撲之,或復以箭射彼弓絃,象馬腹帶射皆令斷,或射頭牟甲綴使落於地,或射耳邊及鞍轡絛帶,但令遺落不傷身首不損其命。于時惡生兵眾尋自敗散,諸釋種子戰便得勝。師眾俱入閉門上城,而作制令:「我等不應傷害惡生及其兵眾,若有犯者則非釋種。」
爾時惡生見此釋種咸有仁慈具大勇力,告苦母曰:「我等今者,宜可收軍且還本國。」苦母對曰:「大王勿憂!劫比羅釋種並是見諦,乃至不傷蚊蟻之類,況害於人。王若不信今則可驗,向者大陣無一損傷。彼復作制:『不應傷害惡生之身及諸兵眾,若有犯者則非釋種。』」惡生聞已默然而住。有一釋種名曰閃婆,住于外邑撿挍農作,聞彼惡生親領四兵,至劫比羅欲誅釋種,不聞諸釋所作制令,又未見諦,乃嚴兵眾來襲惡生,倉卒橫擊即便大敗,惡生之軍殺傷幾盡。是時惡生告苦母曰:「汝向者言:『釋種見諦不傷蚊蟻,況害於人。』
今閃婆一人,將兵來戰殺害彌多,況劫比羅諸餘釋種委兵來集敵對難當,若得且歸猶勝全沒。」苦母對曰:「大王!彼閃婆者從外而來,元未得入劫比羅城,不知唱制,致此卒暴起戰鬪心。內外不通,願王勿慮。」于時閃婆釋子心欲入城,至於門首喚言:「為開。」時守門者問言:「是誰?」答曰:「我是閃婆,汝宜可往報諸釋種。」城中即便令使報曰:「汝從今後非釋迦種,當隨意去。何以故?緣汝毀犯城中制令,所以不得入此城門。」閃婆即問:「眾有何制,說我毀犯?」答曰:「我等作制,不擬傷害惡生兵眾。若有犯者即非釋種。
」報曰:「我實不聞,願見容納。」如是苦請眾皆不許,乃告眾曰:「既不容入,請還家口。」眾出與之。得眷屬已,詣世尊處頂禮雙足,退坐一面而白佛言:「劫比羅城諸釋種子擯我令出,願佛慈悲賜我記念,常為供養敬奉如來。」佛以慈悲,持自髮爪授與閃婆。爾時閃婆以殷重心受如來髮爪,往婆具荼國。彼諸人聞:「豪健釋子名曰閃婆,今來至此欲為我主,我等共議可隨彼不?」國人皆來於一山下籌量此事。時閃婆釋子屏諸從者置在一處,自身詐作送書使人,腋挾利刀詣眾集處作如是語:「諸君當知閃婆釋子,有大勢力勇健難當,令我齎書遺及仁等。
」問言:「何為?」答曰:「彼欲為王統領仁等,應當就坐共讀其書。」諸人答曰:「此無坐物何以安居?」彼即拔刀斬諸磐石,片片為座與眾令坐。眾人見已咸歎甚奇,問言:「丈夫如汝之類彼有幾人?」答曰:「我是持書使者何足在言,更有餘人倍勝於我。」眾聞此語皆大驚怖,共相謂曰:「使者尚爾,何況閃婆?我等不如立彼為主。」共披封已裁書却報,仍語使言:「善來大王!我等欽風早希臨降。」閃婆既別,往舊停處,嚴飾徒侶整肅侍衛入婆具荼國,老少歡喜辦設所須咸共盡心,選擇吉日策立為主。諸國遠聞婆具荼國中有釋迦種名曰閃婆,共立為主,號為閃婆國。閃婆立後,遂乃敬造大窣堵波,安置如來髮爪以申供養,即號其塔為閃婆窣堵波。其妃先不信佛,下令國中遣立神廟,依俗祭祀迄至于今。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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